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逗逗她
涂然如愿来到了陈彻房间。
和她原先住的隔壁房间是一样的空间布局, 但比她的房间更简洁许多,深灰色的床单被套,被子铺得平整, 同色系的超遮光窗帘,拉上后很适合他白天睡懒觉。
不像她在书桌上摆满了照片和小物件, 他的书桌很简单干净, 没有任何杂物。
旁边的书架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高中用书,但又不只有高考相关的书籍,还有几本心理学相关的书。
涂然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学读心术,但又知道读心术和心理学扯不上关系。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不是陈彻平时读什么书, 而是简阳光给她的这个杀手锏究竟怎么用。
涂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来陈彻的房间, 因为简阳光就是这么说的,杀手锏就是把学习地点换到陈彻房间,可具体要做什么, 简阳光让她自由发挥。
于是涂然自由发挥了,坐在陈彻的书桌前写数学试卷。
但她根本就静不下心, 一点都专心不起来。
难道是因为作业做太久了?
但是作业做太久还会紧张吗?
她现在心脏扑通扑通的, 拿着笔的手心都出汗了!
涂然坐如针毡。
搬来另一把椅子坐她旁边看书的陈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涂然哪来的这个想法,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让她进他房间。
陈朗阔上班不在家,偏偏今天家政阿姨也刚好休息,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整个屋子里万籁俱静, 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又好像很吵。
笔尖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纸张翻动时的响声, 呼吸声,心跳声,还有他喉结滚动时的吞咽声,仿佛所有声音都被放大。
陈彻连呼吸都放轻。
“啪嗒——”
涂然另一支放在桌面上的笔,被她的手臂碰落,砸在地面,突兀的声响打破这尴尬沉默。
涂然正高度紧张着,被这声响吓到,正想去捡,然而在她有所动作之前,陈彻就已经先一步扶着桌沿弯下腰去捡。
但这绝对是他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涂然今天穿的是件棉质连衣裙,长度将将过膝,裙摆下的小腿修长白皙,近在咫尺的距离,连细嫩的纹理都看得清晰。
往下是纤细踝骨,两指环住绰绰有余,精致秀气。雪白的足尖脚趾,小巧圆润,透着些粉。
签字笔就躺在她脚边。
陈彻低着头,嗓子发紧,咬牙紧绷着下颚,才克制住喉结滚动的欲望。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捡,尽量不与她有所触碰。
偏偏在这时,意外发生。
涂然原本是穿裙子时习惯性坐姿,双膝并拢、小腿打开的内八。
在陈彻伸出手去捡笔时,她下意识将小腿收拢。
桌下逼仄空间,她的动作,让另一个人始料不及。
少年微凉的指尖,蹭过她的小腿,像一片羽毛,轻柔快速地拂过,却又比羽毛的触感更真切清晰。
涂然几乎立刻屏住呼吸,再晚上一点儿,喉咙里就要发出奇奇怪怪的吃惊声音。
她整个人都僵在椅子上。
同时呼吸停滞的还有陈彻,抓住桌沿的修长手指瞬间收紧,指尖泛了白,指节更分明。
他喉结难以自制地重重一滚,迅速捡起笔,放回桌面,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收回的手无处安放似地,藏在身后紧握成拳,声音略有些局促,视线也飘忽,“你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他起身的动作大,涂然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坐着仰视的角度,恰恰看见他锋利的喉结,随他说话往下滚动,好似下一刻就要划破清薄的皮肤,看得她提心吊胆,心跳更加扑通扑通。
她更局促地移开视线,说话都磕绊,“气、气泡水。”
直到陈彻离开房间,涂然才终于松了口气,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短促地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弯腰,手指摸了摸小腿,刚刚被他触碰的那一块皮肤。
总觉得有片羽毛一直在那处拂过,轻柔又酥痒,从皮肤,到心脏。
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只能趴在桌上,把脸藏在手臂里。
冷不防,又想起来这个房间的正事。
涂然坐起来,连忙拿起桌上的手机,趁着陈彻不在,赶紧发消息问简阳光:“你给我的杀手锏究竟怎么用呀!急急急!”
简阳光不愧为仅次于她的第二捧场王,哪怕在外旅游,也立刻秒回:“你真到阿彻房间了?”
紧接他消息后的,是祝佳唯的问号,和周楚以放个耳朵听八卦的表情。
涂然急昏了头,这才发现这里是群聊,连忙利用群主权限,把连同自己在内的刚刚发的所有消息全部撤回。
庆幸陈彻去拿饮料,手机留在了房间。
但另外两人没放过她。
祝佳唯直接拉了个四人群聊,在群里问:“你到陈彻房间做什么?@兔子好吃的”
又问:“你都教了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阳光开朗大男孩”
简阳光很无辜:“我什么也没教啊,我只是让她不想刷题的时候去阿彻房间里待着。”
祝佳唯:“所以为什么让她去陈彻的房间,你太龌龊了!”
简阳光不明所以地解释:“什么龌龊啊?我让她去阿彻房间,是因为那里有可以让她拿捏阿彻的杀手锏。”
涂然连忙趁机问:“什么杀手锏?”
简阳光:“这得你自己找,电脑抽屉书柜衣柜床底下,总有个地方有。”
周楚以不慌不忙把群名改成“反陈彻联盟”,又幸灾乐祸说了句:“这不太好吧,建议直播。”
祝佳唯愤愤指责:“还说不是龌龊!”
简阳光被骂得莫名其妙,他让涂然去找陈彻藏起来的粉丝周边,怎么就龌龊了?
涂然全程一头雾水,想问到底让她找什么东西,然而才在输入框里打出一半文字,就听到屋外的开门声。
用上毕生的反应速度,她立刻把手机放下,拿笔坐直,低着头,装作正在认真做题的模样。
陈彻端着两杯冰镇气泡水走进来,一杯搁在她左手边,人还没坐下,涂然丢在桌上的手机就亮起屏幕。
她没设置隐式推送,于是屏幕亮起的第一秒,陈彻就看见那赫然的群名——反陈彻联盟。
“……”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群名是哪个缺德鬼取的。
陈彻瞥一眼身旁的人,某人正做贼心虚地垂着脑袋,假装在看题,实际上没拿笔的那只手都紧张捏成了拳头,就差头顶戴个“我在心虚”的牌子。
就这点胆子和心眼,还想着干坏事。
陈彻翘了翘嘴角,不慌不忙坐下,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指间的水珠。
既然都“反”他了,那他不做点什么表示表示,有点说不过去。
看他怎么,
逗逗她。
人在心虚的时候,对视线的感知格外敏锐。
比如现在。
涂然感觉陈彻从回来后,就一直在看着她。
为什么只说是感觉,因为她至始至终一直低着头,完全不敢往他那边看。
借着视野有限的余光,她只能瞧见他手肘支在桌面撑着脸,半边身体靠在桌沿,堂而皇之地朝向她这边。
涂然的笔尖在纸上书写的速度越来越慢,连呼吸都越来越慢。
“涂然。”他冷不丁唤她。
涂然整个人一惊,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
陈彻看着她心虚乱眨的眼睛,不着痕迹弯了下唇,又故意严肃说:“走神了,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椅轮转动,陈彻抓着她椅子的把手,转向自己的方向,“真没有?”
“真、真没有。”
涂然还在“顽强”嘴硬,然而话音刚落,她的椅子就被人往另一边拽动。
陈彻一只手搭在桌面,另只手抓着她椅子的把手,将她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
他倾着身子凑到她面前,涂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笼住,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柠檬气息。
“不是在想怎么造反?”
他嗓音低沉,不知是带着笑的关系,还是距离太近的关系,比平时更有磁性,钻入她耳中,像过电般酥麻。
呼吸在颤抖,心跳失去节奏。
涂然缓缓抬起头,视线撞进他眼睛。
少年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带着调侃的笑意。
咫尺距离,他的五官放大无数倍,却还是找不出任何瑕疵,唯独眼睑下那颗泪痣,触手可及的清晰。
像白纸上的墨点,像夜幕中的星星。
独一无二,想要……触碰。
冲动战胜理智,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思考的速度更快一步。
涂然无意识地伸出手,在少年困惑的目光中,捧住他脸颊。
屋外的太阳照常烘烤着大地,屋内的空调孜孜不倦释放着冷气。桌上的冰镇饮料,气泡在水中上涌、炸裂。
陈彻的困惑变成错愕,弯起的眼眸猛然睁大。
少女的唇瓣,像一片羽毛,轻柔地拂过他眼下。
分明是微凉的,却把温度带给了他,耳根到脸颊的皮肤,迅速染上晚霞的颜色。
少年的喉结一下一下难耐地滑动,应该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体温调节失控,言语功能失控,他变成程序崩溃的机器人。
涂然望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连忙收回手,转过身背对他,捂着发烫的脸,语无伦次地解释。“是、是你问我要怎么造反……我我我才那样做的!”
越解释越混乱。
混乱的人不只有她。
陈彻视线仍在失焦状态,机械地抬手,指尖覆上方才被触碰的眼下。
他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
状似平静地端起桌上的气泡水,喝了一口,又喝一口,气泡不是在口腔,而是在身体里炸裂。
陈彻盯着渗出水珠的罐身,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哦……原来是这样。”
“我没什么意见。”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但是……现在还不行。”说话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这是仅存的一丝理智。
涂然的脸已经红成夏天的西瓜囊,仅存的理智觉得她已经疯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追问:“为、为什么?”
陈彻把那张剩一半没做完的数学试卷塞给她,至始至终不去看她。
“等你考上东晏,我才能名正言顺来亲、亲你,”他耳朵红得要滴血,却还要故作很凶地命令,“所以,快写作业!”
“……”
逃不过的写作业。
**
这次之后,涂然再也没去过陈彻房间写作业。
但她一直在想,简阳光说的杀手锏究竟是什么。
涂然问过很多次,简阳光就是不说。
她感觉祝佳唯和周楚以好像都知道,但祝佳唯让她别多问,会被带坏,周楚以则是让她直接自己去找,此路也不通。
涂然好奇得心痒痒,本身就是藏不住事的性格,憋了一星期,到底没憋住,直接在自习刷题的时候,去问当事人。
碰巧赶在陈彻喝水的时候,她开门见山问:“你房间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
陈彻猝不及防被水呛得咳嗽,脸都咳红,还要艰难地发问:“是不是简阳光又跟你说什么了?”
让涂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不动脑子想,都能猜到背后指使是谁。
涂然当然不会背叛情报商,立刻为简阳光打掩护,“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她这时候的脑子又转得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点,追着问:“你真藏东西啦?藏了什么?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看见?”
“……什么都没有。”陈彻的否认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对简阳光这挑事人的咬牙切齿。
涂然视线扫过他红晕未退的脸颊,笃定说:“你脸红了,在撒谎。”
没等他再次否认,涂然戏精上身般,捂着胸口,语气夸张地哭诉:“原来我们还没有到坦诚相待的关系吗?”
“……”
陈彻有些想笑,嘴角也真的不受控制地翘起来,声音里几分笑意几分无奈,“你是不是接受过演技培训?”
“咦,你怎么知道?”涂然惊讶,提起往事,“之前公司说我长得很有观众缘的样子,就送我去上了几节表演课。”
“然后呢?”
“后来因为我演得太夸张了,说我更适合去演话剧。”
“……”
陈彻撇过脸,后脑勺对着她,肩膀颤动两下,溢出压抑后的笑声。
“不准笑话我!”涂然不满抗议,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对,不准转移话题!”
她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强行扳回来面向自己,“所以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知道?”
她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
陈彻脸上笑意未褪,视线却飘忽不看她,“真没……”
“嗯?”
涂然一只手抓着桌沿,凑近了盯着他,想要从他脸上盯出一个答案。
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脸上,即使在凉快的空调房,也留下令人灼热的温度。
陈彻眼睫颤了两下,目光无意却又偏偏那么恰巧地,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嘴唇。
樱花一样的颜色,也和樱花一样的柔软。
他喉结重重滚了一下,头微仰,身体不自觉往前,却又在靠过去时生硬停住。
现在还不行。
陈彻深吸一口气,理智战胜欲望,身体往后退的同时,抬手往书房的窗台一指,“那是什么?”
“什么?”涂然立刻反射性转过头去看,那里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要问,却见陈彻不知何时已经瞬移到书房门口。
“今天给你放半天假。”
红着耳根的少年,丢下这句话就走。
涂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气得在原地跺脚,“陈彻!”
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
她气得不行,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咦?给我放假了?”
涂然眨了眨眼,杀手锏真好用。
所以,他房间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