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

第30章

皇帝即刻命人去汉州传旨, 调汉州别架顾鹤为御史中丞,征其子顾池为翰林院编修。

从刺史副官到御史大夫的副官算是平调,一般来说, 地方实权会更香一些。

不过按照“州郡长官由皇帝指派,副官由地方举荐”的规矩,顾家送这一个别架入宫,完全可以再安排上下一个。

况且御史台有监察之职,头有多铁, 力量就有多大。

是培养孤臣皇党的好位置。

想必顾氏对这个调动还是比较乐见的。

顾池虽然先前替刺史干过活,但并无官职,所以说法是“征辟贤才”。

此时的翰林院虽然只有编书纂史的作用, 但马上正史就修完了,叫顾池去蹭一蹭成果, 之后委派实职更好操作一些。

皇帝这两个安排都非常有水准, 得到顾秀的认可。

充仪娘娘对他的耐心便也多一些。

二人畅谈至日暮。

一同用膳后还难得如旧时那样温书。

这次顾充仪没有拿生僻知识去刁难皇帝, 颇有红袖添香的温婉模样。

皇帝心情很好。

晚上也顺理成章地留宿灵玉轩。

但当顾充仪替他更衣时, 他却猝不及防地想起华妃那日眼中的冷光, 瞬间清心寡欲起来。

“朕自己来吧。”

他拂开顾充仪的手, 自行脱衣, 入内沐浴。

然后躺在**。

还没等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连日勤政的疲惫就涌上心头, 让他沉沉睡去。

皇帝没有看见的是,洗漱完出来的顾充仪眸光比华妃更冷。

“倒是还给我留了片刻的清静。”

——

顾充仪封了贤妃。

这个消息让整个后宫都炸了……没有这么夸张, 但也如巨石入水一般激起千层浪。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险些气昏过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要架空本宫不成?”

贵淑德贤四妃为四夫人, 即使有皇后在也能掌部分宫权。秦玉逢入宫只是妃位, 也是担心她因此去跟皇后争夺权力。

淑妃无意争权,但皇帝给她安排的工作她也不会推脱。

她负责宫中教习。

包括宫人的挑选, 训练,以及分派往各处。

有效限制住皇后往各宫插棋子的行动。

贤妃刚立,皇帝却已经在她的封妃圣旨里写下她要管的内容。

“掌藏书阁,协理宫中名录档案。”

前者还好,后者会让皇后做事受到极大的限制。

物品取用,人员去留,宫务处理都会留下档案,有了贤妃在,皇后就不能凭心意对其进行删改。

皇帝虽然没有动她大权,也不让别人协理宫务。

但这两个安排,都是对她怀疑与警惕。

皇后也确实不干净,因此格外恼羞成怒。

碧斐命人将满地的碎瓷烂果收走,轻轻地拍着皇后的肩,温声说:“大夫嘱咐过,娘娘如今不宜动怒,易伤肺腑。”

皇后低头看自己发白的指尖,想要握紧拳头,却只见到手在发抖。

“本宫……好,本宫先不生气了。”

她转身将碧斐抱住,低低地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我连自己要死了都得偷偷摸摸地去问江湖大夫?”

六月里,皇后曾在白日毫无征兆地昏迷。

太医说是忧思导致,让她静养便可,可是她醒来之后,只觉心跳如在耳鸣,脑子里充满了濒死的尖叫。

就像要即刻死掉一般。

喝下安神的汤药之后她昏昏地睡过一宿,似乎又好了许多。

但当时的感觉给她带来难以言喻的恐惧,不敢相信是只需要静养的小病。

所以当碧斐提议说去民间找个医术好的大夫入宫诊病时,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将人悄悄地接入宫中。

大夫的答案让她难以接受。

“娘娘的肝,脾,肺,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最厉害的是心府受伤极重,怕是……于寿数有损。”

“《黄帝内经》有言,‘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百病皆生于气’。娘娘切不可再轻易动怒或是大喜大悲,不然随时都可能再度昏厥。”

皇后起初还不信,觉得爱生气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有生命之危了?

然后大夫又说:“娘娘在幼时大约是生过一场重病,人在病中,身体是极为脆弱的,在病中忧思过重对身体的损伤远大于平日。

娘娘虽然最终平安康复,但对内脏的损伤难以治好,之后多年也一直未曾好生调养,情绪又常大起大伏,日积成疾。”

一说跟她小时候的那场大病有关,她就信了,便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还有多少年可活。

“若平心静气,仔细调养,或可有三五年的春秋。要是继续如此……”

要是继续这样,什么时候死都有可能。

但不生气对皇后来说太难了。

所以她决定趁着自己还活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从前只敢让父亲“头疾发作闭门静养”,是因为没有外戚的皇后没有花瓶来得尊贵。

现在自己都要没了,大家一起生不如死才好。

所以皇后让脑子不好人品极差,却身为嫡长子的严博娶了有钱善权的刘华婵,让城府深沉,表面谦逊有礼的严焕娶了长袖善舞,又心气高的马茹青。

至于两位嫂嫂的作风问题,只是添头,让大家看看笑话。

因为她催得急,严家娶新妇比早就三茶六礼走了大半的秦家还快,七月里就接了亲。

严府却没能像她预想中那样闹起来。

皇后知道自己是太急了,但她没耐心,也没时间继续等下去。

她要再做些别的事情。

皇后停止无意义的哭泣,声音如厉鬼阴冷:“只要本宫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宫里有人能越过我去。”

碧斐缓缓地收回自己抱着皇后的手,柔声安慰两句,照例给皇后备好温茶点心,转身去处理宫中事务。

皇后又要准备发什么疯无人得知。

大家的关注从两位怀孕的妃子转到了新任贤妃与华妃的身上。

“华妃与顾充仪交好,未尝没有怜悯同情对方的意思,如今顾充仪翻身一跃,成了贤妃,倒爬到她上头了。”

静妃幸灾乐祸地说:“这姐妹,也不知能不能做下去。”

不止静妃一人这么想,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秦玉逢只觉得她们闲得慌。

壁水都翻了个白眼:“搞得像是我们主子差这一个位分一样。在奴婢看来,我们娘娘才是最尊贵的,无需陛下做出封赏。”

秦玉逢:“这世上,有尊才显得贵重。”

划分出来位分,为每个品阶匹配上特权,让她们体会支配与享乐的爽。

后妃才会争宠,冒着风险生育孩子,使劲气力去讨好上位者。

此为统治与御下。

秦玉逢觉得自己与其费心在这些事情上,不如想下一步是种田还是修路。

或者办学校让皇帝去抗世家的压力?

后宫都炸了,前朝跟着炸一下也挺好。

“不过如今确实不能再与顾姐姐如以往那般亲近,她也没那么多时间陪我了。”她幽幽一叹,“皇上当真是影响我心情的一大祸害。”

星璇:“主子可要去淑妃娘娘那里坐坐?”

“不了,我昨天见她似乎瘦了些,但天天见难以分辨,刚好皇后说暑热免几日的请安,隔两天再去看。”

几人不知她话中深意。

壁水与长乐宫守门宫女有一同锻炼的友谊,即刻便答:“淑妃娘娘确实瘦了,听说是苦夏。”

“中秋过了天气便会凉爽起来,念霜的苦夏也会过去。”

如果不能,她会把对方拽进秋天。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秦玉逢吃着让小厨房做的月饼,听温慧讲皇帝大封六宫。

除了在节前独一份册封的贤妃顾秀,还有许多人得到了封赏。

陆充媛封充容,王婕妤封充媛。

康婕妤封修媛。

九嫔(昭>修>充,仪>容>媛)之中少了一位顾充仪,又补上了三位。

舒贵人晋婕妤,娴婕妤位分没动。

好家伙,沉翠宫两位又开始势均力敌了。

要说皇帝没有半分促狭,秦玉逢是不相信的。

张美人,秋美人晋为贵人。

冯才人与金才人晋为美人。

宫里一共十五个妃子,这次有九个人都晋了位分。

虽说除了顾秀和皇帝表妹罗雨旋之外,其他人都只晋了一个位分,但新入宫的人中,如今只有秦玉逢和瑾修仪只得封号,而无晋封。

不过几日,秦玉逢又成了新的笑话。

这次连纤云宫的气氛都不好起来。

“圣上要是将我也封作夫人,都不必等到夜宴,皇后就会从凤藻宫跑过来掐死我。”

秦玉逢试图用新的笑话来缓解宫中沉郁的气氛,然而由于太过阴间和真实,大家更笑不出来了。

她歪了歪头:“那这个月除了节礼,给你们多发三分俸禄吧。要是表现得好,下个月依然如此。”

此言一出,纤云宫里的气氛顿时愉快了起来,就连搬着花盆出去晒太阳的宫女,步子都轻快稳健许多。

因为这说明他们娘娘的富贵无需位分来给予。

那就没什么好着急的。

秦玉逢确实不差钱,也不差提升位分多出来的那点东西。

晋封当真是对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

但不代表皇帝就可以让她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

果然还是应该办学,让他感受一下与全天下作对的感觉。

中秋大宴,皇帝宴请百官与其家人。

秦家人也在其列。

秦玉逢略坐了一会儿,走完宴会的敬酒说吉利话流程,就表示自己不胜酒力,要出去透透气。

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秦家的桌子。

秦母觉得是女儿想自己了,秦跃觉得是妹妹想自己了。

秦父觉得是女儿这次没晋封觉得脸上无光,想要找回场子,所以要找自己。

三个人纷纷站起来。

秦跃的新婚妻子段氏想了想,也站起来。

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秦母和秦跃将秦父按回位置,异口同声地说:“玉逢肯定不是想见你,您还是待着吧。”

秦父:“……”

秦母:“儿啊,这么多人看着,你去私下见妹妹,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秦跃拉着媳妇的手,理直气壮地说,“妹妹见嫂嫂,顺带一个我,这很好理解。”

秦母:“……”

获得胜利的秦跃拉着媳妇的手当众开溜。

高座之上,皇帝看到华妃桌子上,他特意让人准备的点心一块也没有被吃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秦跃夫妻二人刚出门就被纤云宫的宫女请去了御花园。

秦玉逢坐在捆着鲜花的秋千上,轻轻晃着秋千,见他们来,环着手偏头对他们笑。

眉眼如画,不见愁色。

大封六宫的事情,秦家人都听说了。

二人对妹妹多少有些担心。

如今见她依然悠闲自我,纷纷松一口气。

秦玉逢从秋千上下来,迎上来拉住段氏的手:“段姐姐,不,如今该叫嫂嫂了。”

段氏脸色薄红,大大方方地笑着说:“妹妹。”

秦跃冷不丁说:“所以妹妹真的是想见文漪,而不是我或者娘吗?”

秦玉逢挑起了眉:“都不是,我要见嫂嫂,随时可见,哪里需要这样?我想见秦琰堂兄。”

秦跃:“……他有什么好见的!”

“有件事想托堂兄帮忙。”

“什么忙?你哥我帮不了吗?”

他的妹妹和媳妇对视一笑,叫他郁闷得不行。

段氏:“侯爷可做的事情不少,但有些事,要合适的人去做,才不引人注目。秦琰兄长为通事舍人,有参谏之能,无论说什么,都很合适。”

秦玉逢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秦跃:“替我转交堂兄。”

秦跃看也没看,揣进怀里,便跟她讲起严府的笑话。

“严二的媳妇马氏跟严博有了暧昧,严博的媳妇刘氏看上了严二,欲要下药用强,被幽会回来的马氏发觉,刘氏倒打一耙,说小叔对自己图谋不轨。”

秦玉逢:“精彩。”

“刘氏彪悍,马氏擅做戏,她们的婆婆陆氏却是个拿不住主意的,三个女人演了好大一场戏。那刘氏甚至还提出分家,要与严二相隔两府以证清白……”

“厉害厉害。”

“那刘氏很有些本事,险些说服了自己的公爹,但谁知道她丈夫不肯站在她这边,也不知道马氏给他灌了什么药,竟坚决不同意分家,严二也不同意,分家就没可能了。”

“最这件事竟然被揭过去了……真想不通,这种事情是怎么被揭过去的。”

秦玉逢:“真乱啊,他们家。”

这宅斗的花样,比宫斗的都多。

果然,宫里的姐姐妹妹们还是太年轻了,缺少阅历和胆魄。

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野心的大家都能拥有更加亮眼的表现,也好让她在工作之余打发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