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万恶之源
说话的时候，陶月月注意到一户人家的窗户露出一双眼睛在窥探，四目相对，那双鬼祟的眼睛立即消失在窗帘后面。
王冰看了下手机，“快中午了，该去吃饭了吧……我可以不去吗？”
陶月月说：“我也不想去！”
“别这么任性，我相信弄清楚这个村的怪相，对破案是有帮助的，不止吴建国的事情，王秀才也是这帮人里面的。”
“王秀才不是已经排除掉了吗？”陶月月说。
“我想再打听打听，杨队长毕竟是外人，我想听听村里人怎么说。”
陶月月考虑了一下，“那个大妈喜欢你，应酬就交给你了，反正是你答应下来的事情，我们就当个人型摆设。”
婴宁指指自己，“我也去吗？这种场面我应付不了的。”
“走啦，吃个饭而已，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方野招呼。
他们向沿途的村民询问大妈的住处，村民指给他们看，那建筑不要太显眼，宽阔的四方大院，贴着净白瓷砖，上面铺着红盖瓦，院墙一角有座木塔，上面安装着喇叭。
见他们来，大妈热情地迎出来，拉着方野的手握了又握，陶月月看见王昊等人在另一间屋子里吃饭，几个男的坐没坐相，腿搭在条凳上，捧着粗瓷大碗呼噜噜地往嘴里扒拉面条，王昊一边咀嚼一边冲婴宁飞个媚眼。
果然是一伙的，陶月月暗想。
走进客厅，王冰小声说：“一个村干部这么有钱，怕是来路不当。”
“显而易见。”陶月月点头。
大妈已经炒好几盘蔬菜，一碟鸡蛋，她从柜子里拿出密封包装的德州扒鸡、卤兔肉，豪迈地撕开，里面的肉冻撒在桌上，把这些放在大碗里，又拿出一瓶五粮液，笑道：“没啥菜，喝酒吗同志？”说话的时候，她只盯着方野一个人。
“执行任务，不喝。”方野回答。
“妈，来客人了呀！”王昊走进来，伸手要来抓碗里的肉食。
“滚滚滚，跟你朋友到外面玩去！”大妈赶紧把他推开，然后笑着跟方野说：“不成器的儿子，整天没个正形。”
“酒给我留点啊！”王昊说，冲婴宁挑了几下眉毛，看得婴宁一阵哆嗦。
“去去去！”大妈不耐烦地作驱赶鸡鸭的手势。
大妈坐下来，拿起筷子在桌上墩墩，腕上的金手镯发出响动，她堆着笑脸招呼道：“吃吧，都是家常便饭，不要嫌弃啊！”
“没事，挺丰盛的。”方野也拿起筷子。
“你们城里人保养得很好，警察都长得这么俊，打算在村里呆多久呀？”
一边吃一边聊，陶月月感慨方野的随机应变能力，到底是卧过底的人，大妈又是夹菜又是敬酒，眼角的笑纹就没有消下去过。
这时有人在敲院门，大妈搁下筷子出去开门，开门的时候陶月月看见那是一个气质文弱的眼镜大叔，大妈朝里面看了一眼，居然走到外面把门关上了。
陶月月立即跑出来，见院里没有其它人，就把耳朵贴在大门上偷听。
大叔说：“家里来客人了呀？”
“城里来的警察，老吴家儿子死了，正在查呢！”
“哦，我听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下半年的修路费收上来了，您看下帐单。”
“谁没交？”
“老杨家、老李家，还有开饭店的。”
“他们想死！”大妈咬牙切齿，“开饭店的那两口子，上次还敢跟我顶嘴，说国家没有这种税，ＴＭＤ，你甭管了，我叫我儿子去‘教训’他们。”
“主任，有警察在呢，你悠着点。”
“怕什么？一帮小青年而已，只知道查案子，不会管咱们的事情的。”
“还是别太张扬。”
“行了，滚吧！”
陶月月赶紧回客厅，方野问：“你胆也太大了，听见什么了？”
“我想这个村确实有问题。”陶月月指指大妈的座位，“这位就是万恶之源。”
“行，算是有收获，准备撤！”
大妈回来了，赔着笑脸道：“村委会的人来说事儿，不好意思啊！”
“我们吃饱了，下午还得继续查案。”方野说。
“啊？这就要走啊，也没吃几口呀！”大妈一脸失望。
“民脂民膏吃着不香。”陶月月突然说，方野惊呆了，她这是公然挑衅。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四双眼睛都惊讶地看着陶月月，大妈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目露凶光，“小姑娘你啥意思？”
陶月月把身体前倾，笑道：“您当村干部，捞了不少钱吧？”
方野拼命摆头示意她别说了，可覆水难收，不知道这小魔女在打什么主意。
大妈冷下脸，“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当村干部一向是爱民如子，你可以到村里打听打听，谁敢不说我为官清廉！谁敢说！”
陶月月笑了，拿起五粮液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道：“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这次来查案，也是苦差事，能不能借您的一方宝地捞点外快？”说着，陶月月搓着两根手指。
大妈狐疑地看向方野，完全不知道陶月月在唱哪出，方野会意，责备陶月月：“喂，话哪有这么挑明了说的，不像话！我们去别的村也没有直接开口要钱的。”
“哎哟，方队长，我看这位大姐是人才，把村民管得服服贴贴的，不趁机捞点都对不起她的治理有方。你最近不是缺钱么，你包的二奶天天嚷嚷着要买车！”
方野气得要冒烟，演戏就演戏，哪有这么瞎说的，但也不能戳破，“干刑警本来就不是肥差，要不我怎么一直申请想调到海关。”
大妈两眼放光，像外星人在地球发现了同类一样，勾着脖子问：“你们也贪呀？”
方野轻描淡写地回答：“也就是偶尔捞点外快，都是小钱。”
“不早说！？”大妈一拍大腿，回屋去了，拿出四个信封，给方野那个明显要厚些，她塞到四人手中，满脸堆笑道：“一点小意思！”
“您太客气了。”方野笑道。
“那啥，村里刚收过修路费，韭菜不能割得太勤，晚上我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借你们这次查案巧立名目捞一把，到时候我们五五分帐，你看怎么样？”
“收一茬税能拿多少钱？”
大妈挤着眼说：“村里上下一千多口人呢，一人收一百也有十万了，晚上我考虑一下，方大队长，你有时间晚上来吗？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那露骨的眼神，让方野都鸡皮疙瘩，嘴上却答应着，“有时间的话我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