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温非寒

第26章 gpple

于是张先越和许正杰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令人发指的一幕。

尹知温身量高,逆着光站在秋风中,老霸道总裁了。

“干……干嘛呀?”张胖子抖着声音说,“拍时尚杂志啊?”

陈非寒浑身过了十道电门似地,啪唧一下跳起来:“拍个屁!”

尹知温已经摆好了常用的逗猫姿势,他作势要解释,少爷连忙抬手捂住对方的嘴,凶神恶煞地吼:“你敢说我打不死你!”

他都没顾得上害臊,只觉得丢死个人。

许正杰一放下书包就掏出数学试卷问:“最后一题写了吗?我刚在群里看课代表说要收。”

“我不会,”张胖子摊了摊手,“我宁愿掉段也不想做数学。”

“主要是找不到新椭圆,”许正杰皱皱眉,“我感觉这题好几个参方,结果找了一晚上就写出一个。”

“尹哥会吗?”

他俩同时看向尹知温,尹老板老神在在地抠了抠手,朝陈非寒的方向努努嘴:“问我大弟子,他都会。”

不,我不会。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听你撩人没听你讲题。

陈非寒懊恼地把**用品一扔,直接骂骂咧咧地当缩头乌龟:“画室老师找我有事我先走了这题我不会不要问我我就是个傻子。”

张先越:“……”

许正杰:“……”

“尹知温我说过你多少回了你非要逗他,”张胖翻了个白眼,“你看看,又把人家气走了!”

“我没逗他呀,”尹知温无辜地举起双手,“他真的会,我国庆假教了他三种方法。”

“……你教了谁?”

“陈非寒啊。”

“……什么东西?”

“数学啊。”

张先越一脸你就骗鬼吧的表情:“我告诉你,寒哥要是假期搞学习,我倒立吃屎!”

陈非寒本就在门外扑着翅膀偷听,一听见这话,猛地拍开门不服气地说:“看不起谁呢?我搞了学习!不信你看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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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胖子一言难尽地反过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兄弟背后插刀,这么想让他倒立吃屎:“你俩还是不是人了?又他妈演我?”

仁礼高中总是出其不意地体现人文精神,从不会放假结束就考试,通常会空出一天给学生调整手感。隔天文一讲模考试卷,英语课前陈非寒被叫去办公室,喝了顿轻奢下午茶套餐。

高中时期总有几个让老师觉得可惜的学生,他们永远一脑子的正确答案,一整张卷子的错误分析。

如果你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他,得到的回答也一定是对不起老师我又看错了题。

但陈非寒是个例外——

他永远一脑子的错误答案,一整张卷子的甲骨文复刻,并且能让老师怀疑是不是教研组出错了题。

“考古学家来了啊,”英语老师拿着国庆假前的综合小测,尽量心平气和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陈非寒回答:“这是a。”

“a?你管这叫a?你唬谁呢?你挺牛啊,apple在你这儿念gpple是不是,都高二的学生了为什么字体还这么花?我又不是让你写鱼泡体,正常的字迹就可以了啊!”

英语老师自我安慰了一个上午也无法相信这是自己的学生,她掏出尹知温的试卷摊到男生面前说:“你看看你同桌,你学他十分之一我就满足了。”

陈非寒还没来得及低头细品,政治老师也跟着拿出作业本递给他:“明天就月考了,讲过几遍的分点作答,怎么还是一行一行地写啊?字与字之间空这么大一格,生怕老师不知道你在凑字数?”

不是,男生揪着衣角想,我就是想让您知道我在凑字数。

归根结底,他完全没动脑子记。

需要死记硬背的答案一个都没写对,难为政史地老师还都认真改了作业和试卷。陈非寒给说得麻心,扯着自己面目全非的战利品回到教室,一看到尹知温的语文书,心情更是直下十万八千里。

“怎么了?”仙女拿过卷子看了一眼,“我第一次看老师画这么大一个红圈,难道一整题都答错了?”

“答错了个屁,老子填串行了。”

陈非寒坐回座位上,顺手拿起语文书看了两眼。漂亮的行楷挤在文言文旁边,像印刷体的一样工整漂亮。

真郁闷——

还不懂的多问问尹知温,问出感情问题来你们能负责吗。

对于文科一班而言,月考上620分是常态,再不济也绝不跌下600,除非题目太难。陈非寒作为艺考生,还是一个不怎么爱学习的艺考生,别说600分,能达到550都是痴人说梦。

文科类科目还能勉强抢救一下,数学和英语是真的令人头大。

“这次小测我谈不上有多失望,我只是无法理解,非常地无法理解。”

英语老师的脾气十分火爆,是学校里有名的朝天椒。她的课是最后一节,但气场像是还有十节课可以骂人。

她慢条斯理地把卷子放讲台上,手撑着黑板,一字一顿地说:“今天不上课,老是讲一些现成的东西很没意思。”

“你们是不是挺骄傲的?以为自己在文科一班就高枕无忧了。”

本来大伙儿还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倔强地抬起一点点,表示自己的意识还在。这会儿英语老师一开口,一个个醒的没醒的全醒透了。

老师的表情很生硬,一看就是一肚子火还死憋着不生气:“你们班主任不喜欢说狠话,在办公室里老跟我们说要给学生自我发掘的机会, 我看不行,没人骂你们,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你们英语很好吗?隔壁国际班的学生从来不用做小测,因为打印卷子浪费钱。”

“你们数学很好吗?那对不起,理科实验班的学生拿我们的卷子做草稿。”

“那你们引以为傲的语文呢?这总该是你们的排面了吧?可陈老师告诉我们,再这么下去,平均分说不定比理科一班还低。”

“这是什么概念?你们心里就没点数?高考是考迎新晚会还是考校庆布置啊?稍微来点风你们就要远走高飞是吗?!”

“范小烨。”

女生应声站起来,她咬着嘴唇,脑袋都不敢抬。

“我说过没有,一道短文改错有几个介词要改?”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最后咬牙说:“不超过两个。”

“那你为什么改了三个?”

“许正杰。”

张先越叹了口气,心说这下完了。

“敢问你们那一块是不是都长一个脑子?选句题错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真当老师是傻的看不出来?”

“一大组后面那群男生,以陈非寒为九宫格中心,全都站出去,包括二大组的,动作快点,磨磨唧唧的我看着烦躁。”

陈非寒第一次见识这么凶的仁礼老师,感觉很是新奇,马上站起来往外面走。罚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初中时在教室外的时间说不定比教室里还多。

“这锅我不背啊,”猴子贼兮兮地低声说,“我说过选句题我不会。”

张先越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谁让你背啊?别扭头啊傻逼,你难道想站到没饭吃啊。”

一行九人应该是看出英语老师真动了气,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暂时把认错的架势摆足了,谁都没有多讲一句话。

陈非寒站在队伍末尾,几个人什么状况一眼就看得出来。许正杰不安分地扭着脚,把身体前倾了一些,随后低声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猴子问。

“我们在教室外面对吧。”

“对。”

“篮球场很难抢对吧。”

“对。”

“那我一下课就抱球冲,你们帮我带个饭?”

几个男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多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场面,马上把他们在罚站的认错意识丢了个九曲十八弯。

“尹哥和寒哥来吗?”

“不来,”陈非寒拒绝得斩钉截铁,“我现在是办公室重点扶贫对象,卷子得全部改完,晚自习还要去办公室。”

“尹哥呢?”

“他去,”少爷继续头也不抬地睁眼说瞎话,“他打球很厉害。”

“……”

这又是哪儿惹你了。尹知温叹口气,朝大部队点点头说:“几点?”

“吃完饭就来吧,反正我先去占场子,”老许说,“只要有双数人口就行。”

“寒哥真不来?”

“不来。”

陈非寒自认不是个爱读书的人,但一想到明天有考试,这会儿只能为学习而学习了。

尹老板:真不去?

陈陈陈陈起飞!:你还带手机出来了?!

尹老板:你不也带了?

陈陈陈陈起飞!:……

陈陈陈陈起飞!:不去,总得临时抱佛脚吧

然后发了一连串[往这边死]。

他的同桌着实像一个四五十岁爱淘宝的社区老干部,头像是一枚北宋铜币,微信名称叫尹老板。

……莫名和本人气质相契合。

稳中带狗。

相比起尹老板往脸上贴金,陈少爷就内敛多了。他的头像国庆假时改成了一只手绘的猫,名字更像是脑残中的一代枭雄。

张先越加这两个逼的那一天,就觉得他俩非常适合坐同桌。

蠢得如此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