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主动翻面了

第46章 回天乏术

“大夫?有,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晏庭听他这般问当即就想再动手给他检查检查,这一低头就看见了迟砚还在滴血的手。

“这怎么弄的,磨成这样, 我先给你包扎。”读书人的手是要写词作赋的, 这要是有点什么可是会影响前程的, 耽误不得。

但迟砚却是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重复了一句, “我要大夫。”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听澜。

也就是这一眼才让晏庭注意到了角落里还躺着个看上去跟快断气也差不了多少的人, 他走过去刚伸出脚准备拨弄看看人还活着没就听见身后迟砚带了些怒意的声音传来,“别碰他。”

啧, 他还以为他看上的小美人是个虽然倔强但没脾气的呢!

晏庭看了看迟砚又看了看躺在角落里生死不知的沈听澜, 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福至心灵,咂摸出了些什么东西来,他俯下身认真地端详了一下这陷入昏迷的人, 长的是还凑活, 就是怎么看都像个短命鬼。

“他是你的小相好?”晏庭扭头看向迟砚也没准备听他的回答, 全然是一副笃定的模样。

说完还又补充了一句, “啧,就他这样的, 过不了多久你就要给他上坟除草了, 不值当啊。”晏庭这嘴也挺损的, 虽然谈不上诅咒, 但多少让人听了不爽。沈听澜的身体如何, 迟砚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格外忌讳死这个字。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迟砚很清楚就眼下的情形他只有顺着晏庭才能为沈听澜求得一线生机, 所以他压下了心中的暴戾很平静地道, “不是,当初那群人针对我的时候便是他救了我,这次也是我连累了他,若他真有什么不测,我这一生良心都会难安。”

这是实话,所以没有半点漏洞。晏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人没有骗他,脸色一下子就好看起来,再开口时话也软了许多,“原来是恩公啊,你们几个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扶到厢房请大夫去。你放心,既然他与你有恩,那我肯定会好好救他的,抓他非我吩咐,待他苏醒没事儿了我就叫人送他回城。”

晏庭是真的没怎么跟人服软过,如今还算是破天荒地头一遭。

“我要去看看。”在这样的山匪窝里迟砚怎么可能真正放心,他必须得亲眼看着有人救治沈听澜才行。

“好,我带你去,他看大夫,我给你包扎。”晏庭这也算是变相地给自己谋福利,而迟砚没有反驳地默认了,如此也算是两人各退一步了。

这山匪窝里的大夫虽然不像宫里的御医那般履历绝伦惊人,但也还是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在山上也是被人奉为神医的。

但他才搭上沈听澜的脉就不住的摇头,这具身体的状况太糟,说是五脏俱损也不为过。

看见大夫摇头,迟砚也没顾上自己这才包扎了一半的手腕,布条的另一半还被晏庭攥在手里他人都已经站在床边了,为了迁就他晏庭也只好跟着移动,瞧着跟遛狗似的。

“大夫,他怎么样了,很严重是不是,拜托您,一定要救他。”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真正为沈听澜牵动心魂,着急上火的也就迟砚一人。

晏庭站在后面一点的地方玩着手里的布条,脑海里全然是要怎么把人拉回来接着刚刚这才做了一半的事情,他从幼年就见血见杀戮,不过是死个不相干的人,若迟砚真这般在乎,那就给他风光大葬,也算是能有个交代了。

但为了面上过得去,晏庭还是帮着问了一句,“祝爷爷,他什么症候啊?”

那大夫是上了些岁数的,能被大当家的唤声爷爷应当在寨子里是颇有些威望的。只见这老人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面上有些惋惜和为难,“这位小郎君的身体应当本就有痼疾,而这次伤及肺腑,体内脏器破损出血,心神激**,脉若游丝,老朽才疏学浅,实乃回天乏术之象。”

迟砚闻得此言脚下踉跄了一步,还是晏庭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但迟砚很快就推开了他自己扑到了床榻边,他手腕上那半截白布也是生生被扯断了。

床榻上的少年容颜雪白,唇边的红色显得格外妖冶,除了那一点几不可闻的呼吸外他的胸腔几乎看不出起伏。迟砚颤抖着一双手不太敢摸上这张脸,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佛凝固住了他的血液,冻住了他那颗还妄图恢复一点温度的心脏。

他这样的人就不该还要心存侥幸,试图挣扎,还要拖人下水,真是该死啊。殿下不怕,即便地狱阴冷,也有牧云先来替您开路。迟砚的眼中浮现出了一种极致的温柔和浓浓的自弃,他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但就这样吧,他不在乎了。

等晏庭察觉出不对的时候,迟砚已经将刚刚在药箱里偷藏的一把小巧的匕首握在了手心对准了心脏,狠狠地往下刺去。

事发太过突然,晏庭唯一能做的就是徒手接住那柄匕首,一瞬间滚烫的鲜血溅在了迟砚的脸上,晏庭趁他愣神的瞬间将匕首夺下,也顾不上掌心的剧痛开口道,“你他妈疯了!”

就差一点点,他刚刚如果再慢一点点,现在面前这个神情麻木眼神空洞的男子这会儿应当已经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干什么,这么不怕死的吗?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把匕首给我。”迟砚抬头看他,眼神中有了一点焦距,但更多是无尽的寒意,他已经够没用的了,如今竟是连死都不能了吗?

看着他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晏庭真是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巴掌,但就以这人现在的精神状态他又不太敢再刺激了,“不是说不是相好吗,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殉情?”

晏庭看了眼掌心深深的刀口,用手上剩的半截布条随意地裹了一下,面色也有些不好看,虽然他是挺喜欢这个小美人的,但他还没贱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我说过他于我有恩,而我却累他性命,唯有一死才能偿还。”迟砚很冷静,可以听出来他是认真的。

还挺讲义气,更对他的胃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死你就要陪他一起。”

迟砚没接这话,但大有默认的意味在。

晏庭有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又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轻笑一声,“行,小爷我就当是行善积德了,祝爷爷,我屋里还有一颗当年越神医给的救命药,你拿来给他服下,看看有没有用。”

但还没等老人接话,他那几个心腹就先反对上了,“大当家的不可,那是给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怎么能随意拿出来给外人。”

“大当家三思,那药可就只剩一枚了。”

“行了,都闭嘴,爷心里有数,都说了是以备不时之需了,爷这般英勇,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的。祝爷爷,你去拿吧。”

老大夫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却到底没劝,毕竟医者仁心,命在他眼里都很重要。

虽然晏庭说得云淡风轻,但迟砚却清楚他做了怎样的割舍,“若他真能平安度过此关,迟某来日必当报答。”

“来日的事来日再说吧。”晏庭看他这般担忧别人的模样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也没了逗着他要他做压寨夫人的心思了。

那枚丸药被放在锦盒里保存的很好,祝大夫也是片刻都不敢耽搁地将药取来喂给了沈听澜,过了一会儿再探经脉的时候,大夫的神色都放松了些,“越神医的药确实有奇效,但这药到底还是治标不治本,小郎君的命勉强算是保住了,我等会儿再替他施针,过不了多久人就能醒了。”

“多谢大夫。”迟砚还有些不放心地往床榻边张望,一副要亲自守着的模样,偏他自己这会儿也憔悴的很,别人还没醒他先倒下了。

“行了行了别看了,,你再看他这会儿也醒不了,你过来把你自己的手先上上药吧。”晏庭到底还是出言管他了。

这人吧,还真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

被他这么一提,迟砚才忆起晏庭刚刚徒手接匕首,手上的伤应当不轻,更何况他刚刚才救了沈听澜,这时候自己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所以他走了过去带了些歉意道,“你的手还好吗,我替你包扎一下。”

“呦,不错,还能想起小爷来,不过不用了,我让人带你去厢房洗洗,让祝爷爷给你也看看。”迟砚这会儿的脸色跟**的沈听澜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了,让人都有些担忧他等会儿就能厥过去。

见迟砚还有些犹豫,他少不得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这里我找个细致的人来守着,要是有什么动静让他第一时间告诉你。”

晏庭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迟砚要是再推拒,那就真的是太不识好歹了,所以这次他答应了。

等把人都打发走,晏庭一个人坐在屋里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这一天发生的都叫什么事儿啊!越神医的药说是价值连城那都不为过,当年也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了两颗,那一颗原是拿来压箱底作为最后的底气,如今倒是什么都不剩了。

但救人他也谈不上后悔,本来那人也算是因为他们才受了无妄之灾,听风寨从来不伤害无辜良善之辈,他答应替那些富家子弟教训迟砚也是因为酬劳丰厚,勋贵人家的钱财赚了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他本来也是打算关两天就放人的。

谁成想会变成现在这局面,但那个叫迟砚的人又确实是很合他心意,或许会是一段良缘也未必。

但晏庭的思绪却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许是他没能第一时间回应,外面的人直接就推门进来了,口中还吵嚷着,“大当家,大事儿不好了。”

“慌什么,慢点说,又是谁家的猫跟谁家的狗打起来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以后这种零碎小事儿自己看着调解就行,别天天咋咋呼呼地来烦我。”听风寨虽然是山寨,但寨子里的人相处得与普通村落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晏庭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就跟村长一样。

那赶来报信的小胖子自己在大当家的桌子上拿了个杯倒了口茶一气饮下,等气喘匀了后才道,“不是,山寨底下围了一群官兵,是不是谁惹麻烦了呀?”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晏庭:你一口子我一口子,咱们这正好是两口子啊。

迟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