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下乡后

第112章 1976来临

乔茗茗觉得这婆婆在钱的问题上可不蠢, 说句狡兔三窟都不为过。

宁渝说这是他姥姥姥爷教得好,姥姥姥爷只有这么个独女,所以自小就教女儿自己的钱只能抓在自己手里。并且告诫丈夫不能说,儿女不能说。

虽说这话比较不好听, 但宁渝觉得他母亲在某些时候脑袋只有一根筋。

他知道, 他姥姥姥爷更知道。

所以只能不停给他母亲灌输这个观念, 以至于他母亲把这个观念贯彻到如今。

宁渝还说,他认为这个教法是正确的,往后也要试试这么教彰彰。

乔茗茗听完倒不反对, 只是她现在想补充一点,绝对要让彰彰别全学她奶奶, 把钱埋地里可真不是个明确的法子!

是的, 地里埋了钱。

她脑袋里冒起了这个猜测后,脑袋中就好似有无数只乌鸦在乱飞。

扑腾扑腾扑腾……

乱糟糟的,和宁渝相对视,皆无语。

乔茗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表情怪复杂的:“你妈这么大事儿, 竟然不跟咱们提一声。”

说实话,长辈的钱真不至于惦记。从当下来看, 钱多了没啥用,要有票才行。

从长远来看,这个院子就是最大的财富,这面积这地段, 乔茗茗守着院子就能吃到老。

她不是个死要钱的,因为在她看来想搞钱太容易了。乔茗茗晓得未来发展, 就是买几套房买几只股票都比从长辈这里搞钱来得靠谱。

如果她说了, 他们不会有想法, 乔茗茗许是会在宁渝下放后挖地三尺把这钱挖出来,交给婆婆,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提心吊胆的。

但是吧……

他们没想法,可要是钱被别人挖了,乔茗茗还是怪难受的。

真的,心跟被羽毛不停撩拨一样,难受得想狠狠抓住那发痒的心脏才行!

“天哪!”乔茗茗在屋里转来转去,最终木着眼睛,嚎一声倒在了**!

宁渝叹气:“随她吧,没了也就没了……”

只是担忧没了后对他们夫妻有无影响,不过转念一想,要是他在家发现金子,肯定捂死不会说出去。

他太晓得自己姥姥姥爷会留多少钱给他妈了,他本以为应该会有什么渠道把这笔钱存在银行,谁能想到他妈直接把钱给埋了。

乔茗茗目光灼灼,猛地坐起来:“你觉得有多少啊?”

宁渝没说话,先看了眼门外,小声说:“我妈不靠谱我姥姥姥爷也靠谱,两位老人大概率留金条,十多块金砖怎么也是有的。”

两位老人虽都是厨子,但是干到行业顶尖的人是不缺钱的。

“他们当年……给民国政府做过饭,我姥姥姥爷的长辈,还在宫里做过饭,反正积攒下来的钱,再扣除消耗的,怎么都能有十几块砖。”

乔茗茗:“金、砖?几克的?”

宁渝认真思考:“500克的吧,我记得我在我姥爷那里看过,他叫我用称盘的时候用的就是金砖。”

他姥爷这人比较随性而为,500克的金子肯定分毫不差,所以就用金砖来了。

自己那时候也小,对金子没多大概念。直到长大后回想起这事儿,才惊觉他姥姥姥爷也算个隐形富人。

乔茗茗盯着他好几秒,嘴里的话噎住,然后打个嗝,不是饱的,是被吓的。

她晓得宁渝祖上估摸着是阔过,但没想到如今还能有十几斤的金子在。只可惜这金子被后人埋了,乔茗茗一想到她住的院子底下埋着十几斤的金子,人就有点儿晕乎乎。

乔茗茗长长呼出一口气:“真是……唉!就这样吧,咱们离得这么老远,院子里又有那么多人住,就是拜托人去取也取不到,所以你妈听说要在院子里开菜地时才会这么紧张。”

再想,也只是徒增担忧罢了。

宁渝挑眉:“你竟然这么大方了?”

乔茗茗双手摊开:“那咋办,没办法,只能赶紧把那房子给收回来。想把那房子收回来,就只能赶紧平反喽对不对。”

宁渝笑笑:“也对。”他心里一转弯,其实能猜到他妈把钱埋在哪里。

乔茗茗心有灵犀,笑嘻嘻地搂着他脖子:“埋在哪儿?”

宁渝:“柿子树下吧,容易挖,那里没有青石板,她搬不动青石板。”

乔茗茗柳眉一竖:“那里吗!我记得衡衡小的时候还老在那里撒尿!”

宁渝拉拉她的睡衣,把不小心脱开的纽扣重新扣上:“嗯……是的,不过那十多块金子肯定是用箱子装着。”

乔茗茗咬唇:“如果在那里应该还好,再怎么开辟菜地也不会开辟到树边去吧?”

更不可能把树给砍了,因为这棵柿子树长的好,几乎每年都能长出柿子来,柿子还甜,又不需要怎么打理,留着何乐而不为呢。

宁渝:“咱们别管了,要是时时刻刻记挂着这事儿还活不活了。”

得把自己憋屈死担忧死才行。

乔茗茗点点头,这事儿还不能跟她老娘说,虽说赵琼花女士觉得其中有猫腻,但是估摸着是猜不出来的。

因为她妈不晓得她婆婆这么阔,所以想不到她婆婆能埋金子。

如果她把这话稍稍一透露,她没疯,她婆婆没疯,她老妈得疯。她老妈甚至能干出夜袭四合院,挖地取金子的事儿来!

夫妻俩强迫自己把这事儿放一边,本来想熬牛骨汤吃牛肉火锅的,也没啥兴致了。

睡一晚,隔天就是除夕。

乔小弟正在首都里磨着十个饺子换来的老师教他画画,赵琼花正在和两个儿媳妇准备着家里的除夕夜饭菜。

而乔茗茗和宁渝呢,呼呼大睡,等到鞭炮声响了又响时才起来。

今年的除夕夜特殊在有孔老师在,而且乔茗茗和宁渝一致决定带着食材去孔老师他们的院子里,与这些留在乡下的人们一起吃顿饭。

衡衡惊喜:“今天能有好多人一起吃饭?”

乔茗茗捏捏他脸蛋:“高不高兴?”这小孩儿喜欢热闹,最爱好多人凑一起吃饭。

说完,她看看宁渝:“衡衡是不是又胖了?你看他脸上肉都鼓鼓的,变多了。”

宁渝把手放到他的胳肢窝下,掂量两下,笑笑道:“确实重了,这个冬天重了不少。”

瞧着倒有点儿微胖的架势。

不过今年村里不少小孩儿都胖了,归根结底还是有钱。榨油的村不缺油水,加上有钱买肉,不出几个月就能胖一圈。

提起这个,乔茗茗立刻道:“明年榨油坊里怕是要多雇些人。”

她不是说请,而是说雇。

这就说明,要从外村雇人了,村里的人已经无法满足榨油坊的工作量了。

今年榨油坊榨油时,是董老三带着三位徒弟,而三位徒弟,又各自带着十位村民。

一屋子的大汉“哐哐哐”的敲了几十天,这才把这些山柚油全给榨出来。

而明年呢?

明年的山柚油是翻倍的量,至少是翻1.5倍,甚至要翻两倍,这么多他们自己村里是敲不完的,必须请人来才行。

这事儿需要和董老三讨论讨论,到底请多少人,从哪里请也有讲究。

衡衡嘟着嘴:“妈妈,你说着说着,又不理我了。”

这话说的,跟个小大人似的!

乔茗茗揉揉他:“理你理你,带着东西去了孔爷爷那里吧。”

衡衡哼了哼,抱着他的小背篓,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小孩儿才没有烦恼,唯一的烦恼恐怕就是今天的年夜饭自己不晓得能不能吃到带钱的饺子呢。

乔茗茗牵着非要自己走的彰彰,而宁渝拖着一大袋的食材,出门后把门关上,然后朝着知青院走去。

很多知青回去了,但也不少知青留在上阳村中。隔壁孔老师他们也只回去两人,其余人都住在院子里。

乔茗茗和宁渝的到来受到了热烈欢迎,柳婉笑着道:“就等你们呢,你们的食材没来,我们都没米下锅。”

“乱说,你们那一大只羊难道是买来玩儿的吗。”乔茗茗进屋,直接来到厨房。

院子里没有只有女生做饭的规矩,这里男生女生都得做饭。

唯一例外的是老师孔帆,然而孔帆也会负责洗菜之类的工作。

今天的菜特别丰盛。

他们去黄庄买了一只羊,直接腌制就做烤全羊吃。

柳婉腌制的时候都要流口水了,说:“我这辈子没一口气处理过这么多的肉。”她家里条件算还行的,可完全没法做到吃烤全羊。

来到上阳村后的生活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只觉得这里人是好的,粮食是美味的,连水都是甘甜的。

乔茗茗心说:只要有钱,什么都是好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太扫射了,她并不赞同,但能有这句话流传下来,就说明这话还得到不少人的认可。

她其实更喜欢《史记》里的一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富裕起来的村子中的村民为何大多都比较宽和,因为他们已经实现了温饱。

假如上阳村并未解决温饱问题,柳婉一行人甚至是她和宁渝,还能过得这么舒适吗?

不可能的,人性如此。

这姑娘估计从小到大都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乔茗茗也不去和她争辩。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袋子里有宁渝好不容易搞来牛骨头。他买了好几斤的牛骨头呢,一锅估计都炖不下。

不过没有全带来,只带了一根来。

一根也够多的了,把它放在锅中煮,煮完后用斧头敲成小块继续煮。

这就是涮锅的汤底,紧接着把牛肉片成薄片,在准备萝卜豆苗等等的青菜。

院子里的男生多,乔茗茗干脆提议宰杀两头鱼敲打成鱼丸。

吃火锅怎么能没有鱼丸呢,对吧!

这些男生力气足,没一会儿就把鱼糜给敲了出来。乔茗茗紧接着让这些人打发鸡蛋,把蛋白打发完后就可以烤出一些鸡蛋糕来,鸡蛋糕可以当甜品。

除此之外,还做了好几道的菜。

有红烧鱼,这个是每年都要有的,寓意年年有余嘛。

还有红烧肉,毫不客气的说,这个年代里问十个人最想吃的菜是什么,估计有五个说的都是红烧肉。

红烧肉当然是用“富裕”的做法,就是没有炼油倒油,而是直接焖。

第三道清炒蘑菇。村里最不缺的就是蘑菇了,无论啥时候都能从菌菇房里摘一篮筐的菌菇吃。

炒蘑菇的时候柳婉道:“村里听说又要摘一批菌菇去卖了,不过价格没有原先那么高,因为咱们整个公社,甚至隔壁的几个公社都在种植菌菇。”

乔茗茗将柴火放到灶炉里,红彤彤的火焰照耀在她的脸上,笑了笑道:“本来也就想给村民们的桌子上添道菜,如果再能卖上个几块钱就更好了,如今目标也实现了嘛。想要赚钱的话,估计还得搞老发香菇。”

柳婉作为内行人懂这个,她的手一顿,还真切地思考起来:“老发香菇……咱们这里的气候倒还算适合吧,得种到山上,一年只能采一回。”

如今村里有山柚油和山葵,老发香菇其实可有可无。

毕竟这玩意儿虽能卖上价钱,但它难看顾啊,说不准还得有人住在山上两三个月看着才行。

要不然得被山上的野物糟蹋了,一年的成果也就没了。

“什么老发香菇?”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是周主任,他哼哧哼哧地抱着一盆东西进来:“这是公社给的,豆浆和米浆混合在一起,调味已经调好了,你们再撒点葱花去,然后放在油锅里炸。”

柳婉好奇:“炸出来的是什么?”

周主任:“油饼。”

柳婉:“有……油饼?”

周主任纠正自己的口音:“对,油饼,油条的油饼子的饼。”

乔茗茗吃过,家里还做过,衡衡特别喜欢吃,一顿能吃三四个下去。他还学会用馒头夹着吃,觉得这样更香。

柳婉懂了,忙说:“谢谢主任,我们正要炸丸子呢,炸完就炸油饼。”

周主任点点头,教两下做法后,又问:“你们刚刚说的老发香菇再说说,能卖不少钱?”

乔茗茗:“……您真是钻到钱眼里了,确实能卖不少钱,但是很麻烦。”

周主任哈哈大笑:“我要是真能钻到钱眼里就好了,周围都是钱任我拿。小乔你还能不知道吗,我们呢就不怕麻烦,就怕没钱!”

乔茗茗坐在灶炉前烘烤双手,撇了撇嘴说道:“您这问我我不太晓得,问孔老师他们去吧,他们肯定多少知道点。”

要是她说了,这事儿极有可能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像和纺织厂交易橙子的事儿……周主任都说明年让她帮帮忙。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乔茗茗自己揽的活跪着都要搞完,但是在搞完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再给自己揽活的。

所幸周主任现在已经对这份公社主任的工作越来越上手了,晓得该如何去协调各个大队的种植任务了。

他对这个老发香菇有兴趣,在和孔帆讨论之后就更有兴趣。

周主任思考再三,决定回家取记录本,然后把这事儿记录下来,放在明年工作列表中。

此刻,厨房里又做好了炸丸子,肉丸子素丸子都炸了。

丸子炸完就炸油饼,然后炸豆泡。

豆泡炸完后可以直接焖,这也算一道不错的菜。

再有就是用冬笋炒腊肉,把腊肠切片放到盘子上蒸,以及用胡萝卜丝酸菜丝以及冬笋丝炒地瓜粉,最后添两道素菜,年夜饭便就此完成。

至于主食,有米饭,纯米饭。有饺子,蘑菇肉馅儿的,还有馒头,为了让好些北方胃舒服一点。

年夜饭异常丰盛,当黑夜降临时,除夕夜才刚刚开始。

鞭炮在这片土地上尽情响起,因为没人来检查,即使是如狼似虎的红袖章们私底下也想偷偷在家里贴福字。

衡衡和彰彰很开心,放完一串鞭炮还不乐意,拉着爸爸想要接着放。

杨姨和余叔也来了,和孔帆坐在一起。三位老人凑一堆,说起只有自己这个年龄层才懂得的往事,于是皆难得喝了点酒。

孔帆脸红说:“宁渝你就多放两串,今年过年也让孩子尽尽兴!”他特别宠这两孩子,这会儿更是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他们,有孩子在热闹好似总能多添好几分。

灯火融融,把堂屋照亮。

小小的堂屋中骈肩叠迹,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却觉得这种拥挤能带来温度。

大家都埋头吃着,各种菜的香味儿混合在一起,使得嘴巴中口水时时刻刻在分泌。

“明年……祝贺明年吧!”孔帆忽然鼻头一酸,话语中带着哽咽。

如今的情形,不求吃饱穿暖,只需要让他们埋头工作就行。

乔茗茗却知道希望就在前方,举起装着山葡萄酒的碗:“那就祝贺明年一切顺利!”

屋里人异口同声:“一切顺利!”

鞭炮声中,1976年真的到来了。

首都。

赵琼花想了两日都不晓得亲家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干脆不想。

她其实也有想过亲家母是不是在里头埋东西了,但能埋什么呢?

银元吗,这又能埋多少。

作为往数上三辈都是穷人的赵琼花女士没法想象亲家母手上有多少钱。

穷人赵琼花女士压根想象不出来十几块的金砖摆放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模样。

更无法想象怎么可能会有人把金子埋在土地里。

她自小就听过把金子埋在砖块里,然后砌成房子的故事,亦或者是放在家具隔层中。她曾经就听说过有人在收购站买的旧家具中发现几片金叶子,惹得那阵子好多人去收购站找旧家具,她也跟风去了。

最主要的是,她还觉得亲家母改嫁后还和继子一家住一起,其实也没多少钱。那房子,估计就和她家这房子差不多大。

有钱谁当继母对不对?

谈钱的赵琼花女士和谈情的亲家母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就此完美错过正确答案。

错过答案的赵琼花彻底把这事儿放下,然后开始收拾小儿子。虎着脸问:“你这一天天的出去瞎跑什么呢到底?”

乔小弟正琢磨着顾老头儿给他的画,头也没抬道:“没什么,就是想学点东西。”

赵琼花一听就放心了,无论学什么都好,就是学怎么通厕所都有出路。

乔大哥凑过去问:“学什么?”

乔小弟:“画画!”

“画什么?”

“画……我也不知道画什么!”

他忽然激动,对乔大哥讲述自己用十个饺子换了个老师的光辉事迹:“太值了,这老师真的太值了!”

顾老头儿不仅会画画,他还能导片子。比起画画,乔小弟更喜欢导片子。

于是他心中蓦地升起个理想创造出一部片子来。

乔大哥一口一口咬着冻梨:“什么意思?”

乔小弟抬头,认真道:“我要当导演。”

不是想当,而是要当。

得过且过的乔小弟,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身上充满圣洁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