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待得庄英与闫东来骑马赶到时,飞流寨中的人已经被萧阳月杀得七七八八了。
萧阳月故意将杜文政留到了最后,就是要叫他看着他是如何将这些作恶多端的土匪杀个一干二净,如今杜文政已是吓得近乎失了魂,腿间满是腥臊的尿液。
即使知道萧阳月并非常人,看到飞流寨的景象,庄英还是吃了一惊,反倒是闫东来,神色并未太过吃惊,只是哼一声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杜文政颤声道:“我认得辽州知州!你敢杀我……”
庄英闻言,正欲说些什么,萧阳月却不欲听他多言,挥刀一剑将杜文政杀了,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杜文政的头颅咕噜滚落在地,血溅三尺。
庄英见状,叹息一声,萧阳月回头望着他,道:“怎么,庄少侠觉得这些人不该杀么?”
庄英摇摇头:“不,这帮畜生作的恶罄竹难书,自然是该杀的。只是方才听此人说,他认得辽州知州,只怕是来自辽州地方有名的家族,杨公子就这么杀了他,难保不会惹祸上身。”
萧阳月一言不发地收起剑,眉心忽地一皱,他低头摊开握剑的手掌,掌心泛着红,有几处又开裂了,微微有些刺痛。
他的手自从那日在芥子岭竹林受了伤,拖拖拉拉的一直没有好全,如今忽然一下子用剑太久,还是有些吃力。
庄英:“杨公子武功之高,庄某实在佩服,可是来自哪个武林门派?亦或者是大内的高手?又是因为何事到玢州来呢?”
萧阳月:“我只是来寻人的。”
庄英:“也罢,此地不宜久留,如今天色已晚,再赶路已是不合适了。从十里外的一处小径下山可到玢州边界的漯镇,镇上有可以歇脚的客栈,我们二人也要过去,杨公子若不嫌,不如与我们同路。”
萧阳月思索片刻,应了下来。
一行人改道前往漯镇,抵达时已是三更了,几人在一处客栈投宿一晚。庄英请萧阳月在客栈大堂吃了几蝶宵夜小菜,萧阳月也没有拒绝。
闫东来坐在一边,吃得大大咧咧,一只脚踩着凳子,一顿风卷残云。他啃着手中的杂粮馒头,抬头偶然看见萧阳月受伤的手掌,随口道:“看你这手,是被人内力磨伤的吧?你找点古叶、苇鞭、白石粉、茸兰兑点水磨成粉,用纱布缠上敷一晚上,第二天保证好。”
“你懂医术?”萧阳月淡淡望着他,“我没听过这种治法。”
闫东来:“要都听过,谁还来找大夫看病啊?”
“……”
“杨公子,莫见怪。”庄英插话道,“别看闫老这样,他其实是个郎中,医术也还算高明,杨公子可以信他。”
闫东来冷哼一声:“还算高明?呵,我闫东来敢打包票,这世上没有医术比我更高明的大夫!”
这话说得信誓旦旦,萧阳月也没往心里去,如今他和庄英正好遇上,想查清当年百步剑派绑架的事,便不好对他们二人表现出太多警惕,于是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闫大夫替我治治手上的伤吧。”
听了这话,闫东来显然舒坦不少,当即便叫来店里的小厮,吩咐他去药店把这些药抓来。
药抓回来后,萧阳月暂且留在庄英和闫东来的房中,闫东来拿来一个药盅,把那几味药加水捣成糊状,让萧阳月把手掌摊开,用木勺给他敷了上去。
闻到这黑棕色的药糊刺鼻的苦味,萧阳月忍不住抬起另一只袖子捂住口鼻,满脸都是不悦。
闫东来:“得了,另一只手。”
两只手都上完药后,闫东来用透气的纱布替他将手掌裹住,边包扎还边嘟囔道:“这手,和女人似的……”
若不是萧阳月两只手都没有空,真得挥起一拳打在这野郎中的鼻子上。
伤口处理完后,萧阳月回了自己的房中,不多时,浮萍阁的密探便从客房窗外轻功跃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禀报阁主大人,属下失职,庄英在釜州时发现我等踪迹,便设计甩开了我们。”
“他发现你们跟着他?”萧阳月心中一紧,他的密探都是阁中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庄英能发现他们踪迹,武功必定更胜一筹。
庄英会是修炼出隐脉之人吗?
密探问道:“阁主大人,接下来该如何?”
萧阳月:“暂时不要再有所动作,等我指令。”
“是!”
密探离开后,萧阳月抬头望向窗外,今夜月色暗淡,几片乌云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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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萧阳月隔着两扇门的客房中,灯火依然点着。庄英坐在桌边,闫东来则无所事事地躺在**,也没有入睡。
半晌,闫东来低声开口:“那些跟着你的人,知道是谁了么?”
“不清楚。”庄英沉声回答,“我这些年在武林中树敌也不少了,冲着我来倒也就罢了,就怕……是冲着晏家庄来的。那些人武功高强,必定来自于一个规整严密的集团。”
庄英扭头望向闫东来,问:“你觉得……这个杨公子究竟是何人?”
“杨公子?”闫东来道,“尽是放屁!他就是当今皇帝老儿身边那个把手伸老长的浮萍阁的阁主,萧阳月!”
听了这话,庄英只是眸色一沉,却并未太显惊讶,想来是在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你如何能确定?”
“方才帮他手掌敷药,我悄悄探了他的脉息,内力如此精纯浑厚,武功远胜于你我二人。”闫东来道,“那姓萧的当年一人杀穿元阳宗之事武林中谁人不知?你看他今日能不费吹灰之力剿灭飞流寨便知。还有他身边那些护卫,哪个是常人?更何况……萧阳月可是天下有名的美人。”
庄英:“那你认为,跟踪我的这些人和他是否有关?”
“不好说。”闫东来翻身坐起,低声道,“若我的猜测不错,他真是浮萍阁阁主,跟踪你的这些人又真是他派来的,此事恐怕不是冲着你来,而是……”
闫东来没有说下去,庄英却心知肚明他腹中之词,一时之间只有沉默。闫东来又道:“如今朝中浮萍阁掌握武将集团大权,那家伙现在是贵族老爷,享了几年清闲日子,难保不与浮萍阁有来往。你忘了他对咱们说过什么了?我看,我们还是少沾惹,早些分道扬镳的好。”
先前提出与萧阳月等人同路,是庄英的确心地善良,还有一大原因是他还未能解心中关于萧阳月身份之惑,不过如今这情形,不清楚萧阳月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代表何方,又是敌是友,他不想将危险加之于晏家庄和怀恩身上。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庄英和闫东来晨起,庄英低头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忽然注意到,他们客房的地面,不知何时被洇湿了一小块。
他们住在这家客栈的顶层,客栈建得较为粗糙,房梁上方即是外面屋檐的瓦片。
庄英推开窗户,外头清晨潮湿的空气涌入,路面上随处可见浅浅的水洼,看来昨夜是下过一场雨。
庄英又回头看着房中地面中央唯一的一块深色的水渍,顺着水渍正上方抬头望去,屋顶一处瓦片似乎是裂开了,亦留下了滴水的痕迹。
庄英盯着那处瓦片,心中一沉,但愿的确是这处客栈年久失修吧。
着装完毕的两人推开房门,萧阳月比他们起得更早些,已经坐在了大堂中央,正吃着简单的早点。
庄英与闫东来走下楼,萧阳月抬眸望他们一眼,神色与昨日一样淡淡的,并未有什么不同。
闫东来问:“我说杨公子,你的手今日感觉如何呀?”
萧阳月已经将手上的纱布拆掉,他虚虚握了握自己的手掌,比起昨日,不适感的确大大减少,掌心也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等痂去了,大抵是可以好完全了。
萧阳月放下手:“的确好了不少,多谢。”
闫东来得意一笑。
“杨公子,我和闫老接下来要向东朝寿镇去了。”庄英朝着萧阳月拱了拱手,“与杨公子相识一场,是庄某的荣幸,既然杨公子也有要事,那么不如就在此地分别吧,望杨公子一路顺风。”
萧阳月垂眸道:“嗯,多谢二位照拂,二位走好。”
庄英和闫东来暗暗对视一眼,也不再多留,便转身告辞。未等两人离开客栈,萧阳月便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身边的护卫道:“我们也走吧。”
“少爷,这附近很难赁到轿子,不过好的马匹还是有的,路途也不算远了,您看骑马过去行吗?”
“可以。”
“明白,不过上午估计日头要大了,少爷出门还是戴个斗笠吧。”
两刻钟后,下属从外面街市上买来一顶斗笠和几匹马,斗笠周围垂着一圈黑纱,护卫簇拥着一戴着斗笠的人从客栈中走出,跨上马匹,和众人一起沿着大路往西边去了。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中,庄英和闫东来正透过二层雅座的窗户竹帘缝隙朝外望着,看见萧阳月等人上路之后,闫东来掩上竹帘,道:“还真往西去了。”
先前庄英身处玢州西面的釜州时,便被人盯梢跟踪,后又设计摆脱。而先前在路途中偶遇萧阳月等人时,萧阳月行路方向的确是往西,若二人对萧阳月的身份猜测不错,那么跟踪庄英的这些人,很有可能正是来自萧阳月背后的集团。
如今,庄英已和萧阳月打了照面,并且已故意告诉他自己将要向东走,若萧阳月偷偷改道往东尾随他,那么他们二人的猜测便可以坐实。
而现在,萧阳月却还是继续向西去了。
“不急。”庄英道,“谨慎为上,再等等。”
二人又在茶楼等了近半个时辰,想从西掉头回来,这条大路乃必经之路,萧阳月的车马再也没出现过,想来的确是向西走了。
于是,庄英和闫东来这才离开茶楼,抄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并非是向东,而是快马朝南奔去。
二人离开一刻钟后,一道人影才从原来那处客栈走出,同样骑上一匹快马,沿着庄闫二人离开的方向悄悄追去。
骑马的人,正是萧阳月。
先前在客栈中,萧阳月与一身形与他相近的护卫换了衣裳,护卫戴上斗笠,假扮做萧阳月,被其余护卫们簇拥着上了马,一行人往东边去。
而萧阳月则独自留在客栈中,静待二人再次出现。
昨夜的他悄悄来到庄英和闫东来客房的屋顶,用内力击碎了一块瓦片,悄然听了一阵他们的对话。他们二人虽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萧阳月耳力清明,仍然听得是一清二楚。
因此,萧阳月心中深知,庄英和闫东来二人必会在今早试探他。
昨夜他们二人对话中依稀提到的那个人,萧阳月心中有所猜测,他既想信,却又不敢轻易信。
如今,萧阳月心中有预感,他离自己所想知道的一切近了,但距离越近,他心中的不安与紧迫却越发浓郁,如黑云压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亦不想再受无知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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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月偷听勾心斗角将计就计都是和方无竹学的(教坏了月月,就要对月月负责!
方无竹彻底掉马进度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