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后全球畸变了

第78章

——一阵明亮的火焰升腾而起,红光闪彻了半边漆黑的夜空!——

可能是由于今天接触了太多的感染源, 静谧的夜晚,江归荑平躺在**时,感觉身体有些说不上来的沉重感。

易北洲已经将他与陈夙的通话内容告诉了她, 她想要从过往的记忆中扒出更多的线索,去推测幕后杀死宁澄之人真正的目的和下一步的动向。

但这只是徒劳, 她实在是太过困倦了,终于在意识模糊中逐渐阖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触目可及都是明晃晃的白色,从一片黑暗到全白实在有些刺眼,她不由得眨了眨眼,以缓解眼中的酸涩感。

待双眼没那么难受后, 她观察了一圈四周,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 墙壁、病床、衣柜、桌椅都是一种纯粹的洁白,一个输液袋挂在她身侧的架子上,源源不断地通过管道向下输送着**。

而她就躺在**,身上蒙着洁白的被子, 一只手臂露出平摊在被子外面, 从手腕到手臂一路蔓延着无数红色的小点, 部分小点处还带有局部的青紫, 这是长期输液所造成的痕迹。

起初, 江归荑还以为自己再次梦到了那次接触陈真,她在实验室晕倒后, 易北洲把她送到医务室的情形。

但很快, 她就意识到, 无论是单人病房, 还是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都与那次不同。

这可能是,一层崭新的记忆的徐徐揭开。

正当她如此想的时候,门开了,饶是她有心理准备,见到来人的时候,她也不由得瞳孔紧缩——

推门进来的正是她的父亲,江知秋。

江归荑暂时分辨不出来这段记忆处于什么时间点,但比起2072年,江知秋在华夏生命科学研究所中他的实验室内,对她说要被迫放弃变异种实验时,他看起来已经苍老了很多。

虽然在那时,他往日坚定的目光中少见地带上了迷茫,脊背也弯了些许,但当他看向人的时候,那些挫折与困境的经历终究掩盖不了源自他灵魂深处的精神矍铄,他的目光中永远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之光。

但在此时,当江归荑与父亲目光相对的刹那,她惊讶地发现,他眼中的信念之光淡了散了,年轻时外表的丰神俊朗也被更多的皱纹所掩盖,几乎辨不出曾经鹤立鸡群的模样了。

江知秋走进来,坐在她病床一侧,语气很温柔:“今天感觉怎么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从袋子中取出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保鲜盒,他揭开保鲜盒的盖子,顿时,鸡汤的鲜美味道弥散在病房的每一处空气中。

这一次与以往一样,江归荑无法控制当年的自己说话或者作出任何动作,她只能注视着当年的一切按照既定的轨迹发生,向着不可知的方向一路滑去,将深层记忆中的一面展现开来。

她听见自己说:“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就这样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江知秋的眼中似乎涌现出了一丝情绪,良久,他伸出了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声音有些缥缈道:“当年,你母亲也是这样,但我没想到,你也会这样……”

四十岁的男人,无论在研究所内还是在学术会议上都能叱咤风云舌辩群雄,但在这间小小的病房内,他却像是终于控制不住了一样,低下头,双手重重抹了下脸,再抬起眼时,仍能看到其中闪烁的水光。

江归荑没说什么,她伸出手够向床头柜上的汤。

江知秋连忙端起那碗汤,舀起一平勺,递到她唇边。

江归荑突然抬眸问道:“哥哥知道吗?”

江知秋摇了摇头:“你哥哥前阵子去国外进修了,说是去学意大利古典文学。你想让我告诉他吗?”

江归荑低头喝了一口汤,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别告诉他。”

江知秋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是他春节时应该也会回来的,到那时……”

江归荑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室内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能听到陶瓷器皿相互碰撞的细碎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待江归荑把一盅汤都差不多喝完时,江知秋踌躇了半天,才问道:“你和那个易少校……”

江知秋没有注意到的是,听到这话,江归荑眼中的光倏忽淡了。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知道你的病吗?”

江归荑沉默了许久,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完全僵住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如同冰人解冻般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告诉他,我只是和他说,最近研究所的项目到达了关键阶段,很忙很忙,我抽不出什么时间和他见面。”

她眼底意味不明,轻描淡写道:“当然,他也很忙,也抽不出什么时间。”

江知秋看着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女儿和他一样,继承了他的生物学天赋和兴趣,而他的儿子却继承了他妻子的文学天赋。

他的语气有些感伤:“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江归荑却没有回答他,她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眼,不放过其中一分一毫的情绪变化,道:“我还能治好吗?”

江知秋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仓促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江归荑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眼前飘浮的细小灰尘上,眼底情绪不明,缓声道:“那可能,就不会有任何结果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微,如细语呢喃:“母亲死的时候,在哪里呢?”

“她也在一家医院的病**,最终在我的怀里断了气。”

“唔。”江归荑轻轻地笑起来,尽管那笑意尽是悲意:“那我就悄悄做一个梦吧,如果我也能这样,就好啦。”

江知秋立即道:“我去派人和他说……”

然而,他还没转身,就被江归荑的手指轻轻拉住了衣角:“不,这只是一场梦,答应我,别把它变成真的。”

江知秋睁大了眼,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了他的女儿:“你……”

“就让他以为,我远走高飞了,或者和其他研究员坠入爱河了,怎么都行,就让我和他,都以为认识对方就是一场梦吧。”

“他总会爱上别人,而我将永眠地下。”

……

江归荑从梦中醒来,她的眸中,隐约闪动着朦胧的水光。

时至今日,虽然她仍好好地活着,但她依然能感受到,当年在这具身体的胸膛中涌现的决绝和悲意。

虽然天还未亮,但她已经睡不着了,她穿上轻便的衣裳,走到窗台边,拉开窗帘的一角,静静地注视着深蓝色的夜幕。

夜幕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在天与地之间无限延展,似乎让人永远都望不到头。

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哥哥所说的,撤去在她记忆上的影响,已经开始生效了。

或许几天之内,她就将要以完整的自己,重新面对目前以及未来的一切。

江归荑就站在窗台边,目光遥遥地落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姿势未动分毫,直到天边破晓。

.

纽约曼哈顿,联合政府总部。

漆黑的夜色中,一架小型直升机向着大楼的方向飞来。

格雷戈望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终于松了一口气,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他将直升机缓缓停在了大楼外的停机坪上,待飞机停稳后,他立即打开了飞机舱门,准备下飞机。

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捡回一条命,回到了联合政府,下一件事就是一五一十地向史密斯先生报告近期在西京基地发生的所有事。

然而,在他钻出飞机舱门的下一秒,他的脊背就僵住了。

十多把冲.锋.枪直直对着他,在夜色中,散发出犹如冷兵器般的冷光。

尽管手持武器,但这些人并没有穿着统一制式的服装,与其说是军人,倒像是乌合之众。

格雷戈并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他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是谁?出来!”

半晌,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走出来的男人年约三十多岁,典型的北欧人长相,冰蓝色的眼睛,鹰钩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格雷戈瞳孔紧缩,道:“是你,梅尔森……”

梅尔森微笑道:“对,是我。”

格雷戈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你不好好当你的欧洲区派驻代表,跑到这里干什么!”

梅尔森背着手,长叹了一口气:“自末世开启一年半了,名义上的联合政府,最终成为了史密斯一人的一言堂,就连他想要掩盖的秘密,我们这些表面上和他平起平坐的人都没有资格知晓。”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已经被他的下属按着肩膀压在地上的格雷戈,笑着说:“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格雷戈讽刺道:“哪有什么合不合理,事实就是这样,国家的实力决定了一切!”

梅尔森冰蓝的眼睛静静打量着他,道:“好吧,那我就是打破这一切的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从停机坪一侧的丛丛树影后,又出现了无数手持武器的人。

格雷戈的脸色变了: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梅尔森怜悯地看着他:“两个基地愿意追随我,同我一道推翻联合政府,将所有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格雷戈望进他的眼神,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猜测脱口而出:“是你们……杀了那个宁澄……为了让你们的行为正当化,你们……”

梅尔森没有回答。

他停顿了一两秒,随后对着用枪指着格雷戈的其中一人道:“差不多了,到时间了。”

那人点了点头,从一旁放在地上的背包里取出了什么东西。

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霎时冲上格雷戈的脑海。

他的双眼大睁,眼睁睁看着那人把手中的东西用力掷向联合政府大楼的方向,下一秒,一阵明亮的火焰升腾而起,红光闪彻了半边漆黑的夜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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