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月华
就在叶青惊讶的视线中，白蛇的鳞片显露出火红之色，身体渐渐变粗变长。
砰的一下！
鳞片大规模开裂，诡异的是没有流出鲜血，反而散发出一股肉香——竟然直接将里面的血肉烤熟了！
蛇头僵硬的伸向天空，几乎是一动一顿，嘴巴打开，发出痛苦且压抑的嘶鸣，渐渐变得细不可闻。最终连蛇目都变成惨白之色，竖瞳渐渐发散......
“死了？”叶青刚要上前查看，心中警兆升起，这是多年练剑培养出来的战斗直觉。同时头顶的呆毛也发出预兆，叶青急忙后退。
“嘭！”
加热到极限的蛇身爆炸开来，大量鲜血蒸发形成的气浪席卷四方，叶青唯恐血气中有毒，连挥七刀，带起的刀风将雾气吹散。可当雾气散去后，眼前的场景却让叶青眼神一凝。
“这......喂喂，是我失算了吗？”叶青双手调整位置，无比认真的握住村正，眼前的怪物让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单以体型来说，比之前的白蛇还要纤细一些，不过三人两人合抱粗细，十几米长罢了，但形态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鳞片更加宽大、锐利，比起蛇更接近鱼的样子，腹部有两个白点，隐隐可以看出有某种器官还没有发育出来。
下半身仍旧是蛇的姿态，蜿蜒的蛇尾无端有几分优雅的味道。而与之对应的，上半身却面目全非，巨大且狰狞的蛇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的女性上半身。
傲人挺立的上围，随意散开的青绿色长发，一金一赤的竖瞳，妩媚而端庄的面貌同时具备了梦姬和清姬两人的特点，显得极尽妖娆。
当然，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最多只能说她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扭曲怪物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让叶青小心的是她背后的翅膀......
虽然还蜷缩在一起，肉膜皱皱巴巴的，未曾有过一次展翅的机会。但那酷似蝙蝠翅膀的样式还是让人联想起几种传说中的生物，例如恶魔、吸血鬼，还有......龙！
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文化中，蛇本来就是和龙练习密切的一种生物，甚至常常将之混为一谈，叶青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种站在幻想种顶点的生物。
不过现在看来，梦姬远远没有成为真正的“龙”，仅仅是与之接近的亚种而已，而且还是非常勉强的进化。
如果是这样的话......
“还有胜机！”
叶青眼中精光一闪，三步并两步冲上去继而一跃，手中的村正在月光下划出洗练的一刀！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虽然简单却是足以在战斗中决出胜负的一招。若是之前的梦姬，就算全盛时期除非用幻术，不然也无法躲过这一击。
但眼前化作怪物的梦姬只是微微一笑，抬起手臂挡住脸，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鳞片瞬间加长加宽，变成了一面惨白色的骨盾。
“当！”
村正砍在鳞片上，激起无数的火花，最终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白印！
叶青心中骇然，还未来得及调整，一股森冷的杀意从侧面袭来。
梦姬另一只手上指甲暴长，根根锋利如剑，手臂带动五把夺命的短剑，向叶青凶狠的抓来，恨不得一次性贯穿他的五脏六腑！
叶青多年形成的反射神经在此刻被发挥到极致，身体在仓促中也本能使出了夜枭落的心得，全身的感知器官超负荷运载着。
躲闪、格档、换手、反冲、调整体位......
一系违反常识的动作，被叶青以匪夷所思的神经反射速度和强化后的肉体克服，在短短半秒之内完成。
肌肉纤维被撕裂，关节骨骼在哀鸣......
哪怕是眨个眼的工夫，叶青都有可能命丧于此，但他还是在几乎必死的险境中闯出了一线生机！
锋利的短刀贴身刺破了叶青的衣服，带起五串滴溜溜的血珠，但没有一根对他造成真正意义上的伤害。叶青一脚踏在梦姬丰满的胸上，腿部用力瞬间弹射出去！
他已经逃脱了梦姬短剑的攻击范围，只要落到地上便可重整旗鼓，无论是战士逃都有选择的余地，可就在叶青将要落地的那一刻，梦姬阴险的笑了起来。
五根手指对着无处借力的叶青，瞳孔骤然一缩：“去死吧，人类！”
指甲形成的短剑竟然脱离本体，如同离弦之箭向叶青射来！
叶青此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避无可避的被三根短剑贯穿了身体，所幸多少做了些避让，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即使如此，两根深埋腹部，一根贯穿大腿，让他不可能再发动如刚才那样迅猛的攻击。
叶青低着头，脸埋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梦姬只当他是心生绝望，于是便嚣张起来。
她的指尖从小腹上滑，将叶青的鞋印不着痕迹的擦去，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媚笑：“啊啦，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计划着怎么吃我吗？”
她有恃无恐的扭动身体，来到叶青旁边，上身俯下去凑在叶青耳边呢喃道：“人类的刀是绝对碰不到我现在的身体的，因为基础的能力不一样啊......不甘心吗？懊悔吗？你——怕死吗？”
她说的没错，某种意义上在她龙化以后，叶青就永远的失去了击败她的机会。
变为龙类亚种后，她的力量并没有获得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她和清姬都不是以力量见长的妖物。但对其进行弥补的就是，她的敏捷：神经反射、野性本能、肌肉韧性、平衡性、爆发力统统上升了一个台阶，让她变成了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灵活度的怪物！
加上她从清姬那里继承而来的，能够自由改变身体构造的能力，让她几乎全身上下都是武器。
并非是技巧上的差别，也不是战斗意识的强弱，只是单纯的原因：没有超越人类的叶青无法击中非人之物！
很悲哀，但很现实。
不过......
“你在笑什么......”叶青缓缓说道。
“什么？”
梦姬平白无故感到一丝不安，本能直起身子，远离了叶青。
叶青抬起头来，眼睛中映照出梦姬的白皙的身影，和她头顶上的那轮皎洁之月。
他嘴角露出释然的微笑：“原来如此......”
“呐，丑八怪......你知道什么叫镜花水月吗？”叶青淡淡说道，“那是无法用手触及，只要接触就会消失的梦幻泡影......”
“丑八——你说什么！”
梦姬怒气冲冲的扑向叶青，十指同时伸出利剑，势要将叶青一招分尸！
大腿受伤的叶青已经失去了躲避的能力，面对必死的局面他并没有慌乱，而是气息悠长的握刀、沉肩、抬臂，暗红色的刀刃在月华之光中遁去。
“但是......我这一刀，便连镜中花、水中月，也一样可以斩断！”
这是极为普通的一次挥刀，既没有显赫的声势，也没有凛然的杀气，平凡的就好像叶青每日锻炼时挥出的无数刀其中之一。
但就是这不起眼的一刀，只一瞬间就超越了极限。
梦姬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原本要取叶青性命的十把短剑，已经带着手指一起掉落在地上，断口平滑的就好像大理石的平面。
滴答、滴答、滴答......
梦姬低头看向自己傲人的山谷，一道鲜艳的伤口缓缓浮现......
这并不是能以虚假的境界驱使的剑道，而是真真正正可以用“境界”来形容的级别。
即使是肉眼无法捕捉的急速，只要确认其存在便可一刀将之斩落！
无法回避、无法防御，只能以觉悟和相同的境界才可与之抗衡。
可斩断镜花水月、可斩断迷茫懦弱、可斩断虚神幻影。
这便是再普通不过的斩击，只需专心一意便可达到，简单至极而又艰难备至的境界——一之太刀！
磨剑八载，叶青终于在月光之下踏入这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