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谈生意。◎
国庆假期还有几天, 连久要出去跟吴珊珊的家里人谈合作的事情，其他来的新老师也打算出去自己置办一些生活用品，干脆一起了。
前一天晚上, 连久跟宿才丰商量了一下在山里开个小卖部的事情，但这个动作肯定不能让貔貅来做。
最后一致商定, 让元青来。
等过段时间白泽醒了再接手，到那个时候，山里的水果和肉类都可以在网上开始销售, 元青也长大了, 可以开始带货直播了。
只是, 今天这些老师怎么都这么安静？
相处这段时间下来, 连久也大概能摸清楚她们的性格，都是些年轻人, 所以思想都挺放得开，也玩得开, 跟元青没一会儿就能打成一片。
只是上了车以后一个个缩在椅子上都成鹌鹑了。
连久回头问魏静萱：“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你们又被小妖怪吓到了？”
“没有没有。”魏静萱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最前面的司阑神君, “我们只是没有睡醒。”
这会儿哪敢说是昨天背着人家说小话，最后却发现人家有顺风耳啊！
罪过罪过。
不过四人战战兢兢直到下车，都没等到神君的一个正眼, 好像压根不知道昨天那回事一样。
这难道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汪山晴问：“园长，神君他…脾气怎么样？”
连久以为他们是听到其他妖怪说司阑可怕的传闻了, 赶紧给贪吃保镖证明：“挺好的。”
四个人一脸一别唬我的表情。
“真的。”连久说, “你们没看到吗？昨天我带他吃两袋薯片, 他就不生气了呀，别听其他妖怪瞎说, 他们那是固有印象, 其实司阑挺好的, 你看他对你们发过脾气吗？”
是没发过脾气，但也没瞧我们一眼啊。
几个人一寻思，下了车就直奔最近的便利店，一人买了一大堆零食，捧到司阑面前，非常狗腿子。
“神君，昨天我们那是胡说八道呢，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
“对对对，您大妖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我们凡体肉胎，经不住一脚的。”
司阑视线扫过这些零食，眉梢很轻地扬了一下，反正是这些人拿来给自己赔罪的，那就是自己该得的。
正要伸手接过，却听不远处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蠢蠢欲动的手又收了回去，司阑想了想，认真询问，“一天一袋都不行吗？”
面前的几个人：“？？”
连久走过来，解释：“司阑肠胃不太好，不能暴饮暴食，你们给他买这么多零食，经不住他一顿的，别惯着他。”
堂堂神君，吃个零食都要被管着。
惨，实在是太惨了。
司阑再一次强调：“一天一袋。”
连久一眼看破他：“你忍得住吗？”
魏静萱压下眼底的暗芒，“不经意”地说：“那给园长保管，园长一天给神君一袋可不可以？”
“对！”段子安也说，“这是我们道歉的一点心意，神君一定要收下！”
连久纳闷：“道什么歉？你们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僭越了。”
趁着连久不注意，司阑将所有零食都收下：“我不会随便打人。”
连久看他一眼，后者移开视线：“回去就放你那，我每天拿一袋。”
看他这么难以割舍的模样，连久也是有点不忍心：“行吧。”
魏静萱一把抓住了身旁汪山晴的手：“嘤。”
汪山晴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呢：“你怎么了？”
“没怎么。”魏静萱说，“可能今天糖吃多了。”
大家都出来，但不是所有人都要一起走，分为了好几拨，要么回家，要么就去采买东西。
连久让她们不着急回山里，国庆结束回去也是一样的，然后带着司阑跟吴珊珊一起去了她家超市。
这些事情原本可以直接在公司谈，但连久觉得自己还是要去看看超市的具体情况。
好在今天吴珊珊的母亲正在这边点账，所以大家直奔他们家的主店了。
才到超市门口就见一个干练的女人在招手：“珊珊！”
“妈！”吴珊珊加快速度走过去，临到跟前给她妈妈介绍，“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连久园长，这位也是我们山里的一位领导。”
“知道知道。”吴母打量着这两个长相优越的年轻人，越看越喜欢。
吴家家风很开明，即便家里有很多钱和产业，但也不会强求自己的孩子来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活成自己最重要。
但之前听说珊珊要去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两位老人也着实担心，一是离家里远了，老人对那些专业知识又不懂，想去看看都没什么条件；二是那些动物始终不像家养的，凶险得很。
好好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的。
但没想到现在柳暗花明，女儿居然不去保护区了，而是说要去本市的一座山里做兽医，还是挂职在幼儿园名下的。
二老去查了一下这家幼儿园，虽然明面上资料少，但那些视频都很火。
视频里有动物，是珊珊喜欢的。
能和人类那么多孩子和谐相处，也是安全的。
更何况，环境气氛真的很不错，故此现在就特别感谢这个没见过面的园长。
如今一见，发现这个园长甚至看起来比自己女儿还小，身旁的男人还一表人才，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这种年纪的人，能够放下大城市的**和自己的姿态，去到那么贫困的山里工作，甚至是带着山区的人一起脱贫，不管是哪一条，都让吴母非常敬佩和喜爱。
女儿跟这样三观正直的人在一起工作，她很放心。
吴母慈爱地说：“你好，我是珊珊的妈妈，连久园长真是年少有为，希望以后能多带带珊珊，她刚出社会，还有很多不懂。”
“您言重了。”连久微微低下头，谦虚地说，“能招到珊珊这么优秀的人才，我才是很感激。”
看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吴母更喜欢了：“珊珊对家里这些事情都不太懂，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蔬菜区。”
“好，麻烦您了。”
因为是本部超市，所以这个合家特别大，总的有上下两层，各种分区，不看指示牌都会迷路那种。
连久越看越觉得心惊，吴珊珊家都如此，魏静萱家更不用说。
也不知道山里的生活，能不能让她们满意。
蔬菜区的种类也有很多，而且都很新鲜，保证都不过夜，一眼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我们的蔬菜有专门的供应商，也签了合同，你也看到了，这些菜其实都很新鲜。”吴母说，“虽然我对你印象很好，但我始终是商人，还是要综合各方面来考虑，你们那里的蔬菜跟这些比起来，有什么优势呢？”
对此连久早有准备，她让司阑先去外面的车里将样品拿出来。
“抱歉。”吴母说，“虽然你是珊珊的领导和朋友，但我们也要公事公办，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吧？”
吴珊珊纳闷地看了自己妈妈一眼，电话里明明说好了，可以供货，怎么现在又变卦了，还说这么一出？
她正要说话，却被自己妈妈一个眼神制止了。
多年来的母女默契让她只好暂时先沉默下来。
“当然不会！”连久没有她们母子间的默契，自然看不出来，她温声说，“珊珊能给我提供这个渠道已经帮了我们很大一个忙，我很感激她，接下来就是我们自己来说服您了，而且这本来就是两码事，不会混为一谈的。”
吴母微微一笑：“好。”
没一会儿，司阑将蔬菜样品拿出来。
浮玉山是第一次弄大棚养殖，包括连久自己都是第一次尝试，经验还有很多不足，所以种下的蔬菜都是些很常见的，这超市里随处可见。
不过好就好在，因为常见，每个家庭也极其依赖，所以需求量大。
“您看，这是我们工人一早摘下来的。”连久将蔬菜拿出来跟柜子中的对比，“没有喷水，也没有添加任何的化学剂，这个珊珊在山里是亲眼看到了的，这就是原始的模样。”
两颗白菜放在一起对比，高下立见。
虽然货架上的蔬菜新鲜，但干过这一行的都知道，一天下来，时常都是要靠着灯光和时不时喷一喷水来让蔬菜不要蔫掉。
现在是下午三点，两种蔬菜完全就是不一样的状态，吴母恍然：“这就是你们选择这个时间点来的原因？”
“没错。”连久坦然承认，“也是想展示我们产品的优势。”
吴母接过菜仔细地观察，要说原本她是看在女儿和这个幼儿园情况特殊的份上来谈这一次合作，现在她就是真的对这个地方的蔬菜产生了兴趣：“你接着说。”
连久将早就拍下来的大棚图片给她看：“这是我们的环境，不像一般的大棚有温室有光照，是天然的阳光和雨水，而且摘下来的蔬菜，在没有低温和冰箱的情况下能保持两天都这么新鲜。”
“两天？”吴母惊讶，“没有任何一种蔬菜能做到。”
“但我们能做到。”
“你们试验过？”
“不瞒您说，这些菜不仅是要拿出来卖，还有一些是留给山里的村民自己吃的。”连久说，“但我们山里的情况不是很好，村民家里没有家电，所以领回去的菜基本上都是天然存放，两天是我们常温下最低保证的新鲜时期。”
“当然了，不能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破坏。”
“奇了。”吴母摘了一片叶子在一旁洗了下，然后放进嘴里，有些惊喜，“你们这难道是什么特别研发的品种吗？”
连久摇头：“不是，都是一些寻常的种子，只不过我们山里的土壤比较合适生长而已。”
入口的叶子很甜很鲜，货架上的蔬菜这点就是比不了的，吴母问：“除了这些，你们还有其他品种吗？”
“目前山里就种了四种品种。”连久将其他的样品也拿出来，忽而想到什么，抬头道，“但如果我们能合作，而且是长期合作的话，我们也可以种下你们需要的其他品种。”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吴母很满意。
很多蔬菜因为新鲜时效短，即便是利润高，超市也不敢进多，要是留到下午，那些菜就基本废了。
但如果像连久说的，山里的菜保鲜时效能到两天，那超市就可以将这部分蔬菜进多一些。
不过连久也将自己的要求在这一来一回中说了，要合作，还是要长期合作才能去培育。
但是这么好的蔬菜价格自然不会低，日常蔬菜要是贵了，那再好都没有意义，吴母又问：“价钱呢？”
“我们不会刻意压价也不会抬价，就按照您之前进货的价就行。”连久说，“而且我们山里的土壤是种过很多药材的，所以这些蔬菜会比平常蔬菜多一些滋补效果。”
还有这种好事？
吴母去看自己女儿，吴珊珊立刻点头：“我吃过了，真的，妈妈你看，我皮肤状态是不是好了一点？”
连久：“这些样品就给您，您可以回去吃几天看看。”
“这样。”吴母示意自己的助理过来收下蔬菜，又说，“我们超市和之前的供货商是签了合同的，因为要保证质量，所以是一月一签，这个月才开始，如果要大批量进货，我们需要到下一个月，而且不能同时进你们两家的货，因为进了你们的，另外一家可能就……”
连久明白她的意思。
山里的蔬菜明显就要比另外一家的好，要是放在一起卖，另外一家的多半要滞销，这样的话就亏本了。
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做生意从长远来看，吴母这就是要合作的意思了！
连久高兴地说：“当然可以。”
“不过考虑到你们现在已经生产出来一批的情况。”吴母说，“我可以让我们家本省的超市在蔬菜区设立几个单独的货柜，这一个月你们可以小量进一些过来，我们看看销售效果。”
连久倏忽瞪大眼睛：“本省？”
本市就有这么多家连锁了，本省那岂不是更多？！
“对。”吴母笑问，“是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连久忙摇头，“我就是太惊喜了。”
“看你刚才跟我谈生意这么稳重老成，这会儿倒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吴母倒是没小瞧她，只是觉得这小姑娘还挺真实的，“你多大年纪了？”
“我23了。”
“果然比珊珊还小。”吴母顿时感慨，而且对这个小姑娘更有好感，虽然年轻，但不怯场，而且不会故作老成，“果真是年少有为。”
连久很是不好意思，人家是读完研究生所以比自己要大。
可自己，现在还没有学历呢。
欸…
“那个…”连久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如果这个月的试验让您满意的话，那其他省的货源能不能也从我们这里出呢？”
吴母对她另眼相看：“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能挣一分是一分嘛。”
“你们的蔬菜虽然保质期长，但你知道其他省加在一起的货量有多大吗？”吴母以为她是没有这个概念，好心提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所以我们几个省的货源都是从当地去拿的，如果你一家能拿下这么多送货，那你们这公司规模可不是一般小啊。”
蔬菜都有生长周期，所以这些供货商都会有很大很多的大棚场地，一个送完了就立刻种下，取另一个，足够大的产业才能供应得上。
对此连久非常有自信，山里的蔬菜生长周期短，而且场地大。
妖怪们各有所长，所以种下来省时省力。
都不用无人机，毕竟山里有鸟妖。
“我们山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场地大。”连久扬着笑，“几个省的蔬菜，还是能供应得上的。”
吴母看了她好几秒，忽而笑道：“连久园长，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
“既然你这么自信，如果下个月合作达成，本省的供货你能满足，那我可以逐步给你安排其他省的供货渠道。”
“好！”
吴母对这个小年轻实在好奇，说：“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回来了，不如先去我们家吃个饭？”
连久立刻道：“应该是我请您吃饭才是。”
“我们不说那些虚的。”吴母摆手，“公事已经谈完了，珊珊又跟你在一起工作，就当是去朋友家吃个饭，以后还得靠你多替我照顾照顾她。”
说完后，看向司阑：“这位老师也一起吧。”
吴母实在热情，连久推辞不过，只好跟一起去了他们家。
吃完饭后连久和司阑回山里，吴珊珊打算在家先陪父母两天，本来要派车送两个老师回去。
但画马一直都是跟着的，自然不用送。
等连久和司阑走了以后，吴母对吴父叹道：“这个园长不是一般人物啊。”
“看出来了。”一顿饭下来很多小细节都能看得出来一个人的人品。
虽然连久只是个普通幼儿园的园长，背景条件也不好，但不管是谈吐还是礼仪都很得体，这是一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坦**和不卑不亢。
吴父夸赞道：“听说是市局的一个小领导，前途不可限量。”
“市局的小领导算什么。”吴珊珊说，“她比你们想象的更厉害。”
“比如？”
“这个不能说。”吴珊珊想了下，“可能在某个时候，过几年？你们就知道了。”
父母惊讶：“这么神秘？”
吴珊珊点头：“她正在做的事，和即将达到的成就和贡献，或许是全国甚至的从古至今的唯一一个，不可替代。”
二老对视一眼，自己的女儿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这种不知轻重的话是不会随便说的。
所以……连久在做的，不仅仅是扶贫的事？
而是比这个更重要，甚至意义更深刻的事？
“你要这么说。”吴母若有所思，“那我们可得在这个过程里，添上我们家的一笔。”
回山里的路上，连久心情非常好。
在他们家喝了点小酒以后，这种状态从表面上看就非常明显。
司阑坐在她身边，趁着她今天警惕心低，悄悄打开了一袋零食，边吃边问：“很高兴？”
“当然了，以后咱们妖怪就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了。”连久转头，“你不高兴吗?”
司阑：“还行。”
“你到底还是不是妖怪？”连久疑惑，“这虽然是我们的一小步，但却是妖界的一大步。”
司阑沉思了一会儿：“那，可能高兴吧。”
“……”连久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零食，塞了一把在自己的嘴巴里，“你这个妖神当得怎么稀里糊涂的，自己的妖民有钱了还不高兴，那什么才让你高兴？”
司阑盯着她手里的零食，伸手抢救式地揪出来吃掉：“这个，可能高兴的层面要大一点。”
连久不可置信，又觉得有点荒唐，生气地将零食抱在自己怀里不让他拿：“你是说，那些可以建设妖界的钱都比不上这几块钱一袋的零食？”
司阑扬了下嘴角，也没再去抢，而是靠着车椅，轻轻嗯了声。
连久轻轻压着眉：“你这是什么逻辑？”
“没有逻辑。”司阑眼睑微收，淡淡道，“你说这是妖界的一大步，妖界高兴，与我何干。”
连久张了张嘴：“你……你不也是妖怪吗？还是守山妖神。”
司阑轻笑一声：“谁封的神。”
连久愣住。
她想起了之前宿才丰说的那些话，这些妖神放在以前，那就是凶兽，是被那些人和妖封成了神。
又想起元青说，在很久以前，司阑受了重伤的时候，他说太累了。
不如死了。
在这一瞬间，连久猛然明白了，其实一开始或许司阑并不想做这个神。
换做是自己，要是当初不喜欢这些小妖怪，不想留下来，却被强行留在山里做这些事。
那自己好像，也不会开心吧。
难怪司阑一直以来跟妖怪们的关系都挺淡的。
默了好一会儿，连久将自己手里的零食又塞回了司阑的怀里：“你今天可以吃两包。”
司阑侧头看了她一眼。
连久打开窗户，双手搭在窗框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吹夜风。
淡淡的酒香味儿也被吹到司阑的这边来。
司阑下意识呼吸了一口，吃东西的动作都缓了一步。
忽的，连久转过头来：“司阑。”
司阑将零食捏住：“嗯？”
连久问：“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司阑黑眸一动，抬眼：“怎么？”
“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连久轻声说，“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让你高兴的事情，去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4 03:42:51~2023-06-24 23:3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妞妞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n 30瓶；яшма 20瓶；黛徯、╃正着成长，倒着回忆 10瓶；木子 4瓶；周书奕 3瓶；何所夏凉 2瓶；婳墨、48804127、懵圈、50050479、依茗、梦游~、月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