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跨年
◎“不说名字,丘比特会扎歪箭。”◎
“你们和好了……?”
秦琳跟赢天扬对了个眼神, 试探性地开口。
“我们……”尤簌忽地反应过来,死鸭子嘴硬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吵过架。”
“一直都是热恋期。”
她又假模假样地补了一句, 真诚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扫视。
秦琳和赢天扬不由自主地同时唇角微抽。
“恋得挺好, 下次别恋了。”
“已经快把我们恋成伐木工光头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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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柴的任务完成得格外突出,但他们帐篷内有取暖设备, 不需要那么多柴,多余的那些留着还不如送出去。
这次露营基地的设施还算完善,再往上走五百米有能提供热水和餐食的山间民宿,蒋驰期和赢天扬把柴送给了那的民俗老板, 顺便拿回来一套简便的投影设备。
黑胶天幕下,四个人挤得很紧促。
尤簌倚在月亮椅上,疑惑地托腮看前面摆弄仪器的赢天扬。
“所以,我们要放什么影片啊?”
“别急, 民俗老板给我们推荐了之前来过的人最喜欢看的几部电影, 我正在网上查那些影片讲的什么内容。”
“有了。”
赢天扬高大的身体半蹲在白幕前, 面朝身后的三人开始宣读。
“第一部 讲的是五个年轻人开车去山林间露营,有人无意间打开了小屋地下室的门,放出猛鬼恶魔, 最后五人通通暴毙……”
“……全死了?”
秦琳咽了下口水,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颤抖。
“一个没留。”
“呃,一定是意外,我再看看投票榜第二名。”
“找到了。下一部电影简介是…年轻的女人趁闺蜜不在, 偷偷约闺蜜的男友钻进小树林——”
尤簌耳朵忽地竖起,又猛地被身边的男人捂住。
“你能不能靠点谱儿?”
蒋驰期小臂压在尤簌肩上, 撑着半身捂她, 眉梢略挑。
“我真没瞎编!这投票确实写着, 这是之前驴友最爱的电影top1,2!”
秦琳顺手把吃剩的瓜子皮扫进篝火,“我们别听那些来过的人乱说了,就看那个‘就他妈你叫夏洛啊’那部吧。”
“跨年呢,高兴点。”
纠结半天还是放了喜剧片。
尤簌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又被蒋驰期扔来一条毛毯,整个人在月亮椅上缩得很小只。
这片子其实她看过很多遍了,但还是每个包袱都能被逗笑。
两个人的椅子挨得很近,一直到片子结尾,尤簌才伸了伸懒腰,好奇地看向蒋驰期。
“蒋驰期,如果是你的话,穿越回高中,你想做什么?”
男人低头摆弄着一盏低瓦数的莹灯,半张脸隐在晦暗中,剩下半张被暖光灯映得散漫不羁。
尤簌看见他唇角浅薄地勾了下,随后不假思索道。
“转学去Y市。”
呼啸的山风骤然吹过,蒋驰期这时才慢慢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他眸中像藏了酿制很久的琼浆,不用多说就已足够低醇醉人。暗色的天际下,男人手中的莹灯是除荧幕外唯一的光亮。
《夏洛特烦恼》的片尾曲应景地响起。
“我会在你身边,你左右”
“绝不会放手”
……
尤簌微怔,心脏后知后觉被狠戳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像夏天的冰激凌滑到手上,甜腻黏软。
她还没说什么,又听见蒋驰期抛了个相同的问题。
“如果是你呢?”
山风冷冽,尤簌手指小力地把毯子往上拽了拽,垂眸想了一会才回他。
“我背过了你的微信号,所以大概会在网上提前骚扰你,骗你转学来Y市,充当我的保护伞。”
听赵自冶之前对蒋驰期高中的描述推测,如果她能提前遇见他的话,高中生活应该能过得更叛逆多彩些。
“都是我去找你,你就不知道去找我?”
蒋驰期轻笑一声,伸手惩罚式地捏了捏她耳垂。
“因为,你有保护我的力量。”
她声线干净地环着。
因为高中时期的尤簌,还太弱小。
一直在担忧爷爷的病情,在纠结自己的怪异。她在食堂只敢打最便宜的饭菜,朋友约聚会也要提前打听餐厅价位,战战兢兢,畏手畏脚。
……如果她知道,以后能遇见像蒋驰期这么热烈至诚的爱。
一定会更勇敢些吧。
“谢谢你,蒋驰期。”尤簌郑重地瞧他。
“少客气,”男人哂笑,右脚球鞋散漫地点地,坐着的椅子都被脚尖撑得翘了个边,他仰头在天幕外探。
“出来看星星。”
切入到感兴趣的话题,尤簌立即从凳子上蹦起来,探头殷勤地望向星空。
银色光点缀满深青色的夜空,白色沙砾在头顶撒得浩瀚无涯,像是沉寂的宇宙在渺渺传讯,渺小的人在此刻仿佛能窥见银河的神秘。
浮动的星斑映在女生眸底,她从心底涌出一股被自然力量感染的震撼。
露营基地几乎所有人都在仰头看星空,
唯独身后椅上靠着的男人微抬腕表,掀起懒散的眼皮,注视着身前的女生,专注地等待着什么。
三秒过后,他忽地嗓音带笑地把人扯到怀里。
“新年快乐,尤簌。”
如此同时,不远处的数顶天幕中也传来大小不一的道贺欢呼声,众人都在庆祝新一年的到来,热情喧嚣。
蒋驰期的声线在一众嘈杂中更为清晰,尤簌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
“向星星许个愿吧,”
“如果宇宙没有实现你的愿望,那以后就都交给我。”
男人声调很轻,随着微风撞向青山绿野,最后才灌进尤簌耳廓。
心潮悸动得难以自控,尤簌眼眸微颤,随后看了他一眼,认真地交叉食指。
她阖眼,表情虔诚。
“我想永远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你不说名字,丘比特会扎歪箭。”
蒋驰期不满地拽她后腰衣角。
尤簌扑哧一声,弯腰亲在他唇角,声线清澈温柔。
“他叫蒋驰期。”
“不要搞错了。”
……
吃完烧烤乱闹结束,一直到夜里两点,周围才慢慢安静下来。
尤簌洗完澡从民宿走出来,她吸吸鼻子,募地松开挽着秦琳的小臂,侧过头,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嚯,才来半天,你这就感冒了?”
秦琳不可思议地递给她一块纸巾。
“可能是风太大了,我和我身体中的病毒都被吹爽了。”
尤簌其实并不算是体质很差的那种,但一年中也会得个几次小病,例如肠胃炎,感冒发烧这种,大病倒是一次没得过。
一路头脑昏沉地走到帐篷前。
临别前,秦琳特意隐晦地对她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略带暗示意味的话。
被遗忘的某件事渐渐忆起,尤簌倏地抖了个激灵。
怎么把这事忘了。
蒋驰期定了两间单人帐篷,一间双人帐篷。
她今晚要和他睡一张床……!
糟糕,头好像比刚才更昏了。
尤簌站在门前挣扎了五分钟,小脸都要拧成包子,直到身后传来一股力道——
蒋驰期直接拉开拉链,摁头把人推进去。
“冷不冷,傻站着干什么?”
男人头发吹得半干,身上混着冷水和木质雪松香,走进来随手用毛巾又揉了几下黑发。
尤簌被他身上的味道弄得脸泛红,不自觉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
“感冒?”蒋驰期注意到她的动静,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募地又伸食指戳了下她脸。
“……脸有点红,发烧了?”
“应……应该没发烧。”
尤簌往后退了半步,悄悄和他拉开距离,又拿起他刚才灌的热水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我决定贯彻下午时候许下的誓言。”她神色正经地抿了口热水。
“什么?”男人眼皮微抬。
“跨年夜不睡觉。”
“……”
“你真发烧了吧?”
眼看他又倾身过来,尤簌没躲及,两只手被反剪到头顶,她没半分挣扎的力气,只能用一双清丽的眼睛瞪。
蒋驰期探了下她额头。
“也不算太热。”
手腕随即被松开,尤簌才干巴巴地揉了揉手,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没发烧。”
她语气犹犹豫豫地,跟藏着事似的。
背影稍顿。男人忽地想到什么,声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漫不经心,他回过头,眼眸略带调侃。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刚才想什么呢?”
稀松平常的氛围随着这句语调暧昧的话,隐隐被推到一个不一般的状态。
蒋驰期提步跨上床,顺手关掉白得刺眼的探照灯,帐篷此时仅留下一盏煤油灯,淡淡提供着暖黄的微光。
周遭暗下来的那一刻,尤簌神经忽地被挑了一下。
她嗫喏半天,只当没听到他的追问,别过脸不看他,心跳却愈加快。
暗色光线下的听觉似乎更敏锐。
静了一会,她下意识听见几声衣服悉索的摩擦声,随后有一声沉闷的响动,伴随着一股被**起的风,刮蹭在她耳边。
是外衣被脱掉,随手丢到沙发。
察觉到他这举动,尤簌指节更局促地拽着衣摆,她还没鼓起勇气侧眸看一眼身边被丢来的具体是什么衣物,忽然觉察领口涌来一股强势的抓力。
“蒋驰期……!”
尤簌半恼半怒地叫他名字。
“感冒还熬夜,”
蒋驰期轻松把人拎上气垫床,随后单独给她扔了一张被子,散漫地打消她全部顾虑,“睡素的,不碰你。”
松软的被子包裹住身体,尤簌渐渐适应了一点暗光。
她半晌才闷着鼻音,降低了点心率,缩得严严实实。
露营的床垫本就材质紧密,他那稍微动一下,尤簌就能立即察觉到,女生不受控制地分了丝心神过去。
手机忽然震动一瞬。
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思潮,尤簌像被抓包一般,又紧紧裹住被子,一动不动。
“尤簌。”
“干嘛?”她神经一跳。
“手机是不在你那边?递一下。”
“哦……”
手掌伸出在枕边摸了几下,三秒后,她才找到手机。
屏幕亮起,递过去的那一刻,尤簌不经意瞥见。
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
是一张航班变动提醒。
[尊敬的乘客,您预定的20××年1月1日21:14航班,栾城上嘉机场-Y市清崇机场因航司通知已调整为1月2日12:31……]
Y市,
她家。
“……蒋驰期,你定了去我家的机票吗?”
“嗯?”
男人顿了一下,才有些闷地开口,“忘退了。”
他嗓音微淡。
良久沉默,察觉到尤簌又在胡思乱想,蒋驰期才叹了口气,手掌安抚地揉了两把她脑袋。
“只是怕今天哄不好你,所以提前买了去Y城的票。”
“多舔舔,万一……能不分呢。”
尤簌心里像被坠了一块沉重的铁块,她鼻腔募地酸。
蒋驰期这样的人明明该享受同样热烈肆意的爱,不该为她的退缩胆怯妥协这么多。
她在这段关系中……似乎永远是被宠让的那个。
两条被子中的空隙倏地被打破,
尤簌伸出手臂,把脸贴到他身上,“蒋驰期,对不起……”
山风骤响。
男人喉结难耐地滚了滚,黑暗中他被触到的皮肤隐隐像烧了团火,顺着痒到骨髓。
蒋驰期低头看向扒在他身上的柔软肢体,忍了两秒,翻身摁住她手腕。
“尤簌……你男朋友定力真没你想象得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