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隐者”
4月中旬，左开明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市局去处理，陶月月好不容易物色到一名有暴力犯罪前科的保安，这人有一个“优秀品质”，就是拿钱办事绝不多嘴，让他去照顾那名被俘虏的人类观察者。
休息日，陶月月来到那家烤鱼店，点了最辣的一种烤鱼。
十几分钟的等待之后，烤鱼被服务员端上桌，油炸过的红彤彤的辣椒埋着鱼身，让人瞅一眼就食指大动。
于是抄起筷子开始吃，鲜嫩的鱼肉在爆辣微甜口感的加持下，像一颗在味蕾上爆开的炸弹，瞬间上头醒脑，血液加速流动，好像全身脉络被打通。
不愧是五星级的辣度，连陶月月都吃得直冒热汗，越是这种爆辣的口味，却是要舍生忘死，一鼓作气，筷子如风卷残云般夹起鱼肉狂吃。
爆辣的连番轰炸之下，很快口腔像烧起来一样，味觉都已经麻痹了，唯一能品尝到的只有鱼肉鲜滑的口感。这正是烤鱼这种食物最棒的地方，鱼肉就像火海中的一艘快艇，无论辣得多么不堪，鱼肉的口感始终醒目。
烤得微焦的鱼皮被辣味浸染，入口之后焦香酥脆，同时辣味的刺激如同烙铁一样袭向味蕾。全身上下都开始发出警报，大脑疯狂地分泌出内啡肽来平定神经的叛乱，这种快乐物质顺着奔流的热血涌遍全身，产生一种仰望天国的快乐。
辣得要死了，再来一口冰镇果汁，好像烧红的神经一下子淬到冰水里，舒畅不已。
吃饱喝足，陶月月满足地付账，快乐不已。
但是悲剧紧跟着发生了，这种辣度加上冰镇饮料，开始肠胃不适，赶紧火急火燎地找卫生间。
陶月月心想，自己怕不是老了，以前各种吃辣喝酒，现在居然被一盘烤鱼搞得拉肚子。
可是闹市区，厕所实在难找，在人群中穿梭的时候，陶月月撞到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厚厚的酒瓶底眼镜，头发乱如鸡窝，眼角积着厚厚的眼屎，手里提着一塑料袋蔬菜，模样十分憔悴邋遢。
陶月月问：“请问，哪里有厕所。”
男人指了一下，“那家ＫＴＶ后面。”
“谢谢！”陶月月火急火燎地奔过去了。
男人到路口坐上公交车，来到自己的住处，西城区一片面临拆迁的旧房子。
房子当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租来的，房东说随时会拆迁，所以只收他一个月400元，但是没网没家具。
破旧的屋里，全是从垃圾堆和回收站淘来的旧家具，男人借巷子里的公用水龙头洗了一遍菜，然后仔细地切成丝，往锅里倒油，菜丝下锅，一通翻炒，放入各种调料。
一碟炒青菜出锅，他默默地坐着，等电饭锅里的米饭做好，盛了一碗。
就着炒青菜吃米饭，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一名不速之客上门，是一个穿着拼色西装的年轻人，年轻人打量屋里破败的环境，笑笑，“你来这个世界，真是为了享受生活呀！”
男人说：“贫穷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物质匮乏、缺衣少吃，周围的鸡毛蒜皮、小肚鸡肠、勾心斗角，观察人类是件有趣的事情，毕竟，我们就是人类的观察者。”
年轻人微笑，“你学会很多人类的词，也越来越像人类了，但是使命不要忘记呀，我的朋友‘隐者’。”
“‘工匠’，别来无恙！”
两个来到这个世界的访客相互问候。
“工匠”找地方坐下来，“我啊，已经把警察甩得团团转了，老是一样的把戏未必有点枯燥，我想给自己放个假，接下来该你出手了。”
“隐者”摇头，“我对毁灭没什么兴趣，人类这个种族，有他的有趣之处。”
“上面的意见，我们只能执行。人类的进化值太慢、能量利用率差、发展速率也不行，总体来说，是一件失败的设计。腾出空间，为新物种让位，这样我们的老大就可以大展拳脚，我们，自然也是鸡犬升天。”
“隐者”说：“你看周围的房子都写着‘拆’。”
“看到了。”
“拆了之后会建高楼大厦，容纳更多的人，提供新的工作岗位，为城市的扩张当准备。效率、效率、效率，哪里都是效率，真是令人厌烦。我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类还处在相互奴役的时代，这些年发展了很多，可以说天翻地覆，效率上来了，可是许多东西都不复存在了。”
“工匠”冷笑，“无论他们用火还是用电，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的低等生物。你不会喜欢人类了吧？”
“隐者”点头，“我观察了他们上千年，这个种族并非一无是处，他们的文化、音乐、艺术是璀璨的，他们有自省能力，虽然屡屡犯错，但却又能从失败中学习。”
“工匠”摇头，“给了他们五千年，甚至没有发展到阿尔法文明阶段，无药可救！没有效率的文明要被抹杀，这是宇宙间的铁律，人类通过近亲繁殖培养出畸形漂亮的狗，当作宠物，在我看来，他们的文明也就这种程度，美丽但是毫无意义！”
“隐者”叹息，“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说罢，“隐者”默默吃饭，屋里回**着咀嚼声。
“工匠”说：“你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却没有着手开始毁灭计划。我们是朋友，我可以替你隐瞒，但是如果老大知道，恐怕你的位置不保。”
“隐者”转着筷子说：“那么，我也要杀人吗？”
“工匠”说：“你不是没杀过人，没有人比你更懂杀人，你曾以凡人的身份推进他们的文明进步，人类的史书里，你的上一个名字叫作白起。”
“隐者”说：“那是为了统一国家才进行的杀戮。”
“工匠”摊开手，“在一个要被抛弃的文明里随心所欲不是很有趣吗？我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你也可以，选择一种你喜欢的犯罪方式，这一切，只是游戏！”
“工匠”咧嘴笑道，然后把一台笔记本放在桌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能轻易骇进人类脆弱的网络，让我看看你大展雄风的样子。”
“工匠”走后，“隐者”沉默很久，他讨厌这个毁灭世界的计划，但工作就是工作。
“隐者”打开笔记本，进入一个程序，扫描周围所有的手机和电脑。
一个人正在跟朋友抱怨上司多么混蛋，“隐者”犹豫一下，点击骇入的功能。
然后发出一句话：“你有想杀掉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