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貔貅不想暴富

第120章 十二亿

由京城飞往晋江市的航班缓缓落地。

机场的工作人员推着坐着轮椅的老人走绿色通道, 老人的身后跟着两三名同伴。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人道:“老师。我之前已经和镁尔代娱乐公司的宣传主管打过电话……您身体不好,不适合长时间的奔波。所以我把见面的事情推到了明天, 您一会儿就和我们一起回酒店,好好休息。”

然而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撇撇嘴:“好不容易来趟老牛头夸的晋江市,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出去兜兜。我昨天刚从医院放出来,今天可不想再圈在酒店里。”

说话的人正是谢德毫。

徐舒宁离开京城,少了个小辈天天来医院聊天, 谢德毫便觉得病房空****、忒无聊了。

于是,在医生检查、确认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旅游后,谢德毫便迫不及待地让女儿给他订了个飞往晋江市的机票。

他一是想圆一圆见见镁尔代娱乐公司那位书法大师的梦,二是想看看老牛头天天放在嘴上夸的晋江市到底有多好玩, 三嘛……

听说镁尔代娱乐公司旗下的镁尔代员工食堂,味道特别不错。谢德毫之前还喝了外孙女儿陈闪闪带来的镁尔代员工食堂出品的月圆酒——只可惜那酒只有小小一坛, 谢德毫只在中秋节喝了一次后,便再也舍不得喝了。之后他又被检查出来得了癌,更不能喝酒了。

谢德毫自从生了病,吃什么东西都觉得味如嚼蜡。

想想他之前尝过的、月圆酒的滋味,谢德毫不禁心生期待——

不知道这镁尔代员工食堂做的饭菜,能不能符合他的口味?

不过,去镁尔代娱乐公司需要提前预约。现在不是饭点,镁尔代员工食堂还没有开门。

当然,谢德毫口中的“出去逛”,并非去逛晋江市的热门景点, 而是……

跟着谢德毫一起来晋江市的,华夏书法协会现任会长屠笛,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我们就去附近兜兜?”

谢德毫心中早有成算:“酒店附近有啥意思的。我想去镁尔代SPA会所!”

前几天,谢德毫还在京城住院、徐舒宁天天来看望和他住一间的老费时,谢德毫并不留痕迹地向徐舒宁打探了一下镁尔代现在的业务。

镁尔代娱乐公司现在除了娱乐行业、餐饮行业外,旗下的镁尔代SPA会所还涉及到了美容养生行业!

谢德毫还特地私下上网查了查——这一查,他才发现镁尔代SPA会所可真不得了!

别看镁尔代SPA会所只是一个位于小城市的会所,但它里头可不比一线城市的高级会所设施差。

镁尔代SPA会所不仅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就连里头的医生也都颇有能力——人家E国王储秃了二十多年的头,就是他们治好的!

现在,镁尔代SPA会所表面上看是美容养生会所,但实则都快成为了世界级秃头脱发的医疗中心——世界各地,饱受脱发困扰的人们都赶来镁尔代SPA会所看头发!

晋江市大街上、旅游景点,到处都能看到大批大批的油光锃亮的秃顶。

镁尔代SPA会所这两天新研发了一款乌黑生发丸3.0——表面上虽然是一款保健药品,但食用它一段时间后可以治疗世界上99%的脱发问题,且普通人误食也对身体无害。

一枚小小的药丸就能解决困扰人们至今的脱发问题,足以令世界震惊。

若在其他在资本主义领导下的国家,那些企业可能会捏着药方一辈子,然后高价卖药,大赚特赚。

但镁尔代SPA会所一如镁尔代娱乐公司,同样出淤泥而不染。

它并没有捏着药方不放手,而是先将药方申请专利后,随即将它全都免费开放给华夏医务人员们研究。

实话实说,来自修真界的丹修们对国家的归属感并没有那么强烈——顶多他们看着黑发黑毛的华夏人会觉得顺眼,看见金发碧眸的外国人觉得他们都是异域人。

但他们得听老板的话。谁让他们的老板是这个国家的人,拥有着一颗拳拳爱国心呢?

在徐舒宁的强烈要求下,丹修们才将手中的药方免费赠予给国家医药研究人员的研究——这药方在经过丹修们集体没日没夜的研究下,利用地球上现有的药材制作而成。

也就是说,乌黑生发丸3.0不用特殊的灵药药材就能制作而成,极大降低制作成本。

毕竟来镁尔代SPA会所看头发问题的患者实在太多了。反正乌黑生发丸3.0用灵药药材能做,用普通药材也能做,为了盈利,丹修们宁可多花些时间在研究上,以便药丸能卖得快而多。

乌黑生发丸3.0出炉后,世界各地前来镁尔代SPA会所治疗头发的患者以肉眼可见的数量减少。但镁尔代SPA会所的生意还是比过去更好了。

晋江市前有旅游业爆火华夏,后有治脱发镁尔代SPA会所声名远扬。现在还没到节假日,晋江市却也显得格外热闹。

此次跟着谢德毫一起来晋江市的,都是谢德毫在书法界收的几个徒弟——他们都是真心喜欢书法,所以听说谢德毫此次要在晋江市见镁尔代娱乐公司的那位书法大师,便迫不及待地推掉自己手上所有的活,主动报名要与谢德毫一起去晋江市。

美其名曰——照顾老师,实则跟在老师身边见一见偶像。

谢德毫倒也不生气,他点了几个徒弟——都是平时听他话、一切都以他为主的老实徒弟。

这样一来,谢德毫到了晋江市便能如鱼得水,想上东上东,想往西往西。

能跟随的徒弟们眉开眼笑、喜气洋洋,没能跟随的都垂头丧气。

唯独令谢德毫不太满意的是,他大徒弟屠笛此行也得一直跟着他——因为和镁尔代娱乐公司宣传主管联系,就是由屠笛负责的。

屠笛是谢德毫徒弟中最老成的一个,也是现在最不听他话的一个,简直比他女儿还能对他唠叨,跟个老和尚念经似的。

在谢德毫的软膜硬泡和其他几个徒弟的纷纷附和下,屠笛才不情不愿地带着谢德毫一起去了镁尔代SPA会所。

屠笛想,镁尔代SPA会所是个吃喝玩乐的美容养生中心,到处都有坐的、休息的地方,谢德毫在里头玩那吃吃喝喝,不会太累。

到了镁尔代SPA会所后,谢德毫喜滋滋地拉着他的几个徒弟们直奔前台——点名要让他的徒弟们给他冲一张会员卡。

在医院的日子里,他和老费已经成为了朋友。老费拿徐舒宁当亲孙子看待,那么四舍五入下,徐舒宁也是他的孙子。

他充了镁尔代SPA会所会员卡后,就能把自己拿着会员卡的照片发给老费、老牛头他们好好炫耀一番!

毕竟老费现在还在医院里,老牛头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一直被他的儿女圈在家里,只有他来了晋江市!

老头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嘿嘿!

谢德毫美滋滋地拿过会员卡,把自己和会员卡的照片全发给老友们。

果不其然,他先后收到了老费羡慕的语音和老牛头气愤的语音,谢德毫的心情顿时变得更美好了。

谢德毫眯着眼睛,看了看前台后的电子屏幕上打着的镁尔代SPA会所项目表。

身体护理什么的他肯定不能做。刚才他来镁尔代SPA会所时,听送他来的司机说镁尔代SPA会所的餐厅都是镁尔代员工食堂的大厨,他们做出来的饭菜和镁尔代员工食堂的味道一模一样。如果想吃镁尔代员工食堂的饭菜,光去镁尔代SPA会所就够了。

谢德毫想着,一会儿就让他的徒弟们推他去餐厅,尝尝镁尔代员工食堂大厨们的手艺。

谢德毫只办了一张会员卡,没有说要做什么项目。前台以为他还在犹豫不决,于是主动开口。

“先生,您如果不知道该做什么项目,可以挂一个咱们会所的医生门诊号,十元一次。他会根据您的身体状况,给您调理身体、或是推荐您适合的项目。很多像您一样年纪的人,都是选择这种方式……”

老年人的身体总归没有年轻人那么健康,一上来可能承受不了推拿理疗项目。很多老人都是跟着子女一起来晋江市旅游,他们进了镁尔代SPA会所除了吃饭外,就是等着子女们做项目。

于是,一开始有几个镁尔代SPA会所的前台,推荐他们挂个会所的医生门诊号。

镁尔代SPA会所的医生们医术高超,可以轻松诊出这些老年人身体的小毛小病,佐以临时的调理和小项目,那些老年人们都觉得身体松快不少,精神也变好了。

。这两天,愿意来会所找医生们看病的老年人数量越来越多。

听了前台的介绍,谢德毫便爽快地挂了号。

但谢德毫身旁的大徒弟屠笛却道:“老师,您的身体恐怕……”

谢德毫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而是众所周知的不治之症。镁尔代SPA会所的医生们即使医术再高超,也治不了谢德毫的病啊!

这号挂了,和浪费钱又有什么区别?虽然只是十块钱……

“哎呀!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好不容易来一次SPA会所,当然是能体验的项目就体验……”谢德毫对着屠笛他们挥挥手,“你们也别在一旁杵着。我听人说,这里的理疗项目特别好……你们这几个天天练字颈椎腰椎肯定不好,倒不如做几个理疗项目,松快松快筋骨……我请你们!”

说着,谢德毫又将自己的会员卡递给了前台,让前台给他的徒弟们也开了几个项目。

千金难买谢德毫高兴。

见谢德毫正在兴头上,屠笛他们终究还是应允下来。

其他几个徒弟上楼做理疗,屠笛则推着谢德毫的轮椅慢悠悠地朝着二楼医生就诊室的方向走去。

谢德毫笑:“没想到这会所的医生办公室门口,居然有这么多的病人……看来,这些医生们的医术挺不错的。”

屠笛无奈地笑了笑。

很快,便轮到了谢德毫看病。

屠笛推着谢德毫进入医生办公室,坐在办公室内的,是个年轻的、看着还没屠笛儿子岁数大的帅小伙。

屠笛眉毛微微皱起:“你是……”

“我是这里的主任医师,丹鹞。”丹鹞从容不迫地道,“请坐。”

来这第一次看病的华夏病人们,在见到丹鹞这副年轻的外表时,绝大多数人都会展露出怀疑、不信任等神色。

丹鹞一开始还会有些无奈,但时间久了后,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因为他总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医术高超,让病人们都对他心服口服。

丹鹞:“请把手伸出来。”

谢德毫伸出手,丹鹞的指腹搭在谢德毫的手腕上。

丹鹞的脸上原带着略显轻松的笑意。可渐渐的,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丹鹞眉头紧缩,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一旁的屠笛正仔细观察着丹鹞的神色变化。

当他看见丹鹞紧锁着眉、一句话都不说时,心尖儿猛地一跳。

难不成他眼前这位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真是个有能力的中医?诊出了他老师的身体问题?

谢德毫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丹鹞的神色变化。他坐在椅子上,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丹鹞收回了手。

屠笛:“医生,我老师他的身体……怎么样?”

丹鹞看了眼屠笛,开口。

“还有救。就是治起来比较麻烦……”

一听这话,屠笛眼眸中的一点点期待消散。

他原本还期待着这医生能拿出本事、让他的老师能多活两年。

可京城最权威的肿瘤医院,都说他的老师得的是癌症、回天乏术。这镁尔代SPA会所的医生不过年纪轻轻,怎能轻易口出狂言说他老师的病能治好?

他老师的病,这怎么可能治得好!

要是真能轻易治好,别说这医生,就连整个镁尔代SPA会所都得拿遍全球医学奖了!

现在丹鹞在屠笛的眼中,俨然与那些擅长坑蒙拐骗、狗皮小广告贴满大街电线杆的黑心医生没什么区别。

他就不该相信老师的话,对镁尔代SPA会所有期待!

屠笛正愤愤地想着、准备把谢德毫推出办公室时,谢德毫却开了口。

“怎么个麻烦法?医生,能和我仔细说说吗?”

看谢德毫那模样,他还真有点好奇、又有点相信眼前的年轻医生可以治好他的绝症!

屠笛:……

屠笛还没来得及提醒谢德毫不要上当受骗,丹鹞便提前开个口。

他刚才在给谢德毫诊脉时,用灵气探查了一遍谢德毫的身体。

谢德毫此刻的身体并不健康,他身上有一大团不断膨胀的阴邪之气正源不断地吸取着他的生命。

这股阴邪之气与寻常的秽气有些不太一样——寻常秽气来自体外,用符修术法驱散就好。阴邪之气则是秽气侵入人体已久、已与人的身体融为一体。

而谢德毫的阴邪之气则发自他身体内,与谢德毫共生共存。

丹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病症。但这病症毕竟只是凡人的病,用灵力佐之总能去除——只是需要的时间久一些,见效慢一些,对患者的要求高一些。

要是用普通的药材、或是其他方式去除……那还得仔细想想。

当然,丹鹞将话转述给谢德毫时,虽说得稍微比较含蓄,可他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能将谢德毫治好的自信。

这份自信,听得屠笛是一愣一愣的。

可但凡屠笛能清醒地想一想,就知道谢德毫的病绝非丹鹞说的这般轻松能治。

“那就按照你说的方法,看看可不可以帮我治疗吧。”

谢德毫笑。

他像是丝毫不在意丹鹞说能将他的病治好的话,是真是假似的。

这回,屠笛终于急了。

“老师。您的病……那些医院的医生们都说了不太好治……”

老师怎么能随意相信这镁尔代SPA会所的医生呢?!

谢德毫不以为然:“我的病是什么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京城人人都说我没救,我总该给自己寻个出路,不是吗?这位主治医生说可以治好我,总比让我白白等死强。”

屠笛顿时不说话了。

谢德毫说的有道理。要不是谢德毫病情没能控制住,他现在也不会来到晋江市旅游、享受人生最后的时光。

镁尔代SPA会所,对他的老师而言,或许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万一这医生不仅没能治好谢德毫,反而加重了谢德毫病情恶化速度呢?

谢德毫和屠笛两个人僵持不下时,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未曾开口的丹鹞,忽然开了口。

“如果你们没有决定这病到底要不要让我帮你们治疗,那我可以先帮你看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你除了这个重疾外,体内还有另一处也出现了问题……你的右手,是不是这段时间变得无力?很难拿起了一些东西?这我可以帮你治。”

屠笛神色微变。

他的老师谢德毫几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落下了手不好使的毛病、再也握不起毛笔,就算是M国的顶尖医疗技术团队还是谢德毫的朋友、华夏中医界第一人王老集,都没能治好他手部的毛病。

眼前这个小医生,能治好他老师的手?

谢德毫:“你帮我试着治治,也无妨。”

“老师,我们可不能一直都留在晋江市。你每过一段时间还要回京城复诊……”

谢德毫看向丹鹞道:“小兄弟,我这手该怎么治?需要治多久才能治好呢?”

“您这手治起来容易。”丹鹞道,“每天到我这来治疗一次……不出一月,手部的问题便可尽数解决。到时候你若想再让我帮你调理身体,你还来得及……”

其实谢德毫这手部的问题,只需要用灵气刺激一下部分穴位,穴位的堵塞便可迎刃而解,手部恢复如常。

疏通穴位,不到半月也可解决。

只是丹鹞说话,稍微保守了些。

屠笛想,一个月的时间,谢德毫尚且还能耽搁得起。

倘若镁尔代SPA会所的医生能把老师的手的问题解决,那么说不准还真能把老师的绝症治好。

由此一来,屠笛和谢德毫两人都没意见。

丹鹞给谢德毫开了个方子,让谢德毫和屠笛去外面的前台结账付款,再去理疗室进行治疗。

屠笛推着谢德毫刚去前台结完帐,两人前往理疗室时,在理疗室的门口遇到了先前先来做理疗的、谢德毫其他几个徒弟。

“老师,您这么快就看完了,感觉怎么样?”

“医生给您推荐了什么项目呀?我刚刚在这边做了颈椎的项目,真的太舒服了!”

“我做的也是颈椎的项目。我这段时间天天都坐在电脑前,工作脖子和肩膀都坐僵硬了!刚才去里面放松了一下……这里的医生把我肩颈部位最酸胀的地方捏得舒舒服服的。鼻尖还有好闻的檀香,耳畔有好听的音乐,让我美美的睡了一觉……这滋味儿,绝了。”

“我一会儿也要去楼下办张卡!这么舒服的按摩,我真想天天都来享受!我是自由职业,晋江市的环境空气都很不错……我正好可以留在这里,在这里买套房子一直住下去。”

“哎哟,你这小子可真会算计!都想在这里买房子了!我要不是妻子儿女都在京城,我也想来这边住的!”

听着徒弟在自己面前一个劲儿夸镁尔代SPA会所医师的理疗手法多么好,谢德毫不免有些心动。

他拉了拉大徒弟屠笛:“咱们也一起进去享受享受吧。”

屠笛经过先前的就诊,对镁尔代SPA会所的良好印象所剩无几。又见镁尔代SPA会所理疗师的医师们也都是小年轻——一看就是刚毕业没多久的,他对镁尔代SPA会所的观感就更差了。

但,当屠笛躺在理疗室的**,感受着又重又柔的手指疏通着他酸胀僵硬的肩颈部位时,屠笛都快要舒服地叫出声来。

他这才知道,刚才在理疗室的门口他的师弟们说的都是真话。

镁尔代SPA会所的理疗,太舒服了!

他愿意天天在这边做理疗,他也要办一张这里的会员卡……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聆听着耳旁的悦耳音乐,屠笛渐渐地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屠笛推着谢德毫的轮椅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两人都是一副好好休息过后、神色餍足的模样。

就在这时,谢德毫收到了一条消息。

哦,他的老友王老集终于下班来得及给他回消息了。

【王老集:你在晋江市?镁尔代SPA会所?!谢德毫,不是说好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晋江市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先跑了!你别跑!我这就订机票,明天就飞过来!】

王老集用的只是普通的文字并非语音输入,可谢德毫是在字里行间看出了王老集愤怒的情绪。

他缩了缩脖子,自欺欺人地扮作鸵鸟把手机塞回到了口袋里,眼不见为净。

只要他没看到,他就不知道!

谢德毫原本在中秋那天和王老集约好一起去晋江市——谢德毫拜访书法大师,王老集拜访镁尔代员工食堂了解一下他们的月圆酒是怎么制作的。

然而,一开始因为种种原因,两人的约定耽搁了。王老集那边有患者需要进行治疗,谢德毫又被送去了医院住院,所以大家都歇了去晋江市的心思。

而这两天,谢德毫隐隐从陪护家人们的表情中猜出自己恐怕时日无多。

为了不给自己留有遗憾,谢德毫一出院便飞往了晋江市,却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把约定忘了,也忘了通知还在勤勤恳恳当打工人的王老集。

谢德毫塞回手机后,一身飘香随着空气传入他的鼻尖。

谢德毫舔了舔唇瓣——镁尔代SPA会所的餐厅到了。

——

第二天上午,按照和镁尔代娱乐公司宣传主管凌烨吉的约定,谢德毫一行人来到镁尔代娱乐公司门口。

“你们就是华夏书法协会会长和前会长吧?”凌烨吉笑着打招呼,“久仰,久仰!”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朝着公司内走去。

凌烨吉先将几人带到了公司的一个小会议室内。

“各位要见的那位,现在还在路上……他最近比较忙。我们先在这聊几句。”

“没事儿没事儿,让那位老师慢点来也不要紧,我们时间充裕,可以慢慢等。倒是谢谢你们,真能替我们找到这位书法大师、和我们见上一面……”

谢德毫和他的徒弟们都是热爱书法的人——能见着书法大师,对他们来说是至高的荣幸。

为了这位书法大师,他们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想着能写出如此成熟颇具风骨的字的那位书法大师,一把年纪还要在外奔波……真是不容易!

屠笛几人心中都生出了想要写着书法协会的名号,帮一帮这位书法大师了。

以对方成熟的运笔和风骨,在外开个书法写字班、或是开个讲座,绝对会赚个盆满钵满。

“感谢各位的谅解。”凌烨吉笑,“上次各位帮助我们镁尔代的事情,我们没能当面道谢。这不过是句句小事而已,无足挂齿……”

几人你来我往间,会议室走廊,终于出现了脚步声与交谈声。

率先推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

谢德毫一眼认出——这不就是老费家的小少爷徐舒宁嘛!

“谢爷爷好。”徐舒宁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我听员工说,您今天来我们公司……我总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招待您。对了,我身边的这位就是《丹青》背景板处写那两列书法字的。他的名字叫宗谷,你们叫他小宗就好。”

谢德毫脸上的笑意尚未收敛,他看向了徐舒宁的身旁。

“咳咳咳咳……”

“咳咳咳……”

一时间,会议室内咳嗽的声音起此彼伏。

谢德毫他身旁几个正在喝水的徒弟们,都被水给呛到了!

他们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直直地盯着徐舒宁身旁的宗谷。

宗谷长相年轻,长期居家码字的他没有经过规律性的日晒,所以皮肤略显不健康的苍白。他这几天净忙着打磨剧本,又忙着准备网剧的开拍仪式,没能顾上好好捯饬自己,顶着一脑袋鸡窝头和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就往公司赶来了。

“啊。你,你们好。”

凌烨吉在底下悄咪咪地怼了宗谷一下,神游天外的宗谷立刻反应过来,朝着众人打招呼。

底下的谢德毫他们面上皆是一片难以言喻的神色——他们幻想中的书法大师,好歹也是个老态龙钟、头发花白颇有文化人气息的“老”大师。

而眼前这位宗先生,看着更像是被上班折磨得有气无力的普通社畜啊!怎么……怎么可能会是写出那样一番漂亮、有思想的字的书法大师呢?

明眼人也能发现谢德毫他们神色不对劲了。

凌烨吉立刻对一旁的宗谷道:“小宗。他们都是华夏书法协会的人,都很喜欢你的字……所以这次来就是想特地看看你,见见你的字。你能现场给他们写两个字吗?”

说着,凌烨吉又用胳膊肘轻轻地怼了一下宗谷,宗谷差点飘出体外的魂,又一次回了过来。

“啊……好。”

宗谷有气无力地点点脑袋。

屠笛他们眼眸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生怕这看着疲惫、憔悴、脆弱的宗先生一不小心在点脑袋的过程中把他那小细脖子给点折了。

别看宗谷现在是一副魂游天外、闭眼归西的模样,当他一词掏出笔墨纸砚、手持毛笔之时,他浑身上下的气势陡然一变。

坐在一旁的屠笛他们不约而同地身体一震。

这气势,这架势,唯有对自己的书法极其胸有成竹的人才能拥有!而眼前的宗谷,在执笔的那刻拥有这样的气势……不难猜出,他已达到气势收放自如的地步!

坐在椅子上的屠笛几人有些不淡定了,他们想站起身,近距离欣赏宗谷运笔写字!

屠笛他们站起了身走向宗谷,而坐在轮椅上、无法站起身的谢德毫,干脆灵活地推动着自己的轮椅,一路推到宗谷身边、以为人师的强势第一时间占据绝佳欣赏视角!

众人屏息凝神时,宗谷似乎已经想好自己该要写什么字。

被墨水润湿的毛笔落在洁白柔软的宣纸上,有力道的第一笔出现在众人面前……

宗谷一共写了四个字。似草非草,一气呵成,郁郁畅快抒发的情感宣泄,与字里行间难掩的风骨毕现。

此刻宣纸上的字形与《丹青》背景板上的那两列字字形一模一样,可以看得出这些字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中。

单个的字一一欣赏过后,谢德毫和屠笛他们把这四个字连起来起来欣赏……

呃?

宗谷今天写的这四个字分别是——

我、想、睡、觉!

怪不得这四个字单看起来有点郁郁情绪。

屠笛干笑了一下:“宗老师,您今天没睡好啊?”

“这几天睡得都不怎么好。”宗谷诚实回答,“我是公司里的编剧。有些关于剧本的细节需要不断地推翻重写,还要忙着关于剧本开拍的事情……所以最近我基本上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要不是看在今天他被拉过来表演一下写书法,不仅可以多休息两天,还能让小老板给剧组多加点投资的份上,宗谷现在这时候应该还在房间里和剧本相爱相杀呢!

看得出来,宗谷想休息的怨念很重了。

虽是在不怎么高兴的情况下写下的这四个字,可宗谷这四个字一如《丹青》那般完美无缺,挑不出错。

又因为这四个字第一时间抒发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所以看起来潇洒肆意、情绪更浓,是上佳的字,值得人反复观摩欣赏、揣摩其中韵味。

先前,屠笛一行人看到宗谷的时候,眼眸中透着些许的不信任、不尊重。

现在他们的视线再次落在宗谷身上时,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钦佩与略显疯狂的热情。

宗谷年纪轻轻,便能写得一手颇有韵味还有独特风骨的好字。翻遍整个华夏,恐怕也就只能找宗谷出这么一个人来!

可以想象,宗谷要是继续写下去、将这一手书法发扬光大,华夏未来书法界的地位与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屠笛和谢德毫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得到彼此眼中的期待。

“咳咳。”屠笛清了清嗓子,他换上一副笑眯眯的面孔,一手勾上了宗谷瘦弱的肩膀,“宗老师。您这字写的是真不错。我身为华夏书法协会会长,反倒书法写得都没有您那么好……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宗谷立刻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练字乃墨修基础。

他堂堂一墨修写了几百年的字了,要是写的还跟狗爬似的,那岂不是会被三界笑话?

屠笛深刻发挥领导的游说本领,空口画了一张又大又圆的饼:“哎呀!您可别害羞。我们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您的字儿写得是世间独此一家的好!您要是能来咱们华夏书法协会、成为咱们华夏书法协会的一员……未来,咱们华夏书法学会绝对会在华夏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墙角,当面挖的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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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屠笛:饼,直接画的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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