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sir的白月光又逃了

第三章 你是我年少偷吻的露珠

01

“那里有一头小马在喝水,好可爱!浅浅,快快快,拍一张!”

“咔嚓!”

“尤浅,你过分了啊。我让你拍我跟它的合照,你只拍它是几个意思?”

尤浅拿着相机的手紧了紧,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把它砸出去,她在心里默念这都是钱,砸出去还要买新的,于是耐了性子,抬起眼,幽幽地说:“意思就是它可爱。”

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她此时正骑着一匹马,她的正前方的马上,她的元宝师兄一边哆嗦一边举起自拍杆,用最后的倔强要和小溪边喝水的小马驹来张合影,他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哆嗦就显得摇摇欲坠,让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尤浅除外。

她这几天一直在反思,当尤亦然同意给她批半个月假后,她是怎么同意迟越跟她一起出来玩的。最后她不再反思,因为归根结底,是迟越太阴险了。

当时她太兴奋了,捧着假条亲了两口,准备去收拾行李。迟越窝在沙发上吃樱桃,苍白的唇像染了胭脂般殷红,他问:“那我们去哪玩啊?”

尤浅傻乐:“随便,哪都行。”

迟越严肃:“这怎么能随便,来来来,我们来抽签。”

迟越从本子上撕下纸条,写了几个地方,叠起来让尤浅抽签,尤浅随手抽起一个,打开,说:“云南。”

“彩云之南,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甚好。”迟越笑嘻嘻地往嘴巴里丢了个樱桃,他这些日子在画室过的不错,瘦削的脸上也长了点肉,却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啧了一声,说:“也不是很远。”

尤浅蹙眉:“云南,我……”

“浅浅。”迟越直起身,他拉住尤浅的手,用了力气攥在手心,说:“有些事你不去面对,就永远都过不去。你这么聪明,这样的道理,不用师兄告诉你吧?”

尤浅神色微动,她看着纸条上的两个字,又看了看迟越,心上一松,她靠在沙发上,小声嘀咕:“你这样夸我,我都不好意思矫情了。”

迟越松开了她,她自顾自地说:“也好,听说那边玉不错,能收上好的再倒手一卖,旅费不用愁了。”

迟越沉默地看着她,尤浅忽地反应过来,“等下!”她警惕道:“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我又不带你。”

迟越早有准备,他笑嘻嘻地说:“师妹,你觉得尤亦然会让你一个人出去玩吗?如果不带我,那就带七七。你选一个吧。”

尤浅哭丧着脸:“七七还是个熊孩子啊。”

迟越摊了摊手,他知道尤浅的意思——七七是个没有钱的熊孩子啊——所以,肯定会带他。尤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前又是一亮:“师兄,你说你突然生病了,我是不是就可以一个人去了?”

迟越颤了颤:“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尤浅下不去手,她悲愤后接受了事实,在走的时候看到阮归期在画室门口看着她,眼泪汪汪:“浅浅姐姐不带七七去吗?”

尤浅摸了摸他的头,说:“等你有钱了吧。”

于是阮归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守拙的锁落下,尤浅和迟越拖着行李箱并肩走了出去。当天他发朋友圈: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尤浅回复:傻孩子,世界没空搭理你。

傻孩子七七:……

“咔嚓咔嚓!”拍照声连连响起,把尤浅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连带着看着迟越的眼神更哀怨了起来。转眼他们已经出来近十天了,云南的景色极美,一路深入,从艳遇之都丽江到风花雪月的大理,巍峨的玉龙雪山以及人间仙境泸沽湖,一路往西南走,前日才到达边陲木叶县。

迟越眼馋骑马,今天非拉着尤浅来骑,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但今天天气好,县上有集会,热热闹闹地连他们这片都不得清净。

迟越只想骑马遛弯,老板嫌利润小,不想做他生意,谁知道他很干脆地拍出一打钱:“行不行?”

老板咽了咽口水:“行!”

迟越得意地看了一眼看呆的尤浅,尤浅默然,瞪了他一眼:“快捷支付那么方便,带那么多钱干什么?”

虽然深受尤浅打击,但看到骏马,迟越开心地不得了,骑着马像巡逻般在集会上走,集会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尤浅有时候还会停下来买点小玩意。

骏马趟过小溪,人群熙攘,春日明媚,前日刚下过的一场雨**涤着阴霾,尤浅心情大好,也懒得管迟越犯二,拿着相机拍个不停。前面的迟越忽然停下,等尤浅和他并排时,他大手一挥,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尤浅:“……”

她镇定地对牵马人说:“走吧,我哥是个傻子。”

迟越悲伤:“浅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哥哥呢……”

“哒哒!”

“哒哒哒哒!”

迟越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阵枪声打断了,人群安静了两秒,尖叫声和喧嚷声同时响起,有人连摊子都不要了,拉着老婆孩子就跑。尤浅也吓懵了,她转目看向迟越,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师兄,我跟你在一起怎么总是这样?分手吧。”

迟越压低声音:“……抢我台词!”

枪声还在响个不停,人群乱得不像话,尤浅看了一眼开枪的方向,说:“还没过小溪,我们先走?”

“别动!”迟越抱着马背,说:“人群这么乱,很容易发生踩踏,我们就乖乖在马身上趴着,别摔下去就行。”

尤浅想想也是,她掏出手机,迟越:“这时候还要拍照过分了吧?”

“滚。”尤浅拨号,说:“我报警。”

只有警察叔叔来了,她才能安心。

报完警后,尤浅顺势趴倒装死。牵马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马不安地原地踏步,好像有点一点响动就能拔腿就跑。尤浅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枪声能越来越远,她愿意今天一天不吃肉。

然而与她祈祷相反,枪声不但越来越近,还有惨叫声传来。

“哒哒哒!”

枪声渐近,打在望天树的树干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尤浅骂了一句,正想喊迟越,却见迟越身下的马忽然拔腿就跑。

尤浅大惊:“迟越!”

“啊!”迟越喊了一声,手上想抓住东西却什么没抓到。尤浅心底一凉,然而还没等她心疼迟越,她的马也是受了惊,长号一声往前面跑去。

尤浅:“……”

还是她的马**,跑之前还要来个起跑令。

受惊的马跑得极快,尤浅上下颠簸地要吐出血来,她怕踩到人,忙大喊着让开,隐约听到迟越在喊什么,她暗暗放下心来,放心后又气不打一处来,大骂:“迟越,你是不是有毒!说好的趴在上面就没事了呢!”

心虚的迟越没说话,尤浅回忆着马倌说的驭马的技巧,无奈马倌说话时她在欣赏大自然的美景,一个字都没记住,现在只好手忙脚乱地逮什么抓什么。

却在这时,有人从一旁的树林钻了出来,双腿一蹬,纵身一跃,直直地落在了马身上,跟她面对而坐,抓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来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狂躁的马竟然停住了脚步。

那人的手微凉,隐约发着颤,却又坚定地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尤浅被颠地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花,连人都没看清条件反射地就要动手,那人没想到她还有功夫,疑惑地“嗯”了一声,反应迅速地擒住她的手往身后一别。

手法之熟练,让尤浅一怔,她晃了晃脑袋,对上了一双错愕中带着笑意的眼睛。

尤浅突然感觉的喉咙发干,她张了张口,想喊出眼前人的名字,却觉得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是肖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尤浅的心思百转千回,一个个问题呼之欲出。肖白似乎没想到随便上了一匹马就能看到尤浅,也愣怔了一会儿,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目光凌厉地扫向后面,来不及跟尤浅细说,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下身来。

“别怕。”

他轻声说,随即,尤浅感到有片冰凉柔软贴住了她的额头。

肖白吻了她。

尤浅的心脏顿时爆炸,血液顺着心脏往上飘染红了她的脸颊,连带着耳尖都红了。肖白扣在她后脑勺的手顺着发线落在她的耳垂上,他捏了捏,哑着声:“好烫。”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额上,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带着清冽烟草的味道,极好闻。肖白闭了闭眼,笑了笑,低声说:“我怎么在这碰到你了?”

尤浅这才发现他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眉头不由一皱,想挣开他的怀抱,肖白却用了力气抱住她的腰,让她不得动弹分毫。尤浅来了气,脚下生风就要踢过去,肖白说:“踢过来的话就亲你。”

半途中的脚停滞了一下,又悻悻地收了回来。

肖白失笑,他看着尤浅身后的目光慢慢地收了回来,克制却贪婪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压低声音:“乖,执行任务,配合我。”

是一个冠冕堂皇地不会让她拒绝的理由。

02

“人呢?我看往这边来的。”

“这群人会不会干活,弄死姓肖的这么大张旗鼓,害得老子提前暴露,钱真难赚!”

“消消气,毕竟那位肖先生整天神龙不见首尾的,好不容易被严舟引来,而且严舟虽然被抓进去了,他属下可放出去话了,就要肖先生一条命。”

“警察什么时候到?”

“大部分警力都去抓严舟去了,来一个杀一个呗。”

伴随着说话声,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尤浅的身子抖了抖,她听得八九不离十,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杀肖白的,肖白还想气定神闲地吻她蒙混过关,她觉得命不久矣。

“哎哎哎!”来人踢了踢马,喊道:“有没有看到人跑过去了?”

肖白瞳孔一缩,他攥着尤浅的腰也微微用力。就在尤浅以为他会发难的时候,哪想他像受惊般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下面的两人,张开双臂挡在她的面前,喊道:“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我女朋友!”

他的声音微颤,眼中有泪光闪烁。

尤浅:“……”

如果不是情景不合适,她真想给肖白的演技鼓掌。

两个杀手的嘴角一抽,没想到来接个单子也能碰到撒狗粮的,顿时心情不好起来,暗啐了一声,说:“谁他妈冲你来,回答问题!”

尤浅颤巍巍地从肖白的怀里露出脸,说:“人太多了,我们没看见……”她抹了抹眼泪,说:“大哥,放过我们……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杀手:“……”

肖白:“……”

没见过这么会给自己加戏的。

两个杀手很想低调,无奈他们的同行们一个比一个高调,又听说肖白受了伤,都想趁乱把肖白给做了,这才慌不择路地进了闹市区。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很有职业道德地选择走人。走之前还不忘了骂了一声:“怀了孩子还干柴烈火,滚!”

尤浅满脸问号,什么干柴烈火?

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肖白,不看还好,这么一看脸立刻就红了。只见肖白的外套穿得凌乱,衬衫的领子被揉的不成样子,扣子解了三四颗,露出瘦削漂亮的锁骨,向下延伸,是恰到好处的腹肌。

画面旖旎,让人不得不想歪。

等两人走远了,肖白脸上的笑意才慢慢地褪去,他闷哼一声,唇色霎时苍白起来。尤浅吓了一跳,问:“肖警官——”

肖白摇了摇头,说:“受了点轻伤,不碍事。”他扯出一抹笑,说:“就是见到你很高兴……”

他顿了顿,将目光落在尤浅的身上,女孩看起来就像来旅游的,穿着干净整洁,长发散在肩头,乱得也好看,化了点妆,唇色刚好是他喜欢的颜色。

怎么在这里碰到她了?

他想,这个世界那么大,云南那么大,他怎么随便扯了匹马,随便拉住一个姑娘,就是他心里的那个呢?

尤浅被他这句寒暄弄得心头一跳,正要回一句她也很高兴,便见肖白的眼底起了促狭的笑意:“没想到几天不见,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尤浅觉得自己的手又开始痒了。

她兀自纠结了一会儿,问:“肖警官在执行任务?”

肖白点了点头,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的脸色一变,尤浅忙去看他的伤口,这才发现他的腰间被利器刺伤了,血染红了衬衫,怪不得他说话一直在发抖。

尤浅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她四下看了看,马跑得也并不远,集市那边的人跑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空摊子在风中摇摆,伴随着警鸣声,刺耳却令人安心。

她再低下头时,见肖白已经解了衬衫扣子,对伤口进行应急处理。肖白的身材很好,挺直而有力,穿着衣服显得很瘦,脱了才能看到腹肌结实。尤浅十分不合时宜地咽了咽口水,大脑开始空白,色令智昏:“警察来了,你会有麻烦吗?”

肖白的动作顿了顿,他摇了摇头,说:“你别管我。”

说完,他就要翻身下去,尤浅却伸出手要拉住他。按理说,他条件反射地应该能闪开,但也许是她太快,又也许他对她根本没有防备之心,竟被尤浅攥个正着,尤浅咬牙,说:“你受伤就算了,还偏偏掉到我面前来,我还能不管你?”

肖白微怔,“我以前都不知道浅浅这么乐于助人。”

“那是,我可是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尤浅自夸了一番,又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前不知道?我不乐于助人你怎么可能在我店里住那么久?”

肖白说:“我以为是因为带薪休假。”

尤浅:“……”

她狡辩:“我是哪种人吗?”顿了一下,又说:“你上次付的房费太多,钱到手我不想退。”

所以才必须对他负责。

肖白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他的笑意太过苍白,看着揪心,尤浅皱起眉,问:“疼吗?”

疼吗?

肖白失神,这些年来,他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枪伤刀伤皮肉伤都有,每次他都笑着挺过来,这次的伤不及以往,刀口不深,血也止住了,是他可以忍受的疼。

可当尤浅问出这句话时,他突然觉得伤口像火烧般燃起,让他想矫情委屈一次,他“嗯”了一声:“有点。”

“看着就很疼。”尤浅说,她把外套脱下来,系在他的腰上,说:“我得去看看我师兄,你在这等我一下,不准走。”

肖白乖乖地点头。尤浅又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支口红,说:“你嘴唇太白了,容易引人怀疑,你要不涂点?”

肖白看着她手中的口红沉默了,口红的颜色是明亮的橘红色,有淡淡的巧克力味传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尤浅也没时间等他同意,手指在膏体上一抹,指尖染上亮色点在他的唇上。

“好,这样有气色多了。”尤浅飞快地把口红收起来,口红淡涂在肖白的唇上有点像豆沙色,是极温柔的颜色。她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爬下来,再次叮嘱:“不要跑。”

肖白笑了笑,没说话。

“别笑了,也不怕扯着伤口。”

“伤口在腹部……”

尤浅白了他一眼,往前面跑去,她无意识地搓了搓食指,心想,肖白的唇真软。

肖白慢吞吞地下了马,半靠在它身上,看着尤浅的背影,说:“其实我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喜欢她唇上的颜色,怎么办?”

马正在低头吃草,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亲啊!”

肖白被自己的脑补笑出了声,他摇摇头,摸了摸它的头,小声说:“不敢。”

敢上刀山下火海,敢在狼窝里横行,与罪犯周旋,却不敢亲自己喜欢的女孩。

是这样没用的……肖警官。

迟越运气好,马疯跑着撞到大树晕了过去,他跟着晕过去没多久就被及时赶到的马倌救了下来,没有受伤,现在跟着救护车被送到了医院。尤浅松了口气,她借口身上被擦伤,找护士借了点纱布和酒精,连忙回去了。

肖白靠着马在打电话,眉头皱得很紧,神情像染了风霜般极其冰冷孤傲,明明是一副虚弱的模样,摄人的气场却让人望而生畏。

好在尤浅向来没心没肺,远远地看过去,只能感慨肖白真是好看,肖白也发现了她,眉目柔和了下来,他低声对电话那头说:“严舟抓住就好,他一落网,他的团伙也没什么气候了。现在就等着上家会不会联系我了。”

肖白顿了顿,说:“我没想到严舟死到临头还要拉我下去陪他。”

他今天的任务是钓出严舟,再实施抓捕。上次严舟利用工艺品想把MB30打入临溪市场,被季老大搅黄,在肖白去云南给严舟交代的同时,严舟利用下次交易另叫了一批人,要两家吃一批货,陆谂因此受伤。肖白便一把火烧了他的房子,彻底和他撕破脸。

图南街肖先生的话放出去,一时间临溪市竟没人敢接严舟的单子,严舟气急败坏悬赏30万要弄掉他,他将计就计,开始收这条线,他的得力助手很多被抓进去。他这才假意要与严舟和好。

他是要钓严舟上钩,但严舟也在钓他。特警闯进来前十秒钟,肖白早找好了出路跑出去,谁知道严舟早就埋伏好了。他这才受了伤,情急之下上了尤浅的马。

尤秋舫说:“不用自责。你没有义务对突发状况负责。”

“老师……”

“肖白。”尤秋舫打断他的话,“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不是单打独斗,你有战友。”

肖白笑了笑,说:“知道了。”

尤秋舫“嗯”了一声,他站在审讯室外,隔音玻璃内,局里的心理顾问和刑警队长正在突击审问严舟。他慢慢地收回目光,说:“辛苦了。”

“辛苦什么?”肖白看着尤浅越走越近,他笑:“为人民服务嘛。”

尤秋舫失笑:“你这小子……伤势怎么样?我们的人有一部分还在木叶,要我派人协助你吗?”

肖白说:“不用,阿谂不在,谁来我都不放心。”

尤秋舫说:“也是,等阿谂养好了伤,他就过去跟你汇合。”

肖白“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正好尤浅也到了他旁边,她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说:“警察说有几名嫌犯在逃,没有你吧?”

肖白扬了扬眉:“我是正经生意人。”

尤浅:“……我信了。”

尤浅打了辆车,司机催促他们快点上车,然后一踩油门赶紧逃离,从镜子看到他载的小情侣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他抹了抹冷汗,心有余悸:“不是大哥胆小,是刚刚那地太乱了,你猜怎么着?”

尤浅看到肖白就猜的差不多了,但此时还是给司机面子,问:“怎么了?”

尤浅长得本来就可爱,特别讨人喜欢,看着她笑就觉得放松。大哥松了口气,说:“枪战啊,咱们这里因为在边境,治安要比起其他地方要好。谁知道,两方老大在这地界争了起来,一方算计另一方。”

肖白笑了笑,说:“司机大哥知道的还挺清楚。”

“那可不!”司机大哥得意,肖白刚刚一直没说话,所以他也没注意,只见他坐在那里,神情寡淡,偶尔落在身边姑娘的眼神却温柔,是那种渗进骨子里的温柔。

他在心里感慨,好看的男人都痴情,像他。

“我有个朋友就在警局工作。说是一方老大竟然配合警方工作,抓了另一方老大,另一方更不客气,之前就悬赏30万,多少杀手前赴后继地来,这才有今天的枪战。”

尤浅的心紧了紧,想到肖白刚刚死里逃生,突然觉得后怕,她瞪了肖白一眼,恨不得当场把肖白打一顿。

配合警方工作?

他这么大张旗鼓也活该别人追杀他。

肖白感受到旁边投来的吃人目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目不斜视,应和着司机的话:“太危险了。”

不行了,手太痒了。

尤浅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了。她深呼吸,尽量保持微笑,扯住肖白的衣袖,用了力气:“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肖白伸出手,在她的发上揉了揉,柔声道:“那当然。”

明知道肖白只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眉宇间的温柔也只是逢场作戏,但是尤浅的耳尖还是忍不住发烫,最后不可遏制地红了个透彻。

肖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故作镇定的眼神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就是不落在他身上,他忽然起了一种冲动,想把她抱在怀里,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让她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都是为了她而跳。

他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却忍不住强调:“拼了命,也会护住你。”

司机大哥:“……”

真的很不想吃狗粮但是还是要祝福。

03

尤浅定的是民宿,庭院深深,四面环房,中间是一汪水池假山,平时旅人们都坐在两旁乘凉。此时正值半下午,客栈没几个人,就连前台和猫都懒懒地昏昏欲睡。

回到房间后,尤浅伸手就去扒肖白的衣服。肖白倒也听话,任由她动作,双手撑在柔软的**,偶尔吸口冷气:“疼。”

尤浅的动作滞了一下,再下手就轻了很多。她把浸了血的外套扔到地上,说:“你把衬衫脱了,我去拿酒精和纱布。这些是我跟护士要的,算到我师兄的账上了,就不用你出钱了,我……”

她的话猛地顿住,肖白随手把衬衫扔到一旁,问:“怎么了?”

尤浅恍过神来,她闪躲着眼神:“没……没什么。”

她表面尽量保持淡然,内心却已经在抓狂了。

肖白的身材未免太好吧!

肩宽窄腰腿长,胸肌是恰到好处的挺拔坚实,下身则穿着烟灰色西装裤,裤脚笔直,长腿利落。几处疤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像勋章般炫耀着主人的功绩,以及那些她不曾知晓的危险。

这位帅气的警官先生到底是她爹从哪里找来的?

尤浅胡思乱想着,手下也没有停,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呵,男人的身子嘛,谁没见过呢。

心里又欲哭无泪,她没见过,是她见过的世面太少了。

肖白却在心里暗笑,他的浅浅演技真的很不好,耳朵又红了呢。他想起在马背上时,他把她搂在怀里,指尖曾落在那里,很软很烫。

肖白逼迫自己移了目光,指尖动了动,蜷缩起来,将那份隐秘的心思也藏了起来。

为免再心猿意马,包扎这件事肖白坚持自己做,尤浅没想那么多,把东西递给他。恰好手机响起,是迟越在医院打来的,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我现在去医院接你。”尤浅打开门,目光却没有从肖白身上移开,他低着头一圈圈缠着绷带,绷带雪白,一道道沁着血。

肖白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笑了笑,笑意是从眼底起的,蔓延至唇角。

尤浅的心颤了颤,她挂了电话,说:“我去接我师兄,你休息一下。”

肖白颔首:“早点回来。”

迟越受了点惊吓,但好在他心理素质好,尤浅接到他时还活蹦乱跳地说可以回去好好吹一吹,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飙过马的。尤浅心里有事,心不在焉地应和:“我就飙过。”

迟越脸色一正:“浅浅,我命令你,一年内不准上山。”

尤浅巴不得:“我谢谢您嘞。”

迟越吹完了才想起要八卦,他晕过去知道的不多,问尤浅到底发生了什么,尤浅也没有瞒他,除了遇到肖白的事没说,其他的事全告诉了迟越。迟越听得眼都圆了:“30万!好多钱!”

尤浅一掌拍在他背上:“这是重点吗!”

迟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都怪你,小气也会传染的。”

尤浅被他气的窒息,干脆不理他,民宿离主街有段距离,迟越又受了惊吓,要吃一顿好的犒劳自己,他又想起尤浅还欠他一顿火锅,把尤浅好一顿宰。见尤浅不吃,他劝她:“钱都花了,多吃点别委屈自己。”

尤浅看着对面师兄无忧无虑的样子,顿时觉得心中更加怅然,她为师门不幸感到悲伤,就迟越这个性子,哪天被人卖了肯定还在乐呵呵地数钱。

迟越吃饱了,决定走回民宿,权当散步了。尤浅还记着金屋藏着娇,见到吃的就买点,说当夜宵吃。迟越一听,兴奋地说:“房间里有家庭电影院,边看电影边吃,师妹真贴心!”

尤浅忍无可忍:“滚!”

迟越还当她在开玩笑,到了民宿嘚啵嘚啵就要跟尤浅进去,谁知道尤浅开门关门一瞬间,差点碰到他的鼻子,迟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等我洗完澡来找你啊!”

声音之大,可以穿透民宿所有不隔音的墙。

尤浅捂住胸口,再次哀叹自己不该带迟越来,一回头又吓了一跳,只见肖白抱着枕头幽幽地看着她,尤浅心虚:“怎……怎么了?”

肖白:“除了我,你还有别人?”

尤浅:“我不是……我没有……”

心虚完才觉得不对劲,见肖白憋着笑,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吃的放在桌上,说:“芒果8元,养胃小馄饨7元,鲜花饼11元。总共26,四舍五入,给我30好了。”

肖白的嘴角抽了抽:“……数学真好。”

尤浅回来时,他正在睡觉,这里毕竟是旅馆,他睡得警醒,一点响动就醒了。见是尤浅,早就放松了戒备,也是饿了,下了床边吃边说:“钱先欠着,你记下来。”

他的衬衫西装都脏了,没有换洗衣服,这样大咧咧地光着上半身坐在尤浅旁边,好在尤浅早有准备,在路边买了个汗衫用来应急。看着肖白吃的津津有味,尤浅开始犯愁了。她订的房间是大床房,肖白受了伤,总不能让他睡地板吧?

犹犹豫豫地心里的顾虑说出来,肖白说:“没事,我习惯睡床下。”

……这是什么习惯?

肖白吹了吹勺子中的馄饨,热气上扑,湿漉漉的睫毛微颤,他把馄饨送到嘴里,边吃边说:“仇家寻仇,暗杀为主,睡**目标太大,睡床下好做应对。”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问:“你十八岁以来,每天都这样?”

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心。

肖白心中微动,又强行按下去,他摇了摇头,说:“没那么夸张,被老师选中后是三年的训练期,深山人不多,训练强度又高,每天都睡得很香。”

真不是他故意说未来岳父的坏话,尤秋舫在训练方面,简直就是个大魔头。

尤浅听肖白说过训练时候的事,觉得有趣,忍不住好奇:“我听陆警官喊你大哥,你是年龄最大的?最小的多大?”

肖白摇了摇头,说:“不是按年龄排的。”

“那是按什么?”

“实力。”

据肖白说,他们三个刚聚在一起时,虽然表面和谐,但谁都不服谁,私下里暗暗较劲。你今天比我多跑一圈,我躺下了也要出去跑回来的那种。后来特训难度提升,有一项是端枪负重,姿势要正,枪口用绳子挂了一块砖头。

“要端两个小时。我们就以这个做赌注,谁端的时间长谁当大哥。”肖白伸出三个指头,说:“我端了三个小时。”

他提起这事时,眉宇间还有骄傲。

尤浅仿佛看到了十八岁的肖白,他端着一把枪站得笔直,身上的迷彩服被汗水浸湿,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划过,他面不改色地目视着前方,对躺在地上的陆谂和李惊凡吼:“服不服!”

空山静寂,飞鸟投林,少年一声声,中气十足。

“服不服!”

“服!”

“叫大哥!”

“大哥!”

肖白收了枪,眉眼飞扬,少年意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乖,大哥罩着。”

肖白吃完了馄饨,又去拆鲜花饼,玫瑰花饼清甜,吃多了有点腻。他问尤浅:“吃吗?”

尤浅还陷在警官先生的鲜衣怒马少年时,被问话时还有点愣怔,点了点头,半块鲜花饼被塞在手中,她尝了一口,说:“甜。”

“嗯,有点。”肖白把汗衫随手套上,站起身接了杯水放在尤浅面前,说:“你今天吃了火锅,用这个养养胃。”

尤浅也不管肖白说的对不对,点点头吃的更认真了,又“咦”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吃了火锅?”

哇,现在的警官先生都这么厉害了吗?

省得养警犬了。

肖白:“火锅的味那么大,怎么可能闻不到?”

尤浅窘迫,她吃完鲜花饼,收拾衣服就要去洗澡。门却在这时候被敲响了,迟越在外面喊:“浅浅,开门!我已经想好了今天看什么电影了,看警匪片行吧?”

尤浅反应极快,她趁着门还没被迟越敲烂,拎起肖白往**一丢,被子盖上,小声说:“不准发出声音,知道吗?”

肖白眨眨眼,表示自己绝对会听话。

听话就听话,卖什么萌?

尤浅边嘀咕边打开了门,说是开门,其实就露了一条缝,笑眯眯地说:“师兄,今天累了一天,洗洗睡吧,就不看电影了吧?”

“……”迟越犹豫:“那你把吃的分我点。”

“你来就是为了我的吃的?刚刚自己怎么不买?”

“刚刚吃太撑了。没想着要买……”迟越靠在门口,说:“浅浅啊,不是师兄说你,你看你的脸再吃下去,双下巴都要吃出来了。女孩子长大了,不能再那么能吃……”

尤浅听他唠叨,一个劲地点头敷衍,祈祷着他赶紧滚蛋,便听到迟越说:“……你说是吧?”

尤浅没听到前一句,条件反射地点头:“是的。”

迟越闻言点头,“那就把你的小秘密给师兄看吧!”

尤浅:“什么?”

她的话刚落音,迟越迅速直起身,趁她不备,把她往里一推,门“哐当”一声打开,尤浅大惊,着急忙慌地要跟迟越动手,迟越比她入门早,身姿矫健地躲开,等看清屋里的一切后,他顿时愣在了原地。

尤浅:“……”

她觉得他亲爱的师兄一定误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接着她就悲伤地发现,她根本不能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