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去爱情的衣裳

第三章 一次的错过成了一生的痛(三)

菜近乎吃了一半的时候,孟总编才突然记起来桌面上唯一还缺一样东西:酒。孟总编便一边瞒愿自己不喝酒就忘了拿来招呼客人,一边去取了酒。虽陆子溪怎样推脱说自己也一样不会喝酒都不能阻挡孟总编的一片胜情,酒最终还是放在了桌子上。

孟总编也许是要借酒道破什么事儿,本不喝酒,但还是和陆子溪喝了一巡又一巡,陆子溪也本不喝酒,但当酒盛进了盅子里便不再推脱了,与眼前这位工作上的“上司”并婚姻上的“丈人爸”碰了一杯又一杯。但各人喝酒都有各人的思考,孟总编这样豪情地喝是要在互饮的过程中捅破女儿与陆子溪之间最后一道“窗户纸”,而陆子溪则觉得自己已是茧里的蛾子了,孟总编说怎样喝就怎样喝,也许从孟家走出去后,他还要自个儿买酒哩,买了酒然后喝个大醉,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酒在面前,岂不两全齐美的事儿。

只要孟总编举杯,也不管盅子里是喝完了,还是只抿了一部分,陆子溪便只管一饮而尽。

倒了就喝,喝了再倒,没喝一阵子,陆子溪就已面红耳赤、头晕目眩了。他这时只有一个念头:走到外头去,总不能在孟家出酒丑吧。

陆子溪竭力控制住浑身上下的酒劲,从餐桌前站起身简单地道了个别,便向外走去。

孟氏夫妇怎也不让走,从孟总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还有话要说,但陆子溪只一味地坚持己见,最后谁也拦不住就下得楼去了。孟母还要呆在家里照料喝了酒的丈夫,便只好吩咐女儿送送她未来的女婿了。

从孟家出来,已是灯火通明的晚上了。陆子溪就这样跌三撞四地走在夜晚的人流之中,全然不知身旁还跟着孟家“千金”和一辆孟家派来的小车,但陆子溪却像聋了哑了一样即听不进去,也说不出来点什么,只管茫无目的地走着。正当孟雅雯实在耐不住性子欲要走开时,陆子溪却喊了一声阿惠的名字“扑嗵”一声栽在地上不动弹了。

翌日,当陆子溪睁开惺松的眼睛打量四周的时候,他惊异地发展呈现在眼前的不是他租住的小屋,而是一家宾馆的卧室,自己这时正一丝不挂地躺在这家宾馆卧室的**,而且身边还躺了个人,那人不是他心爱的阿惠,而是孟家“千金”孟雅雯,陆子溪将被子掀开个缝儿瞅了瞅,孟家“千金”也是赤条条的。两行眼泪立即从陆子溪的眼眶里滚落下来,他这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对不起和他同相厮守着同一份纯洁的爱的阿惠。

“为什么一切都发展的这么快?难道这都是上苍的安排么?”陆子溪在心里嘀咕了句后不再思考什么便急乎乎穿起衣服来。他恨不得在一秒钟之内就从这里逃离,他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受到惊动的孟雅雯这时也醒过来了。看到陆子溪急匆匆地穿衣服便爱恋地又把她拉回了被窝,并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切在他的身体上,陆子溪微微能感到她蹭着自己的**如两把锋利的剪刀一样在破裂着自己胸堂。陆子溪竭力想躲开,但越是躲,孟雅雯越是靠近……

“你昨天晚上可把人害惨了。喝了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身子沉得就像头大肥猪,你知道么?是我一个人把你扛进这间屋子的,怎么感谢我?”说着,孟雅雯在陆子溪的脸上撒娇地亲了一口,突然,她又如有所思地问道:“你昨天晚上喊的那个阿惠是谁呀?”

“一个朋友。”陆子溪只一门心思地想从这里快点离开,便毫无隐瞒地答道。

“听名字一定是女的喽。”

“嗯。”

“那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喽。”

“嗯。”

“你知道么?你昨天晚上都对人家动了手脚了,以后不允许你和那个人交往……我爸说了,今年后半年就准备完成咱俩的婚事,昨天晚上叫你过来就是听听你的意思的,但还没有来得急问,你就已喝得脸红脖子粗了,走起路来那样子简直就像老头子打太极拳哩。”孟雅雯说着嬉笑起来,嬉笑毕了又变得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前我谈了好几个男朋友最后都吹了。他们都不上档次,不像你这么稳重、这么斯文、这么富有内涵。通过这两次见面,我真还喜欢上你了。我爸还真没看错人。”

“雅雯。我要上班去了。”陆子溪说着从被窝里探出身子穿起刚才只穿了半截的衣服来。孟雅雯却不让穿,硬让他回答她一个问题后方肯放手。陆子溪问什么问题,孟雅雯说看他愿不愿意娶她,陆子溪只觉得事已至此,即使回答一声“愿意”又有何妨哩,便随便回答了声“愿意”之后随之又穿好衣服也不漱洗一把就旋即离开了这家宾馆。

陆子溪从宾馆出来后并没有回单位上班,而是回了他租住的小屋。一回到屋子,陆子溪就“扑嗵”一声倒在**抱头痛哭起来。当他哭得声嘶力竭了方才想起在任何时候都有一个助他一臂之力的阿惠。处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他简直不知怎样来抉择自己的婚姻和前途了,他要让阿惠为他出谋化策一番。

陆子溪这样想着便冲出房子在大街上到处找起公话亭来。

公话亭找到了,陆子溪以最快的速度拨通了阿惠所在单位的电话,当电话那头响起了阿惠的声音时,陆子溪却犹豫了。阿惠刚从这里走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儿,每一件事儿却都与阿惠息息相关,而且都是侵害阿惠感情的事儿,这能向阿惠诉说,能让她给他参谋么?如果真告诉了阿惠,阿惠能受得了么?陆子溪最后还是决定有什么苦痛自己一个人先扛着。忍着内心的委屈与苦楚,陆子溪只好转换思路地与阿惠通了一阵话。阿惠不知其情,接到陆子溪打来的电话情绪甭说有多高涨,只管倾诉着心里因离别而产生的惆怅和对陆子溪的思念,陆子溪只一味地听着,泪水却“巴嗒、巴嗒”地滴落在听筒上,阿惠说了一阵子觉得有些反常,便在电话里问陆子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陆子溪赶忙回答说没有,声音这时已控不住地哽咽起来,声音刚传出来,陆子溪赶紧用手捂了听筒的对讲口,当他整理了整理情绪再次和阿惠通话时,阿惠已焦急万分了,问陆子溪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陆子溪又以过来了一个熟人搭了几句话而打消了阿惠对自己的猜疑。最后,两人互相道了声保重身体便各自挂了电话。但过了没多长时间,一天早上,陆子溪刚到单位,阿惠就打来电话告诉了他一件在那一整天都让他回不过神来的秘密:她竞然怀孕了,是最近感觉身体不适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的。

陆子溪突然之间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自那天晚上和孟雅雯发生了“关系”后,他觉得自己已亵渎了阿惠与自己之间那份纯洁的感情,每每想起阿惠来就感到懊悔而自责,并且伴随着一种欺骗了阿惠感情的情绪。虽然那个恶果不是他有意造成的,但那毕竞已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成了事实了,而且他的工作又是孟雅雯的父亲一手操办的,这已是木已成舟的事了。即使他如何难以割舍同阿惠之间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那也只能当作一段美好的回忆了。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获得了美好的感情而结合在一起的,虽然他失去了一份美好的感情,但他却得到了一个在事业上早点成功的机会。他不是有个夙愿么?他不是一直在追求着能做一名作家么?通过这个机会,他可以大大缩短通向成功的路程。通过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他最后还是流着眼泪选择了同孟家“千金”孟雅雯结婚。陆子溪的家里当然很同意这门婚事了,孟家觉得女儿已是老大不小了,便要求尽快办理婚事,陆家并无异意。

双方立登马筹备起婚事来。

陆子溪本想,自己结了婚后再把这个结果告诉阿惠,到时快刀斩乱麻,自己结了婚了这已成事实,阿惠也就不再留恋了,痛苦也就渐渐消散了,没想阿惠竞在这时怀了孕。这种责任是负还是不负,如果是负,就必须在短期之内和阿惠结婚,如果不负,又该怎么办哩?直至结婚的前一天,陆子溪都没有想出来这种责任应如何承担,最后,他只好伤心欲绝地对着电话向阿惠发出了最后“通碟”:“那个孩子做掉吧。我对不起你,永远对不起你,你不用等我了。”

翌日,阿惠便心急火燎地赶来了。昨天听到陆子溪的一番“自由”、一番分手的“自白”,似晴天蓦地响了一声劈雳般令他又惊恐、又难以置信。带着满腹的疑惑,阿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座城市。她首先去了陆子溪租住的那间小屋,发现陆子溪不在,便又急急忙忙赶到了陆子溪所在的单位,发现陆子溪也不在,而且整座报社大楼竞静得出奇。阿惠想想,今天一不是礼拜日,二不是节假日,整座报社大楼竞连个人影儿都看不着,真是怪了!阿惠又一想,报社是个特殊单位,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去搞什么活动去了……无法获取陆子溪的消息,阿惠正处于手足无措时,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像是看门的,阿惠便赶忙上前搭讪道:“请问报社今天是放假哩,还是搞什么活动去了?”

“你找谁?”那人问。

“我找陆子溪。”

“噢。你找陆子溪呀,他今天办喜事,报社所有人都去那里喝喜酒去了。”

“办喜事?”阿惠惊得好一阵子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几乎感觉自己听错了,便又证实的问道“是陆子溪办喜事么?”

“是的。就在离这儿不远处,你往过走就能瞅见,那儿停了好多辆车哩,迟了就喝不上喜酒了………”那人说着为阿惠指了指方向。

陆子溪办喜事?和谁办喜事,他真的是在办喜事么?………阿惠使劲拔起双腿想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过去瞅瞅,可两只腿已软成了棉花,但她还是竭立挪动着,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去………

果然,那人说的一点不错,从报社没走多少路程就能看到一拉儿气势磅礴的车队这时正严严实实地停在一所大酒店门口,似乎每个车上都贴有大大的“喜”字,老远里就能看见。也许是这个“喜”字极大地刺激了阿惠的神经,阿惠突然加大了步子近乎小跑儿地赶到了这所大酒店门前,透过窗玻璃,阿惠清晰地看到她所心爱的人陆子溪这时正西装革覆、胸佩红花、双手端盏,身旁还站了位身穿纱裙并梳妆打扮得艳丽无比的新娘子,两人双双为客人轮换着敬酒哩。

这是真的么?阿惠在心里嘀咕道。她怎也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客观存在的。泪水“哗”地冲破了眼堤,从阿惠的眼睛里一涌而出……

阿惠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她背转身立马挡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她这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早早离开这座在瞬间再也不美丽,再也不日思暮想,再也不愿看到,再也不愿忆起的城市……

阿惠悄悄地来到这座城市,而且目睹了他与孟雅雯成婚的那一幕,陆子溪并不知晓。在往后的日子里,陆子溪很想把这个结果告知阿惠,但还没等他来得急告知,阿惠就已给他写来了一封信,那封信没有装进信封,也没有折叠,而是平展展地放在他租住的那间小屋的桌子上,信上还放了一把钥匙,陆子溪拿起来看时,发现信既无称谓,也无落款,而是一篇喻意深刻的文章,名曰:《梨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