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麻烦鬼
周六, 许意宁起床收拾书包，出去后却看到放在客厅的行李箱和已经穿戴整齐的任倩。
任倩正在照镜子，听到动静还愣了一下, “你最近起这么早？”
许意宁点头, “你要出差？”
任倩：“上次不是跟你说了, 等乐彦考完试我们就去临市找你爸爸，车票不好买, 只买到了今天的。事发突然, 昨天也忘了跟你说, 你最近先在学校凑合吃一下。”
许意宁哦了声, 继续低头换鞋。
任倩看了眼她沉默的背影, 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有意不带你, 只是临近放假, 都是返乡的大学生和打工人, 能买到车票就不错了，也没办法, 要不你去你奶奶家睡几天？”
许意宁扯了下嘴角，“不用了, 我宁愿自己在家。”
任倩也没劝她, “对了，池漾跟我说, 他们家今年好像去嘉宜过年，你小姨也想你了，想让你去她们家, 你想去吗？”
许意宁回头, “你想让我去吗？”
“你要这样问我, 我肯定是不想让你去，大过年的去别人家过年像什么话，但既然是你小姨想你了，不去的话反而觉得我们太不通人情——”
没等她说完，许意宁略有些不耐打断，“我知道了，我去。”
任倩话音一顿，“行，那你考完试就跟他一起走吧，我跟你弟弟就不回家过年了，我一会给你转点钱，你少用池漾的钱。”
“知道了，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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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许意宁精神还有些恍惚。
脸上冰冰凉凉的，她抬手擦了一下，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任倩就是这样的人。对于不在乎的事情，永远可以做到漠不关心置之不理，甚至给她一种感觉，任倩会随时丢弃她。
下午放学，董书书放下笔，看了眼旁边发呆的人，悄悄问：“你怎么了？今天魂不守舍的。”
没反应。
董书书又推了她一下，“下课了。”
许意宁回过神，眼神还有些茫然，“什么？”
董书书皱眉：“我说，下课了，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许意宁睫毛颤了一下，转头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这个时间，任倩应该已经到了临市，可能正在逛超市，准备回家做第一顿团圆饭，三人团聚，一定会很开心吧。
许意宁捏了下手心，强压下心里的低落，弯了下唇，“我没事。”
董书书半信半疑：“真的吗？可是你自习课发了四十分钟的呆，一道题都没写，你用不用请假啊？”
现在教室里没几个人，她声音不低，刚好能传入何故辞耳中。
他回头，看到许意宁脸色苍白，也皱了下眉，关切道：“许意宁，你没事吧？是感冒了吗？”
“班长，我没事。”
何故辞：“我看你脸色挺差的，还有一晚上，不然你请假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今天去办公室，还看到张老师给别人签假条，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董书书点头附和：“对，你去请个假吧，回家睡一觉，不然你在这里也没心情学习。”
何故辞：“不然我去帮你请？”
许意宁张了张嘴，刚想拒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点了下头，“不用了，谢谢班长，我收拾一下书包就去请假。”
......
许意宁没去办公室，而是停在高三十六班门外。
十六班前后门都关着，外面也没人。
许意宁停下脚步，在后门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前几天梁放答应她，过两天会带她一起去菜市场，可直到今天，他也没什么动静，像是已经忘了他说过的话。
许意宁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将脸贴在门上，想偷偷看一下梁放在不在班里。
结果刚推开一条门缝，便和低头拾笔的梁放四目相对。
许意宁：“......”
看着夹在门上的脑袋嗖的一下收了回去，没过两秒，又探进来一只手，找不清方向的勾了一下手指。
梁放愣了愣，没忍住笑了一声，连笔都忘了捡。
同桌被他吓了一跳，“你写卷子写疯了吗？”
梁放捂着脸，又闷笑一声，“有点儿。”
同桌：“......”
等缓过来后，梁放捡起笔随手扔在桌上，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出去，
门外的许意宁正趴在栏杆上，抬着脚尖往下面看，半截身子都在外面悬空着，试图将脸上的燥意降下来。
看到这一幕，梁放眼皮一跳，拎着她的帽子把人拎回来。
许意宁被吓了一跳，“啊，你干嘛呀？”
“想跳楼别在这儿跳，你一跳，整个十六班都得疯啊。”
许意宁撇了下嘴，“好吧，我去别的地方跳，不影响你们。”
梁放轻笑，一下午没喝水，声音泛哑，“找我干什么？想哥哥了？”
许意宁脸又不争取的红了，别别扭扭说：“才没有，我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学习。”
梁放嗯了声，懒散地倚着她旁边的栏杆，“那看清了么？”
许意宁嗯了声，“你不去吃饭吗？”
梁放漫不经心揉了下肩膀，“还有卷子没写，你在这干什么？”
许意宁指了下办公室，“我要去找张老师请假。”
梁放手一顿，视线从她头顶扫到了脚，最后重新落在她脸上。
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小姑娘脸色不太好，唇干裂开了，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不过就是几天没见，怎么搞成这幅鬼样。
他皱了下眉，“生病了？”
许意宁犹豫了一下，“没有。”
梁放眯眼盯着她，忽然扯着唇角笑：“本来今天想问你要不要去菜市场，行，也没事儿了，你去请假吧，我进去学习了。”
他直起身就要走，许意宁连忙攥着他的衣服。
梁放偏头看她，“还有什么事？”
知道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故意说出这句话，许意宁不想让他走。
待在他身边会很开心。
起码现在会开心。
“我忽然好多了，要不我请你出去吃饭吧，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梁放不意外地抬起眉尾。
许意宁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愣愣看着他，攥着他衣服的手骨节发白。
她丸子头扎的很低，耳鬓许多碎发，有些凌乱，感觉从里到外散发着丧丧的气息。
梁放啧了声。
“小麻烦鬼，饭就不吃了，走吧。”
以为他要直接离开，许意宁连忙说：“你等等我，我要先请假。”
“……你当学长平日随意旷课？”
许意宁眨了下眼，“我哥高中经常旷课打架，还因为扣分太多被停课，我还以为你们都这样。”
“以前就告诉你，别把我同流合污，你以为你哥的分都是谁扣的？”
梁放慢悠悠往办公室走，“我扣的。”
“……”
进办公室前，许意宁又停了下来，“你跟我一起进去吗？”
梁放双手插兜，没怎么听明白她这句话，“不然？”
“可是，张老师看到我们一起去请假，他会不会误会什么呀？”
梁放垂眼睨她，“误会？”
他忽然笑一声，语调懒散，似调侃，“你在心虚什么？”
“......”
许意宁闷头进去，张涛正戴着老花镜刷视频。
看到两人，张涛愣了一下，老花镜直接从鼻梁上滑下来，“有事？”
梁放懒懒散散站在他面前，也不管身后的人在干什么，“我请假。”
张涛：“你怎么又请假？”
“不舒服。”
“哦，不舒服，上上次是头痛，上次是胃痛，这次又是什么痛？”
梁放面不改色：“胃痛头也痛。”
“噗——”
许意宁没忍住笑了一声，连忙捂住嘴。
张涛看了眼许意宁，从抽屉里拿出请假条扔在桌子上，“赶紧写了赶紧走，不学习正好。”
说罢，他语气缓和了一些，“意宁啊，找老师有事吗？”
许意宁看了眼倚着桌子写请假条的少年，小声说：“老师，我也想请假。”
张涛：“？”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问：“怎么请假啊？身体不舒服？还是上次修好的窗户又坏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上课就觉得你脸色不太对，也忘了问你，感冒了？”
梁放手一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许意宁连忙点头，“有点感冒，头很痛。”
“感冒啊，那等你学长写完你再写吧，吃药了没？”
没想到张涛没有为难她，许意宁瞬间松了口气，“老师，已经吃过了，明天应该就能好。”
张涛点头，“那就行，别再耽误了学习，你太瘦了，多吃点饭，增强点抵抗力——”
没等他继续唠叨，“啪”的一声，梁放把笔放在桌子上，又把请假条扔过去，刚好落在许意宁怀里。
许意宁急忙接下来。
张涛瞪眼，“你扔什么扔？成天装病请假我就不跟你计较，没听到你学妹感冒了！？你不能好好递给她！？”
梁放扯着唇，笑的吊儿郎当，“不好意思，忘了。既然人生病了，您就少说几句吧，说不定人喉咙疼呢。”
许意宁转过身趴在隔壁的空桌子上填信息。
听到这话，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了一下。
张涛：“行了，你怎么还不走？”
梁放：“您还没给我签字呢。”
许意宁写字的速度快了一点，比之前更潦草。
她清了下嗓子，拿给张涛签字。
看着手里的两张假条，张涛沉默片刻，先签好名字，然后把两张请假条放在桌子上。
左边字体干净整洁，苍劲有力，右边龙飞凤舞，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字。
张涛拿起右边的请假条，“意宁啊，你这字，是不是该好好练一下了？”
“不求能写多好看，但起码得工整一点，考试是机器扫描，本来就比肉眼模糊，你再写这种字，老师看了也不舒服，那给你打的分能高吗？”
许意宁：“......”
她就知道。
她刚想说话，便听到旁边一声轻笑。
两张请假条被指骨分明的长指拿了起来。
梁放捏着两张纸，“我觉得挺好，挺有个性，张老师，您没什么欣赏水平啊。”
张涛：“？”
出了办公室，梁放手里还拿着那两张请假条。
许意宁跟他要，他不给，甚至叠好放在兜里。
许意宁：“你不给我，我一会儿出校门怎么用。”
梁放：“到校门口我再拿出来。”
走到十六班，梁放停下，“等一下，我拿一下书包。”
“好。”
梁放转身，脚步又一顿，“里面暖和，你跟我进来？安静一点。”
许意宁眨眨眼，语气轻快：“好！”
随即，她又捂嘴小声说：“不好意思。”
梁放被她样子逗笑了，胳膊搭着她的肩膀，弯腰低声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勉强承受着他大半个身子重量，他低着头，额前碎发扫过她的脸颊，莫名又想起上次被他抱在怀里。
顿时感觉有些透不过气，许意宁推开他，“哪有。”
......
站在他座位旁边，许意宁还有些拘束，好在教室里的人都在学习，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垂下眼，看他的桌子。
不像别人那样堆了很多书，他的桌面很干净整洁，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收了起来，只有几张卷子，几块水果糖，桌角还放了瓶速溶咖啡。
收拾好东西，梁放斜背上书包，微抬下颚示意她出去。
许意宁没动，指了指他桌上的水果糖。
梁放顺势看过去，挑了下眉，全部拿起来放她手里。
从班里出去后，梁放回头，“没看出来，你也挺爱吃糖？”
他戴上了卫衣帽子，侧脸线条冷淡，身型颀长挺立。
许意宁撕开一块椰子味的糖，椰子味很浓郁，甜滋滋的。
也不是很爱吃，就是莫名想吃他的糖。
“没吃过这个味道的，想尝一下，这个好甜呀，你不怕甜吗？”
“还好，很甜吗？”
梁放忽然笑了下，“我感觉还没你甜。”
许意宁抵不住他的笑，转身掩饰她泛红的脸颊。“快，快走吧。”
下楼梯时，两人和正在上楼梯的林音淮相遇。
看到他们背着书包，林音淮愣了一下，“你不上晚自习了吗？”
梁放淡淡嗯了声。
林音淮抿唇，“你马上要高考了，就别出去了吧，很浪费时间。”
梁放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
瞥了眼许意宁，她盯着别处，似乎不想关心两人在说什么。
梁放：“我去店里，先走了。”
绕开她时，书包又被扯住。
林音淮睫毛颤了下，“你外婆还好吗？”
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梁放表情淡了几分，她又说：“没别的意思，她之前还要我经常去看她，很久不见，我也想她了，过年我能去看她吗？过完年我也没有时间了。”
许意宁垂着眼，默默下了一层台阶。
梁放没什么反应，最后说了句“放假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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