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入怀

第42章 疑惑

给夫人下毒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景越宫。

嬴岚与冯若宁并肩仰躺在架子**, 宫女们将软烟罗青帐放下,躬身退到外间。

他凝视着黑暗虚无的帐顶,脑海里回忆今日发生在皇觉寺的一切。

长得像顾今月的女人, 突然出现在皇觉寺的太子,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莫名地,他想到了元宵灯会上戴着白玉绞丝镯的夫人。他那日只是偶然扫了一眼,便知道此人身份不低,这镯子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他才临时对她格外关注了些, 见她遇到麻烦便出言相帮, 顺便借此机会打听一二。

谁料她的警觉性如此高, 面对他的好意无动于衷。

今早山雾太大, 他没能看清桃花林下的女子手中是否佩戴饰品。

回宫后, 他着人私下打听到太子今日根本没有出宫记录, 他又是何时到的皇觉寺?

无声地皱了皱眉, 心头思绪万千,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一只软嫩的手从旁边的被褥伸进来搭上他的腰, 嬴岚蓦地回神抓住它继续深入, 侧身往旁边看去。

冯若宁撞见他的视线, 一脸羞赧垂下眼,半晌才鼓足勇气小声道:“今天, 妾身去求子,是上上签。”

嬴岚本来无意于此, 见冯若宁这样说, 作为丈夫的他不好再推辞。

借着腰力一翻身压了上去,没多久就唤人抬水进来。

冯若宁净身出来后发现嬴岚已不见踪影。

宫婢小声道三殿下去了书房, 临走时让三皇妃不必等他, 自行安置。

冯若宁垂眸遮住眼底的阴翳, 嘴角紧抿下压,不发一语地重新躺回**。

宽大的架子床很空,可以躺下四五个人,如今却只有她孤身一人,就如同以往的大多数晚上那样。

独自睡去醒来,亦或者睁眼到天明。

可今晚,注定是不眠夜。她从贴身宫女口中得知今日在皇觉寺,她的丈夫替那个叫顾今月的女人点了一盏万世不灭的长明灯。

嫁给她之前,冯若宁就知道嬴岚是个长情的人,彼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夫君专一又深情,定是个良人。至于死去的顾今月,不过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当不得真。天长地久,她总会有法子挤走那个女人,将嬴岚心里记挂的人换成自己。

现在想来只觉天真,看他护着那名叫“双儿”的婢女就知道在嬴岚心里始终放不下顾今月。

他竟爱屋及乌到要收双儿为义妹,若不是她想了个法子拦住,恐怕景越宫又要多了一个主子。

冯若宁眼中闪过寒色,主子都死了,忠心的奴才合该跟着去伺候才是。

书房里,嬴岚打开那副丹青图,画中美人手里提着一盏玉兔抱月花灯站在灯火阑珊处。肌肤赛雪,眉眼如画,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

嬴岚凝视着笑颜如花的顾今月画像喃喃自语:“今月,那究竟是不是你,你还活着么?”

他将手中画像往黑暗处一扔,命令道:“叫姜统领在京城中查一查有没有长得像画像上女子的人。”

*

活得好好的顾今月一醒来便察觉到身体异样,浑身酸痛,像被什么重物碾过一般,尤其是身下某处难以启齿的地方。

她立即清醒过来,打了个激灵,掀开被子检查全身。

贴身衣物如同昨夜入眠时一样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没有明显的皱痕,身子干爽并无粘腻痕迹。

心里生出一个猜想。她一边气得暗骂风轻妄卑鄙无耻,一边慢慢扶着床柱起身忍住不适悄无声息走到屏风后,先冒出个脑袋尖,看到后面空无一人时皱了皱眉,又看到门栓完好如初地扣在门后时陷入疑惑。

咦?难道她猜错了,昨晚上并没有人进来,可为什么全身会如此难受,就像……就像跟风轻妄做了那种事之后。

顾今月耳朵热了起来,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

又回到拔步床边从头到尾仔细查看好几遍,床榻一边平整如镜,只有她刚刚下榻时的脚印凹陷,另一边是她睡的,有些微微发皱。

真是奇了怪了。

莫不是昨晚上神仙显灵,突临她的房内把她一顿胖揍?

这更加是无稽之谈。

皱着眉从床头回纹浮雕抽屉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对着自己的脖颈细细照去发现上面一片雪白,并未有痕迹。

“不是他。”顾今月这下彻底没了主意,若是上面有半点红痕她就能十足肯定这一切都是风轻妄搞得鬼,可现在却一无所获,不由怪在自己是否太多心了。

可确实也无法解释为何身体无缘无故出现不同寻常的异样。

一着急,右腿用上了力,脚踝处传来钻心的酸痛,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发出惊呼声。

“夫人,你醒了么,发生什么事了?”风轻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隐约听出有一丝焦急。

她含着泪疼到半天说不出话,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床褥,压抑住嘴里的呜咽。

顺着腿往脚踝看去,那处又红又肿,比昨日还严重。

怎么会这样?

疼痛令她的神经麻痹到无暇想太多。

外面的人似乎等得急了,提高声调:“你怎么样,快让我进去看看。”

她哪里走得过去给他开门,脚怕是连落地都无法做到。

剧烈的疼痛一直在持续,顾今月眼前晕开了泪雾,她咬着牙死死捏住身下的床褥。

她暗忖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昨晚上没锁门,此刻还能叫个人进来帮忙。

“夫人!夫人!”风轻妄真急了,手不停拍上门框,力道大得嘎吱作响,顾今月怀疑门在下一刻就要榻了。

“我踢门进来了,你别生气。”他冲里面嚷了一嘴,紧接着踹门声震天动,没几下就被撞开了。

风轻妄一马当先跑进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她搂在怀里,拇指指腹顺手抹掉她眼尾的泪,嘴里哄道:“娇娇不哭,告诉夫君怎么了。”

顾今月咬住下唇,泛红的眼眶里悬挂着泪珠,看得风轻妄心都化成一汪春水。

他偏头轻吻她的眼角,视线顺着修长匀称的双腿往下看,一眼便瞧见了肿大的淤块,像刚蒸出来的馒头似的,又白又嫩。

找到原因,他把人轻放在床头,俯身查看。

顾今月半倚在床头,脚裸猛地被大掌覆盖,灼热的温度令她忍不住往回缩。

可惜力气太小,活生生被定在原地。

“别乱动,”风轻妄睨了她一眼,嘴里训道:“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看路。稍微没盯着你就出事,以后我干脆把你栓在我腰带上随身携带算了。”

顾今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虚心接受批评,余光一直偷瞄他。

风轻妄坐在榻上,抬起她的右脚放在自己大腿处,又接过婢女及时奉上的药酒。

他在掌心倒了少许,双掌合拢摩擦至微微发热。药酒味被热气蒸得满屋都是,混杂了些许风轻妄的气息萦绕在顾今月鼻尖,她没由来的感到安心,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下一秒,脚踝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随而来的还有火一般的灼烧感。

这次顾今月没忍住,放开声音叫了出来。

“轻点……疼。”

“忍着点,马上就好。”

顾今月攥紧薄被艰难地抽气,额角冷汗簌簌落下,鬓发湿透贴在额角。

随着风轻妄动作不断变换,叫声渐渐变了味,从一开始的声泪俱下到压抑难耐的娇声媚吟。

蓦地,他手中动作停了下来,顾今月止住呜咽不解地望着他。

“夫人,”风轻妄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静静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悠然道:“你这样叫,外面人会误会的。”

顾今月面色潮红,虚弱地微微喘着粗气,顿了顿问他:“误会什么?”

“自然是误会我们……白、日、宣、**。”尾音暗哑,带着点不可名状的暗示。

“你!”顾今月没想到他这时候还在想那档子事,心里还羞恼口无遮拦,忙不迭将脚抽回来却被他死死扣住。

她气急败坏道:“你出去,换个人来!”

风轻妄见真把人惹恼,呵呵笑了起来:“这种美差,怎么能便宜别人?”

他手中动作继续,力道愈加轻柔。揉搓的范围渐渐扩大,指腹偶尔不轻不重地捏住她的脚趾,激起一阵战栗。

顾今月拗不过他,干脆眼不见为净,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风轻妄也不在意她的小动作,自顾自地享受上药的乐趣。

一人平躺,一人端坐,气氛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药酒在摩擦间渐渐被肌肤吸收,微微发烫。风轻妄将她的轻轻脚平放在床榻上,又用帕子擦干净手才挪了过来。

顾今月感觉被褥上有重物在移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悄悄压住薄衾边缘,在黑暗中屏住呼吸。

被子忽然从上面掀开,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罪魁祸首,他正笑意盈盈对着她弯了弯眼睛。

“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用独家按摩手法替你揉散了体内的淤块,用不了两天就能下榻。”

顾今月听见他的话后试着动了动脚,发现确实比之前好多了,讷讷道:“谢谢。”

风轻妄有意放下身段讨好她,“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微凉的指尖撩开她额间碎发,温柔抚弄着:“你安然无恙,我便别无所求。”

他眼神真挚,语气诚恳,丝毫不在意她之前的恶劣态度,这让顾今月羞愧难当,嘴唇抿了半天才又挤出一句“谢谢。”

风轻妄敏锐察觉到她态度软化,趁机笑着示好:“夫人消气了么,今晚我能进来睡么?”

见顾今月脸色微变,连忙解释:“我只是怕你晚上起夜,一个人摔了碰了也没人知道。”

**人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哼了一句:“可以让婢女守着我。”

风轻妄见她态度软化,立即见缝插针:“她们哪里有我用心?”

顾今月对此不置可否,又扯了扯手中衣角,示意他凑近些。

风轻妄俯下身,直到脸快碰见她的唇,她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问他:“昨晚……你是不是,是不是……?”

后面的话羞于开口,寄希望于他能自行领悟她的深意。

风轻妄听后转过脸正对着她红透半边的脸颊,恰到好处地眉毛一挑,疑惑道:“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今月见他这时候还在装傻骗人,心里不禁生气起来,双眼怒瞪着他笃定道:“昨晚肯定是你闯了进来,我知道就是你!”

她憋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把视线移开,神色别扭不堪启齿。

风轻妄直起身,正色道:“绝无此事,我昨晚回来后听说你不让我进门,我就歇在书房,府中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他们都是你的人,自然向着你。”顾今月视线落在风轻妄一脸坦诚的脸上,依旧一口咬定:“昨夜你一定是偷偷闯了进来。”

风轻妄较了真,挥手示意候在一旁的婢女上前,淡淡问:“你告诉夫人,昨晚上我在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如实回答。”

婢女低头恭敬道:“主子昨晚回来后先到夫人房门口问了您的身体情况,确认您身体无大碍后就回书房歇息了一宿。”她为了打消顾今月的怀疑又加了句:“主子天不亮就到您房门外等着,他怕打扰夫人休息,命令我们不得出声惊扰。

“真的?”顾今月歪着脑袋,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多疑了?

她又回忆了一下屋内的场景,房门是从里面锁着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确实没有人闯进来的迹象。

可自己身体的异常又是怎么回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耻于开口说出来,偷偷看了眼风轻妄,他神色坦**一点也没有心虚之色。

风轻妄迎上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举起三指言辞凿凿:“千真万确,如果我撒谎,就让我风轻妄天打雷劈。”

顾今月立即以掌心捂住他的嘴,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也不用发这种誓,我信你就是。”

风轻妄似乎是听出她没有真信,垂着眼敛盯视顾今月,挑眉问:“夫人说是我,可有证据?”

顾今月没有确凿证据,唯一令她生疑的地方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讪讪一笑,心虚地目光躲开他的目光,低声岔开话题:“我同意你进来睡便是了。”

风轻妄得到回答后没有纠缠证据的问题,两人相安无事地用了一顿早膳。

在她看不见的另一边侧脸,风轻妄扯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神色如常地吩咐下人将踢坏的门替换掉,那扇右下角破了个不起眼洞的门被首先拆除。

与此同时,一夜未眠的刘二郎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毒是下给夫人的,而下毒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说:

从六月起,每逢周六周日三更,小可爱们被看漏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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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恢复记忆倒计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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