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

第61章

皇帝还没有跟内阁的人商讨出什么结果来, 就听说严光死了。

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就听说杀人的是皇后。

还没有想通皇后怎么杀的严光,他就听到了皇后溺水垂死的消息。

“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严府?!”他忍不住拉高声调。

赵海德忍不住一抖, 小声说:“皇后娘娘,是坐着纤云宫的马车出宫的。”

“华妃掺和这个事情干什么?啊?”

皇帝真的是难以理解。

在他看来,废后之后要再立后,他只会选秦玉逢。

她明明只需要耐心等待,不在这件事里发表任何意见, 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他要顶着朝廷的压力和心中的忌惮立她为后,本就十分艰难。

她却在这关头做出这种事情。

“呃……皇后娘娘主动请她去的凤藻宫,当时屏退外人, 只有皇后身边的碧斐在场,她们说了些什么, 奴才没有打探出来。”

皇帝深吸一口气:“碧斐呢?皇后现在昏迷着, 那就审她啊。”

赵海德:“禁军找到她的时候, 她已经服毒咽气了, 之后又发现了碧云的尸体, 她们二人的住所内, 所有的纸张绢帛都被烧光, 只剩一些常设。”

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场面,说是临时起意, 傻子都不相信。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皇后的谋划,还是华妃的计划, 他们不得而知。

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现在唯一知情的人, 就只有华妃是吧?”

“是。”

“她现在在何处?”

“凤藻宫。”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摆驾凤藻宫。

严家死了主人,严家的人恨毒了皇后, 又觉得皇后不能死在严家,所以最后还是把她捞了起来。

碧斐去报了官,在混乱中悄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皇后在严府被抢救,之后又被拉回皇宫继续抢救。

秦玉逢坐床前,看皇后撕心裂肺地咳嗽。

皇后的心疾之症果然很轻微,这样折腾还能吊着一口气。

她想。

但也很清楚,皇后活不过今天。

对方已存死志。

皇帝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本欲立刻发作秦玉逢,却被皇后一句“圣上”叫住,不得不暂时压下愤怒,坐到床边听皇后要说什么。

皇后的行为他当然也很生气。

但太医已经说了,皇后现在回天乏术,只是硬撑着一口气,随时都可能死。

无论他跟皇后之间再如何冷漠,都不能否认,皇后曾帮他良多。

这桩婚姻是两厢情愿的交易,亦是将他们捆绑多年的绳索。

皇后将死前言语,他还是愿意听的。

咳嗽停止,宫女将皇后唇边的血迹擦拭干净,使她的唇上再无一丝血色。

皇后的半睁的眼睛却是清明许多。

她抓着皇帝的手,用嘶哑的声音说:“是臣妾强逼华妃……让她将我送去严府的,父亲想要我死,我也不想要他活着。”

皇帝冷声说:“没有人要你死。”

“失去一切狼狈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皇后勾了勾唇,然而实在是笑不出来,便没有勉强自己。

“臣妾……我或许早就死了,那年从池塘里爬上来的,不是严寄瑶,是一只厉鬼。”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也提不起恨意,就像所有的激烈的情感都随着严光的死去脱离她的躯体。

“这些年,我一直在恨。我恨掌握权利,必须服从对方的男人,所以从未向您低过头,也对您的好不放在心上,只余利用。”

“我也恨健康的,受到宠爱的女人,所以打压她们,作践她们,见不得她们好过。”

“臣妾罪孽深重,该往地狱受罚的。来生……入畜生道。”

临死前,皇后突然真心地相信起佛道与轮回之说。

或许对她来说,当动物要比当人来轻松许多。

能死在废后之前,已是她此生最好的结局。

想到此处,皇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离开这个令她痛恨的人世。

皇帝沉寂良久。

几次欲要说些什么,又闭上嘴继续沉默。

最后,对皇后的死,他没有任何的表态,只命人将其停灵于凤藻宫正殿。

然后将秦玉逢拉到偏殿,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秦玉逢:“如今除了臣妾以外的知情者皆死,自然是臣妾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臣妾什么都不会说。”

皇帝:“……”

她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做派还是言语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皇帝却感到深深的愤怒与担忧。

他想起墨成说过的,秦玉逢对皇权无丝毫敬畏之心。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自己主动退一步,而是冷笑着说:“无论如何,你私自将皇后送出宫是事实,触犯宫规禁律,就不怕朕治你的罪么?”

秦玉逢抬眸看来他一眼,眸中满是了然之色:“陛下您开心就好。”

皇帝:“……”

他怎么开心得起来!

现在皇后皇后没了,下任皇后又做出了这种事情。

他拿什么去跟朝臣交代?

皇帝气某人不肯体谅自己,决定吓唬对方一下,便把赵海德叫过来,问他:“帮助皇后出宫,致使其在宫外残杀朝廷命官,该治什么罪?”

赵海德:“……”

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送命题?他要是回答“连坐死罪”,皇上是砍华妃还是砍他,他自己不清楚吗?

“这个,皇后娘娘杀严大人也不是华妃娘娘唆使的,应当与华妃无关。”他开脱一句,又道,“嫔妃无旨将另一位嫔妃送出宫,应当夺去位分,打入冷宫。”

秦玉逢:“这条宫规有漏洞啊,本宫是有皇后的旨意,送出宫的也不是嫔妃而是皇后,也要按照这条宫规来吗?”

皇帝和赵海德:“……”

这种时候就不要抬杠和挑刺好吗!

你这样我们很难办的。

皇帝看出来她毫无悔过之心,深吸两口气说:“来人,将华妃送回纤云宫,非召不得出。”

秦玉逢端详了一会儿他冰冷的脸色。

觉得还挺好看。

便大方地行礼告别,带着人,在禁军客气的“押送”中回去纤云宫。

回到纤云宫后,她还跟蓬絮吐槽:“看到没有,位分一点儿用都没有,不管多高,都有被打入冷宫的危险。”

“爱情也是没有用的,这说禁足就给我禁足了。”

蓬絮面色古怪,想说皇帝这明明就是想让纤云宫避开风头,找一个挡住朝臣嘴巴的借口。

但她到底不是壁水,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而是说:“奴婢从严府离开后,托人给府中和老爷那里去了消息,老爷问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玉逢:“没有打算哦,从现在开始,谁说话都不好使,事情要怎么收尾都是墨成说了算。”

厚重的狐裘遮住她的半边脸。

但蓬絮依旧可以从那双粲然明亮的眼中看到笑意。

蓬絮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老爷会那么看重主子,将她视为能接自己衣钵的继承者。

两人虽然性格和行事准则很不同,但在作风上却十分相近。

他们都是可以端坐在幕后,不分敌友,以所有人为棋子,操控大局的人。

皇后弑父后自杀,华妃禁足。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这都是一件非常炸裂的事情。

炸裂到大家都不知道该咋办。

四处打探上头人的意思。

而他们上头的人,目前还是皇帝和首辅大臣墨成。

在皇后的废立上,两人产生了矛盾。

皇帝觉得皇后是死在废后之前,严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就死了。

在别人死了之后还罗列罪名,将其废弃,有些不妥。

而墨成本就不能容忍一个被父亲上奏废后的皇后,现在就更不能容忍一个弑父的皇后进入太庙,他不仅要废后,还要以严重的罪名将其过往完全否认,剥夺其元后的身份,贬为庶人。

两人就这个问题拉扯了很久。

最后,在皇后头七前一天,皇帝还是下了废后的圣旨,不办葬礼,以妃礼将其葬入妃陵。

看似各退一步,实则两人之间的嫌隙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其他人隐隐感受到两人的对立,除了墨成手底下的人有些担忧之外,其他人都是狂喜。

墨成把持朝政多年,皇帝也站在他那边的话,他们想要插手什么事情麻烦得很。

现在两个人有矛盾了,他们才有施展的余地。

官场的事情要徐徐图之,但后宫的事情却可以马上插手。

新后的位置,他们可以即可开始商讨了。

由于华妃似乎参与了皇后弑父的事情,即使皇帝后来解释是华妃受到皇后的胁迫才出手帮助,大家也没有要推她当皇后的意思。

秦家人老实得像是朝堂上没有秦党存在一样,什么意见都不发表。

其他人倒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朝臣们扒拉了一下后宫的十几位嫔妃,然后迅速站队。

最热门的两位,无疑是怀有皇嗣的淑妃,以及如今暂掌六宫的贤妃。

淑妃家世不显,正需助力。

贤妃背后是朝堂新贵顾氏,又因学宫捐书一事而美名在外,看起来更稳。

两边打起来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除了这两位之外,也有建议皇帝直接从宫外再迎一位为主中宫的。

吵得皇帝十分头痛,连上朝都不比以往积极。

当前朝为立后一事撕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纤云宫中亦是气氛紧张。

贤妃和淑妃这两位热门人选一左一右地坐在秦玉逢的身边,摸着白玉的麻将,试探彼此的牌路。

秦玉逢打出一张雀牌。

淑妃娘娘不客气地喊了声“杠”,边拣着作为筹码的珍珠,边说:“早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这么大,这种时候都敢喊我们来纤云宫。”

贤妃摇摇头:“毫无被禁足的态度,都不怕皇上生气。”

秦玉逢见她打了张四条,面色一喜:“糊了。”

贤妃看着她牌前列的三张四条:“……”

怎么会有人自摸了,还要把一条打出来让别人杠,再来赢自己碰过的四条?

赌性这么大的吗??

“皇上只是不让我出去,又没有不准别人来见我。”秦玉逢不在意地说,又喜滋滋地伸手要抓贤妃面前的珍珠。

贤妃挑挑眉,并不在意自己输了:“只怕别人要误会了。”

秦玉逢:“这不是还有个位置么?”

淑妃意味深长地说:“守株待兔啊……”

听说华妃把贤妃和淑妃都叫到宫里的太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华妃这是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对这两个做些什么,让她们没法当上皇后吧?

太后越想越害怕,简直坐不住,没多久就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去纤云宫。

刚进门,还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她就被某人热情地拉过去:“母后您来得正好,我们三缺一呢。”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