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啊

第90章 月圆(七) 正文完。

江憬自从走上仕途, 便多了许多应酬。

他们单位有限酒令,拿着这个借口,酒桌上没人劝酒, 几个老酒虫互相作陪, 喝得尽兴就好。

酒局就像个小型情报局。

就算不在同一个系统里,毕竟都是为国家做事的, 也多多少少能探出虚虚实实的消息。

大家都很喜欢讲故事。

每年的国考必定是酒桌上议论的焦点话题。

“老吴的女儿去年考到殡仪馆去了,老王的闺女和他家姑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听说后竟然眼热,今年也跑去考了。你说说,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大的胆,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真是半点儿不害怕。”

“不是都说人比鬼可怕吗?谁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都喜欢喝毒鸡汤。你要跟他们说,前途是光明的,生活是美好的, 他们就觉得你在给他画饼。但你要是一说什么悲惨消极的,他们一准儿奉为真理。”

“对对对,还成天把社恐挂嘴边上, 说自己不擅长跟人交流。结果下班以后跟朋友约剧本杀,跑得比谁都快,只有在单位和同事对接的时候这毛病才会犯。”

“快别说年轻人了。咱们在这儿议论,人家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三不知也在嫌弃咱们呢。说什么已经混成老油条了, 把事都交给年轻人,自己喝茶看报享清闲。天地良心, 我们哪个不是一把年纪了, 还在为繁杂的工作操劳。”

“谁说不是呢。我已经尽量往年轻人的队伍靠拢了, 我们单位的小年轻还是嫌我严肃啰嗦,说的话他们不爱听。”

“哎,希望今年多招回来几个谦虚好学工作能力又强的,我是真的再带不动这些野马一样的新人了。”

“你们别一口年轻人一口年轻人地叫了,咱们这桌上又不是没有年轻人。”

“说的是啊。诶,小江,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年轻就和我们这些老骨头混到一起的。”

言下之意就是夸他年轻有为,还不到三十岁,就能跟他们桌上的这些人平起平坐了。

酒桌上但凡岁数大的,酒龄都有些年头了。

所以说这些话时,都是喝了酒的,语气张狂随性,但都没有恶意。

只不过听者有心。

尤其是将人情世故当学问的人,能把一句话分析出十多种说得过去的顶级理解,然后抱着自己十分说的话是真理的态度教训其他人。

话音一落,当即有人微妙地咳了一声,当对方是在暗示江憬有背景。

江憬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谦虚客气地说:“是因为在座的诸位老当益壮,并非是因为我年少有为。”

奉承话大家都知道是假话。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没人不爱听。

原本大家在桌上聊得热火朝天,把某些领导干部的隐私都说了出来。

而他这样一开口,全桌的人都对号入座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在了他身上,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小江,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不声不响的。”

“什么时候结的?看样子没多久吧。”

“这么快结婚有感情基础吗?”

“你媳妇儿是做什么的,也在我们组织内部吗?还是做生意的。”

“改天带出来认识认识,说不定以前还打过交道呢。”

……

你一言我一语,搞得江憬都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是好。

于是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

“我跟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上班的时候她还在上学,不好意思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下手。很是花了一段时间去了解了对方才确定心意,刚好她也成年了。后来各自拼事业,也是最近相对稳定了才结的婚。”

然后就有人好奇地问:“那她现在是在哪里高就啊?”

这个问题刚才也有人问过,江憬也不喜欢跟人说没有定下来的事情,只是含糊地说:“她也是刚参加完今年的国考,结果还没有公示呢。”

但是还是有人追问:“考的哪儿?我看能不能帮衬帮衬。”

江憬晋升以后人脉确实多,如今在这酒桌上一再追问的人,可能也是热心肠,他没有那么敏感,只是单纯相信桑逾的实力。

他要是插手干预了,不就相当于否定了桑逾的努力和能力?

他本来还想低调点,但见对方刨根问底,誓不罢休,既然躲不过去,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反正今天这桌上没有人跟外交部来往。

“考的外交部。该走的正常流程都走完了,在等五月的公示了。”

外交部。

那确实没人能举荐。

他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岔开话题聊别的了。

晚上江憬照例没有抽烟喝酒,回到家之前身上还是被周围人染上了烟酒气。

桑逾很喜欢在迎接他时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时不时嗅上一嗅。

闻到自己不喜欢的气味马上把他推开了。

江憬也不撩她,自顾自把外套脱了拿去生活阳台上手洗。

外套用不着常洗,洗多了反而容易洗坏,往常他进门以后都是直接挂在衣帽架上的,只有从外面应酬完回来才需要这样。

桑逾伸手要帮他,江憬说“不用”,径自走到生活阳台,开了生活阳台的灯。

不久生活阳台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放水声。

结婚以后他们就搬来了准备在举办婚礼时当婚房的新家,先熟悉一下今后以夫妻之名一起生活的环境。

浴室里有浴缸,几乎可以说是专程给她买的,江憬喜欢淋浴,眼下用不着给他提前放水。

但是等江憬进了浴室,桑逾才想起自己泡完花瓣浴洗了浴缸,那些清洗剂还没收起来。

再敲门他应该已经脱衣服了吧……

桑逾在门口对江憬说:“地上还没有收拾干净……”

江憬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没事,我已经收好了。”

“没事”好像已经成了江憬的口头禅,在他身边总是能很安心。

他从不会把别人的失误放在心上,总是自己做得更多。

她在门口失神,江憬见她半天没走,问了她一句:“你还没有洗过吗?”

桑逾脸蓦地一红:“洗……洗过了。”

江憬又问:“还是有什么话要说,等我洗完再说吧。”

她没有话要对他说。

但是否认的话就像她要在门口看他洗澡一样。

她结结巴巴地说:“是有……那就等你洗完吧。”

说完她就脸红心跳地离开了。

按理说更露骨的事都做过了,她不该再是这个反应了。

没想到还是时不时会为他心动。

江憬把头发擦干,把家居服换好才出来,但领口还是露出了锁骨。

他终于不在她面前遮掩了。

他在洗澡的时候心里估计还惦记着她有事要和他说,洗得要比平时快一两分钟。

一洗完他就出来问她刚才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桑逾当然没重要的事跟他说,也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

被他这么郑重地问,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两秒,说了一句:“我想你了啊。”

这下轮到江憬愣住了。

他怔了怔,忽然笑起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说:“所以我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他出门前跟桑逾报备过,桑逾知道他今天和谁吃饭。

他今天既不谈业务,又不陪领导,就是下午去开了个协调会,晚上几个部门的同事联络联络感情。

本来就没必要那么晚还在外面飘。

桑逾正准备反驳,江憬就说:“吃完饭他们几个老同志就去KTV唱歌了,我没去。”

桑逾明知故问:“你为什么没去?”

江憬正儿八经地扶着她的肩:“因为我要给我的宝贝阿逾唱歌。”说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肩滑到她的腰,将她打横抱到**。

这副样子让桑逾觉得他多少喝了点酒,但是江憬坚持说自己没喝。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倒是让她沉溺了。

桑逾心猿意马地问:“哥哥要给我唱什么歌?催眠曲吗?”

江憬嗓音温柔低沉,轻声呢喃:“你想听什么歌?”

桑逾乖巧地说:“哥哥唱什么歌我就听什么歌。”

江憬笑起来,在她耳畔唱起悠扬舒缓的旋律:“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桑逾被他逗笑:“哥哥就会唱老掉牙的歌啊,怪不得邻居跟我说你像老干部。”

江憬心平气和,笑意也还含在喉咙里:“老掉牙的歌经典啊。老干部又有什么不好?”

桑逾娇嗔道:“好,没说不好,哥哥就是天下第一好。”

江憬颔首,捧着她的后脑勺和她鼻尖碰鼻尖,深情款款地说:“不,天下第一好的,是我的阿逾。”

万家灯火里,有一盏,今夜长明。

……

五月,桑逾以笔试和面试双第一的成绩被外交部录用,公示期无异议。

同年六月,江憬接到新的任命,兼任空天科技研究所副总工程师。

虽然经历诸多磨难坎坷,但最终两人都在与理想擦肩而过后,再次与理想相遇。

如愿以偿,终成正果。

两个在春天等雪的眷侣,在春夜的大雪里相拥。

-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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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系金融巨鳄x猫系嗲精小护士

【1】

朱曼玥生来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随心所欲,恃宠而骄,养了一身我行我素的坏脾气。

因为早些年给萧宗延献了她珍稀的“熊猫血”,救过他一命,成了他命中注定的“小未婚妻”。

但萧宗延那儿的破规矩无敌多,从此朱曼玥的每日计划里就多了一项——气萧宗延。

订婚当天她送了萧宗延一瓶降压药,萧宗延随手收进了抽屉里。

结婚前夕,乔迁新居,他一时兴起翻起旧物,看到了那瓶降压药,想着早过期了,便扔进了垃圾桶里。

刚扔完,他心觉不对,拾起拧开。

果不其然,药瓶里装的哪里是降压药,分明是五颜六色的彩虹糖和一张折起来的小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她歪七扭八的小学生字体——“日子太苦,我请萧总吃糖。”

【2】

萧宗延极度自律,作息规律,做事专注,且有严重的洁癖。

朱曼玥住进他家时,他给朱曼玥定了三条规矩:

第一,十点的门禁。

第二,回来后只准呆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第三,不洗澡不许碰他的任何东西。

不到一周这些规矩全都破了,他破天荒地做了三件事:

凌晨一点去酒吧捞人。

把自己关进书房。

洗了澡才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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