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成亲
◎昭昭在等我吗◎
朱门敞, 罗裙扬,今日有喜嫁女郎。
昭虞还还未亮便被捞起来梳妆,谁知她坐到妆台前就开始打瞌睡, 直到天光大亮,赵祯才开口道:“瑜儿醒醒。”
赵祯无奈轻笑,小丫头瞧着像是困得很,但他前头一堆事,没时间再替她托着脑袋了。
昭虞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 咧着嘴笑:“哥哥。”
赵祯被她笑得鼻尖酸了酸, 他的瑜儿, 还是个小姑娘呢……
怕弄乱了她刚挽好的发丝, 赵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醒醒神儿, 方才吩咐厨房给你做了粥, 先别涂口脂, 用些粥再说。”
一旁的妆娘忙道:“大人, 按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吃……”
“什么规矩。”赵祯掸了掸衣衫, 眉眼恢复了常日的冷峻, “不叫姑娘饿着才最要紧。”
昭虞点头笑道:“哥哥放心,我一会儿便用。”
赵祯颔首:“乖。”
等他出了门, 妆娘才又出声:“赵大人,当真是疼姑娘。”
昭虞看着镜中的自己勾唇, 哥哥对她的好, 哪里是旁人瞧一眼便能看全的呢?
刚梳好妆,添妆的姑娘夫人便一个个都来了。
弘阳蹦进屋里:“我就说我肯定是第一个!”
身后的柳娴和吴月华不依:“郡主耍赖, 方才明明在后头, 瞧到我们才先跑进来的!”
弘阳晃着脑袋偷笑:“谁先到屋子里算谁!”
昭虞看着她们笑, 入目皆红,几乎要映花她的眼。
忽然她面上一喜,提起裙子迎上去:“红若!”
红若怀里还抱着霍瑞,见到她忙道:“跑慢些!”
霍瑞今日打扮得也喜庆,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一身红衫衬得更白嫩。
昭虞低头看了看霍瑞,和他抵了抵头。
她常去霍府看红若,不知道怎么回事,霍瑞瞧见她比瞧见霍宗平还亲,一来二去昭虞便更疼他些。
“瑞哥儿怎么也来了?”
红若浅笑:“不来便白瞎你疼他了。”
昭虞道:“这么大点儿知晓什么。”
话虽这么说,她却笑着将娃娃抱进怀里颠了颠:“又重了。”
门外的赵祯见屋里这么多人,顿了顿脚步敲门:“外间备了茶水,请各位姑娘夫人去用茶。”
清了场,赵祯看着面前的昭虞笑出声。
“瑜儿今日很美。”
昭虞上前问:“哥哥用早膳了吗?”
哪里顾得上呢,便是有空闲,他怕是也没有这个胃口的。
赵祯颔首:“用过了,昨晚哥哥在爹娘面前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昭虞点头,昨晚兄妹二人在双亲牌位前说了好多的话,她平时记性不大好,可昨晚哥哥说得每一句她都记着。
“记着就好。”赵祯点头,“江砚白如今看着是个好的,可若日后他混蛋,你只管回府来找哥哥,哥哥给你出气。”
“若是有空,便常回来看看,府里永远都是瑜儿的家。”
赵大人按了按眼角有些说不下去,他找了十三年的瑜儿,如今回家还没三个月,便要去别人家了……
“哥哥不难过。”昭虞伸手抱住他,学着他的模样拍了拍背,“我定常常回来看哥哥。”
见小姑娘也快哭了,赵祯勾了勾嘴角道:“哥哥知道,瑜儿最乖了。”
忽得一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断了两人,昭虞身子顿了顿,抓着赵祯的手有些紧张。
赵祯轻笑,拿过一旁的红盖头给她盖好:“不急,得等会子呢。”
赵府门外,江砚白下了马后便命人漫天地撒铜钱,围观的百姓个个乐得开花,不住地道:“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江砚白听着悦耳极了,抬脚就要进去。
“江大人且慢!”阿平眯着眼笑,“咱们大人交代了,您要踏进这头跨门,须得接受考验才可。”
江砚白满脸笑意:“你且说来。”
阿平侧过身,指着后头主宅的屋顶的飞翘道:“江大人细看,若是您能一箭射碎那挂着的稻米粒,这头关便算您过了!”
江砚白旁边的林翰眯着眼看,不由疑惑:“稻米在哪?”
紧紧围着的人也是一脸懵。
随后便有人惊呼:“瞧到了!丝线系着呢,天爷,还在晃!”
那高高的飞翘上,一根几不可见的丝线下头坠着一粒米,随着风来来回回地飘**。
林翰:……
这谁能射得中?
阿平笑:“我们大人说,江府满门武将,江大人定然也是武艺不俗,正因如此,他才放心将我们姑娘交给您!”
江砚白浅笑着拿过一旁的弓箭,扬了扬下巴:“武艺不敢夸大,只是……这稻米太大了些!”
“嗖”地一声,米粒应声而碎,重檐飞翘下,只剩一道若有若无的丝线飘**。
“好!”
“哈哈哈哈!中了!”
“子修好样的!”
阿平:……
江大人还真能射中,小瞧他了!
江砚白挑眉笑道:“可以进了吗?”
阿平侧身:“江大人里面请。”
一行人热热闹闹刚到二进门,弘阳便张着手臂将人拦下了。
“弘阳郡主?”
“郡主怎么在此处?”
江砚白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且说说,又要做什么?”
弘阳毫不示弱,昂着下巴看他:“我不难为小表叔,小表叔乃状元文采,那便为昭昭写篇赋来。”
江砚白失笑,看着面前的书桌笔墨,思索片刻又搁下笔。
他起身拱手:“今日做不了赋。”
弘阳皱眉:“为何?”
“我念书将近二十载,满心赞辞,可又觉得哪句都配不上她。”江砚白垂首浅笑,“我今日瞧什么都像是她,静不下心,故做不出赋。”
“咦~”
“子修,你且收敛些!”
唯有林翰替江砚白说话:“你们一群娶过媳妇的别添乱,等你们成亲就晓得了,我当时连自己叫什么都险些忘了!”
弘阳:……
她小表叔还是一样的……厚脸皮!
“蒙混过关!”弘阳勾着嘴角给自家小表叔偷偷放水。
江砚白等人见状忙继续朝后头走,三跨门前,非常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结果,没人来拦?
江砚白浅笑片刻,朗笑道:“昭昭在等我吗?”
林瀚等人还疑惑他为何这般说,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道女声:“在等你呀。”
众人:……
还得是你江四郎,娶得夫人是一点都不害羞!
江砚白笑得得意,立在门前等。
“吱呀”一声,赵祯开门走了出来,虚扶着一旁的昭虞。
江砚白见她要下台阶,下意识就要去扶:“昭昭慢些……”
赵祯缓缓抚开他的手,看向他。
江砚白意会,立刻拱手:“大哥放心,日后我定会护昭昭周全,不叫她受一丝委屈,若是做不到,任您打骂!”
赵祯抿了抿唇,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开口时声音略带着些沙哑,:“愿你,说到做到。”
他说罢蹲下身子,紫菱扶着昭虞趴到他背上。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从未断过,赵祯本该是开心的,可就是莫名红了眼眶。
江砚白见他这般,偷偷走到他身边道:“大哥别难过,等回门那天我们在赵府住上一两个月,绝不叫你自己孤孤单单的。”
赵祯:……
“早知你这般好说话,当时议亲时便让你倒插门了。”
江砚白连连点头:“哎,当时不是没想起这茬嘛,不然今日盖盖头的就是我了。”
昭虞:……
她伸手锤了江砚白一拳,虽然盖着盖头,却无比精准的打到了江砚白胸前。
赵祯见状缓缓勾起嘴角。
江砚白挨了一拳才微微放下心来,这兄妹俩都是哭包,不过好的一点就是,都好哄。
昭虞上了轿后,江砚白恨不得带着迎亲队绕京城一圈。
江府门前则是早便有人等着了,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二郎江栩安。
他穿着一身红彤彤的衫子,一脸的兴奋。
“花轿至,迎新女,宴宾客,鼓乐起!”
“喜轿落——”
司礼官话音落下,江栩安便规规矩矩地上前,小手轻轻拍着轿帘,嘴里念念有词:“姑娘姑娘下轿来,小童给您掀门帘,不求黄金珠宝圆,婶婶给我几文钱……”
走到他身侧的江砚白:……
明明不是这么教他的!
昭虞听出了江栩安的声音,知晓他最近在攒聘礼,大方的递了个红封过去笑道:“且拿好了。”
江栩安朝人群里的若若扬了扬红封,小心翼翼地塞到了胸前。
司礼官见状,高声道:“踢轿门——”
江砚白站在轿前低声道:“昭昭,踢三脚。”
两人说好了要听江砚白的,昭虞闻言忙对着门帘踢了三脚。
众宾客和司礼官:……
送嫁的赵祯:……
正要有人说昭虞没规矩,江砚白却侧头失笑:“夫人放心,日后我定恭顺听话。”
昭虞歪了歪脑袋,没听懂,可能也是规矩吧。
司礼官沉默,罢了,江四郎自己愿意的,哪轮得到旁人说话。
“新娘下轿——”
江栩安闻言忙撩开轿帘,江砚白弯腰将手臂递到昭虞面前,嘴角的笑怎么也遮不住:“昭昭,随我来。”
昭虞将手放在他小臂上,强壮有力,叫她顿时安心了不少。
一对新人相偎走来,昭虞身着红袍,肩披霞帔,手中的红绸在那素手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耀眼。
反观一侧的江砚白,时不时启唇说一句什么。
昭虞嫌他絮叨,叹了口气:“我能瞧到路。”
江砚白索性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不成,带着盖头看不到。”
前厅,长公主夫妇坐在主位,瞧着江砚白护着昭虞走来的模样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一拜天地——”
江砚白偷偷去看昭虞,盖头遮住了她的脸,可江砚白就是觉得昭虞是笑着的。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闹洞房喽!”
“大郎二郎快走!一会儿小表叔就不让咱们进喜房了!”
“子修你跑慢些,别颠着新娘子!”
司礼官话音刚落,江砚白横抱起昭虞就跑,生怕跑慢了被后面那群人追上。
只是他抱着昭虞,后面又个个都是练家子,哪里容他逃,他还没到,喜房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他了。
江砚白:……
将昭虞小心地放到榻边,江砚白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就立在昭虞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林翰快乐死了,推着江砚白道:“你隔着盖头能看到啥!掀盖头啊!”
“哈哈哈哈……”
“子修怎么回事?”
“啊哈哈哈……”
众人人哄堂大笑,江砚白却连连点头:“对、对,掀盖头。”
他上前一步,倾身拿起旁边的玉如意,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昭昭,掀盖头了?”
昭虞点头。
江砚白怎么又变得婆婆妈妈的。
红绸轻撩,新娘子的面容彻底叫众人看了个清楚。
杏脸桃腮,月眉星目,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那发冠耀眼,可下头那张脸倒更是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流,叫人一见便移不开目光。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直到昭虞伸手在江砚白眼前晃了晃他才回神。
“昭昭……”,缱绻万千。
一旁的卫氏和张氏见状忙赶人:“新人要喝合卺酒,咱们都出去入席吧。”
“大夫人,洞房还没闹呢?”
“待你成亲时候有得你闹呢,说起来刘二郎是不是还未定亲?还有李三郎,诶,都别跑啊……”
张氏抿着嘴笑,摆摆手让大郎二郎他们都出来,给江砚白二人腾出地方。
江砚白牵着昭虞走到桌边,抬手倒酒。
他的一只手始终牵着昭虞,嘴角的笑意也一直没下去过。
“合卺共饮,天地为证。”他看向昭虞,挽臂饮下。
喝罢合卺酒,江砚白替昭虞取了头上沉甸甸的冠子,拿起剪刀剪下一缕发丝。
他声音带着愉悦:“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昭虞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脸颊红了红:“这些……是不是都该我做?”
江砚白将发丝放到锦盒里收起来,笑着倾身吻了吻她:“昭昭什么都不用做。”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两人呼吸都有些热。
昭虞抬头亲了亲他滚动的喉结:“成亲啦。”
“对,我们成亲了……”
江砚白喉间微紧,弯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到榻上:“天色还早,我们……怎么了?”
昭虞眉头微微皱着,搂着江砚白的脖子没松手:“硌得慌……”
江砚白一怔,忙将人抱起来,忘了榻上撒的有东西。
掀开被子,昭虞瞄了一眼,沉默。
她记得柳娴说这榻上撒的应该是桂圆花生之类的,可是……这一床的黄金小元宝是什么意思?
江砚白浅笑着解释:“我特意撒的,喜欢吗?”
昭昭最喜欢银子,定能讨她开心。
“按规矩,应当是撒花生唔……”
江砚白附身又吻住她的唇,抬手将褥子掀起来一层,小元宝顺势都滚到了墙边。
手指轻动,艳红的纱帐落下,气氛瞬间旖旎起来。
呼吸渐重,江砚白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搂着昭虞的腰,低头在她脖颈间呢喃:“我们用不到那些,自然不必守规矩,昭昭我好想你……”
“江四郎!快出来敬酒!”
“快些出来!送入洞房不是让你现在就洞房!”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了!”
突然一阵叫声打断了江砚白的动作,昭虞躲在江砚白怀里吃吃笑。
江砚白僵了僵身子,沉默。
大哥三哥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还没把这群人喝趴下?!
作者有话说:
随三百,记账上(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