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诱他
飞机穿过墨黑的云层, 玻璃窗上的雨水被风吹散,露出里头高级的皮具沙发,和沙发上正捧着平板查看资料的男人。
每多看一页, 他的脸就多沉几分。
当年有关季筠柔在英国的消息,都由季家父亲季晨把控, 所以他查不到。
现在她那几年的经历,都尽数在这份PPT里。
温砚白揉着自己的眉心,点开了她和时千聿的交集。
哪怕只是寥寥几笔的文字和模糊照片的辅助, 但温砚白也像是将季筠柔的过往都悉数目睹,全然感受到她那时候的无助。
她和时千聿相遇在一场校园枪击案之中。
案发时的校内监控显示, 怀着身孕的季筠柔吓得瑟瑟发抖, 却仍旧勇敢救助了被枪打伤大腿的时千聿,把他拖到了讲台后护住。
一旁是枪林弹雨, 而她抱着时千聿的脑袋,闭着眼,静待死神的审判。
好在当时的暴徒只抢走了教室里的几台电脑。
而幸运活下来的季筠柔和时千聿相拥一起, 喜极而泣。
第二个画面是季筠柔的白竹工作室开业。
季筠柔和时千聿一起剪彩, 两人相视一笑的照片和谐又唯美, 那时候季姩应该降生不久,季筠柔的小腹已经平了。
第三个画面是季筠柔和时千聿一起带刚会走的季姩去了法国的迪士尼玩,季姩穿着玲娜贝儿的公主裙,小小一只窝在时千聿的手里, 说他们三个是一家三口也没人怀疑。
温砚白关上了电脑, 仰头靠在靠背上, 随后看向一旁撅着屁股在**睡觉的季姩。
他错过太多陪伴她们的瞬间了。
所以在季筠柔心里变得不重要, 也是应该的。
但如果现在还有人想来和他抢她……那也得看看对方够不够格。
想到这里,男人黑沉的眸光, 似是化作刀锋。
—
景城的五月进入了生日月,不少权贵都办了生日的席面,且一家比一家高级。
到了白家掌权人五十寿宴的时候,更是请来了众多的行业精英,在秋宫宴酒店举行了一场真正的宫宴。
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钻进酒店里,与白家攀上关系,但皆因没有请柬而被拒之门外。
其中也包括了季筠柔和时千聿。
原先这两个怎么算都应该是在受邀之列。
但白家一反常态,放着几十年的交情不管,没有给季家送去请柬。
而时千聿因为离家出走,手头上也没有白家的请柬,所以无法带季筠柔进去。
两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华贵礼服,都只能坐在房车里,观察着来酒店的客人里有无熟人,到时候蹭一蹭对方的请柬。
“我不能在这里等了,白叔叔再晚点就会去机场,如果我没抓住机会,劝他扶持我姑姑继续当总裁的话,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最重要的是,她也白伤害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季筠柔提起裙摆,下了车。
那时她想,就算硬闯也要闯进去。
“roro!”
时千聿怕她和保安们起冲突,连忙紧追猛赶上去。
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季筠柔被安保拦在了大门外。
保安表示:“这位小姐,这里是白家先生的生日宴,没有请柬就是不能进去!你还要我说几遍啊。”
季筠柔努力说服他们:“这位大哥,我是季家大小姐,景城人都知道我们季白两家很熟。”
“那就更没道理了,季家要是真和白家关系那么好,你怎么都该有请柬啊。”保安也有些烦了,“请别打扰我们工作!”
“抱歉……”
季筠柔后退到合适的位置,也不想给安保们带去麻烦。
这时,后方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轻浮却掷地有声:“瞎了眼的东西,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们季家大小姐说话。”
在场的人都循声看去。
季筠柔更是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来者。
自己认识他吗?
片刻后,她觉得对方确实有那么点眼熟,好像是在哪个宴会上见过?
正当季筠柔处于迷惑中时,来者已经站定在她旁边,还朝她暧昧地笑了下。
温镜谦一边搂住她的肩膀,一边看向那两个保安,口气慵懒,模样**:“我女伴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那我呢,老子也没带请柬,进不去吗?”
两个保安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准备再度阻止,另一个连忙按住他:“你特么傻了吗,那是香岛温家二房的少爷,秋宫宴都是大房那太子爷名下的!”
随后,后者过来赔笑:“温二少,请!”
“诶,这就对了,会来事。”说着话,温镜谦揽着季筠柔就往里面走。
大概走了五米,他又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指着时千聿,对保安神情雅痞,“对了,那个中英混血的没请柬,你们懂我意思伐。”
两个保安相视一眼,点头表示:“懂懂懂!”随即听令地将时千聿拦在了酒店外。
时千聿没想到温镜谦会搞这死出,低骂出声:“我去……”
而另一边,季筠柔侧头看着温镜谦,隐约对他有了点印象。
他是不是一年前,撞碎她手镯的……
不对,是她诬陷他撞坏了自己的手镯的温镜谦。
“嫂子,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也不用一直这样看着我吧?”说话间,温镜谦侧首过来,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季筠柔,“够可以啊,假死骗了那么多人,现在生龙活虎地出现在这呢。”
季筠柔反应过来,从他的怀里脱逃:“谢谢。”助她进来。
“谢我你就谢错了,你要谢的另有其人。”说着话,温镜谦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挑了下眉,“接下去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应该不会受欺负的吧。”
季筠柔点点头,也很庆幸眼前这个人没有记仇。
温镜谦对她勾唇玩味一笑,随即走远。
留在原地的季筠柔总觉得奇怪,但她也没把温镜谦和温砚白联系在一起,毕竟他们之前是有竞争关系在的,但不是温砚白的话,温镜谦又为什么会帮她。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季筠柔踩着高跟就去找了白家的叔叔。
白家的叔叔曾和自己父亲在胡同口一起摆摊起家,又一起开门店,历经四十年变迁,一个成为服装界的大鳄,一个是珠宝界大鳄。
可以说是互相扶持起来的。
以前小时候这个白家的叔叔也曾多次看好她继承父亲的衣钵,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季筠琛把季氏挥霍成这样。
她还是有那么点信心可以跟这个叔叔周旋一番。
季筠柔进到建筑里面后,就要求服务员带她去找白家叔叔。
服务员见她模样焦急,又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便领路带她去了一个长廊尽头的屋子里。
服务员把她带到后,交代了下白赢马上就出来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然而季筠柔在原地等了许久,始终都未等到白家的叔叔,她不免有一种服务员骗了自己的猜测。
最后,她选择推入那扇拱门。
门推开后,有屏风挡着里头的画面,却挡不住那靡乱的词语。
“赢哥你轻点,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
“轻点怎么让你快乐呢。”
“讨厌~”
撞见这一幕,季筠柔被震撼了下,手一松,旧式木门上的铜丝把手掉落,撞在门扳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里面瞬间陷入寂静。
片刻后是穿衣服的声音。
“谁啊?”白赢在里头出声。
“是我,筠柔。白叔叔,我有事见你。”
里头又安静了些许时间,很快从屏风后跑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季筠柔认得她,一个还算知名的影后。
不过她不想节外生枝,便低下头,一声不吭。
只是这样,仍能感受到那影后离开前朝自己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时,白赢让季筠柔进去。
季筠柔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大步朝里头走近。
白赢正坐在沙发上,见她到来,默默喝了一口香槟。
“你来的目的,叔叔也清楚,坐。”白赢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季筠柔坐下,正了正神色:“叔叔,不知道您为何忽然改变主意选择中立,但我和姑姑确实很需要你在一周后的董事会上面,给予我们帮助。”
白赢端酒起身,优哉地朝季筠柔走来。
“小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你也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季筠柔垂眸,随后点头认可:“叔叔曾经对季家的帮扶,筠柔也都记着。”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秒,白赢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季筠柔侧眸看了一眼,搭在的桌上的手握紧成拳头,眉头也微微蹙起,但她的面上仍是隐忍的笑意。
还好今天的礼服是西式的泡泡袖,有布料挡着,不至于恶心到自己。
“筠柔,叔叔一向认为你比我家梦娴聪明多了,所以就不跟你说暗话了。”
季筠柔的指甲几乎刺入自己的手心肉,她仰头看向这位跟自己父亲一个年纪的叔叔,从容道:“叔叔,您尽管提您的要求,筠柔要是能办到,一定竭尽所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白赢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并开始下滑。
季筠柔一个激灵,立马起身疏远了些距离:“叔叔,自重。”
白赢见此,摸索了下残留着季筠柔体香的手,又漫不经心地看向她,眼底是万分的自信:“这样吧,这卡给你。我的飞机是晚上十点,现在是下午六点。只要今晚八点前,你来这个房间找我,我就帮你,说不定还能从季筠琛那撬过来一批人,助你和你姑姑掌握季氏。”
音落,他勾着笑,递出去一张房卡。
季筠柔没接。
白赢便兀自将那张房卡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出去了。
“年纪大,玩得花。”季筠柔咬牙吐槽。
她嫌弃地拾起那张房卡,看了一眼,忽的,嘴角有一抹算计的笑勾起,她将它收入囊中。
回到席面上,季筠柔看着这露天的水池和边上的餐桌,正思考着要把房卡交到哪个油腻男手里时,后方却响起了一道傲慢的女声。
“哟,这不是季大小姐吗?我不记得有让人给季家发过请柬啊。”
那是……白梦娴的声音。
季筠柔侧身看去,只见白梦娴穿着一袭黑衣高开叉礼服,手上拿着香槟,和一众小姐妹站在一起,正满目不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是轻蔑和不屑,如看蝼蚁,像是在嘲笑——“你季筠柔如今再也没什么可高傲的了。”
“这秋宫宴的安保也真是,花那么大价钱来这摆酒席,竟然让这些没有请柬的人进来了,素质堪忧啊。”
“可不是。不过也该是季大小姐会来事,说不定一笑一嗔就勾得门外的保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她放进来了呢。”
白梦娴喝了口香槟,有意无意道:“你们可别瞎说,人正主在这,小心告你们造谣。”
“正主在这刚好啊,倒是让我们听听,你在国外的私生女是怎么回事?”这话是那粉毛洛卿雅问的。
季筠柔原先还算风平浪静的脸,涉及到女儿后,顿时寒意四起。
这时,白梦娴端着酒杯走近她:“你费尽心思混进来,不会是想劝我父亲帮你的吧?”
季筠柔好几天没睡好,卧蚕的地方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但因为在笑且还带了点嚣张的神情,所以整个人是病态中又带了点美感的骄纵:“猜得不错,我来,确实是想求白叔叔帮忙。”
白梦娴脸上高傲的神色微微一僵。
她皱起眉,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问道:“季筠柔你到底在骄傲些什么?”
季筠柔侧过头看她,嘴角勾着:“骄傲吗,对上你,我为什么不能骄傲?”
“你!”
“窝在景城名媛圈搞霸凌,仗着有父亲撑腰为所欲为惯了,那么我对上你,自然有可以骄傲的资本。”
白梦娴有被她的话气到。
她深呼吸了一会儿,找了个自以为是季筠柔痛点的事,开始嘲讽:“是啊,我确实如你口中那样。但我怎么作都有父亲可以依靠,可你呢?爹妈都死了,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找个人靠靠都没有。”
季筠柔嘴角勾起,眼底毫无痛意。
“你笑什么?”
白梦娴以为骂她孤儿多少能刺激到她一些,却没有想到她季筠柔却是个冷情的,这样都没撕破她平静傲气的脸。
不过,她还有一招。
“你这样傲气,无非是自以为身后还有人可以帮你。但你错啦,不仅我爸不会帮你,你的哥哥季筠琛也一定不会帮你。”
季筠柔这才瞥了白梦娴一眼。
白梦娴朝她勾了勾手指头:“想知道为什么嘛?”
季筠柔眼神定定地凑过去。
只听白梦娴炫耀道:“因为我和你哥要订婚了,就在下个月,从那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但是你季筠柔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你哥吗,但凡他想撕破脸,你季筠柔立马从凤凰变山鸡,看谁还能来帮你。”
下一瞬,一杯香槟从季筠柔的头顶上,猝不及防地浇下。
周围响起惊喜,又转为哄笑。
他们像是在庆祝昔日被宠上天的景城季家小公主成功陨落,现在谁都能来踩一脚,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狰狞的痛快。
处于众人视觉中心的季筠柔点点头,脸上依旧是笑容,下一秒,她直接抓住白梦娴的头发,狠狠地将她一甩,用她的头和头发,**平了半个桌面的食物和餐盘。
白梦娴反应过来后,尖叫出声。
但谁也不敢上前来帮忙,毕竟他们乐意跟着白梦娴踩季筠柔一脚,但若是真让他们欺负季筠柔,万一季筠琛出来护妹妹,那他们就都得死。
毕竟以前的季筠琛是个出了名的护妹狂魔。
就算现在传出白家要和季筠琛联姻,但没有举办订婚仪式公告之前,谁也不敢去赌季筠柔在季筠琛心里的重要程度。
“啊!”
“季筠柔我要杀了你。”
“尽管试试!”
这句话是季筠柔说的,音落后,她揪起白梦娴的头发,让她被迫抬头看自己,“白梦娴,你一个劲找我麻烦,把你那些心思放在我身上,可真够闲的。”
白梦娴也撕去先前淡定的伪装,咬牙切齿道:“季筠柔!你凭什么一直高高在上,凭什么看不起我,以后我白家才是这个景城商圈的主宰,你的哥哥将会是我的丈夫,你的那些荣耀都将我继承!你就该跪在我前面给我提鞋。”
季筠柔发出一声嗤笑,另一只手端起一旁的红酒器皿把红酒都浇在了她的头上,算是一报还一报。
“清醒点吧,白梦娴。虽然我父母已经与世长辞,没办法再给我撑腰了,但他们始终都最爱我,不会给我造出个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兄妹来。”
说到这里,季筠柔低下头,眼尾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像你这种景城出了名的最爱争什么嫡庶关系的大小姐,发现自己不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发现你们白家最后所有的东西不一定只给你,到时候你怎么接受得了?”
“季筠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梦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擒着自己的她。
“我说得不够明白吗?那我说得简单点吧,还记得小时候坏亲戚都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吗?”季筠柔状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了然地“哦”了一声,“你爸爸给你生弟弟妹妹了,他不要你了。以后你就是长姐,可要好好做榜样啊。”
说完,季筠柔松手,把白梦娴丢在了长桌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开始包围圈的人还不给她让路,直到季筠柔端起一旁服务员盘子上的红酒。
堵着的人怕自己脑袋被季筠柔开瓢,便乖乖让出一条路来。
季筠柔大步往外走,裙摆随风漂浮,气场打开。
不过她也同时注意到……
酒店入口进来了个熟悉的身影——季筠琛。
一个计划徒然在脑海里生成,她利落地将手上的红酒举起,悉数倒在自己的头上、礼服上。
红色的**钻进她的眼睛里,带着一抹刺痛,也让她的眼睛看上去水润万分,似是哭过,又像战损。
与季筠琛在景观桥上碰头的那刻,季筠柔特意朝他柔弱又克制地瞥了一眼。
在错身而过的下一秒,她的手被季筠琛紧握住,他不爽出声:“谁干的。”
他在问她,造成她此刻狼狈的罪魁祸首是谁。
季筠柔抽回自己的手,神色里有淡淡的难过:“季筠琛,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把我置于孤岛,只能向你臣服。”
季筠琛伸手拨开她沾在脸上的发丝:“他们欺负你了?”
“就是和你的准未婚妻干了一架,但我没输。”说完,她又忍不住瘪了瘪嘴,就像是小时候受委屈了,也说自己没受委屈。
她继续要走,但季筠琛还是将她拉住了。
“季筠柔,只要你向我服个软……只要你离开温砚白,回到我身边来,那么季家的一切就还是你的。”
季筠柔低下头,声音很轻:“真的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季筠琛再度伸手,擦去她眼尾的湿意,“只要你愿意跟我,那么哥哥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是啊,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过分骄傲。”季筠柔一双在路灯下含着泪意、绝美无比的眼对上他,“这样温砚白和你就不会把我丢下了,以至于现在……我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温砚白飞回香岛的事,季筠琛自然也知道。
他眸色沉沉:“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季筠柔心里是冷笑,但暗暗抽出了那张房卡递给他,语气是被他曾经宠爱时的甜腻:“哥哥,我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但我什么都没带,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她的笑容很清纯,但因为眼神带着一丝情意,所以显得格外勾人。
季筠琛愣了下,收房卡的手微微捏紧:“我不知道你的尺码。”
“进来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季筠柔抿唇笑着转身要离开,只是走远几步,她又回头看他。
月光下,她的裙摆都撒着银光,仿佛精灵。
她压低声音交代:“对了,进来后不要开灯,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哥哥,我会害羞。”
说完,她朝酒店的住宿区走了。
留在原地的季筠琛,一颗心因为刚刚季筠柔的身影而动**不已。
他看着指尖的房卡,默默将它收入囊中,转身冷下神情继续朝白梦娴在的地方走。
—
时千聿好不容易躲过那些安保混进来。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季筠柔的身影,直到搜索到酒店二楼,才在室外咖啡厅里看到她。
他喘着气凑到她面前,小声抱怨:“季!筠!柔!你怎么就能真的不等我,跟那只花蝴蝶一起进来了?擅自行动,万一受欺负了怎么办。”
季筠柔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示意他看下面的小广场。
“看好戏。”
“看好戏?”
时千聿不懂,他朝下看去,只见从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楼的住宿区。不多时,一个西装男刷卡走进了一个房间。
又过了三分钟,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生,也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她领着一众保镖,浩浩****走向那个房间,并指示酒店服务员开门,随后大步进去,颇有捉奸的气势。
门开门关。
里面传出一阵打骂声,继而是一声怒吼。
看到这一幕,季筠柔不免发出一阵算计得逞的嗤笑。
时千聿疑惑:“你干的?”
“嗯。”季筠柔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甚至白梦娴会知道“季筠琛与情人私会这事”,也是她找人通知的。
她喜欢以牙还牙。
“好了,我们回去吧。”季筠柔撩起裙摆,转身离开。
时千聿点头,护送她一起出酒店。
只是进来的不顺利,出去自然也顺利不了。
两人最终还是在门口被保安拦下了。
安保头子表示酒店里出了盗窃案,在场人都不能离开,需要大家都去大堂等候。
听到这个,时千聿就知道白家人已经回过神来,要找他们算账了。
他后退一步握住季筠柔的手,感觉到季筠柔的手有往回抽的架势,他追逐过去再次握紧:“我来保护你。”
“谢谢,但我不能连累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完,季筠柔抽回了手。
这时,一伙人朝户外小汀走了过来。
为首的季筠琛指挥白家的保镖将季筠柔和时千聿齐齐围住。
随后,他推开人墙走进包围圈里,一双黑沉的目光始终死死盯着自己的妹妹。
“季筠柔。”三个字,是毫无感情起伏的冰冷。
季筠柔见到他这样臭的神情,嘴角勾起,毫无惧怕:“季筠琛,我送你的寿星美男礼喜欢吗?”
“你是在找死。”季筠琛抬了抬镜框,敛去眼底的怒意,一步一步逼近她。
季筠柔脸上的笑容越发肆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是啊,找死。所以你想怎么做?”
“就算你破坏了我和白家的联姻,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护住季氏,甚至……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像是在香岛那两年一样,在景城也彻底没了声息。”
季筠柔的眼底第一次出现慌乱,但还有强撑的坚韧。
而季筠琛眼神里的笑意愈发浓稠,里头有近乎病态的偏执。
他朝她走近。
季筠柔只能后退。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时千聿,却发现时千聿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踪影。
“时家自然不会与我季筠琛作对。刚刚时家离开酒店之前,已经派人带走了他们家的小公子。所以说……”
话到了这,季筠琛死死揪住季筠柔的头发,强迫她正视自己,他的声音近乎可怖,“季筠柔,恭喜你,孤身进入我为你设下的地狱。”
音落,他将她用力地甩在了地上。
“把她绑起来,送去城北的地下酒庄!”
季筠柔扑摔在鹅卵石路面,手脚触地的地方都传来了锥心的疼。
她一声没吭,直到看到有保镖在靠近自己,那一刻,她秉着自己既然过不好,那就鱼死网破的想法,捞起地上的石头,朝季筠琛狠狠扔了过去。
只见那石头不偏不倚,精准砸在了季筠琛的后脑处。
要走的人脚步猛地顿住,他犹疑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脑,随后他缓步转过身来,死亡的气焰在他身上蔓延。
想到自己的后脑勺第一次开瓢是被温砚白弄的,而这第二次竟然是他那可亲的妹妹。
顿时,季筠琛变得恼羞成怒,大步朝季筠柔走去,那杀气凛然的模样好似要杀她灭口。
就在他走到季筠柔面前,准备掐住她脖子把人提起来的那刻,旁边突然快步走来一人,对方修长有力的腿猛地踹了过来,将季筠琛大力怼翻在地。
事情发生的突然,谁也没能反应过来。
同时,来者带来的保镖,也都将白家的人团团围住,防止他们加入战场。
季筠柔原先还半躺在地上,等她认出来者是温砚白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腾空抱起了。
而不远处的季筠琛也被白家的保镖扶起站稳。
他吃疼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看着来者,面上震惊不已:他温砚白这时候不应该在香岛吗,怎么会回来这的?再者温砚白不是应该和季筠柔闹掰了吗,又怎么会来这里救她?
就在季筠琛痛苦和愤恨交加之时,温砚白冷漠如霜的目光也朝他瞥了过来。
两人对上后,季筠琛发觉对方的黑眸是寒山雪一般的死寂与冰冷,同时,他的声音也好似能冰封当场的所有。
温砚白在质问他:“季筠琛,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她?”
季筠琛垂在身侧的手,因为温砚白这近乎对季筠柔宣布所有权的话,而握紧成拳头。
他撑着朝前走了两步。
哪怕这一刻,“失去”这两个字已经再度形成雾霾,笼罩在他的灵魂上,但他还是将偏执的眼神,落在季筠柔身上,带着狂妄的占有。
而季筠琛的这个眼神,温砚白显然也感受到了。
就像是野兽嗅到敌人的气味。
他的面色沉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也更加浑浊。
这一年多来,他犹如困兽独自舔舐伤口,全靠自疗自愈。好不容易撑到季筠柔回来了,却有人来觊觎他的救命稻草。
那么别怪他掀桌。
这样想着,温砚白眼底划过一抹冷戾。
他把怀里的人交到身侧温镜谦的手上,沉声叮嘱:“照顾好她。”
随即,他脱去西装外套,露出里头的西装马甲,松展了下自己的上身,确定不会阻碍自己的伸展后,径直又飞快地走向季筠琛。
几乎是站定在对方面前的那一刻,他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了季筠琛的脸上。
又狠又猛,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