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玉伴兰时

33 ? 送别 ◇

◎她来给飞羽卫好好上一课!◎

“母后!”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也能一脉相承吗?

“唉, 本宫困了。”皇后娘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随意挥挥手, 示意左右送太子殿下回去。

“晨起再叙吧, 执玉不是还领了差事要替陛下去办吗?”皇后娘娘有慈母情怀,但不多。

挥手挥得更勤了,“办完差回来可就要甄选了, 母后替你操持一番, 你可得给母后争点气,小四那宫里侧妃都纳了俩了, 本宫养了你与兰时两个,结果本宫一个也指望不上!若是来日被阖宫耻笑,本宫就扒了你的皮!”

太子行礼, 想说您可以指望我与兰时两个。

结果皇后娘娘这头痛困乏越装越像,太子也不戳穿她,转身告退。

有些事,在兰时知晓之前,旁人不必知道。

“殿下,十六的大日子, 不若缓一缓再去。”常保在前为太子殿下提灯照路, 想着宴席上陛下吩咐太子巡查东南驻军一事,缓个一两日,应该不打紧。

“无妨,早去早回。”太子殿下用了碗热汤面,发了层薄汗,带了桂花气味的风吹过来, 太子殿下不禁想起了那串败兴的风铃。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骨扳指, 心里清楚地很, 若不是兰时醉了,他恐怕收不到这生辰礼。

母妃病重是在他生辰前后,母妃在她最后那段日子里一直郁郁寡欢,此后每年生辰,他都会不自觉地想起母妃憔悴的病容和整日不住地长吁短叹。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提不起兴致过生日。

不过从今日后,他也还会想到,在他生辰那日,北境鹰群里长出来的雁,在京城离月亮最近的地方,裁了一缕月光送他做礼物。

太子殿下从胸前衣襟里掏出一只没能送出去的锦盒,其实他,也剪了一段日光来,等兰时清醒时再说吧。

桂花酿其实不醉人,但兰时酒量实在差,区区桂花酿也能喝得她找不着北。

第二日晨光才亮,第一缕晨光照到偏殿内室时,兰时浴着亮堂的光坐在**自暴自弃,她发现她已经有点适应从宿醉中醒来这件事了。

这就是眠花宿柳的感觉吗?

那这**小衙内的感觉可太美妙了,沈初霁平日过得就是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吗?

沈相还真是个慈父,自家儿子这德行竟然能容忍他这么多年。

兰时揉着脑袋起身,想换掉自己这身宫装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宽了外裳,腰间的荷包也不知所踪。

兰时面色大变,将自己的床榻仔仔细细地翻过一遍,都没找到那小兔子荷包,最后连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那荷包里装的是她一点一点磨出来的骨扳指,那骨头是她在北境过年时亲手猎的鹿身上抽出来的骨头。

那扳指,可算是她从前世磨到今生,从前还有机会送出去,虽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好好收着那扳指,但好歹也全了她的心思。

今生竟然连扳指都弄丢了。

兰时靠着床柱,寻思了一圈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罢了,兰时叹口气,坐到妆台前,这是天意,天意难为,而且,她此生本来就没想将那枚扳指送出去。

定了定心往镜子里一瞧,可不得了了,她怎么连头上的钗子丢了?

这便是醉生梦死的代价吗?

那钗子是司宝司新制的,图纸是上次五哥随家书一起寄过来的,里头藏着暗器和迷药呢。

“娘子醒了?怎么坐着发呆?”雪魄捧着净面水进来,没成想自家娘子已经醒了。

兰时问道:“雪魄,你可曾见过我头上的钗子?”

雪魄昨夜已经被砚书姑姑提点过了,绝口不提太子,只提自己知道的那部分,“月桂玉兔的那支?昨日还见娘子戴着呢。不见了吗?”

兰时点了点头,“还有。”兰时踌躇了一瞬,“算了,一个荷包而已。”

既没绣名又没花押,丢了,便丢了吧。

兰时净了面,看着雪魄捧出来的那件衣服,皱了皱眉头,“这件太复杂了,换个便于行动的。”

那件衣服层层叠叠地,可骑不了马。

“我自己挑吧,你去给我端碗汤饼来,我有些饿了。”

雪魄没等来,兰时一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仿佛生于庭中的太子殿下。

“殿下怎么在这里?”话是疑问地,但瞧兰时的神色仿佛在说,谁让你在这里的。

太子殿下笑得醉人,端着汤碗挤进门里来,“今日要随东南驻军一道走,走之前来看看你。”

东南驻军,兰时心里过了一遍东南驻军的种种,同太子殿下点点头,“东南驻军在吕老将军治下,军规严明,殿下此去定会一帆风顺。”

太子殿下了悟,看来此行会很顺利。

“不是饿了吗?吃汤饼吧,是你喜欢的小鸭子形状。”

鸭花汤饼,那的确是兰时喜欢的。

但是——

在兰时推拒前,太子殿下堵她的口,“我吃过了,看你吃完,我就出发。”

听了这话,兰时飞速吃完,恭恭敬敬送太子殿下出门。

太子殿下也都随着她,行至宫门口,太子殿下突然回头,兰时退得及时才没撞上。

“手伸出来。”

兰时不知何意,但还是照做。

一只锦盒落到兰时手上。

“我这次要走许久,本想等你生辰时送,可我怕赶不回来,你先拿着,等初一哥哥回来,再补一份给咱们阿宛。”

初一哥哥,咱们阿宛,这都是幼时的称呼,她叫殿下初一哥哥,殿下学着姑母哄她,说咱们阿宛。

兰时心底又些发酸,回过神来想推回去,结果这次是太子殿下行色匆匆,不见人影。

这锦盒兰时并未打开,随手收起来,掐着太子殿下出城的时间,留了信给姑母,先去了藏书楼。

“我嘱托了平翎姑姑,你有难处可去寻她,不过分的事她都会应。”

对面的祈月恍若未闻,兰时也不在意,接着嘱咐道:“四皇子嘴上轻佻,不愿见日后便避开,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心眼比你只多不少,但勉强算个君子,不会强取豪夺,你不必担心。但是——”

说到此处兰时不禁顿了一顿,她见过祈月数次,可她始终不能将这人同苏姐姐联系在一起,她们二人除却面容上的相似,脾气秉性天差地别。

“但是你可莫要做任何冲动的事,任何事都不要。我有天涯故人,你亦然。”

祈月听了这话,攥紧了手里的扫把,死死压制住了才没抬头看她。

兰时也不在意她如何,交代清楚后,马不停蹄地出了宫。

行至卫国公府门前,兰时气沉丹田,大喊一句:“诸位,跟着兰时多日了,不若现身一见吧。”

无人现身。

“那就得罪了!”

兰时朝天一拱手,扯出腰间长鞭,破空鞭去,树稍上,拐角处,最近一个,竟然在卫国公府内。

不过一炷香,通通被兰时药倒了。

迷香加在马车外壁悬着的铜铃里了,她下车的时候假作掐香时燃的。

太子殿下竟然派了七个人来跟她!

那今日她便给飞羽卫好好上一课。

“给我捆了,迷香不熄燃上一日。东叔您亲自守着,有您在,这几个,一个也跑不了。”

东叔在军中时最擅长刑讯,对上飞羽卫,也不会落下风。

太子殿下不厚道,她便要太子殿下尝尝什么叫打鹰的被鹰啄了眼睛。

兰时早就吩咐了程伯花婶,带着她的行李去汴城河大街等她,此番来府,一是收拾太子殿下的眼线,另一事便是牵着衔蝉。

兰时策马才到大相国寺巷口,妖孽和尚遥遥对着她双手合十,施礼。

“阿弥陀佛,贫僧恭候施主多时了。”

“和尚你怎知我会来找你?”神神道道地,难不成真的能掐会算?

和尚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贫僧愿同施主一道。”

兰时受不了她张口贫僧闭口施主,还故作高深的模样,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走吧,程伯已经在等了。”

和尚掐着念珠,行云流水地将自己藏进了马车里,掀开车帘,理直气壮地,”贫僧体弱,受不得这一路风霜。”

兰时扶额,头次对自己前往北境做的种种准备产生了怀疑。

不过,可不能在这些许小事上浪费时间,她又劝不动秦观南,妥协道:“走吧走吧。”

她朝那驾车的小沙弥一扬眉,领头走了。

不过一炷香便走了汴城河大街。

这可与兰时的预期不太一样,在常姨的茶寮前头,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为首的四人,程伯花婶,这是她原定的随行人员,这没错。

花婶身边站着的,竟是苏岐鸣与沈初霁。

他们四人身后,是慈济院的共同习过武的小娘子,足有二十人之多。

“你们怎么也来了?”兰时飞身下马,朝苏、沈二人抱拳拱手。

“相识一场,你既要走,自然是要来送送的。”沈初霁抱臂,难得像个上进的衙内。

“北境战场,刀剑无眼,兰时此去可要万事小心。”

苏岐鸣知道这事的时间不长,虽足够她整理好心绪,可还是有些舍不得。

“放心吧,此去,便是羁鸟归旧林,池鱼入故渊,自由着呢。”

兰时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苏岐鸣。

“原想托常姨转交的,既你在这里,便直接给你。”

兰时眼中似有深意,“不是写给你的,若是太子殿下问到你头上,希望此物有用,我不确定太子殿下会不会迁怒你,有备无患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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