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楼之前, 宣持意跟李阿姨说要跟顾厌湦有事情要聊，这两天李阿姨都感觉到顾厌湦的心情很不好，顾厌湦几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幸好宣先生能将顾厌湦哄好, 李阿姨以为两人谈话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没想到才十几分钟，宣先生带着顾厌湦下楼了。
顾厌湦脸上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开开心心的, 没有忧虑的样子，一边下楼一边跟李阿姨打招呼。
这个样子的顾厌湦才是最好看的。
顾厌湦现在觉得无比的轻松。
现在正满屋子的找花瓶, 要将宣持意买来的玫瑰花插上。
宣持意说将上次的花直接拿出来，插上新花就行，顾厌湦舍不得，之前的花还很新鲜呢, 舍不得扔掉。
当然那些花蔫了之后, 顾厌湦也没有扔掉他们, 而是将那些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 然后放进浴缸里，洗个奢侈的花瓣澡。
顾厌湦找到了新的花瓶, 然后发现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大大的巧克力蛋糕。
两只眼睛闪闪发亮：“持意哥。”
这是给他买的吗？
宣持意看出他在想什么：“嗯, 专门给你买的。”
要不是宣持意正抱着乐乐, 顾厌湦差点就扑进他的怀抱了。
“持意哥, 你对我真好。”
宣持意笑道：“只能吃一块啊, 一会就要吃饭了。”
顾厌湦连连点头。
顾厌湦端着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在自己儿子面前吧唧嘴炫耀：“乐乐，你看, 巧克力蛋糕呢, 可好吃了, 可惜啊，你吃不了，你只能喝奶，哈哈哈哈。”
小乐乐眨眨眼睛看着顾厌湦，他现在已经可以分辨身边的人了，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小乐乐也会咿咿呀呀的给与回应了。
这个时候的乐乐看见什么都想去抓，顾厌湦往边上一挪：“嘿嘿嘿，抓不到。”
乐乐急的撇嘴就要哭，顾厌湦：“你哭我也不给你吃。”
宣持意笑着摇摇头，他家顾厌湦终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像个小孩一样，不过他愿意像宠着小孩一样宠着顾厌湦。
虽然知道了顾厌湦不是这里的人，但是宣持意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刚刚洗完澡的顾厌湦蜷在宣持意的怀里，给他讲自己的故事。
虽然他是穿书者，但是他的身世跟原主大致是一样的，从记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福利院里了。
在福利院里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因为在这里至少是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一个避风港，至少在这里他们有东西吃，不用流浪街头。
但是仅仅也是这样而已。
他们福利院里有一个女老师，四十多岁的女人，跟丈夫离婚之后，常常将生活中的不如意都发泄在他们身上。
一个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打他们，骂他们，或是掐他们，掐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谁要哭的厉害了，哭的声音大了，她就会变本加厉的虐待他们，他们只能默默忍受。
那个老师常常对他们说的话就是，你们就是没人要的野种，都是被父母抛弃的，没有人会在乎他们，他们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的，更不会有人在乎的。
虽然社会上会有人来福利院领养小孩，但是他们领养的基本上都是那些襁褓中的小婴儿，几个月大的小孩，这样的孩子还没有任何的记忆。
那是顾厌湦五岁的时候，他看见身边一个女生被一户人家领养走了，听说那户人家的夫妻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两人不能生育孩子，所以来这里领养。
当时顾厌湦非常羡慕那个女孩子，羡慕她终于有了爸爸妈妈，羡慕她有了温暖的家，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那时正是寒冬腊月，他们住的地方非常简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小床，一个薄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冷的。
就连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单薄，顾厌湦的鞋子当时还破了一个小洞洞，冷风都灌了进来，非常的冷。
而那天正赶上那个女老师心中有火，就罚顾厌湦在外面站了半天，小小的顾厌湦冻得瑟瑟发抖，只能蜷缩在墙角。
他不敢离开，因为那个老师说，谁要是敢不听话，就将他们赶出福利院，那样他们就真的没有家了。
顾厌生这个名字就是这个老师取的，幸好当时上户口的民警，给他改成了顾厌湦，后来那个民警还十分后悔，为什么当时不连这个“厌”字一起改了。
顾厌湦就在福利院里跌跌撞撞活到了十六岁，离开了福利院。
一个人的日子其实过的很艰难，顾厌湦跌跌撞撞的活到了十八。
那一天是顾厌湦的生日，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是他被发现扔在垃圾箱里的那一天。
生日那一天，顾厌湦照例去店里打工的时候，路过了一个蛋糕店，橱窗里展示着各种口味的蛋糕，店铺里传来阵阵香甜的味道。
顾厌湦直流口水，呆呆的看着橱窗里的那块巧克力蛋糕，眼神里全是渴望，忍不住的舔嘴唇，咽口水，这个蛋糕肯定特别好吃吧，好想吃上一口啊。
那块蛋糕只有小小的一块，却卖四十多块钱，快要赶上顾厌湦一天的工资了，顾厌湦要在后厨刷碗刷上十个小时，才能赚到这么的钱。
顾厌湦站在那里看了很长时间，心里一直在斗争要不要买，直到店里的店员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顾厌湦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一边离开，一边又回头看了好几次，他心里暗暗想，如果晚上下班回来这块蛋糕还在的话，他就买一块。
因为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很重要的日子。
顾厌湦不知道的，在他离开之后，那个店员不屑的跟身边的同事道：“连块蛋糕都买不起，还好意思站在那里看半天。”
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顾厌湦又路过了那个橱窗，橱窗里的蛋糕几乎被卖光了，只剩下了三四块蛋糕还摆在那里。
其中就包括他看上的那个蛋糕。
顾厌湦开心想，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暗示，暗示他要买这块蛋糕。
他走进了蛋糕店里，那个店员懒洋洋的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他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买不起任何的东西，也不想给好脸色。
顾厌湦开开心心的买了那块巧克力蛋糕，店员在给他包装的时候，顾厌湦小声的笑着问他：“哥哥，可以给我一跟蜡烛吗？”他也想在蛋糕上插上一根蜡烛，也想许愿。
店员眼皮都没有抬：“一根蜡烛两块钱。”
顾厌湦：......这么贵啊，两块钱都够他买两个馒头，一碗稀饭，是他的一顿饭钱了。
顾厌湦小心翼翼道：“可不可以便宜一点呀？”
店员冷冰冰道：“不可以，一共四十五块钱，扫码还是现金？”
“现金吧。”顾厌湦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纸币，他拿出了四张十块钱的，还有五张一块钱的，数了一边才递给店员。
那个店员又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年头谁还用现金，而且这个钱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他接都不想接。
顾厌湦小心的捧着蛋糕，开心的对着店员道：“谢谢。”
他不是没有看见店员不屑的眼神，从小到大，他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了，他已经习惯了。
顾厌湦最终还是没舍得再多花两块钱买蜡烛，捧着那块蛋糕开开心心的赶回家，说是家，其实是他租住的一个小小的平房。
在路上，他忍住了想吃的冲动，他想回家就可以细细的品尝了。
然而意外就是这么来了。
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了了过来。
顾厌湦用尽自己的力气推开了身边的小女孩。
那块蛋糕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一摊，顾厌湦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听见了周边惊叫尖叫的声音。
好疼啊，顾厌湦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好疼，他看了看远处的那块蛋糕，好可惜啊，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
到底是什么味道呢？躺在地上的顾厌湦的眼睛渐渐地失去了光泽。
等到顾厌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
顾厌湦很平静的说着，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他甚至还庆幸，要不然就不会遇上宣持意了。
宣持意在不久之前想，也许在之前那个世界里，顾厌湦过的很好的，可是当他听完顾厌湦的讲述之后，心中就好似有千斤重的大石块狠狠地砸向他的心脏。
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厌湦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给顾厌湦买羽绒服的时候，他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他还记得那时候，顾厌湦开心地转了好几圈，说这个冬天不怕冷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的顾厌湦对人总是带着防备。
他的顾厌湦原来的生活竟然如此艰难。
顾厌湦一看抱着他的人半天都没有说话，以为他睡着了，起身一看，瞬间愣住了。
宣持意眼眶红红的，他起身的时候，宣持意正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他笑了一下。
顾厌湦心中又酸又软：“你眼睛被风吹着了吗？”
宣持意的声音沙哑无比：“嗯，迷着眼睛了。”
顾厌湦重新趴在宣持意的怀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半天之后，宣持意问他：“湦湦，那你之前之所以这么躲着我，是不是因为你看见的小说中的我是个坏人？”
顾厌湦觉得宣持意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既然已经跟宣持意坦白了自己的身份，现在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顾厌湦点点头：“可坏了，大坏蛋一个。”
顾厌湦将书中的疯批攻的样子给宣持意描述了一遍。
他现在明白了，宣持意跟疯批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像他跟原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样。
听完顾厌湦描述的，宣持意终于明白最初的顾厌湦为什么这么惧怕自己了。
同时心里更加心疼股顾厌湦。
当时的他那么害怕着自己，但是最后还是跟着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