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最终副本（十六）
见过世面的小鬼王岂会害怕这小小的把戏？
她不仅不怕， 还很热心善良地帮小女孩把脑袋放回脖子上，并奶声奶气地提醒道：“不要掉啦。”
小女孩的脑袋被放回去，又缓缓滑下来， 咕噜咕噜地滚下床， 表情是一脸的懵逼。
事情发展已经大大超出她的想象范围了。
这不对劲啊， 她为什么不会叫呢？
她还帮我把脑袋放回去， 她都不害怕的吗？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我是谁，我在哪？
她是谁， 她为什么不怕？？
恶作剧生涯首次遭遇挫折， 还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这让她的鬼生倏然产生一丝茫然。
而弹幕正在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布宝也太有礼貌了
——笑吐了家鬼们
——恐怖的内核果然是喜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晚上的给老子笑得更精神了，不愧是我们的魔族小公主！
——烂活导演这次的新活整得不错，本鬼很满意！
布布看着她的脑袋滚下床， 匆匆爬到床边， 趴在**往下望， 看见她一动不动便好奇地说：“你不动了。”
小女孩缓缓转头看向她。
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看见她忽然缩回身， 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几秒后， 小女孩看见她重新趴在床边，两只手拿着一本书，眼睛亮亮的， 小小声地问：“你要和布布一起看书吗？”
“？”
“布布会读，布布教你。”
“？？？”
——午夜故事会，确信
——可爱可爱可爱可爱， 布布宝贝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布布：怪叔叔怪阿姨打咩！
小女孩不信邪。
鬼生就是不断尝试的过程， 一次不行， 第二次总能行。
她表情陡然一变，显出一副残暴恐怖的恶鬼相，企图镇住布布。
结果布布也跟着变脸，表情比她还凶，气场比她还强，仿佛是天生的凶禽猛兽。
小女孩：“……”
布布看着她：“你是怪怪吗？”
接着小手一下攥成拳头：“布布要打跑怪怪，保护妈妈！”
她原以为这是个小朋友。
一直被关在古依族的她，被放出来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同龄人交朋友。
她想要很多很多的朋友，和很多很多的小朋友一起玩。
但没想到这个小朋友是怪怪。
怪怪会伤害妈妈们，也会伤害她，她不跟怪怪做朋友。
小女孩看了一眼她的拳头。
就那么小小的一个，可是给她的压迫感却是无穷无尽的，好似这拳头有千斤般重，一拳就能爆揍好几个她。
这个小孩不是一般小孩，吓不到打不过，不能硬刚。
“我想和你一起看书。”小女孩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孩子也好好笑啊
——小小年纪很会审时度势哈哈哈哈
——布布这一拳下去，你的确会再死第二遍
——确实，我还记得她今天早上的那一拳，嚯，看得我的脸都觉得好疼
布布没让她上床，先简单地审了一遍。
“那你是怪怪吗？”
“我是鬼鬼。”
“鬼鬼是什么？”
“就是鬼鬼呀，死掉就会变成鬼鬼了。”
“那你会伤害我妈妈吗？”
“不会。”
“那会伤害布布吗？”
“不会，我觉得我打不过你。”
“嗯嗯，布布很厉害！”
问完了，危机解除，布布眉开眼笑，伸手抓起她的头发，把她揪上床，按回脖子上。
两个小孩就这么坐在床尾，打开绘本，开始自己的午夜故事会。
小女孩看得渐渐入迷，已然忘了自己是来恶作剧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坐下来，安静看故事书，过一个孩子独有的时间了……
“我喜欢这本书。”小女孩微微笑着说。
“布布也喜欢。”布布笑逐颜开，为遇见同好小朋友而开心。
夏知意和景如玉陆续醒来。
其实她们的意识早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从感知到好像有人在**蹦迪开始。
不过这个迪只蹦了几下就消停了。
随后在半睡半醒间，她们又好似听见一声很短暂的怪笑，短暂得令人怀疑是一场梦。
接着就是很小声很小声的交谈声。
然后她们就彻底醒了。
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女儿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坐在床尾看绘本。
小女孩的白裙子上全是血，她们的被子上还印着好几个血脚印。
然而布布和她坐在一起万分和谐，好似从未起过争执，画面诡异又和睦。
见妈妈们醒了，布布开心地和她们打招呼。
俩人不敢轻易放松警惕，当即把布布喊回身边。
景如玉看着小女孩问：“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小女孩眼眸纯真，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是鬼鬼，我是来吓你们的。”
说完，她立马故技重施。
纤细的脖颈上又出现刀切的血痕，脑袋沿着断口缓缓滑落，咕咚掉在**。
殷红的血色当即漫出端口，再度染上白色的衣裙。
场面十分冲击。
夏知意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景如玉和布布这两非人类倒是很镇定。
小女孩见状，身子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捞起来，对夏知意发出肯定的声音：“你是正常人，她们俩不是。”
别说吓到了，那两脸色都没变过！
夏知意也不是很想要这种夸奖。
“还好啦，你脖子上突然出现那条口子的时候比较吓人，我还以为有人隔空给你脖子一刀了呢。”
比如那些逼着她们走剧情的持刀骷髅。
小女孩把脑袋按回去，摸了摸脖子上的刀口，说道：“这条吗？这条刀口一直都有的，所以我的脑袋才会掉。”
夏知意和景如玉相视一眼，隐隐抓住一个信息点。
布布看着她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坐到她面前去，问道：“疼不疼？”
小女孩点头：“疼啊，很疼的，不过现在不疼了。”
布布闻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脖子，又呼呼吹了两下。
小女孩一下就接上了她的脑回路，无所谓道：“我的痛痛早就飞走了哦。”
她已经死了，痛觉也跟着死了。
如今只有鬼王和比她强大的怪物，还有特殊的东西才能伤害到她。
夏知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道：“慢慢。”
夏知意又问：“布布今天看到的那个孩子是你吗？”
慢慢说，是。
“后花园的土里埋着一截小孩的骨头，那是不是你的？”
夏知意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慢慢又说，是。
她说得很镇定，没什么表情，就像麻木了。
这让夏知意二人心情复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夏知意才重新开口问话。
“那里只埋着你的骨头吗？”
“不啊，还有别人的。”
“都是小孩？”
“也有很多大人的，那些花吃东西不挑年龄的，是骨头就吃，挑食会长不大的。”
“所以其他房间也有像你一样的鬼？”
“对呀。”
“……是骆先生把你们害成这样的吗？”
慢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只说：“我不可以说。”
气氛再度沉默。
太明显了，骆先生肯定就是这个电影的幕后凶手，所以他的目标是他们所有人，不止布布一个。
可骆先生特别对布布表露出十分的兴趣是为什么？
他甚至愿意答应她们任何条件，以换取布布。
这是障眼法吗？
他想靠这招来分散玩家的注意力，让玩家误以为他想要的只有布布，从而放松警惕？
在妈妈们沉思之际，布布已经坐回慢慢身边，重新打开绘本。
两个孩子非常自然地无视了现在的环境，又一起看起书。
景如玉启声道：“是骆先生让你来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慢慢想了想，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与其说是骆先生让她来的，不如说是与死俱来的任务——没有人分配，从他们死在那一刻起，就自然而然落在他们身上的任务。
“我们要吓你们，让你们跑出去，然后你们自己就会出事死掉。
“等你们死掉就会变成我们这样了。
“以后就轮到你们去吓别人了。”
二人：“……”
明白了，剧本安排的推动剧情工具人——工具鬼。
然而她们完全没听见外面传来叫喊声，不知是隔音太好了，还是其他玩家都波澜不惊，并没有被吓到。
夏知意问：“你们只是来吓我们的，不会对我们动手吗？”
慢慢头也不抬地看着绘本道：“如果你们一动不动的话，我们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二人恍然大悟。
夏知意今天已经跟其他人分享过这一讯息，其他房间的玩家或许还记得，所以稳稳待在房里，谁也没乱动，正好就逃过一劫。
慢慢转头看向身边的布布，抬头问道：“她明明是小孩子，为什么不怕我？”
她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小孩？
景如玉：“因为她不是普通小孩。”
夏知意：“她是小鬼王。”
布布给自己捧场：“布布，棒棒！”
慢慢：“……？”
——幸好没有跟她打起来。
这个时候，一条弹幕从夏知意和景如玉面前飘过去：
——一万观看了，快说复仇计划！
“？”
俩人抬眼看向右上角，这才发现自己一觉起来，直播间人气和排名又蹭蹭上涨，居然都破一万五了！
这些鬼是真的不睡觉啊！
夏知意忽然感觉有点可惜。
早知道这些鬼魂观众对魔族小公主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她当初就该再把条件定高一点，能直接达到通关要求的那种！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显然不止有一个人——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俩人立即示意两个孩子安静，然后借着窗户撒进来的月光，轻手轻脚走到紧锁的门口，凝神静听。
脚步声从她们的门口路过，一直往通道最末尾去。
步履坚定从容，没有一丝犹豫，听得出目标十分明确。
依稀间，她们听见后面传来细细微微的开门声，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静寂。
熬过这阵静寂，脚步声再度响起，由远到近。
和上次的不一样，这一次的脚步声有些沉重，似乎托加了重量。
而后这阵脚步声便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再也听不见。
走廊里又一次陷入死寂。
黑夜漫长，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夏知意和景如玉看向彼此。
难道这就是管家说的声音？
坐在**的慢慢转头对布布道：“我要走了，谢谢你让我跟你一起看书，虽然没能看完，但我还是很高兴。”
布布不解地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慢慢道：“不待在这里就行。”
布布不懂，又问：“那你还会回来跟布布看书吗？”
慢慢想了想，很遗憾地说：“我觉得没机会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看书了。”
说完，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布布手中的绘本上。
成为鬼魂之后，她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坐下来读一本属于她自己的童话故事书了。
虽然在这个屋子里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料，但至少结果对她来说还不错。
接着她看见绘本忽然被递到自己面前。
布布大大方方地说：“送给你！”
她这次没有糖可以送给慢慢，也看得出慢慢很喜欢这本书，那就把书送给慢慢好了。
妈妈们教过她要做一个会分享的小孩，在有多余的东西的情况下，送一点给别人也没关系。
她还有别的绘本，所以送一本给别的小朋友也没关系！
慢慢愣了愣：“那我要是收了，你会哭鼻子吗……”
布布摇头：“布布很棒，不会哭哭！”
慢慢犹豫了：“……我真的可以收嘛？”
布布笃定点头。
景如玉和夏知意看见布布主动分享绘本，便也鼓励慢慢收下。
这是孩子自己做的决定，孩子高兴，当妈的自然支持。
慢慢这才迟疑地接下绘本，心中的疑虑在看见布布天真浪漫的笑颜时才尽数消散。
她不自觉冲布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谢谢你，我走了，祝你们好运。”
说完之后，她紧紧抱着绘本，浮空而起，飘渺的身形径直穿过天花板，再也没了踪迹。
接下来就是这些人的主场了，她不需要留在这里。
慢慢前脚一走，剧本提示后脚就飞到夏知意二人眼前，生怕她们把它忘了似的。
【门外响起的奇异脚步声，忽然消失不见的鬼魂，这一切的一切令你们心生疑惑，又隐隐感知到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于是你们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夏知意：“……”
景如玉：“……”
——这剧本果然不会放过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