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玉伴兰时

52 ? 夜袭 ◇

◎北境军先锋姜承谙!◎

酉时许, 北境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夜幕上疏星点点, 夜幕下, 兰时与吴钩轻装上阵,直奔燕州。

“我说,你有把握没有?咱们就算不能成功, 也不能白白送了性命不是?”在夜色里, 吴钩勉勉强强看清楚了周围的路,燕州好歹也是去过一次了, 这与上次走过的路完全不同。

“该不会,你也是一到夜里就辨不清方向吧?”吴钩在京中的时候听过这种病的,得这种病的人, 在夜里好比瞎子。

他原先不觉得怎么样,不过是夜里目不视物而已。

可现在吴钩觉得可能会死在这个要命的病上,“咱们还没走出几里路呢,现在撤回小官城也不算打草惊蛇。”

“闭嘴,你要怕了你就回去。”

吴钩乖乖噤声。

“谁说咱们要进城的。”

兰时压低了声音,“咱们去炸矿去。”

燕州城郊的铁矿, 她前日才知道十二哥已经把探子插到那里去了。

趁着如今北境停不下来的这股风, 燕州矿一旦烧起来,必定成燎原势。

等到那时,不愁燕州不开城门。

而这城门,一旦打开,突厥军,便再也回不去了。

兰时与吴钩两个, 快马加鞭, 赶在酉时末, 偷偷靠近了燕州矿。

因着兰时前些日子闹那一场,矿场守备也严了许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突厥士兵来回巡逻。

兰时带着吴钩,贴在了望台底下,小声密谋,“待会儿,我怎么做,你就依样画葫芦,实在跟不上,也千万保护好自己,尽量别惊动任何突厥守卫。”

吴钩艰难地抑制着兴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看吴钩点头,兰时如觅食的花豹一般,轻巧地爬上了了望台,一枚暗器轻巧了结了了望台上的巡查兵,扒了他的甲披上,又飞速下来。

吴钩那边出了点小状况,爬上了望台时,被那士兵回头撞见了,没办法只好见了刃,突厥兵的血溅到脸上,爬下来时,离老远兰时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走吧,去矿内营。”

箭在弦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兰时安好了身上种种兵器,闷着头往营内走,低声交代,“一会儿你站远些,突厥兵鼻子灵,闻你身上的味儿一闻一个准儿。”

吴钩自知拖了后腿,默默摸了一把脸,之前内心升起的兴奋**然无存,闷闷应了声是。

兰时心头压着大事,没时间顾虑他这少年人的心绪,匆匆点了个头,“不是大事,赶紧随我走。”

突厥兵只认这一身皮子,加之夜色深,相貌都隐在皮毛帽檐底下,兰时与吴钩两个半低着头,还真的顺顺当当走过了层层巡逻的突厥防线,走到了矿内营。

说是矿内营,加在一起也不过六顶帐篷,二十多个人而已,算上前头巡逻的,林林总总有近百人。

兰时走到了最边上那破旧低矮昏暗的帐篷前,极有技巧地叩了叩支撑帐篷的长圆木,屋内人也敲木响应。

兰时这才掀帘进去。

帐篷内,人挨人地站了满满一屋子,兰时粗略数了数,单纯同燕州矿守备拼人数都不一定会输。

“北境军先锋——”

“小先锋,是小先锋收复燕州城来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而后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眼神望向兰时。

兰时郑重起来,行军礼,一字一句,“北境军先锋姜承谙,前来收复燕州城,带诸位重回大凉。”

吴钩在兰时身后瞧着,有不少人听了这一句,偷偷抹了抹眼睛。

兰时收到燕州城的小兄弟传来的信件时,看得眉头直跳,现下忍不住确认道:“我带了火油与炸药,炸掉此处,真的不会影响整个矿脉吗?”

吴钩瞪大了眼睛,他与姜兰时背过来的两个包袱里,装的是火油和炸药吗?他在路上颠簸了好几下,岂不是差点原地飞升。

领头的中年汉子,拱手回道:“小先锋放心,末将家中三代守矿脉,决计不会看错,此处矿产储量本就稀少,连年开采几近枯竭,再采下去也只剩石头,如今炸掉才能探下一处矿脉,选在此时正好一举两得。”

戌时正,这一帐篷的矿工老兵,经兰时分成两组,一组经验足的,去炸矿,另一组,抄上趁手的家伙随兰时出去解决突厥矿脉驻军。

也并不正面迎敌,兰时带着人隐在暗处,等矿脉第一声响炸起来时,兰时一行纷纷出来,背后制敌,一击毙命。

与此同时,燕州城内西北角上的突厥驻军粮仓也火光大作,与兰时同时出发,偷偷潜入燕州城的十二十三,抹一把脸上的灰,放出了自己的训鹰。

二人对视一眼,点头分开,一人朝南,一人朝北,往城门奔去。

这一声巨响,也给了燕州城下兵马信号。

李老将军率军在南,姜元帅率部偷袭在北。

北境军驻军半数主力,一分为二双面夹击燕州城。

拿下这一城,北境便能将乌苏河岸尽收眼底,今夜一战,许胜不许败。

姜元帅战马横qiang,沉着指挥弓箭部火攻,带了火的箭头,一波又一波,如同流星,射向城楼。

突厥经过前头的小规模交锋,也加注了兵力在燕州城内,可休战期还不足一半,突厥兵力并未养回来,抽调也仅多了三千人马。

曾经在永夜关于北境军交锋的突厥主帅阿史那努吉,如今正换防到燕州城,他料定接下来不会太平,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有许多谋划布防,还在等突厥王庭批复支援。

听到巨响时,已经预感不妙。

阿史那努吉急忙点将,“集结全部精锐,冲北城门,撤过乌苏河去,北境兵有备而来,切不可再进。”

副将领命,立马吹响号角诏军。

号角声低沉,有一两声乘着风吹到矿脉来,吹进兰时耳中。

在漫天火光里,兰时响鞭,衔蝉越过尸首废墟,奔到兰时跟前。

兰时将斜挎在鞍上的长qiang解下,一回身,将吴钩扔到马背上,眼中微微泛红,提了声叫吴钩,“若是我未能回来,你回京时,替我转告太子殿下,兰时从无食言,化做界碑,替他守住北境了,遥祝太子殿下,千秋万代,天下一统。”

吴钩面色一变,想下马来,一叠声地喊她,“姜兰时你要做什么?姜兰时!你不要冲动,我跟你一起,姜兰时!”

兰时并不等吴钩说完,一嘬哨,衔蝉扬蹄,朝着小官城方向而去。

衔蝉远去,吴钩的喊声也渐渐变小。

兰时提枪转身,向燕州城内奔。

她家与这位阿史那将军,累代夙仇,她就算死,也要与这刽子手,同归于尽!

阿史那将军已经整军完毕,他没有什么必须守住这座城的念头,只带了精锐,直奔北城门,北城门下,已经乱作一团,处处炸着火光。

阿史那带着精锐,向前拼杀,想斩出一条血路来。离城门一里远时,阿史那的战马被射中,长鸣一声,跌倒下去。

阿史那立时飞身跃起,落地时才发现自己的战马竟是头中三箭,他不由得抬头望去,城门上挽弓那人,映在火光下的半张脸,是他曾经见过,且认真交过手的。

本应被他断了双腿,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的,姜承谙。

趁他愣神的功夫,兰时又是三箭,直直朝着阿史那而来。

到底是久居沙场的老将,阿史那闪身避过,举斧迎战。

这人是冲他来的,看明白这一点,骨子里的血性被激起来,他也不急着逃了,用突厥语号令所有精锐冲锋,直奔乌苏河。

反观他自己,则向着城楼而去。

他从前能断这小将军一次,如今就能断他第二次。

耳边刀兵声,喊杀声不断,眼前血色映着火光,兰时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脑中一丝杂念也无,她如今,在这里,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杀了那敌寇。

兰时才到城门下,那敌寇的战斧便兜头而来。

阿史那身形高大,九尺有余,突厥人本就擅力,他借着体型差距想一举摁下兰时,却不妨被兰时轻松避过。

兰时的愤怒已经顶到头了,但是行招却半点纰漏都没有,与阿史那你来我往数个回合,已经劈开他半副盔甲。

阿史那哪里知道,兰时研究这人的布阵行军与功夫招式,已经二十年之久。

阿史那哈哈一笑,“瘸子!近十年未见,你倒是精进了不少,不过可惜,你今天,要再瘸一回了!”

兰时向来听不得这个,一枚流星镖掷过去,打落阿史那满口的牙,鲜血直流,也是这个空档,是兰时的破绽,阿史那的战斧擦着兰时身上那身轻甲划过,兰时肩背上被划出好长一条伤口。

兰时吃痛,速度并未降下来,在阿史那第二斧落下时,险险避开,横qiang旋身绕道阿史那背后,忍着肩背的剧痛举qiang,qiang尖没入阿史那已经敞露的肩头,同时抽鞭出来,趁着阿史那吃痛的功夫,拿长鞭绞了他的战斧,又一枚镖,顺着他的掌心钉进去。

在火光里,兰时举起战斧,“我本想在此杀了你,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话落斧落,阿史那的战斧,砍进了他自己的双腿里,他们二人都听见了斧刃砍骨之声。

“这一双腿,你合该赔!而你的命,还有大用!”兰时使力,砍断了阿史的双腿。

拿长鞭捆了他的双手,一拳打脱臼了阿史那的下巴,顾不得身上的伤,拎着他站上城楼,朝下大喊:“北境军先锋姜承谙,生擒突厥军主帅阿史那努吉,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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