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下乡后

第34章 别样母爱

谢善文哼哧哼哧拎着东西, 顶着夜色到达招待所时,乔茗茗与宁渝一人捧着一个盆,正在排队等待分肉。

上回秋猎猎到的东西不多,乔茗茗和宁渝这种没有出力的人就只能拿“底薪”, “绩效”是人家出力的人的。

而这次部队的人来了, 带着枪来了, 砰砰砰开个好几枪,于是这次的收获起码得是上回的三倍。

还是扣除了他们带走的那种!

大家兴致高昂,那是顶着冻熬着夜都要把猪杀了肉分了带回家。

礼堂又成了食堂, 起锅烧水,一桶一桶的热水被拎出来, 三大头野猪被宰杀清洗得干干净净。

除了野猪外还有野鸡若干和野兔若干, 甚至还有两条蛇……估计是被从窝里拎出来,强制结束冬眠的那种。

乔茗茗觉得瘆人,压根不敢去看。

太恐怖了,蛇这玩意儿怎么能吃!

宁渝却像是在回味:“我当年和老师去考察的时候连吃了好几天的蛇, 别说, 炖着吃比鸡汤好喝,汤是清甜的。”

乔茗茗:瞳孔地震!!!

啊啊啊, 你不许亲我了!

她光是用余光看一下竹篓里的蛇都觉得浑身发麻,只能赶紧离远点儿,再离远点儿。

很快,轮到乔茗茗一家。

经过几次的赶集, 空间里的猪肝攒下来不少,所以这次只要拿肉就好。

“要啥嘞?”杀猪的周志刚问道。

乔茗茗指了指后腿部位:“志刚叔, 肉一斤, 其他的能帮我切点儿筒骨吗, 别的骨头也成。”

周志刚点点头,利刀一划,一斤后腿肉就这么被割了下来。

正正好的,误差可以近乎于零。

紧接着又给她切骨头,自家村里杀猪自然不可能会把骨头上的肉也给剔个干净,所以乔茗茗拿到的筒骨与龙骨上肉还挺多的,半点没让她吃亏。

她在这儿领猪肉,宁渝就在放着鸡兔蛇的队伍领野兔。

乔茗茗吃过野鸡,但没吃过野兔,她属实还有点儿好奇。

特别是想起自己穿越前还有个麻辣兔头的快递包裹放在丰巢没拿后,她就不是好奇而是执念了。

天呐,现在麻辣兔头早过期了吧,丰巢柜已经封顶三块了吧。

不行,她一定要吃一口兔!

麻辣的那种!

时间渐渐流逝,天已经完全变暗,晒谷场上的四角灯早便亮起。

乔茗茗一家离开时场上还有许多人,衡衡在小道上蹦蹦跳跳,很是开心,他随了妈,一样喜欢看热闹。

然而他妈看他那模样,只觉得这孩子好像太潇洒了,是不是该上上学啦?

虽说村里并未办幼儿园,但他们自己在家里可以先教对不对,反正最近猫冬,她和他爹也闲得慌。

乔茗茗记得上辈子她表姐的闺女儿就是三四岁送幼儿园去的,认字倒是其次,训练逻辑思维和第二语言才最要紧。

而在家里呢,她表姐也是紧抓闺女的学习习惯与阅读能力,绘本竟然能比她书柜里的书还多,智力玩具更是好几筐!

恐怖如斯,不仅把孩子送去蒙氏,每天从蒙氏回来后还得接着蒙氏,要不是穿越,乔茗茗还真想看看她这位外甥女长大后将成为什么样的牛人。

想起外甥女,乔茗茗看着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追鸡撵狗的好大儿有点微微头疼。

读书,必须得开始读书!

回到家,乔茗茗脑袋里还在想着上辈子给外甥女买的各种绘本。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宁渝划拉一下火柴,点燃煤油灯问。

乔茗茗下意识脱口而出:“想绘本呢,我把内容全忘了。”

“什么绘本?”

宁渝吹灭火柴,随口问。

乔茗茗懊恼,解释道:“就是小孩儿看的图画书,友谊商店有卖,我当初听供销社的一位客人提起过,后来她还带了绘本给我看。”

宁渝笑出声:“你想写下来给衡衡读?”

乔茗茗皱眉,点点头:“怎么了?”

宁渝捂脸,脸上笑意更盛了:“没什么,不过那本书里讲什么呢?”

乔茗茗眨眨眼,试探道:“你觉得衡衡这么大的小孩儿要是看书,得是什么书?”

宁渝思考片刻:“应该得是…认识自己的书。”

“认识自己?”

“对,我觉得在认识世界之前必须得先认识自己,从而控制自己。”

乔茗茗一拍手,夸赞道:“真棒,那就是有关于认识自己的绘本!”

说完,乔茗茗不等他追问就一溜烟儿走开了,拉着好大儿在怀里使劲儿揉搓:“啊我的儿啊,你要对你的美好生活say goodbye啦!”

宁渝:“……”

“你爸爸对你有不得了的安排呢!”

“唉,家里的两只鸡也得歇歇了!”

“该让你爹聪明的脑袋瓜动起来!”

宁渝:“……”

他无奈扶额:“我去做饭吧。”

再听下去他聪明的脑袋瓜该一抽一抽地发疼了。

屋外树影婆娑,皓月已经出现。

没有电的夜晚很不方便,特别是晚饭还没有做好的夜晚。

于是宁渝今天晚上就下了点面条,放些瘦肉和青菜去一起煮,在寒冷的冬天里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也不错。

他还想了想,明儿若没事干就包饺子吧,多包些饺子放着,反正大冬天的也能放得住。

面条很快煮好,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挑起热气腾腾又泛着油光的面条,吸溜一下,美极了!

乔茗茗吃得后背冒出细细密汗,挑起面条里的菠菜好奇问:“咱们菜园里难道还有吗?”

大雪一下菜园里很多菜都没了,还好他们听了村里人的意见,在土地里挖了个洞把菜埋在里头。

宁渝摇摇头:“舅爷自个儿在家中屋里种出来的,下午的时候塞了点给我。”

乔茗茗啧啧称奇:“可真能琢磨。”

要是她家屋子足够她也想这么搞。

吃完晚饭洗完澡,宁渝伏案书桌前,还在忙活着他家茗茗上下嘴唇一碰就给他秃噜出来的加班任务。

乔茗茗正“奴役”着儿子给她捏捏腿,还真没想到宁渝就这么写上了。

她赶紧趿拉着鞋子过去,好奇地看着他写的内容:“不是吧,你这都能写!”

乔茗茗震惊,她家宁渝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宁渝脸上似有怀念,笔尖顿了顿:“爸当年给我写过许多故事。”

他的家庭教育自小就是由他父亲一手负责,在他小的时候他父亲也给他写过许多自创的故事。

乔茗茗恍然大悟,难怪呢。

有的时候有个好爸爸,或许将来更容易当个好爸爸。

宁渝记事早,此刻把他记忆深处的那些故事写下来,又自己提笔写了几行小故事,填填补补修修改改,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上床。

衡衡早已入睡,像只小猫儿似的蜷缩着身子躲在暖烘烘的被窝中。

宁渝站在床角神色极其温柔,帮他掖掖被子,又抽走暖手瓶重新灌了热水后才塞回去。

乔茗茗已经睡得迷迷瞪瞪的了,宁渝上**不禁一声,迷迷糊糊问:“天亮了?”

宁渝赶紧抚摸着她的背:“没呢没呢,放心睡吧。”

只消半秒,乔茗茗就又重新进入睡眠。

冬夜寂静,雪已停了三日。

前几日院子里的积雪都被扫到菜园旁边,此时堆积着的雪不时传来融化的吱呀声。

宁渝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大约是因为他想到了父亲,心中有太多的难以言说的滋味冒出来,一时之间像是打翻了厨房里的调料品般,亦酸亦甜,尝到最后却又有点儿苦。

少年丧父,而后母亲又改嫁,大约是因为那几年过得太过孤独,他这种性格的人在遇到如小太阳般的茗茗后才会被她深深吸引。

辗转身体,他把乔茗茗拥入怀里。

这姑娘有点儿认床,来这里几个月了,在睡眠方面估计才适应。

冷不丁的,他脑袋中就又想起老师。

老师睡眠质量也不好,在农场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善文有没去看他呢?

翌日。

被宁渝睡前念叨的谢善文正在收拾行李,然后准备前往阳里公社。

他真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欠了宁渝一条命,这大包小包的背得他整个人快垮下来。

可仔细回想回想,上辈子自己欠没欠宁渝的命不知道,这辈子他是实实在在欠了人家一条命。

旱鸭子的他曾经在大学的一次考察中从山坡上滚落,然后一路摔到了池塘里。

当时腿摔断了,加上又不会游泳,只能在水里扑腾扑腾。在最后关头,还好宁渝听到动静及时把他救上来。

谢善文回想起这事儿,大冬天里心中就又热乎乎的了。

可是吧,他着实不知该如何从县城到阳里公社。

“呦,要去阳里公社啊,那你得去路口,看看有没有车子。应该是有的,公社每天都有人要到县里来,你问问能不能蹭个车。”

招待所前台工作人员说道。

谢善文点头感谢,然后一路问着路人到达路口,果然看到了阳里公社的车,半个小时后就蹭着人家的车往阳里公社去。

“后生去哪儿?”赶车的老大爷问。

“上阳村。”冷飕飕的风直吹,谢善文冻的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上阳村,那我倒是可以多送你一程,我是隔壁黄庄的。”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谢善文从善如流,赶紧谢过。

老太爷摆摆手:“没事儿,就十多分钟的路而已。”

谢善文这下放心,把几包东西揽在身前挡风,注意力放在周围的风景上。

上阳村。

宁渝在厨房里切肉,准备制作烤肉。

乔茗茗坐在火塘边,把炭火烧着,然后开始缝小衣服。

在没事干的冬日里,就是这么无聊。

无聊到她这种贼烦拿针线的人都做出了好几件小孩儿衣服。

啧啧,都是满满的母爱呀!

别说,成就感爆棚呢。

“好了没,好了没?”乔茗茗隔十多分钟就要朝着木棚厨房方向问一句。

宁渝不厌其烦地回答:“没呢。”

肉只有猪肉,把猪五花切成薄片,然后加点调料腌制半个小时。

还有半个猪蹄,猪蹄得细细拔毛,要不然茗茗可不爱吃。

宁渝刚刚又去舅爷家采了两颗生菜两条茄子,顺带捎几块舅爷家昨儿做的饼子,准备就这么吃了。

“行吧!”乔茗茗乖乖巧巧地等着,别人干活自己等吃她是从来不催的。

忽然,前头传来敲门声。

乔茗茗踢踢同样积极等待吃烤肉的儿子,“开个门。”

“好!”衡衡跟个小炮仗似的冲了出去。

乔茗茗裹紧棉袄,继续舒舒服服地坐着烤火,正要感叹生活真美好之时,忽然衡衡的大笑声传来。

“啊,是谢叔叔吗!”

衡衡很惊喜,没过一会儿就咯咯笑。

夫妻俩一愣,紧接着看向对方,然后擦手的擦手,起身的起身,往前院走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走到前院,那个头发被吹得乱糟糟,脸颊被吹得红彤彤,嘴唇被吹得干巴巴的谢善文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几个月未见,却又仿佛隔了几年般的师兄弟忽然无言,可相视一笑后,所有的招呼仿佛都不要再打了。

“你怎么来了,一路可还顺利,去看过老师没,老师如今如何,首都里我爸妈们如何?”

宁渝引人家坐下,给人倒了杯热茶,然后来个五连问,搞得谢善文这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谢善文干脆不说话,喝完一搪瓷杯子热茶后感觉肚子里才暖和过来。

他无奈:“我这大老远跑来,见面就给我丢这几个问题。”

夫妻俩异口同声:“快说吧。”

“成成成!”谢善文掰起手指头,“我要去霍县处理事情,所以有机会来了。一路上倒还顺利,就是遇到一次晚点。去看过老师了,先去的西北,老师情况不算好,但给留了药,尚且能撑得住。最后,首都里你亲娘也好,丈母娘和老丈人也好,一切都好。”

夫妻俩齐齐松口气。

乔茗茗忙问:“我家有给我写信没?”

谢善文摇头:“信是没有,但给你们准备了好多东西。”

乔茗茗一拍大腿,激动道:“那肯定就是写在东西里了!”

她妈她了解,一样东西上面贴一张纸,想跟你说的话都在东西里。

“我去拆,你们聊吧。”乔茗茗迫不及待地赶着去前院。

两个大袋子都放在门槛边,乔茗茗搬个小板凳坐下,衡衡也撅着屁股蹲在她旁边。

“是姥姥家寄来的吗?”他眼睛亮亮地问。

乔茗茗解开绳子,点点头:“是呀是呀,让我看看你姥姥寄了什么来。”

有啥?

首先是咸菜。

真的咸菜,芥菜用盐和酒糟腌制,这玩意儿放点肉沫青椒和洋葱去炒宁渝很爱吃。

果然,咸菜袋子上贴了张纸,纸上就写:给女婿的,小妹勿动,别嘴馋,不许吃!

然后就是几条腊肠几条糟鱼,依旧是“给女婿的小妹勿动!”

乔茗茗:“……”

往下翻,几斤自家炒的南瓜籽儿,以及红糖面粉之类的了,好几斤呢,难为谢善文能带过来。

不可思议的是,瓜子下面还藏着几袋子的奶粉!

竟然还有奶粉!

乔茗茗都不晓得家里是从哪儿搞到这么多袋的。

哦,奶粉上也有写,说其中有一大半是她的亲婆婆偷偷友情赞助,乔茗茗心里暖呼呼。

接着打开另一个袋子,整整齐齐的几套小孩儿衣服映入眼帘。

有大有小,明显是有的衡衡穿,有的小婴儿穿,而十条尿布就放在衣服下面。

衣服旁边还塞着三双鞋,大小不一,毛线织的,能在家里穿的那种,

乔茗茗眼眶蓦地发红,等到看到还有一件特别厚的大袄时,她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了。

这是给她做的衣服,拿起来往身上一比,竟然能把小腿肚给盖住!衣服带帽,针角密实,厚度也感人,可见费了多少功夫用了多少料。

“给你的,坐月子的时候穿。”

衣服上的纸这么写道,底下还有潦草的一行:

“千万别拆了,你当妈了心疼孩子,但我是你妈,我自然也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