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绮兰醒来之时是在深夜,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第一个想法是昨天那么好的机会可以趁乱逃走,结果却不争气的晕倒了,心中哀叹可惜。
腹中传来饥饿感,她摸了摸肚子,正欲下床寻些吃的。
门口突然打开,那熟悉的身影进来,还端着食盘。
开门的时候进来了一股冷风,虽然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足,绮兰仍旧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等他走进了,绮兰才发现他的身上穿着极为薄的衣
衫,浑身往外散发着一股异常冷气,其中夹杂着浅淡的腥味。
“你去见柳琴了?”绮兰莫名其妙的就有种强烈的直觉,以这个人的变态和畜生程度,虽然是问句,但是却是极为肯定的语气。
“嗯。”他把食盘放下,又端起食盘的粥,坐到了她的跟前。
“告诉了他我们大婚的消息。”
绮兰恨恨道:“畜生。”
眼见他要来喂自己,绮兰连忙夺过他手中的粥,自己开始喝了起来,他也不争执,收了手。
他看了她半晌,突然又说道:“只是对你。”
绮兰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你无耻!”
没想到人的前后可以变化这么大。
他缓缓掏出帕子,趁间隙擦了擦她的嘴角,应了一声“嗯。”
绮兰:....
“你生病了,要养好一些。”
绮兰喝完了粥,他又递给她一些黑色的小药丸:“每日三颗。”
“这是什么?”绮兰满怀疑问。
“压制你体内的寒毒,避免其发作。”
绮兰拿过药丸,表面黑漆漆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看起来很普通。
绮兰面色不定,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捡回了条小命,但却患了寒毒,她看向白砚手中的药。
“每天三颗,一颗也不能少,否则就会有寒毒发作的危险。”
她想也没想直接吞了进去,白砚虽然卑鄙,但是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卑鄙。他又挪到一旁,开始宽衣。
薄薄的锦缎下就穿了一层里衣,外面冰天雪地,他竟也不知道冷。
不知为何,绮兰总觉得他的衣裳往外冒着一股湿意。
“你要做什么?”绮兰问道。
他解开腹上的纱布,抬头看她:“你在关心我吗?”
绮兰收回目光。
他开始自顾自的上药,重新包扎好伤口。
包扎完后他没有再穿回衣服,反而径直上床,一只手直直朝她伸来。
绮兰警惕的拉过被子:“你做什么?”
他的手顿了一下:“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你是不是人?”绮兰不敢置信这人禽兽到了这般地步。
他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牵起绮兰的一束头发,又分了一束自己的,打结在一起,而后道:“这是夫妻结发,便能相携白头。”
绮兰下意识要扯开,却不注意扯到头皮。
两个人都长长的嘶了一声。
绮兰拿起打结正欲解开,但是手却被他包住。
“不许拆。”
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严厉。
绮兰的手自然一缩就缩了回去。
不知道是哪里的委屈上来,豆花大的泪珠子突然就从眼里,“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莫名其妙成婚,短短几个月这些事情突然一股脑的钻进绮兰的脑子,委屈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她嚎啕大哭起了起来。
他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而后轻轻顺着绮兰的背:“别哭,别哭。”
而后又话多的解释道:“这是寓意,我们会百年好合。”
绮兰怒气冲冲道:“我才不要跟你百年好合!跟任何人也不跟你!我多看你一眼我就烦!”
说完,他的眼睛开始变得幽深,握住结发的手也攥紧,嘴角微微下垂,冷淡道:“你想跟谁?”
绮兰脱口而出:“跟送青!跟白三!就是街边的一个马夫都比你强!”
突然被压到在**,绮兰猝不及防,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绮兰更怒了,直接开口破口大骂。
身上的人听得蹙了眉,直接以唇缄口,
他的腹上受了伤,动弹不得,只能靠一双灵巧的手,还有一张嘴。
“你说你想跟谁?”
“跟…谁也不跟你….”
“你再说一次。”
“你…王….八…蛋….”
最难以控制的时刻,绮兰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于是也就没有看到,白砚看上去去不经意般跟她十指交叉,紧紧交缠。
“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
耳边微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深深的痴迷与占有。
事毕,绮兰伏在枕头上,为自己的没用而哽咽。
白砚一边重新拆着腹上渗血的伤口,一边冷淡道:“明日随我进宫面圣。”
“我不去。”
“你不去的话脂粉衣裳都会断了供应。”
绮兰猛的转头,脸色阴沉:“狗东西!”
“再骂一句?”
绮兰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想起以前楼里妈妈教的,按着穴位,身下就流出一片湿热。
“你在做什么?”白眼冷不丁问道。
绮兰轻松的拉过被子,闭眼不耐烦道:“睡觉了,别吵!”
白砚盯着**那一滩痕迹出神。
等到绮兰彻底睡后,他又披衣起身,开门不知去了何处。
等到快要天亮时,又回了屋,只不过身上冒着寒气,上榻的时候特地离绮兰远了些。
翌日,绮兰随着白砚的马车一同进宫,路过闹市,绮兰嚷嚷着要吃栗子糕。
新鲜出炉的栗子糕香飘十里,摊位前排满了队。
白砚问了一下送青:“距离上朝还有多久?”
宋青答:“不足半个时辰。”
白砚斟酌了一下:“先去宫中。“
绮兰恨恨而别。
二人进了宫门,却是要分道而行,白砚去上朝,绮兰要去董妃那回话。
白砚想了想叮嘱她:“不可在像我面前一样放肆,若是她问你一些不相关的问题,尽可说不知道,拖到我来。”
“知道了。”绮兰不甚敷衍道。
他又捏了捏她的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襟:“一切有我。”
绮兰挥挥手:“去吧。”
白砚这才离开。
绮兰跟着宫人一同去了董妃在的景福宫,里面很大,但是宫人却只把她领到宫门口就不肯再进去了,说是董妃娘娘今日心情不好,不想进去触霉头。
绮兰心中无语,你不想进去,我也不想进去啊。
但是在宫人虎视眈眈之下,还是进了景福宫的门。
景福宫里很大,绮兰七拐八弯的找不到人,却意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董思语摸着滚烫的脸从景福宫的门口出来,嘴角隐隐有血迹。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互相想起那天宫宴的场景。
董思语:“是你?”
他打量了绮兰身上的装束:“你便是白砚发了疯娶得那个贱民?”
平日里习惯的用词脱口而出,破天荒意识到当人面这样说不好,董思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绮兰脸色无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伸出帕子:“你要吗?”
董思语看了一眼洁白的帕子,又接过:“多谢。”
绮兰又问道:“董妃娘娘是在这个殿里吗?”
董思语点点头,而后又道:“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可以等一等再进去。”
他想了想:“我可以陪你一起进去。”
绮兰好奇的问道:“你跟董妃娘娘是什么关系?”
董思语低笑一声,阴鸷的眉眼突然就有了几分阳光:“一条绳上的蚂蚱罢了。”
两个人一起在外面等,冬日的阳光也十分的和煦,洒在人的脸上照出软乎乎的绒毛。
饱满的嘴唇鲜嫩欲滴,是比冬梅春杏还要鲜嫩的颜色。
董思语的眸光盯着一处,突然问道:
“你喜欢听琴吗?”
绮兰点点头,她最喜欢白砚弹的十八摸。
“若是你来董家,便可过来听琴,我的琴技是京城第二!”
绮兰又问道:“第一是谁?”
董思语不说话了。
因为第一是他的死敌。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董妃也刚刚平复好起伏的情绪。
这一段日子在朝中连连失利,让她发了无数的火。
皇帝不知道犯了什么失心疯,连那贱种逼宫这事都可以视若无睹。
那贱种在皇帝的撑腰下,势力
愈发壮大,反而是他们,被打的跟落水狗一样连连击退。
尤其是最近几桩案子,董思语办的非常不美,让那贱种钻了空子,将他们的好几条重要的线连根拔起。
董欣心疼的肉都在疼。
如此这般的话,还不如昏迷的好,想到这里,董欣的眼睛微眯,一丝狠辣闪过。
甫一看到那贱种新妇,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绮兰在地上跪了许久,也不见喊起的声音只得继续跪着,趁人不注意,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膝盖。
董欣不满的看向一旁同样跪着的董思语:“你又来做什么?”
“娘娘气还未消,臣觉得早走了不好,决定多陪陪娘娘。”
董欣顿时觉得熨贴,何况心里早就不气了。
都是一家兄弟,吵架也是内耗,没必要,而且董思语也不是第一次输给白砚了,习惯了就好。
“还跪着做什么?”董欣瞪了董思语一眼。
董思语扫了一眼身边的人,“娘娘没叫起啊。”
董欣挥挥手:“都起来吧。”
接着便是董欣跟董思语唠家常,绮兰完全插不上话,不过倒省的她清静。
没多久,早朝结束,侍人通禀:皇上和世子来了。
其实绮兰不是很懂,她一个世子新妇,为何第二天要进宫面圣。
一群人齐齐跪下,皇帝一开口,绮兰就听出来了,这就是把自己掳到冰窟的人。
浑身忍不住汗毛起立。这可是皇帝啊,要自己三更死难道还能等到五更?绮兰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后怕,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便是你违抗圣命也要娶的女人?”皇帝的声音听得出明显的不满。
白砚不急不缓:“臣是与她早在闻洲城便已经定了终身,在臣心里,她一直就是臣的妻子。”
皇帝眼睛浑浊,似乎也懒得听他那番话。
“可她出身卑贱,不堪与你相配,依朕看,比起那宋家女儿差远了,不过你既已经娶了她,甚也不好棒打鸳鸯,只是为了国公府血统,朕看,不若朕出面将宋家女儿许配给你当成平妻。”
一番话,显然不是心血**,整座宫殿里都默了默。
皇帝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锐利无比的看向绮兰:“依世子夫人之见,如何?”
绮兰深吸了一口气,拜了一拜,声音十分的平稳,
“妾觉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