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莫林的鼻尖，和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夏安安睫毛低垂，两人离得那么近，抬头看他总觉得有些害羞。
他掌心的温热，短短几秒就透过野战服纤维，传递到她消瘦的肩头。
莫林手掌很大，一点劲儿都不敢使，像怕捏碎什么珍贵的宝贝。
他轻轻地扶着，捧着。
嘴里吐出的每个字，像是织成了一张网，把她网在最舒服最安全的区域里。
“你以后所有的任务，都由我来审核发放。不会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放心。”
他一只手抬起夏安安小巧的下巴，仰起她的小脸，对上那双有点恍惚的大眼睛，郑重地说。
略微粗糙的指尖划过她嫩滑的皮肤，只一刹那，凉润的肢体接触让他轻微恍神。
“好，我相信你。”
她声音有着小姑娘特有的俏皮和甜美。
从莫林的话语里，夏安安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心安。
像是年幼时玩累了，趴在父亲宽大的后背就可以熟睡的心安。
又能明显察觉出两者的区别，莫林给她的安心感，还带着从未体会过，难以言喻的丝丝悸动。
像是蝴蝶在胃里扑棱翅膀，撩得人又酥又痒。
乔尼全然不顾琼森给他猛使眼色，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来瓶瓜子儿味的营养液了。
淦！这可比光网上那些降智卡剧带劲多了！
不出任务的时候，“老光棍”乔尼最爱窝在沙发上，一遍遍为剧中人物的绝美爱情留下几滴“鳄鱼的泪水”。
眼前这对赏心悦目的小年轻，在他面前上演星际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戏码——傲娇少爷霸道守护小白花。
乔尼一时间看得入了迷，这种“现场直播”带来的“感官刺激”，远远大于寂寞宅男搁家蹲着，只有3D弹幕陪伴他一起刷剧的感受。
“啧啧，下一步，该按墙亲了吧？”
乔尼习惯性脱口而出，还在埋怨怎么光脑没进行语音采集，咋还没投射出他的3D弹幕？
等等，似乎有么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去，刚才发生了么么？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啥？！
乔尼惊恐地捂住嘴，瞳孔地震。
莫林松开搭在夏安安肩上的手，压抑着怒火扭过头。
夏安安满头问号转过身，按，墙，亲？喵喵喵？
琼森彻底放弃治疗，单手扶额，TM爱谁谁吧，老子也保不了你个二货了，自求多福吧……
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讨论”，琼森像送恭送老佛爷一样，把夏安安和莫林送走。
两人穿过热闹狭窄的街巷，回到雪邦城传送广场。
天刚擦黑，电离层飞船早就没了班次，整个传送广场空空****。
雪邦城的夏天，湿度低温差大，没了太阳相当凉爽。
水滴形的路灯下，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
“送你回家？”
莫林偏过头，停下本就故意放慢的脚步。
“你，之后有别的安排吗？”
夏安安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现在还不想回家，鸡飞狗跳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如果可以，她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莫林。
“嗯？”
莫林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送完我回家，你还有别的事？”
“没有。”
“那，一起喝一杯？我请你。”
“……”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走吧！”
夏安安也没说去哪儿，直接召唤来了自己的飞行器，蹦跳着钻进了驾驶舱，对莫林招手。
莫林拿她没办法，无奈笑笑，长腿两步跨上悬梯，弯腰进入舱室。
经过短暂的飞行，飞行器停在查克尔牧场的高点。
她在飞行器里，偷偷藏了一罐自己酿的野果子酒。
一直想着哪天有空，可以开着飞行器，找一片开阔的高地，就着辣条小酌一杯。
这种和自己独处的片刻宁静，或许是成年人世界里无数不多的放松方式了。
如果能有投缘的人对饮，也不失为另一种乐趣。
今天做任务时，她就看上了查克尔牧场最高点的小平台。
这里没有城市光源的污染，漫天的星空像撒在黑丝绒幕布上的一把钻石。
四周奏响虫鸣协奏曲，偶尔两声厥蛮牛的哞唱也加入进来。
她借着飞行器的射灯，拿出已经淘汰的摆摊神器——“可伸缩地摊防水布”。
伸展开，铺在草坪上，拉莫林坐下。
接着像变戏法儿一样，铺了一地的辣条、彩虹糖、老式大辣片、薯片、巧克力卷卷心、奶油小泡芙等等零食。
她从飞行器里，小心翼翼抱出一只玻璃罐子，打开后是浓郁酒香和清新果香。
夏安安用喝空的营养液瓶子当酒杯，倒了一小杯，迫不及待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一口。
“很好喝耶！”
她惊叹道，是酸酸甜甜的味道，酒味没有那么重，更多是醇香和果香。
“是用上次塞尔法溪谷，你摘的果子酿的果酒。很甜，请你喝。”
夏安安献宝一样，想给莫林也来上一杯，被他笑着拒绝了。
他轻轻握住她攥着小瓶子的指尖，女孩的手和心尖都颤了一下：“我们都喝酒，谁驾驶飞行器？”
她的脸，腾一下烧红了。
想起来，莫林教她安全驾驶的重要性。
克朗星安全驾驶条例上，明确写着“喝得醉醉，撞得碎碎，酒后轻飘飘，小心变阿飘”的警醒语。
此刻的手抖，脸红，和一小口果酒的关联估计没那么大。
但是一天下来的紧张，对比此刻的放松莫名放大了感官所有感受。
夏安安把小瓶放下，不断麻痹自己，肯定是喝多了，才会对他肢体接触这么敏感……
“那你随便吃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么么，把防水布上扔着的零食全拆开了，都堆到他面前。
莫林只觉得，这小姑娘，一点儿不经逗，害羞起来也这么可爱。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在山姆酒吧？”
她叼了根辣条，抿了口果酒，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既然自己已经沾酒了，那就只能委屈莫林看自己喝咯。
“和老战友有约。”
莫林把彩虹糖倒在手心几颗，挑了颗红色的，扔进嘴里。
飞行器的射灯被他调暗，还是能看清楚她的脸。
比平时红了不少，像颗红彤彤的糖果。
又比糖果多了绒绒嫩嫩的质感，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他又挑了几颗红色的糖豆，像是掩饰什么，快速塞进嘴里。
穿越来星际这么久，这是夏安安第一次全身心放松下来。
她听了莫林的答案，笑眯眯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莫林？”
“在的。”
“你在城市管理局工作之前，在星际部队？为什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夏安安，语气透着一点儿失落，还有点埋怨的意思。
“嗤，你也没问过啊。”
莫林笑了，看她那有点不高兴的小样子，自己还挺高兴的。
他所有的一切，只要她想知道，都可以坦诚不公的坦白。
“喔，是啊，那是我的错，怪我没问过你……”
两杯酒下肚，夏安安觉得身子有些轻飘飘的，连莫林的声音也是飘进她耳朵里的。
他的音色柔柔的沉沉的，顺着耳朵钻到后脑勺，再像过电一样滑过脊椎。
“你从来没错，如果想知道么么，问就好。”
我的一切，都可以向你敞开。
“那你为什么要去当兵呀？”
她的语气带着娇嗔，大眼睛像蒙了层水汽，眨巴眨巴看着他。
“因为母亲，想去看看她战斗过的地方。或许，或许走运的话，能找到她失踪的一些线索吧……”
莫林看她嘴角沾了白色芝麻粒，拇指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嘴角。
夏安安没在意这个略显亲昵的举动，她垂下头，想起了莫林的母亲。
那个优雅漂亮，拥有独立人格的女士。
那个怀抱着婴儿，笑得自信慈爱的母亲。
也是星际第一女指挥官，她为了给机甲部队争取更多的掩护时间，独自驾驶飞行器引开了入侵者的战火……
莫林说过，她的飞行器配置了超空间跳跃功能，那还能找到她吗？
“那，你找到线索了吗？”
她掩饰着泪痕和鼻音，把头埋在膝盖里。
一只手安抚地覆在她脑后，挡住了凉飕飕的山风。
莫林摇摇头：
“暂时没有，但是我们都没有放弃过。”
“我们？”
夏安安声音闷闷的。
“嗯，我没有放弃，莫迪和父亲也没有放弃，母亲的战友们也从未放弃过。”
“我希望把全天下的好运气，都送给伯母，我想她能顺利回家。”
“好，我替她谢谢你。”
“不用谢，伯母肯定能平安归来的。”
“好，我相信你。”
莫林模仿夏安安在琼森办公室回答自己时，调皮轻松的语气，把她瞬间逗笑了。
“喂，不许学我。”
“噗……”
“我还能问个问题吗？”
“嗯。”
他好脾气笑着点头，真不该让小丫头喝酒，喝成个“十万个为么么”了。
“是你自己说，我想知道么么就问的……”
似乎有读心术，夏安安敏锐察觉到他内心可能在吐槽自己，嘴巴嘟了起来。
“安安，那我求你问我？”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和个小精豆子一样。
“切，是你求我的。那我问你，为什么不当上尉了？”
这话问出来，她就觉得瞌睡上来了，脑子也有点不清不楚的。
“因为我退役了。”
“那，那你为什么退役啊？”
“因为受……”
莫林顿住了，他可以向眼前的人坦白一切。
只是这件事，三年过去了，他如今依旧没办法坦然面对。
随即改口，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涩：
“因为重型机甲部队的训练太严苛了，我是别人口中的少爷，受不了就退役了。”
“蛤？”
被酒精侵蚀，困得睁不开眼的夏安安。
在失去最后意识，一头栽进莫林怀里之前，内心无力呐喊：“莫林，你踏马骗！狗！呢！”
作者有话要说：莫林望着怀里醉倒的美人儿：安安，安安？！
夏安安不耐烦地捂住他的嘴：嘘，什么狗东西？憋说话，吵死了……
莫林一脸懵逼：我？狗东西？
作者搓手看好戏脸：嘿嘿嘿，要不你以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