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祁总没说要见你◎

李总助说, 不延误的话,航班七点到达京市国际机场。

伏黎估计了一下时间,对李总助说:“我下班后直接在禾润等。”

“你打算等到几点?”李总助问。

“机场到禾润最多一个小时, 七点下飞机,八点半怎么也该到禾润了。”

李总助笑了笑, “难道祁总不吃饭吗?”

这话把伏黎问呆住了。

奥利地到京市直飞长达十个小时,一路颠簸。

下了飞机不吃不喝不休息,直奔润禾, 只为一件于他而言不足挂齿的小事?

伏黎怎么想都觉得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请祁总吃晚饭,”伏黎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看行吗?”

李总助反问:“伏小姐打算定在哪家餐厅?”

“麻烦李总助推荐几家。”伏黎边说边打开笔记本。

李总助报了几家店名, 伏黎记录下来, 一一搜索。

皆是价格昂贵的高档餐厅, 一顿饭顶她两个月的工资, 伏黎心一横,选了家环境最好的法餐厅。

电话打过去,餐厅说她没有预定资格。

退而求其次找其他家, 要么不是vip客户,要不排期在一个月后。

下午下班前,伏黎在一楼大厅拦住李兴, 直白地问他祁总到底什么意思。

李总助像是没听懂, 脸露迷茫之色。

伏黎说:“不是你问我今天见还是明天见吗。”

“对啊,”李总助点着头:“我是问问你的想法。”说完, 他恍然大悟般地长“哦”一声, “难道你以为是祁总的意思?”

伏黎没说话了。

李总助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那他今晚会回禾润吗?”

“很有可能, 但也说不准。”

“……”

伏黎轻叹口气, “我就在公司等, 这几天麻烦您了, 李总助。”

伏黎回到工位,一半的人都已经打卡下班了。

秦时凯问她怎么还不走,伏黎说:“我再坐一会儿,马上就走了。”

秦时凯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孙灿的事我很抱歉。”

伏黎低着头,来回滑动微信联系人界面。

“跟你没什么关系。”

秦时凯还想说什么,见她心情不是很好,便没再多说。

“那我先走了。”

“嗯。”伏黎看着空白的聊天框,内心十分纠结。

学习小组的工位只是八层西南角的一个隔间区。

人走完后,伏黎点了份外卖。

慢悠悠地吃完,伏黎走到露台抽烟。

高层建筑鳞次栉比,落日余晖被挡得七零八碎。

时间过得太慢,伏黎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

接近七点的时候,李总助路过,看见学习小组的工区亮晃晃一片。

“你就在这儿等?”他走过去的时候伏黎正趴在桌上,脸也埋进臂弯里。乍然听见李总助的声音,伏黎垂死病中惊坐起。

“祁总到了?”

李总助看了眼腕表,“还没下飞机。”

“哦。”伏黎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界面始终停留在聊天框,一片空白。谁也没给谁发消息。

“就你一个人在这待着,开十几盏灯?”李总助往上指,“有些浪费了。”

伏黎站起来,“我去关了。”

“一关全关,这样吧。”李总助叫住她,从兜里摸出张卡,“你去上面等。”

“哪个上面?几层?”伏黎问。

李总助:“三十八层,总裁办公室。”

伏黎有些犹豫。

李总助说:“你在这里等,就算祁总回禾润你也不知道。”

“可是——”

李总助把卡放在桌上,“苏明露的事我也觉得可惜,私心帮你一把,祁总要是问起来,就说你是跟着秘书混进去的。”

原来是这样。

伏黎也不顾不得那么多了,道了谢,收下卡,直奔三十八层。

伏黎发现,李总助给的这张磁卡权限非常高,不仅可以刷电梯,还能刷办公室的门。

他的办公室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遮光帘拉满整个弧形玻璃幕墙。

伏黎走过去,拉开一小角,往下俯瞰。

京林大道上车流如织,闪烁着不计其数的橙红尾灯,像盘踞在黑夜里的巨龙。与不远处的双子塔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映射着闹市中的人来人往。

夜景果然绝美。

从八点过十分开始,伏黎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一直到等到十一点,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就算吃过饭,堵了车,也该到禾润了,看来今晚是不会来,伏黎拎起包准备回家。

还没踏出办公室的门,她忽然想起苏明露抱着纸箱边走边哭的画面。脚尖一转,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挂钟的指针不停地走着。

伏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有些困。

她往扶手处挪了挪,下巴慢慢地靠在了肩膀上。

祁希予是在十一点四十三分回来的。

他看到沙发的人,顿了下,抬手看腕表。

他走过去,走到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的女人面前。

凝视了她很久。

久到她换了三个姿势。

似乎是脖子吊着不舒服,她在睡梦中抬了下脸,右手无意识地去揉脖子。

祁希予转身走进休息室,几分钟后,他拎着个抱枕走出来。

伏黎的姿势更诡异了,不仅头歪着,连身体也偏了,紧靠右脑门抵在沙发这唯一的支撑点。

祁希予又看了她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她痛苦地嘤咛了一声,他上前一步,拉起靠在里侧的手臂,人往前倾了倾,后腰腾空,一个抱枕塞了进去。

塞得满满当当。

伏黎终于有了舒服的姿势,紧皱的眉心渐渐舒缓开。

伏黎是被麻醒的,久坐姿势不对,血液不同,从脚趾麻到了大腿根。

她撑着沙发,五官拧作一团,痛苦地强迫自己站起来,并使劲踩地。

缓过来,一看手机。

“一点了!”

伏黎不免惊呼。

她拎起包,往外走。

随着门被轻摔上的声音,仅有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男人摁灭了手中的烟。

电梯里信号不好,伏黎打算走出禾润再打车。

一出轿厢,隐约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心里暗叫不好,越往外走,声音越来越大。

暴雨如注,伏黎站在旋转门前,望着电闪雷鸣的破天气儿,深深地叹气。

加了一百块的感谢费,终于有司机接单。

禾润总部不让外车进入,网约车只能停在外面,离主大楼起码八百米。

正一筹莫展之际,保安送来一把雨伞。

伏黎连忙道谢,说明早一定归还。

网约车司机打电话催促,伏黎撑开伞。

这把伞很大,撑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伞叶和伞柄是同样的深黑色,伞柄触感丝滑,上面刻着一串英文字母。

怎么看,都不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更像是私人高定。

远处网约车狂按着喇叭。

伏黎来不及多想,撑着伞闯入雨夜中。

她走后,保安拨通了内线电话。

“祁总,伞已经送到那位小姐手中了。”

祁希予站在玻璃幕墙前,淡嗯一声,直到那抹身影钻进车内,才缓缓地收回视线。

-

伏黎回到家接近2点。

罗晓微半眯着眼打开卧室的门。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伏黎洗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没有,我是被尿憋醒了。”罗晓微上完厕所,看到挂在架子上的湿衣服了,问伏黎,“你淋雨了?”

“还好,只淋了——阿嘁——!”

罗晓微把药箱找出来,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吃点感冒药,预防一下。”

“谢谢。”伏黎接过。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说这两个字。”

伏黎药吃了,应了声“好。”

罗晓微又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祁希予。”

罗晓微知道是为了苏明露的事。

“他怎么说?”

伏黎就着水吞完药,惆怅苦嚎:“哎……没等到。”

第二天中午,伏黎在员工食堂找到李兴。

李总助端着餐盘,有些犹豫地道:“总部给了不少补偿,苏明露原公司也会给一份。”

伏黎掠过他的话问:“他在公司吗?”

李总助顿了一下,“祁总没说要见你。”

伏黎站在原地。

李总助看着手中的餐盘,问:“要不要一起?”

“谢谢,不用了。”

伏黎失落地回到工位,没有胃口。

秦时凯看她在泡冲剂,关心道:“感冒了?”

伏黎用勺子搅了搅,“嗯。”

“发烧没?头晕不晕?”

“你手上的工作多吗?要不我帮你做吧。”

秦时凯看着她,一脸的担心。

“没事,小感冒,喝点药就好了。”伏黎说:“你忙你的吧,别被我传染了。”

秦时凯笑了,“又不是流行感冒。”

不远处的孙灿瞪了伏黎一眼。

伏黎偏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突然就感冒了,大概率是病毒性的。”

秦时凯灼灼地看着她。

“你是在关心我?”

“……”

伏黎正在想说点什么让他离开,秦时凯被经理叫走了。

下午苏明露来了一趟。

她说:“我决定回家了。”

她还说:“我年龄不小了,又没男朋友,我妈一直催我回去相亲……就算没被开,八年才混到个组长……这和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样。”

“那你回家准备干什么?”伏黎问。

苏明露说:“考公或者事业编,我家那破地方连个正经公司都没有。”

“你不是想在京市落户吗。”

伏黎记得吃饭时她总提。

说这次习完她就该升职了,工资一涨,她就去付个小公寓的首付。

“想啊,可是留不下来。”苏明露无奈道。

“你再等等,我认识——”伏黎斟酌了一下,“禾润高层。”

苏明露:“李总助不是都不行吗。”

伏黎:“他比李总助的地位还要高。”

“算了……我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东西也整理完了,等我一会儿回去寄。”苏明露还说:“你不要自责,我性格就那样。”

和苏明露告别后,伏黎回到工位,拉开抽屉,找出一张磁卡。

等到下班,除了某些部门在加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趁没人,刷卡上了三十八层。

又装作是在三十八层工作的秘书,挺胸昂首地往总裁办公室走。

她走到门口,趁人不备,刷卡溜了进去。

祁希予没在,但他总会回来。

伏黎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着。

同时在心底打腹稿,必须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要瞒住李总助给门卡的事。

二十分钟后,门外传来动静。

伏黎竖起耳朵听。

除了祁希予的声音,还有别人。

她听到祁希予喊了声“吴总。”

伏黎刷地站起来。

叮——

是指纹锁解开的声音。

伏黎着急地看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对面的门上。

在祁希予和科立公司的吴总进来前,伏黎躲进了那扇门后。

原来别有洞天。

最里面摆着张床,看来是休息室。

幸好地上是全铺地毯,伏黎轻手轻脚地巡视一圈。

右手边是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各色西装,中间的玻璃柜里陈列着许多腕表,一看就价值不菲。

两人商谈了近半个小时。

伏黎贴在门后,听见祁希予将那位吴总送出去后将门关上。

现在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伏黎整理了下衣服,深吸口气,准备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忽然逼近,她下意识找地方躲起来。

祁希予进来后径直脱下西装外套。

伏黎蹲在玻璃柜后面,听着声响不禁悔恨。刚才应该直接开门的,现在想出来也没办法了。

她悄悄地转过身,一点一点地歪头看去。

只看到一眼,猛地回正头。

祁希予似听见什么动静,眼皮半垂,轻飘飘地睨过去一眼。

手上动作没停,仍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扣子。

伏黎蹲在地上,背靠柜子,双手抱住自己。

想了想,又捺不住偏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从门口的位置走到了中间,离躲在柜子后的伏黎只有一个玻璃柜转角的距离。

他半侧着身体,衬衫纽扣解开一半,露出深凹的锁骨。

头顶的射灯打下来,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配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腿。

禁欲味十足。

伏黎看着看着,突然大脑跟炸响一片白光似的。

不是。

他怎么——

祁希予骨节修长的手,正在解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