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战争前夕
“阿勒，这是卫宫同学自己做的吗？真是美味啊。这几天都是麻烦卫宫同学带便当，真是不好意思呢。”
叶青满脸幸福的咀嚼着嘴中的食物，虽然是非常朴素的菜色，他却细细的品味，非常享受的样子。
穿着校服的红发青年眼睛眨了两下：“不，我单单今天没做，这是我刚刚从楼下小卖部买的便当，因为是大家挑剩下的，所以是公认的难吃哦......我开始有点担心你的日常生活了，你平时都吃什么啊？”
叶青沉默了下来，室内只剩下三个人进食的碎碎声，等吃的差不多了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平常吃的东西吗......”
士郎看到叶青无神的眼睛心中一紧！
“嘛，也没什么不好的，荤素搭配很好，菜色也常常轮换，色香味俱全......”
啪嗒、啪嗒。
两滴热泪落在便当盖子上，叶青流着眼泪笑道：“我很幸福，一点怨气也没有，真的！”
看到他这副样子，士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叶青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旁边的柳洞一成吃完饭，收拾好餐具，叹了口气对士郎说道：“不用管，这是他自作自受。”
“咦？”
一成摊手解释道：“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啊，那两个人每次的料理......产品都会让他吃下去，每一次都会发生一些意外......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老实说他现在竟然还好好的活着，这一点才是最让人惊讶的。”
“一成你了解的很清楚嘛。”士郎好奇问道，“你跟青同学以前就认识吗？”
“嗯，熟人。”
一成推了推眼镜：“我跟他还有藤村老师很早就认识了，我们家里有些关系......曾经有一次，我有幸见过那两个人给他准备的料理。”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望向远方的某一个点：“从那以后我就禁止那两个人来我们柳洞寺了。”
“唉？”士郎愕然道，“拒绝香客，这是寺庙的儿子会做的事情吗？”
一成转过身来一脸“慈悲为怀”的说道：“没关系的士郎，这是为了拯救苦难之中沉沦的人们，就算是佛祖也一定会原谅我的，阿门咳咳，阿弥陀佛。”
一成握紧拳头，义正言辞道：“那不是简简单单的料理，那是天魔用来动摇佛陀禅心的恶华，是恶魔的果实啊！怎么能让那种东西污染了佛门清净地！”
“就算你这么说......”士郎难以接受，“那可是料理哦，不过就是料理而已，不管天赋再差的人，只要坚持练习一年，肯定也能做出来美味的饭菜吧。”
“别说傻话了！”一成大吼一声打断了士郎，将他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不过就是料理而已’？你什么都不懂！”
叶青也站了起来，擦去眼泪严肃道：“坚持练习就能让手艺变好？不要小看笨蛋的执着程度啊！”
“你和料理说过话吗？你和料理握过手吗？你从料理中吃出来过黄金吗？你见过纯红色的豆腐吗？！”
叶青激动地说道：“天生就具有料理才能的你肯定不明白的吧，这世上也是存在着让人听到死神低语的料理的！”
“......”
士郎良久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吃不就行了？”
叶青看向窗外，语气缥缈：“你不知道的......自古艰难唯一死，如今却比死都难！”
士郎：“......”
“哈......哈，”他勉强笑道，“看你说的，料理能这么恐怖？吓得我都不敢做料理了——”
叶青按住士郎双肩：“不要放弃啊！不要浪费你这稀世的才能啊！你要是放弃料理之道，厨刀都会为之哭泣的！”
“......太夸张了吧，我只不过是比一般人好一点而已。”
“不要妄自菲薄，我以自己的胃发誓：你肯定会成为传说中的特级厨师的！”
卫宫士郎面对激动不已的叶青，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那啥，我会坚持料理之道的......能放开我了吗？门口路过的女生眼神很奇怪啊。”
叶青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抱歉，我激动了。不过卫宫君，你要记住：料理是真的能给人带来不幸的，反过来也同样可以给人带来幸福，希望你能再接再厉，给很多人带来幸福。”
士郎懵懂的点头：“我做菜能让人幸福？”
“起码我幸福了啊！”
叶青长长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压力对别人倾泻而出，让他心情顺畅了不少，收拾好餐具后便坐到桌边开始整理资料。
士郎搬了一张椅子，深思熟虑之下坐在离叶青稍远一点的地方，好奇而谨慎的望着在那里静静工作的叶青。
对于卫宫士郎来说，叶青这个名字是很熟悉的，他和士郎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早在很久以前就曾听同学们提起过。
据他们所说，这个人成绩很好是个怪才，就算出席率在被留级的边缘徘徊，期末考试还是能名列前茅——这对常年吊车尾的士郎来说真的是很耀眼的存在。
此外他参加的社团并不是文艺部一类的，而是运动系的社团，偏偏无论在什么运动中都能展露出非同常人的才能。尤其是剑道，被认为只要认真起来，就算打进全国大赛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士郎本身也会一些剑道，所以知道这有多厉害，起码他现在是做不到的。
但士郎所不知道的是，他在弓道上的天赋是被别人拿来和叶青的剑道相提并论的，“布朗尼的小箭”和“怪人的木刀”可是附近中学的一个传说。
——当然，包括士郎所有人都不知道，叶青已经是很努力的放水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不是遇到近江这样的老怪物，在剑道比赛中完全可以一路碾压过去。其实就算真遇到了高中就拥有剑圣实力的变态，他也能靠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压制。
总而言之，士郎原本对叶青这个人是比较好奇的，这次叶青作为他们学校的运动社团代表，来到士郎的学校商量联合运动会的事情，士郎就悄悄增加了来学生会串门的次数。
不过接触之后发现叶青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除了随时随地都会背着一个黑色直筒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额，除了刚才的一幕。
“青同学背后是什么？”士郎直率的问了出来，“见你一直都随身带着，很重要吗？”
“这个？”叶青抚摸直筒，“这个啊，嗯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具体嘛......”
“那个，要是隐私问题就不用说了，我也是多管闲事了。”士郎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自来熟了。
叶青微笑道：“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里面放的是‘刀’。”
“刀？练习用的竹刀吗？青同学天赋这么好，但也比一般人要勤奋呢。”
竹刀？哈，在“无刃”这一点上倒是一样呢。
叶青无可置否，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他突然转而向士郎问道：“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好了。”
他眼神认真起来：“你将来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或者说想担任的工作吗？”
“这是什么，进路调查？”士郎笑了，“嘛，我现在还没想过。”
“你天天都在帮别人修理电器和其它东西，怎么，想做电气修理工，所以现在积累经验吗？”叶青微笑问道。
士郎放下手上的工具，将旧电器放到一边，认真的思考起来。
“嗯......果然不是，我修理这些东西不是为了经验、金钱一类的东西......大概。”
“喂，原来自己都不确定啊。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帮助别人也需要理由吗？一般人都会这么做吧。”
叶青伸出一根手指：“一般人会做好事，不过是有限度的哦，能日行一善就很难得了，像你这样的几乎没有吧。”
随即指了指自己。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拯救过世界的哦，不过现在顶多会指导一下小学生训练而已，道场和社团的事我基本都是不怎么管的。”
“这个世上大多数的人都不是‘好人’或者‘坏人’，而是‘有点好’和‘有点坏’的人哦，非要把自己活成固定的模式是很辛苦的。”
“拯救世界？哦，游戏啊......”士郎怔了一下：“固定的模式？你是说我太死板了吗？嘿嘿，一成也经常这么说呢。”
“我可没有在夸奖你。”叶青语气微妙，“为什么要这么热衷于帮助别人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
“我......说起来可能有点孩子气了，我——”
“想成为正义的伙伴？”叶青抢先说道。
士郎睁大眼睛：“为什么你......”
“以前我见过，某个红头发的小孩把附近的坏小鬼统统教训了一遍，还大声说什么‘我是正义的伙伴’一类的话。”叶青玩味的看着士郎的反应，他当然没有看见过，不过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红头发的高中生尴尬的挠挠头：“小时候耍帅过头了。”
“然后呢？那个愿望改变了吗？”
士郎动作一顿，释然道：“还没有......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这个愿望现在仍然没有改变，想必以后也不会改变吧。”
“改变了就不是你了呢。”叶青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
“嗯？”
“不过这还真是可惜啊！”叶青立马做出一副惋惜状，“这世上可能要少一个好厨子啊！”
“老实说，士郎你的料理在这几天已经完全变成我的精神支柱了，真是不敢想象，你这样的好手艺竟然要去干别的工作。”
“哈哈，正义的伙伴原来是工作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士郎笑道，“不用担心，如果青同学喜欢，我以后也可以接着替你做，反正我起的很早，多做一人份没什么。”
叶青悄悄握紧拳头：长期饭票get！
“咳咳、”叶青整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办？那个什么正义的伙伴，也不是说说就行的吧，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每天修修电器，帮人值日、修弓弦？”
“这......不够吗？”士郎迟疑道。
叶青摇摇头：“不，绝非不够，倒不如说你做的有些多了。我的问题是你自己的想法怎样，你觉得这样够吗，或者说......你觉得你改变了什么吗？”
“改变？”
“人一定是想要改变什么才会主动做些什么。”
叶青淡淡说道：“你改变了什么吗？”
“电器说到底也不过是流水线的工业产品，这种东西迟早都会坏掉，你修理它也不能起死回生，顶多是让其苟延残喘一阵子。”
“额，但电器的主人会高兴吧？”
“嗯，当然，如果是我我也会高兴的。不过迟早有一天它会彻底坏掉无法修复，到时候我不还是一样要失落吗？就其结果而言，我的问题并没有被解决，只是换了个时间而已。”
士郎出神道：“你是说......我所做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意义？”
“我可没这么说！”
叶青十分严肃的说道：“世上一切事物，或许是无价值的，但都不是无意义的！”
“卫宫士郎，先说好，作为人类而言我可是十分尊重你的。你的行为绝对是值得赞赏的，只是没有多少人会认同罢了。你需要搞清楚的是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这个愿望究竟是想要见证什么？”
士郎似乎有些热，解开一颗纽扣，将衣襟拉开一点：“我为什么......大概，是因为......”
“我，见到很多人因为我的帮助而露出笑容。”
“不管我有没有根本解决问题，最起码他们现在是笑着的。”
士郎沉思了一会，开朗笑道：“我想，这就足够了。”
“现在做的到底行不行啊，将来要去做什么之类的，我也常常会想，不过现在的话......这样就足够了。”
叶青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释然的笑了笑：“是吗。嗯，很有你风格的回答呢。”
一直旁观的一成这时开了口：“什么啊，听你的意思好像很熟悉卫宫的事情似的，但你们应该是这几天才认识的吧？”
吃、吃醋？
叶青突然有些不自在......
“嗯，是刚刚认识，不过......”
叶青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好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叶青喝着茶，心中想到：姑且欠着你（村雨士郎）人情呢，这一世要是有机会，我就拉你一把好了，让你的人生不再那么讽刺。
“话说回来，士郎你真的不打算做厨子？”
叶青突然兴奋道：“这样也能让很多人露出微笑哦——比如我！”
卫宫士郎哑然失笑，接着修起老旧的电器，但心里却悄悄闪过叶青吃饭时幸福的表情。
“厨师吗，给人带来幸福......听起来似乎不错呢。”
他本人也很喜欢做料理就是了。
——
这里是2004年的冬木市，圣杯战争将在数星期后正式开始，而在这场圣战开始的前夕，叶青与星门的十年之约也正式结束。
为了完成自己在四百年前没能做到的事情，也为了某个寄宿于刀中的少女，叶青究竟会去往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