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后全球畸变了

第90章 (二更)

易北洲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头脑间穿梭而过。

我真的没有出现幻觉吗?

紧接着,他看见发现自己变异特征消失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甚至直接拿出了异化值检测仪, 然后对结果啧啧称奇。

易北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拿着异化值检测仪的人面前。

这个人一激灵跳起来:“执政官!”

易北洲面容冷漠, 简短道:“给我看看。”

那人连忙把异化值检测仪塞到易北洲的手中,易北洲低头一看, 只见仪器表盘上赫然写着“32”。

时至今日,即使是从未出过基地的人,也很难维持如此低的异化值了。

易北洲问他:“你原先的异化值多少?”

那人想了想,道:“一周前测的,好像是289。”

周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 那人见易北洲神情严肃,连忙焦急问道:“怎么了, 执政官?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眼中无比迷茫,很显然,他真正想要问的是:异化值降低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易北洲勉强笑了一下,随意说了几句话安抚了他一下。

随后, 易北洲拨打电话告知了秦粒这边的状况, 并让他过来安抚一下民众, 维持一下秩序。

易北洲紧皱着眉头, 目光在周围聚拢的人群上不断扫视, 目光充满犹疑。

理智告诉他,污染绝不会毫无征兆地消失, 众生畸变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结束。

一定有什么原因……

紧接着, 他的目光扫到方才站在他身边, 此时已经开始为大规模人群依次采集异化值数据的丽茨身上, 突然想起了方才丽茨最后问他的话。

她问的是江归荑的下落!

对,这件事会不会是归荑暗自做了什么……

这个猜想甫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否认了,他对江归荑吸收他人污染的作用范围心知肚明,照理来说,只有通过实质的接触,江归荑才能降低他人的异化值。

那么,眼前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但如果说此时与江归荑没有关系,她又偏偏使出了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特地把他支走……

易北洲的脑子一团乱麻,所幸秦粒已经过来了,他连忙交代了他几句,就匆匆往外走去。

之前从西京基地开到华清路的研究所,路上耗费了四五个小时,主要是由于在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个游**觅食的变异种,虽然他都成功杀死或者逼退了变异种,但仍旧耽误了很多时间。

但这一次,从西京基地开往华清路的这一路上,他几乎没遇见任何大型的变异种,少数几个小型变异种虽然在他的车前穿梭而过,但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甚至,从它们的身上,易北洲看到了一些末世前动物拥有的特征。

乌黑坚硬如重甲的表皮部分重新退化成毛茸茸的绒毛,眼睛不再闪动着嗜血邪恶的光而重新变得温和。

它们的身上虽然还有包括触手复眼等变异种所特有的特征,但这些特征的数量也较之从前大幅减少了。

易北洲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他几乎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到江归荑身边。

终于,江归荑的家近在眼前了,从外表来看,这座房子与他离开之前并无任何区别。

易北洲的心放松了一些,跨过庭院往大门口走去,他刚刚将手放在门上,就听到——

“砰”的一声从房子内传来。

易北洲心神俱震,他快速拉开门,向着屋内跑去!

他绝不会认错,那是枪响的声音!

紧张的情绪悲伤的情绪痛苦的情绪在他心中交替而过,从大门口到江归荑卧室门口可能仅仅需要三十秒,易北洲却觉得仿佛耗尽了他的一生。

尽管不断安慰着自己可能仅仅是江归荑对室外入侵者的反杀,但一道冷酷的理智的声音却反复在他的脑中响起,仿佛最终的判决:

你没有给她留下防身的武器,那么她哪里来的枪呢?

你把她的手腕牢牢锁在床头,那么她哪里有办法反杀呢?

当易北洲终于站到江归荑卧房门前的时候,他的手搭上门把手,却觉得往日轻薄的房门仿佛有千钧重,让他推不开、也不敢推开。

他咬咬牙,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推开门的下一秒,眼中所见的场景让他瞳孔紧缩。

江归荑仍旧好好的坐在那里,听到屋门发出了轻响还讶异地往这边望了一眼。

她的镣链已经被解开了,铁链松松垮垮地堆积在床头柜上。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右手持着一把手.枪,正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在意识到她打算做什么后,易北洲立刻上前,一把夺下那把枪,将其扔得远远的,然后在她身上身旁看了一圈,没再发现有疑似危险品的东西。紧接着,他扳正她的脸,让她的眼神丝毫无法逃避,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干什么?”

在这一刻,他的语气偏偏仍旧是十分平静的,脸上也面无表情,只有眼底酝酿出了一丝暴虐的风暴。

江归荑被他捏着下巴,眼神却没有逃避,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你所看到得那样。”

易北洲一时又怒又气,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力道,又生怕把她掐疼了,只好放开了她的下颌。

他尽可能温柔平静地问:“好,那我问你,刚刚那声枪响是怎么回事?”

江归荑短促地笑了一声,淡淡地说:“太久没握枪,试试自己还会不会用,唔,如果你再晚进来一秒,看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尸体了。”

易北洲简直不知道面上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心中应该产生什么情绪,他只觉得,自己所坚守的一切、自己所珍惜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撕成碎片。

就像是一把刀子刺入胸膛,直直戳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又拔出、再捅入,直到把一腔真挚的心搅成一团烂泥。待拿把刀拔出的时候,易北洲仿佛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

他缓缓蹲下去,让自己的视线与江归荑平齐,仿佛这样就能窥见并理解她真实的想法,他轻声道:

“我到了西京基地,丽茨和我说你早就知道其他几国的研究样本的去处,后来,基地里很多人,就连我一路过来遇见的那些变异种动物、变异种植物,它们的异化值都降低了,它们的变异特征都在不断地消失……”

“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吗?”

江归荑沉默了一会儿,道:“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我所看到的,是你找个借口把我调走,然后独自一人在这里搞自.杀!”

“你把我当成什么!无聊时可以解闷的工具吗,然后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却半点都不肯和我倾诉?”

江归荑偏过了头,半晌,一行清泪从脸颊一侧滑落。

半晌,她轻声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直到刚才才确认这个办法的。”

易北洲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你说说,这是什么办法?”

江归荑刚要开口,就被易北洲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还有,你是如何确认这个办法的?”

江归荑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其实,接触仅仅是我吸收他人污染的一种手段,当我想的时候,我可以随时收回那些导致细胞活跃值上升的污染,毕竟……那些影响就是我散发出去的。”

她犹豫了片刻,打量着易北洲的神色,咬咬牙才下定决心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而在收回污染后,其实再次扩散到全球并不是必然的……有一个方法能够阻止这一切。”

易北洲冷笑道:“你别告诉我是你的死。”

江归荑沉默了。

易北洲又问道:“那么,是谁告诉你这一切的呢?”

江归荑没有说话。

易北洲怒极反笑,他伸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直视着她的双眼道:“无论是谁说的,都不尽然。那个口口声声告诉你、承认你这个思路的人,他难道真的经历过这一切吗?他知道只要你一死就一定能避免再度的全球畸变吗?万一你和最初的变异种不一样呢?那个最初的变异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你可是肉体凡胎!谁知道你一死全球污染会不会再次失控!”

望着眼前男人的歇斯底里,江归荑的眼圈微微红了,她的心中仿佛有数根刀具在刮在喇,半晌,她近乎呢喃地说道: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不试试的话……”

“可是,江归荑,如果成功了,你确实能被刻在碑上,成为人类的英雄。那如果失败了呢?如果尝试失败了,你可就白死了啊!”

江归荑摇着头,苍白地辩驳着:“我一人……”

易北洲再也忍不住,一把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重重道:“可在我心里,你一人,与那被绑在另一侧铁轨的五个人没有丝毫区别!”

江归荑睁大了眼。

紧接着,她听见易北洲继续说道:“所以,再等等我好吗?再等等我,想出其他的办法,这世上有那么多条路,总有办法,能既保住你,也能保住天下人的。”

江归荑苍白道:“可是,我已经拖不了多久了……”

易北洲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你还能拖多久?”

江归荑直视着他的双眼,像是要把他牢牢刻在心里:“最多三天,超过三日,我就会像一年半前那样,重新把吸收回来的污染投放到世界各处。”

“而且,我有预感,如果这次再次污染值扩散,只会比上次更加剧烈……”

作者有话说:

快夸我是勤奋的小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