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坠
捂化温砚白这座大冰山, 是他们在美国呆了两年后的秋日。
父亲给她寄了快递,并交代其中一份是给温砚白的生日礼物。
在季筠柔的印象里,温砚白从举办过生日会。
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知道他的生日。
于是季筠柔根据这份提示, 提早一周就去学了烘焙,终于在温砚白生日前夕, 赶制出来一只卖相不错的蛋糕。
在他进家门前,季筠柔暗戳戳关了主灯,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她还把亲自挑来的领带和一手设计的玫瑰领带夹也都放在蛋糕旁, 并用金漆卡纸标明是送他的生日礼物。
而她则偷躲在一旁,想要看他收到礼物时的反应。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温砚白其实并不是一个骨子里就很冷的人, 他看到蛋糕和礼物,眼底是柔软和笑意。
甚至还偷偷用手指沾了点蛋糕吃。
见到这一幕, 季筠柔从墙后笑着蹦跶出去。
对面的男人听到她的动静,自然而然恢复到了冷脸,淡淡地看着他。
“想吃就大大方方吃嘛,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季筠柔踩着高跟鞋来到他面前。
那时她已经十八岁, 昔日落落大方的少女出落成了明艳的美人, 从烛光里走出的倩影,很难不让人心动。
温砚白怔怔地看着,不置一词。
季筠柔从礼物盒里取出躺着的灰紫色领带,展开它, 而后踮起脚尖绕过男人的脖颈, 像是要把他圈在怀里。
在细致的观察下, 季筠柔发现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亲近, 温砚白的耳尖都是红的,身体也很僵硬。
不愧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两眼不看美人的大处男。
真是纯情呐。
原先季筠柔对他是纯纯的爱慕,但现下长大了反而对他的身体更感兴趣。
毕竟他可是景城公子哥里,为数不多的干净。
她笑着用抹了玫瑰香唇釉的双唇,凑近他,哑着声吐息:“小白哥哥,生日快乐。”
说完,她也不顾温砚白眼底的情绪动**,给他系起了领带。
偶尔,她手指的温度和他脖颈的肌肤贴在一起,都会让他起战栗。
季筠柔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她明目张胆地调戏道:“小白哥哥,你好像有些敏感?”
说话间,季筠柔抬眸对上他的,眼神直勾勾地从他的眼,一点点……一点点地移到了他的喉结。
伴随着眼神的移动,她的指甲也轻轻划过他的锁骨。
下一瞬,她的手被他倏地抓紧,扣在了他的衬衣上。
他的眼眸一片漆黑,像是不见底的深渊,声音也冷得像是能冰封万物:“季筠柔,我不知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但是千万别再惹、我。”
“我、偏、不。”说着,季筠柔踮起脚尖,大着胆亲了他的侧脸一口。
而这一下,温砚白眼底无名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穿着西装裤的腿,干净利落地顶开了她的双腿,在季筠柔猝不及防间,把她反抗的双手也都分开后,死死按在了餐桌两侧。
危险的气焰将彼此笼罩。
季筠柔这才有些慌了,生怕温砚白揍她,便结结巴巴地开口求和:“你别打我,我、我让你亲回去……成吗?”
温砚白眼尾划过一丝嘲讽,下一瞬,他用宽大的手掌控住她的下巴,而后不容抗拒地强势落吻,堵住了她所有为自己辩解、求饶的话。
季筠柔被放开的一只手,死死地扣在桌板下,紧张到不知所措。
她的口齿被温砚白的气息完全侵占,丝丝绵绵,还带着心痒难忍。
直到,她品尝到了他唇腔里,有她的蛋糕化开的甜。
季筠柔才酥了身子,松开桌板,两只手一起抱住了他精瘦有力的腰。
她笨拙又大胆地给他回应。
而这,却让温砚白回过了神。
他睁开了眼眸,里面的情绪像是不可测探的深海。
最后,他发狠似地咬破了她的唇。
“唔,疼……”
季筠柔仰头看着他,神情很是脆弱和委屈。
“疼?”
温砚白已经放开了她,他用手背擦去自己唇上季筠柔的血,语气凉薄,“疼就对了。”
“季筠柔,处在高位玩弄底层,是会让你们这些被骄纵出来的富家小姐,感到很快乐吗?”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被他这样误会,季筠柔的眉眼里都是难过。
“在一起?”温砚白勾起嘴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相爱、结婚、生子的那种在一起吗?”
季筠柔垂下眼睛,抿了抿受伤的唇,疼得蹙眉,但仍是语气坚定地反问他:“难道不行吗?”
温砚白定定地将她看着。
片刻后,他自嘲出声:“我的人生已经烂了。所以不是我的,我不会再去肖想半分。我现在也只求你们这些高贵的人,别再来惹我。”
说完,他转身要走。
季筠柔连忙拉住他的手,焦急地告诉他:“温砚白,你可以肖想的。”
男人没有回首。
季筠柔继续道:“凡事都得试一下,万一就是你的了呢?”
“呵,比如你吗?未来的温二、少夫人。”
季筠柔一懵。
他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却见下一秒,温砚白打开了手机的网页,里面是一条国内新闻,显示的是温二少爷与季大小姐即将订婚的消息。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季筠柔震惊地摇头,急忙辩解,“而且,我也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联姻的!”
温砚白却没有理会她的否认,只抽回手机,转身离开了。
之后,他们便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只是季筠柔仗着自己已经表白过,对他也能更不要脸地粘人起来。
去逛街要温砚白陪,和华人小姐姐们举办水上派对也要温砚白陪,不陪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更严重点的就是不吃饭,闹绝食。
温砚白虽然始终冷脸,但都会妥协。
而水上派对的姐们见季筠柔对心心念念的温砚白苦追不得,便特意安排了一场“意外落水”的戏码,用来测试温砚白到底对季筠柔有没有上心。
当时温砚白离得最远,却第一个游到意外落水的季筠柔身边,将她托抱起。
上岸后,温砚白还强硬拒绝了其他男士的靠近,并用自己的浴袍紧紧裹住了她被浸湿的泳衣。
就算温砚白还是冷冰冰的,但季筠柔终于清楚他很在意自己。
以后她只要循序渐进地把这只兔子哄得爱自己、疼自己、一心只有自己就好。
至于后来她怎么和温砚白搞到**去的……
是生日那天,她在家里苦等了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他,却发现了他藏匿起来的宾大录取通知书。
季筠柔从来也没有那么委屈过。
直到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始终都被温砚白排除在人生之外。
他已经入学一年了,却在她面前掩饰得很好。他一点也不想和她分享他的生活。
后来她顾不上12月的冷,衣着单薄的就去温氏集团的分公司找他了,结果在温氏的公司楼下,她看到温砚白正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相谈甚欢。
认识温砚白那么多年,季筠柔从未见他与其他女生走得那样近过。
季筠柔猛然意识到温砚白的世界里,将不会只有自己。
而且但凡温砚白给别的女生机会,就是对她判了死期。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季筠柔措手不及。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从来都是那让他最不耐的恶毒富家女,又或者是他为了父亲的交代、为了自己能稍微活得轻松点而不得不虚与委蛇之人。
那个在她幼年里,像是光一样的大哥哥终究是讨厌极了她。
所以当天晚上,她撕破循序渐进的伪装,强迫他了。
以录取通知书逼他与她**,让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她包养。
她在赌气,在摆烂。
做一个好姑娘得不到他的话,她不介意做个坏女人。
她爸爸教过她,豺狼虎豹家的女儿不能是只凡事只会软着来的小绵羊,有时候可以为目的不择手段。
而得到温砚白,是她第一次不择手段。
无所谓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和看法,她只要他以后都忘不掉她。
只是那天的代价还挺惨的,他被他如同泄愤一样翻来覆去地折腾,整整一天都没能下得了床。后续四肢的无力酸痛,更是让她休息了近三天才缓和过来。
不过她也从温砚白嘴里知道了,那金发碧眼的美女是他父亲在美国公司的律师,那天他们在谈案子,其余什么关系都没有。
纵使心虚不已,但季筠柔还是对温砚白再三强调:“我不管你和其他女人如何,反正协议期间,你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你的心里眼里也只能有我。”
正在伺候她的温砚白,眸色沉沉,落吻在她颈骨的时候,低哑出声:“好,我是你的。”
—
他们在美国没羞没臊地继续过了两年。
季筠柔毫不吝啬地对温砚白各种表露自己的爱意,也毫不羞臊地各种缠着他要。
虽然在那段时间里,温砚白从未说过爱她,但他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哪怕她后来恃宠而骄各种闹脾气,他也想方设法哄她,冷然的面庞下更多的是对她的独特宠溺。
可最后,他们又是怎么分崩离析的呢?
季筠柔记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有一次她从医院检查身体回来。
被突然闯进家里的男子挟持,用来威胁赶到的温砚白。
从他们的对峙声中,季筠柔知道了绑架自己的人骗了温叔叔一大笔钱,在国内待不下去就跑来了美国。
结果到了美国后也被温砚白各种围剿,这一次,是被逼急了,所以他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但对方显然还是想要活命,所以想用她的性命安全来求温砚白给条活路。
季筠柔怕得要命,也在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和理智,不想给温砚白添麻烦,好让他顺利救下自己。
谁知温砚白却说:“我想……你搞错了,你手里的这位,是温择陌的软肋,不是我温砚白的。”
一句话,让季筠柔愣怔在原地。
他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
之后子弹穿过玻璃,划开她肩膀,刺入歹徒的心脏。
她的肩上永远留下了一条丑陋的疤,一条……时刻提醒她季筠柔不是温砚白软肋的疤。
而男人在她差点死亡的事件上表现得冷静、理智和无情,也让她意识到,在那些日夜、情到浓时,她问他爱不爱自己,他的沉默不答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温砚白真的不爱她季筠柔。
季筠柔在自己二十岁生日的那天,收到了三份东西,医院的体检、英国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死心。
她在咖啡店约了温砚白见面,提出分手……不,是解除协议关系。
从那以后,她回到她的位置、他在他的世界,他们之间互不相干。
在往家走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期待温砚白追上来,解释他爱她、他要她。
可是她没有等到,回望的时候,来路空**无人。
一切都像是在嘲笑,只有她这个傻子把两年的日日夜夜当真了。
后来,她就走了。
她带走了别墅里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包括一条温砚白放在她**的项链。
以绝对干净利落的姿态消失在他的世界。
再之后,她也没怎么听到过温砚白的消息了,只是偶尔会有小道消息说他死在了一个雪夜,也有消息说他去了香岛摇身一变成为了大集团的继承人。
前者让季筠柔痛哭,后者会有庆幸他还活着。但更多的是她在自嘲自己竟然还忘不掉他。
所以为了更好地遗忘,她便按部就班地在欧洲进修、创业、帮季家处理国外的公司,变得很是忙碌。
她没有回国去和温择陌订婚,为此和父亲大吵一架,基本放弃了与国内的联系。
直到两年前她收到父亲突如其来的死讯,打算回国见他最后一面。
那时景城已经物是人非,温家倒了,季家也受到牵连,几乎一蹶不振。
所有人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温砚白的报复。
甚至就连她父亲的死都与温砚白有关。
后来,季筠柔去香岛进行航班转机的时候,思绪万般不宁。
她无比想要弄清楚父亲去世的真相,也愿意让出自己的股份,换温砚白放过季家。
所以她放弃飞去景城,直接去往温瑞。
但温择陌找上了她,说温砚白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再之后,他们就在机场高架上出了车祸……
她还记得,当时有好几辆车追着赶着来别他们的车,最后导致他们失控翻车,差点坠下高架车毁人亡。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一场人为的追杀。
但会是因为……温砚白想除掉她这个“屈辱”吗?
不太像。
如果温砚白要除掉她,她根本就不会活着,也不会在他身边待上这两年。
但又或许是呢?
毕竟他能在他们有了感情后,还能利用她引出温择陌,又怎么不会在还恨着她的时候,把她和温择陌一起除之而后快呢?
梦境和疑惑交织中,季筠柔缓缓睁开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