剥去爱情的衣裳

第三十一章 把赚钱的手伸向了苍天(二)

石天柱这天从工地上返回来后,坐在内屋又拿起那本募捐存根薄翻了起来。那个排在首位的巨额数字又让他陷入了既兴奋又痛苦的思索中,最后,他深深地叹息一声后便把那薄子合上了。在他合上薄子的同时,他突然听到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王婆的声音。

石天柱急忙站起了身,对于这个带有付金来重要“使命”的“大臣”那可怠慢不得,他要出去迎接迎接。

“他王嫂子,你来啦。快屋里坐。”石天柱走出屋子急忙热情地招呼道。

“哟。看把你忙得,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圈儿了。这身体可是本钱哩。千万别为了大家的事儿亏了你的身子呀!”王婆口气一本正经地关心道。这王婆真不亏是撮合说媒的,瞧她那嘴巴多甜啊!竞把石天柱一心带有企图的打算说成了大家的事儿。虽然从表面上看盖庙堂像是一件带有公益性质的事儿,但根源却是充满企图的。

紧随王婆走进屋子后,石天柱连忙倒了杯水让进了王婆手里。

王婆接过杯子顾不上喝一口就开始发起话来了。

“庙堂盖得咋样了?那付金来还等着给你响炮哩。”

石天柱听得出王婆这句话是啥意思,是在暗示他上一次来给那付金来的傻儿子提婚的事儿考虑得咋样了。上一次王婆来提说了后,他回答说让自己考虑考虑,这次她用这话来询问他的意思是说那付金来给他已捐献了三万块钱,这钱既然他已收下了,那什么时候给付家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石萱成婚哩。

石天柱搔了搔头,觉得王婆的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点咬口,最后他只好这样回答道:“刚开始,还早着哩。不过很快就会竣工的。”

“你可得赶紧盖呀。盖好了我还要到你那庙里代替付金来烧一柱香,祈求老天爷保佑保佑他那可怜独的儿子早点找到一个好媳妇哩。”王婆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石天柱一直陪出院门老远才又回来。当他回到屋子里时,却发现女儿石萱已在那里侯他了。

“爸。那王婆又来干啥来了?”石萱急切地问道。

“你就不要逼问爸了好不好?爸心里正烦着哩。”石天柱说完身子往椅子上猛一坐,把头深伏在了桌子上。

“爸。你如果答应了那门婚事的话,女儿可就被你毁了。”石萱说完,流着眼泪跑出了屋子。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这又该如何是好哩?平平静静生活了多半辈子的石天柱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人在社会上干一件事儿是多么难啊!

烦燥与不安中,石天柱又翻出那本募捐薄拿在手里瞪大眼睛地看起来,但这个薄子只记录了募捐人的姓名及募捐人的募捐钱数,并没有记录关于出现这类问题的解决方法及一些启谛性的提示呀什么的,似乎越看石天柱越感到心里毛搅了。倏地,他将薄子使劲一合,从椅子里拨出身在屋子里背抄起手跺起了圈子。

石天柱的心里这时已糟乱透顶了!他尽量克服自己这种糟乱的心情,开始从自己身上,从付金来身上,从女儿石萱身上,从付金来的那个傻儿子身上逐次地寻找起矛盾的根源所在与最好的解决措施。寻找到最后,石天柱发现矛盾的根源主要集中在付金来的那个傻儿子身上,主要是因为他太傻乎了,才让自己顾虑得迟迟没有应承这桩婚事。那么,怎么来解决哩?

石天柱想了想,自己一直奔波在外,见这傻儿子的机会很少,曾经打过照面那也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就发现这傻儿子就像是脑子里缺根“弦”似的,不太像正常人的言行举止,近几年倒没见过,不知是有些改变没?虽然王婆每次来都说得这个傻儿子这样好、那样好,简直说得都比正常人都要好了,面对这一面之词咋可全信哩?他要亲眼瞅瞅这个傻儿子的形象再做“定夺”。

想到这里,石天柱匆匆忙忙走出了屋子,朝付金来家走了去。

付金来家住的是一幢三层楼,漂亮而气派。走到门前,石天柱抓起门环叩了叩门,门好像是从里面闩上的,说明屋子里有人,石天柱叩后却没人招呼,石天柱又叩了叩,还是没人招呼,石天柱似乎有点生气了,扬腿“哐”地在门上就是一脚。如果这一脚再没人招乎,石天柱便打算回去哩。但这一脚似乎还起了作用,院子里的灯蓦地闪亮了,二层楼上有一个人从窗子上探出了头。

“嘿嘿,谁——呀——嘿嘿。”

听到有人嘿笑着搭言了,石天柱便仰头寻找起来,发现正是这付金来的傻儿子,人称“二傻”。

“你爸在不在家?”石天柱问“二傻”道。

“嘿嘿,我——爸——不——在——嘿嘿。”“二傻”俯头答道。答毕了,“二傻”把头从窗沿上缩了回去。

石天柱本以为这“二傻”把头缩回去后到此就话毕了哩,没想他竟飞快地下了楼给自已开门来了。

门开开了,石天柱被让进了屋子,并有一杯水递在了他的手里,那是“二傻”给他倒下的。

经过开门和倒水这两个动作,石天柱立即对眼前的这个“二傻”有了新的看法。往日里他还从未与这“二傻”交往过,本以为他真像村民们传闻得那样傻,没想他还是挺懂人情的嘛。石天柱似乎有点喜欢上这娃娃了。

“娃娃,你认识我不认识?”石天柱指了指自己问“二傻”道。

“嘿嘿,认——识——嘿嘿。”“二傻”答道。

“你认识不认识我那闺女?”石天柱又问道。

“嘿嘿,石——翠——嘿嘿。”“二傻”说着立即放开柜子上的录音机,顿时,一首《同桌的你》传了出来。

石天柱虽然听不懂这首流行歌曲唱的是什么意思,但这却说明眼前的这“二傻”其实思维还是瞒清晰的嘛。

在这一瞬间的思维过程中,石天柱心中的那个疙瘩在这一晚上终于化解开了。他倍感高兴而又激动地拍了拍眼前其实并不傻的“二傻”的肩膀,神情溺爱地说道:“娃娃,以后可要和我那闺女踏踏实实过光景哩。”石天柱说完便大口地松着气地离开了付家。看来,这次付家之行石天柱是彻底地同意这桩婚事了。

走在来路,石天柱像是走错路线了,只见他直向村口走了去。走到村口的那棵柏树下时方才停驻脚步,然后两只手抬起来猛一拢,双膝就“哐”地跪倒在了树下,原来他是来祷告来了。

“树神呀,感谢你对我石天柱的恩赐,石天柱在这里给你磕头作揖了。”石天柱一边谦诚地祷告着,一边开始叩拜起来。

一拜刚拜完,只听得那树枝“咯吱、咯吱”地直价响,石天柱抬头注意听时,那种咯吱声又听不到了,一叩拜就又响起来,吓得石天柱马上站直了身子。

难道是树神见我不燃香火地叩拜而生出意见了。石柱在心里思腑着。思腑毕了,石天柱急忙向家赶了去,他要取些香裱再来重新叩拜。

路上,石天柱正走着,迎面却走来了疯子高文远,嘴里哼哼不叽的,像沉思着什么,原来是一首谣儿:

古柏村兮好事多

马棚养出真骆驼

昨日一片荒凉地

今日楼房多开阔

古柏村兮好事多

太阳出来永不落

眼前又生一处宅

不久将见香火客

古柏村兮好事多

天柱没钱瞎张罗

该是你的它就来

不是你的莫耐何

石天柱本不想搭理这疯子高文远,却听到他将自己的名字竟编在了谣儿里,便撵上前讨问起来,高文远只是笑着不肯搭讪,石天柱觉得无聊,便径直回家取他的香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