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愿我的岁岁,岁岁平安◎

“……”

伏黎直接闭麦。

车子停在车库, 两人乘电梯回家。

寸土寸金的京市,鲜少有一梯一户的住宅。

祁希予发现她一直低着头,有些好笑地问:“你紧张什么?”

伏黎像被人踩中了尾巴, 摇头晃脑“我没有啊。”

“亲戚走没?”

“什么亲戚。”

“你说呢。”

伏黎咕喃一声,算是回答。

“你确定?”电梯门打开, 祁希予直接打横抱起她。

伏黎讷讷地点头。

祁希予直接她抱进了浴室,背对着一大面镜子坐在大理石台上。

“你喜欢什么姿`势?”再开始前,他边吻边问。

“不知道。”伏黎烧到了脖子上, 细如蚊声:“你看着办吧。”

祁希予缓缓地蹲了下去。

后面发生的一切,让伏黎又羞又震惊。

她试图让祁希予站起来。

但浑身软绵绵的, 力气全都被他给抽走了, 说话的声音充满了黏`腻。

正戏开始得很慢, 但持续得异常短暂。

祁希予显然很挫败, 伏黎拍着他肩膀安慰道:“第一次一分钟已经很久了。”

祁希予深黑的眼眸半眯,摁住她翻了个面。

咬牙切齿道:“伏岁岁,我看你是欠的。”

这一晚。

被折磨的不只是伏黎, 还有那面镜子。

翌日上午,修镜子的师傅来了。

伏黎躲另一间卧室不愿意出来。

师傅问:“是磕到了什么硬物了吗?”

祁希予淡定回答:“嗯,剃须刀砸上去了。”

师傅还是觉得纳闷, “幸好是钢化玻璃, 只有裂缝,不会碎成渣。”

玻璃还完, 祁希予送走师傅, 走到伏黎的卧室门前, 抬手敲了两下。

里面没动静。

“已经走了。”祁希予低头看腕表, “给你十秒钟, 再不出来就不只是碎镜子那么简单了。”

不到三秒, 门开了。

只开了一条缝隙。

祁希予推门而入,伏黎趴在**,枕头捂在自己头上。

像只小鸵鸟。

祁希予觉得好笑,把枕头抢走,又掐着她腰将人翻了个面。

“走了。”

伏黎坐起来,惶恐地问:“没发现什么吧?”

“……”祁希予淡扯起嘴角,“能发现什么。”

伏黎顿松口气。

很快,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不是才那个过么。”她抱紧自己。

祁希予看了眼腕表,正儿八经道:“已经过去九个小时了。”

“太频繁了。”伏黎往后缩,同他商量,“对身体不好吧。”

祁希予将她手拿开,推倒在床头,认真解释:

“不多,饭一天吃三顿,还没加下午茶和夜宵。”

-

年关将至,伏黎问祁希予,“家里会来人吗?我们要不要买点年货回来备着。”

“不会来人。”

“想买就买。”

伏黎思索了会儿,“还是买点瓜子花生糖果备着,万一来人呢。”

“外面冷,换件羽绒服。”祁希予提醒她。

“知道了。”伏黎进了卧室。

伏启君和郭敏珍在世的那些年,她最期待的除了生日,就是过年了。

她会陪着郭敏珍逛超市挑年货,父亲伏启君则充当苦力和负责刷卡。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后来住进了舅舅家,年过得很不是滋味。

不仅没有压岁钱,偶尔有人塞红包给她,也会被舅妈顺走。

也不是钱的问题,就是没有年味,以及家的感觉。

那个时候,最喜欢的节日变成了她最讨厌的节日。

她要帮着打扫卫生,端茶倒水,还要洗碗洗腊肉。

没有一丁点,任何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她会站在院坝里,望着路过的放鞭炮的小孩。

即使她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也还是会羡慕。羡慕那份快乐,和自在。

“还没好吗?”祁希予走进卧室的衣帽间。

伏黎回过神来,“我在选围巾,不知道戴哪条。”

祁希予从架子上取下一条米白色的羊毛围巾,熟稔地围在她脖子上,打了个很漂亮的结。

米色围巾和白色羽绒服很搭。

伏黎只看了一眼镜子,偏头道:“走吧。”

两人往外走。

祁希予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伏黎偏头,对上他的视线,话锋一转,“你以前过年是不是都要出国玩?爬山潜水什么的。”

祁希予顿了下,“谁告诉你的。”

“刘妈说你给他孙子带过这么大一个海螺。”伏黎双手在空气比划出一个大圆。

祁希予捉住她手,顺势牵下来。

“瞎扯,这么大我能背回来么。”他回想了一下,“三分之一吧,就你比划的大小。”

“没看出来啊。”伏黎笑着道。

祁希予问她:“没看出来什么?”

“你还挺喜欢小孩的。”

念书时那么拽一个人,居然会为一个小孩子不远万里背海螺。

“怎么,”祁希予忽然停脚,脸凑近来,颇有点玩味地道:“想要小孩儿了?”

“……”

伏黎有点郁闷,又被他逗得耳根发烧。

祁希予牵着她往电梯里走。

“谈不上多喜欢。”他沉默了半秒,很淡地说了句:“或许是他叫过我一声哥哥。”

听到这话。

伏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五指扣紧他的手。

少年时期的祁希予,缺了太多的爱。

-

商场人挤人,全是置办年货的人,一大家子推着车走在一起,喜笑颜开,年味十足。

伏黎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挑春联,一会儿买福字。

祁希予推着车艰难地跟在她身后。

“你看这红色小老鼠好看吗,回去摆在床头柜上。”伏黎拿起小台灯。

祁希予打量半晌,没有捧场。

“很丑。”

伏黎撇嘴,舍不得放下。“今年是鼠年诶。”

祁希予:“是会侮辱我欣赏水平的丑。”

“……”

伏黎依依不舍地放下。

“先把瓜子糖果买了。”

祁希予走过去,拿起旁边码得整整齐齐的小盒子,放进推车里。

小盒子上面赫然印着那只丑老鼠。

伏黎笑着凑过去,抱住他手臂。

祁希予没好气地道:“这种丑东西,我只允许这一个出现我们家。”

“明明就很可爱。”伏黎小声抗议。

祁希予侧头看来,敛着眉眼,淡淡道:“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伏黎手背蹭了蹭鼻尖。

唇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了一勾。

年货堆了一车。

祁希予见她买得高兴,也没有阻拦。

结账的时候,伏黎站在他后面。

收银员扫最后几件商品的条形码时,祁希予回头,扬了扬下巴,“挑几个。”

伏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

一架子的小盒子。

她垫起脚,凑到他耳旁小声道,“家里还有。”

祁希予平静地道:“你喜欢的那种没了。”

“……”伏黎被噎得半晌才吞吞吐吐开口,要去你去。”

祁希予也不逗她了。

走过去挑了七八盒。

什么超薄无感、三重颗粒,一样来了一盒。

伏黎总觉得后面的人在看他们。

“太多了。”伏黎提醒他。

祁希予算了下,严谨道:“上次买十盒五只装的也就用了不到一个半月,还算上了我出差不在家的时间。”

伏黎干脆低头,装作谁也不认识。

出了商场负二楼的玻璃门,祁希予把推车里的所有东西装进后备箱。

上车后,发现伏黎在打电话,听内容,对面十有八九是章婉。

挂断后。

祁希予问:“是不是叫你回京南湖畔吃饭。”

伏黎嗯了声,“章姨说陆叔、你爸不在。这么多年,除夕一直都是她一人过的,刘妈今年也回老家了。所以——”她斟酌了一下,“所以想叫我们过去吃饭。”

祁希予对章婉的态度因为她而缓和很多。

毕竟她在澳洲的几年,是他在照顾章婉。

不过,一家人吃年夜饭这种事,祁希予大概率会本能抗拒。

“你怎么回的?”祁希予上车后,她和章婉聊的是其他琐事。

“我说先问问你。”

祁希予笑了下,“你还挺老实的。”

“我既不想勉强你,也想去陪章姨。”伏黎想了想,认认真真和他商量:“要不后天我早点去京南湖畔,早点和章姨吃完,然后你来接我,我再和你吃一顿,等到十二点一起跨年。”

“就你那点肚子,能吃下么?”他问。

“吃不下也得吃。”

祁希予俯身过去给她系好安全带,“再说吧。”

除夕那天下午。

京南湖畔的某栋清冷的别墅前院,驶进一辆低调的路虎。

章婉听见动静,赶紧打开门,没来得及披上外套就走出门口张望。

伏黎一个人站在阶梯下。

章婉瞬间有些失落,但很快收起了情绪。

“快进屋来,外面冷。”章婉朝她喊。

伏黎偏头往车库的方向看,“等一下他。”

话音刚落,祁希予拎着满满两手的礼盒,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伏黎等到他一起,两人并肩进了屋。

章婉格外热情,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的,同时还要顾及厨房的菜。

伏黎让她歇着,她去厨房看看。

诺达的客厅就剩祁希予和章婉两个人。

章婉不知道说什么,他能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来,她都已经很高兴了。

“章姨。”祁希予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章婉笑着道:“你说。”

“岁岁没有多的亲人,她舅舅那一家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打算年后向她求婚,婚礼这些事,不知道你们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习俗或者说是规矩。”

两人谈论了大概十分钟,伏黎从厨房出来,他们就噤声了。

伏黎的视线在俩人身上扫来扫去。

最后停在祁希予脸上:“你是不是向章姨告我的状了。”

“没有,阿予夸你呢。”章婉摆摆手。

祁希予看过来,冷不丁道:“嗯,说你内衣乱扔,还要我给你手洗。”

“……”

伏黎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吐出个字,“行。”

有本事别把她内`衣弄脏。

章婉看着小两口没羞没臊地拌嘴。

胸口跟化了蜜似的,甜在了心坎上。

就好像。

过去的事真的就那么简单地过去了。

吃完饭,祁希予陪着伏黎洗碗收拾厨房。

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大年初几的那几天。

“要不我们今晚不回去了?”伏黎提议,“这么大一别墅,章姨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

祁希予点了点下巴,“也行。”

收拾完厨房和饭厅,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三个人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

章婉看到十一点打了哈欠。

“你们继续看,我得睡了。”她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红包,“守岁的,提前给了。”

怕他们不接受。

“没多少钱,涂个喜庆。”章婉说。

“谢谢章姨。”

伏黎把两个都收下了,“他的也是我的。”

章婉回卧室后,两人没有再看电视。

晚会太无聊,要不是陪长辈,很少有年轻人能坐住。

“你困吗?”伏黎见他半耷着眼皮:“章姨提前把我的房间收拾好了,困了直接上去睡。”

“不困。”祁希予把她搂过去,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因为困倦而变得懒散绵长:“得守岁,守我们的岁岁。”

“……”

伏黎:“守岁又不是这个意思。”

祁希予瞧了眼电视机上的挂钟,“十一点四十了。”

“上去看烟花呗。”伏黎从他身上下来。

祁希予也站了起来。

伏黎觉得外面很冷,回卧室翻出以前的旧棉衣披上。

祁希予站在阳光房的护栏前,左手肘搭在冰冷的栏杆上,右手攥着手机。

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后,垂下了手。

像是不厌其烦,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祁希予大拇指划了下。

陆国立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他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

问起他和伏黎。

祁希予看着很远的弯月,淡答道:“挺好的。”

陆国立夸起伏黎来,“小梨子这孩子我第一次见就觉得不错,乖巧有礼貌,性格也好。你和她在一起,别欺负了人家。”

祁希予收回视线,声音更淡了,“不会。”

或许是老了,记忆衰退了。

陆国立似乎忘记了他在那辆商务车上对章婉说过的话。

又或许,他只是喝醉了,凭着一时的喜好随口言之。

无法深究。

也都不重要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祁希予打算挂电话了。

“儿子,新年快乐。”

“你也是。”

祁希予点燃一支烟,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就这样回忆着,指间的烟越燃越短,最后烫到了皮肤才回过神来。

他松开手,抬脚,一点一点地辗灭,连同那些记忆。

伏黎在拐角处站了很久,等到他将那只烟蒂彻底辗灭后,才悄悄地走过去。

她从身后一把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

“怎么了?”

“陆国立打了通电话。”

祁希予将十指紧扣在腹部的手挪开,转身,垂着眼睫看她。

“他说什么了?”伏黎再次抱上,像牛皮糖一样。

“新年快乐。”

“哦,猜到了。”她沉默了片刻,扬起脸又问:“那你呢,有没有祝他新年快乐?”

祁希予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说了。”

“祁希予。”

“嗯?”

“你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

伏黎推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是你告诉我的,不喜欢的人不要去在意。”

祁希予盯着她半晌,点了点下颚。

“你在意我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哪里也不去。”

“好。”

话音还未落完,犹如黑幕般的夜空突然窜出一缕白光,升至最高处,砰地炸响,五光十色,四散开来。

伏黎往前走,趴在围栏上。

“还记得一三年吗,我和你也在这里一起看烟花。”

“有么。”祁希予站在她旁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你记性也太差了。”伏黎不满地哼一声,偏过头,“我上来透气,结果遇到你。阿嘁——”

她打了个喷嚏。

祁希予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伏黎拉着暖和的衣服,心理同样很暖,纵使他忘记了,他还是会做出和八年前同样的举动。

第一朵烟花像是一个盛大开篇的序号。

随着像鞭炮一样接连不断地炸响,漆黑沉寂的夜骤然光天大亮。

“你有新年愿望吗?”伏黎突然问。

话音刚落,一大颗烟花在上空炸开。

流光四溢,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视线被绚丽的烟花吸引。

周遭的空气似乎在快速移动,不停地往后穿梭。

留下一个只能容纳两人的静止空间。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按捺着少年少女情绪的除夕夜晚。

烟花一颗接一颗,看得人眼花缭乱,沉迷其中。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一束,仿若夜幕中盛开的白莲,可惜转瞬即逝,白光坠落,火星稀稀疏疏地窜上四周。

可能是今天很有意义,又或许烟花太好看。

一些负面情绪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放松和愉快。

“新年快乐。”

伏黎偏着头笑着说。

月亮清冷,黑色深邃,冷风垂着凋零枝叶刷刷作响,冬菊的清冷香味弥漫开来。

他没有说出那句记忆里的台词。

随着烟花落幕,周围迅速前进,时间从八年前开始回转倒流。

从她离开的那天,年复一年,直到现在,直到今天,直到这个夜晚。

这么多年过去,他所有的愿望,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愿我的岁岁,岁岁平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感谢大家两个多月的陪伴,这个故事写得很开心,希望你们也看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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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甜番,更新大概在下周去了,我会在文案前面通知的!

《黑色玫瑰》文案

谈舒舒妈不亲爹不养,快成年才被接回谈家。她漂亮,张扬,抽烟喝酒打架乱飙脏话,浑身上下都是毛病。

江家长子江持让年三十未婚,哈佛高材生,芝兰玉树,温润儒雅,最大的爱好便是观书茗茶。

两人风格太过迥异。

所有人都以为,江持让是在隐忍,离婚是迟早的事。

起初,谈舒舒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两位男同学为了谈舒舒大打出手,江持让以“家长”身份被请进A大法学院院长办公室。

其中一位男同学含情脉脉地拉住谈舒舒的手,当着江持让这位“家长”的面,向谈舒舒深情表白。

江持让沉默片刻,走过去将谈舒舒拉到自己身后。

对着那位男同学道:“我太太的手,是你能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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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躲在书房的谈舒舒被人给请了下来。

江持让放下报纸,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谈舒舒被盯着发毛,抢先先机:“江持让你听我说,这件事——”

江持让一把将人拉进怀中,埋进她雪白肩颈中,贪婪地深吸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不理智,不冷静。

谈舒舒被迫坐在他腿上。

他突然站起来,谈舒舒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并用双腿缠上他的劲腰。

谈舒舒被扔到了**,茫然无措之际,他双手撑在她腰际,俯身下来。

咬着她耳朵,轻呵一声:“那种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有什么好的。”

-

谈舒舒一直以为自己在谁眼里都是个笑话,后来她发现,在江持让眼里,她是那朵独一无二的黑玫瑰。

江持让宁可不拔刺,被扎得满手伤痕,也要拥有玫瑰原本的模样。

他说:“在我贫瘠的土地里,你是最后的玫瑰。”

这句话谈舒舒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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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贫瘠的土地,你是最后的玫瑰——聂鲁达

2023.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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