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刀剑之战 4K
告别了水君之后，又过了三天。
今天。
老刀王终于……动身了。
他本就不是婆妈的人，如今不仅重新将归鸟铸好，更是更上一层，将这宝剑铸成绝世神兵，惊艳天下。
而今朝，他终于可以迈着坚定的步子，缓缓地登山。
他走的并不慢，却也没有太急，而随着他的登山，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无数刀客剑客，也急忙追随而来。
追更人们带着最好的画师，叫着最好的说书先生，紧紧地跟着老刀王上山。
东山高，高不见其锋。
行走在东山的山道上，自己的身子慢慢地高出天空，慢慢地站在云上，顿时便会有一种鲸吞天下、睥睨一切的豪情慢慢地涌上心头。
荀武慢慢地跟着走，片刻之后，看到了一座山门，正在荀武准备张嘴的时候，只见张不默连忙向前小跑了数步，躬身行礼，敬道：“掌门师伯！”
掌门师伯——
能让张不默说出这种话来的，自然只有一个人，便是东山派掌门，东岳剑师，陈晓鹰！
陈掌门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轻轻一跳，从高大的假山之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与老刀王对视了起来。
此时此刻，两人该说什么呢？
又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呢？
两人彼此之间，其实都有过考虑。
他们一个比较直率，一个则善于言谈，两人曾经幻想过许许多多的场景，比如直接大笑，或者是如江湖人一般，号上几个口号，在不然，也可以插科打诨，就这么随便对付过去。
但此时此刻，两人彼此对视，却竟是相顾无言，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老刀王先开口：“老陈，我带了两壶酒来。”
“哦——哦哦，来，来了。”陈剑师这才似乎回归身来，转身伸手，开口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你们东山的归鸟，我已经重铸好了。”
“哦…我听师弟说过了。”
两人尬聊没两句，似乎就这么僵了起来，此时此刻，另一边，一个仪态不凡的老者咳嗽了两声，说：“好了，列位，别堵门了，进门吧。”
张不默立刻应声，果断地走到他身边，更加恭敬地行了一礼。
荀武这就知道了。
这整个东山派，除了眼前这人，还有任何人能让张不默比对掌门、执法堂长老还要尊敬的吗？
自然不会有。
因为，他就是如同张不默生父一般的，东山派的长老，张晓初。
没有想象中的火爆。
也没有展现出什么惊心动魄的力量。
荀武等人跟着张长老进门，难得的享受了一次张不默领路的待遇，走到了客房附近。
而在这个时候，荀武也看到了一些熟人。
比方说，当初在群青会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几个陈剑师的弟子。
他们看上去还挺庄严，只是荀武看他们肌肉变化、呼吸程度，感觉似乎是在短时间内剧烈运动，过渡锻炼，不太健康的样子。
这些人基本上也都认识荀武，在不管张不默的情况下，大家聊起来也挺开心，尤其是听荀武说，张不默在江湖上的事情，还注意到了青娥这个小姑娘，这帮剑客立刻眼睛一亮，凑过来就问东问西的。
虽然平日里确实有点儿“畏惧”张不默，但当听到这种有关的话题，这帮人当即为张不默考虑了起来。
这让不少江湖人有点儿大失所望。
毕竟，当初他们听说老刀王要上东山，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来的。
对于如今的江湖，老刀王就是最强的刀客、陈剑师便是最强的剑客，两个领域中最强的高手遇到一起，非但没有大打出手，反而静下来，坐在一个屋子里，默默地品茶、饮酒。
这真的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荀武倒也能想象到这一幕。
毕竟，两个人本来就是好友，如今这么些年下来，哪怕再也没见过，再见也不会出现什么不愉快的。
不仅如此，两人数十年没见，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但说开了之后，彼此聊着这几十年的事情，聊他们分别之后的故事，竟然也是颇为畅快，越聊，越是投机。
不过周围的人听起来稍微有些怪就是了。
但他们也没让其他人听，所以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俩在聊什么。
荀武在东山感觉还挺好的，其实和村落中的感觉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比较淳朴，偶尔会有人推荐一些东山才有的东西给荀武，还有几个女弟子则会跟青娥霜满秋她们问外面的大千世界，似乎充满了向往。
至于说，那些烙山啊，或者其他五岳剑派的礼物，东山派也没有表现的太亲近，基本上都是收了礼之后就寒暄寒暄，也没太怎么表现。
因为东山派在江湖上的特殊地位，荀武知道，他们不想和其他门派走的太近，以防被朝廷盯上。
而就在过了没几天之后，荀武听到了有人叫他，说是陈掌门想要见他。
荀武自然不会拒绝，跟着这位东山派弟子，来到了东山派的大堂。
大堂之中，老刀王和陈剑师坐在两边，老刀王双腿落地，稍微抿了一口茶，而另一边，陈剑师则是双腿盘溪，坐在椅子上，见了荀武之后，这才多少端正了一点儿坐姿。
老剑师确实要比刀王前辈飘忽太多。
或许，这就是“童心”吧。
不过，陈剑师活到现在，倒是对身高早就不怎么介意了，别人骂他矮，他也不会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暴怒，更多还是出于玩闹之心。
“荀捕头，多年不见了。”
荀武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说：“多谢前辈挂念，看前辈身体也是硬朗，晚辈也放心了。”
“嚯嚯嚯——”老剑师故意发出一些古怪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抬手丢出一杯茶水，荀武伸出手来，顺手接住，下一刻，茶碗之上迫出一股剑气，在荀武身上掠过。
荀武眉头一挑。
老剑师不住地点头。
“没想到，当年送给你的《斩剑刀法》竟然被你发扬光大，如今更是拥有了这等修为，莫非这天地，真有命运之说？”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不对，命运之说，太过玄奇，哪怕当时老夫未给你这斩剑刀法，你也一样能凭借自身能力，走到这一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荀武摇了摇头。
【如果】二字，才是真的玄奇。
荀武现在并不认可这种说法。
因为他能有如今的成就，那些他前世的学识，今世给予他帮助的人，知识、武功、理念、武器，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这才催生出了他如今的成绩。
所以，没有【如果】。
正是因为他能够学到《斩剑刀法》，他才能群青会之后大放异彩，这不是一个可能，而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如果】的价值。
陈剑师默默地点头。
“既然如此……呵呵呵，是时候，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了。”
陈剑师感慨起来。
荀武听后，自然也就知晓了两人的意思。
次日。
所有江湖人都听说了。
老刀王将正式和陈剑师对决！
不知道多少人听到了这个消息，连夜跑到山头，就为了抢一个好的位置。
这可是宗师之战，无比稀奇，对于这个缺少娱乐的时代，别说能不能在别人战斗的时候窥到一招半式的奥秘，便是单纯地看，都能当几十年的谈资，日后出门在外，江湖上只要吹起这个故事，你就能成为座上宾一般的存在，被人请酒、喝茶。
如今，张不默已经彻底沉淀完备，站在原地，仿佛一把神剑一般，荀武见了他，还真有些惊讶，至于其他人——至少他那些师兄师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想接触他。
不过这几天，张不默并没有像以往那么激烈地用功，加上如今张不默的武功，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东山派第二，那几个长老如今都很难对弟子说出“你不能学学人家张不默”这种话来了。
虽然并没有弟子反驳“那您倒是也学学师弟啊”这种话，但那几个长老，也确实不太好意思说。
张不默比他们年轻几十岁，可这两天稍微比了比，几个长老就明白了。
哪怕没有那把归鸟剑，他们也打不过张不默。
好在如今张不默多多少少还通了点儿人情。
这要是换到三四年前的张不默，一准张口就是“师叔您赢不了我”“师叔您输定了”这种话。
哪能跟现在似得，说一句“弟子占了兵器优势”给他们下台阶啊！？
倒是张晓初张长老，那叫一个自豪。
啊对，我现在是打不过自己徒弟了。
但这是问题吗！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超过师傅，不是一件非常值得欣慰的事吗！
张晓初七八年前看到自己弟子飞一般进步，并且确定自己弟子绝对没用什么禁忌玩意儿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
这就不是什么“如果”了。
就张不默这个表现，张晓初估计最多十年就会被他赶上，十五年后绝对被超过。
但如今看来，他多少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对张不默过于保守了。
满打满算，最多也就八年、九年，张不默就已经超过他了！
还不到十年！
从张不默开始练功到现在，还不到十年，他已经被甩在身后了。
他虽然有些难过，有些怀疑人生，但说到底，他更多是欣慰和欣喜。
作为一个师兄是宗师、朋友是宗师，弟子也九成九会是宗师的人，张晓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在几十年前，老刀王纵横江湖的时候，他就有了他在江湖上可能仅仅只是个配角的准备。
但。
说归说。
他作为张不默的师傅，作为一个这种奇才的师傅，他当然有面子啊！
其他长老都不好意思的时候，他能趾高气扬地挺胸，那叫一个爽。
兄弟们在这东山过了这么多年了，虽然未必会有攀比之心，但无聊的时候，总归也会出个牛、聊个天，聊聊弟子，聊聊村庄，聊聊天下大事儿。
而现在的张晓初，正是那个可以杀死比赛的人。
嘿——孙贼们，我徒弟比你们强！
都不用我出手，你们连我徒弟都打不过！
这说出去就很爽。
当然，他肯定不会真的这么说，毕竟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兄弟，总不能真这么说，但偶尔装个杯，还是很畅快的。
而且，他说不定还可以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在史书上留下几笔呢，故此，他完全不像其他老一辈那样感慨，更多是满意。
此时此刻，荀武也来到了演武场之中，看到了两位宗师高手静坐在两边，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
荀武看到了张长老，对着他行了一礼，他稍微点了点头，露出笑意，对荀武说：“荀武，来了？师兄特意说过，一定要你和不默都来。”
荀武点了点头。
而这时。
两位老辈，也睁开了眼睛。
山上演武场之内。
天气本来就很冷，再加上位于高空，气温自是寒冷。
而就在这个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两大高手睁开眼睛，温度便骤降。
霜满秋眯起眼睛，在她以为自己看花眼的时候，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了一片细小的雪花。
而此时此刻，两个宗师高手，依旧没有动手。
起风。
落雪。
飞沙。
走石。
盘膝而坐的两人缓缓地原地飞起，下一刻，两人各是抬起手来。
风、雪、沙石，无数的东西，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空气中旋转。
两人的手抬高，抬到脑袋上，高高举起，随后慢慢地握拳，像是在抓住某些东西一样。
两人就如同两个巨大的漩涡一样，不停地将万物吸引到手中，然后再去凝聚、变化，逐渐形成一些为人所知的条状的东西。
“哦哦哦哦！！！”有人看明白了。
李名嘴更是激动起来，直接破声惊呼：“他两位，是要用天地之物凝聚刀剑呀！”
不错！
剑客、刀客比武，怎能没有【兵器】，只是两人此次比试，不仅仅是为了当年的一场失败的比拼，更是为了验证曾经的一个答案——
验证那曾经在牢狱之中争吵的东西。
但。
和很多江湖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随着风暴的集聚。
老刀王手中，渐渐地形成了一把笔直的长刃，而在陈剑师手中的，则是一把弧度明显的弯刀。
“什么！？”
“这是何意！？”
不少围观之人惊呼起来。
没有人给他们解释。
而两位顶尖高手，也不会给他们解释。
当风停雪歇之时，两人手中的兵刃，也已经凝固而出，下一刻，两把兵刃，便从他们手中掷出。
两把自然之兵，便在两人中间，凭空相撞，然后在半空之中无风自动，噼里啪啦，战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