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沈忆棠x周辞屿07
◎重新认识◎
沈忆棠把电话挂了。
她握着手机站窗边深深吸一口气, 早过去了,答案没那么重要。
赵甜取回餐,一样样摆桌上, 喊沈忆棠:“糖糖,吃饭啦。”
沈忆棠收回凌乱的思绪, 走过去, 坐赵甜对面吃东西, 她夹起块芹菜放碗里没吃, 又夹起米饭,小口小口往嘴里塞,像挑食的小兔子。
赵甜敲了敲桌面,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忆棠把那块芹菜吃了。
赵甜大学就和沈忆棠是好友,多年相处对彼此非常了解, 沈忆棠不是情绪外露的人, 鲜少有心不在焉想事情的时候,她放下筷子, 凝视沈忆棠,“你不对劲,刚才打电话的是谁?”
沈忆棠夹起块肉放赵甜碗里,“吃你的吧。”
赵甜不为所动, “周辞屿?”
沈忆棠点头。
“他怎么知道你电话号码?”赵甜问。
周辞屿在圈里这么有名,想要的个十八线艺人的手机号轻而易举, “可能房山给的吧,他想我能签在屿鱼。”
“你......要不要找他叙叙旧?屿鱼艺人不多,自制剧和投的剧都火, 周辞屿眼光真的很独特。”
“他一直这样。”
“也对, 能看上我们糖糖的人, 眼光不会太差。”赵甜突然来了好奇心,“当初他追你多久?”
沈忆棠吃着饭,“我追他。”
赵甜惊得半天没说出话,“你那么被动一个人,还会追男生?”
沈忆棠不愿再回忆过去,“当时年纪小,想事情不够周到。”
“为什么分开?”
沈忆棠不答了。
赵甜看出他们分手时应该很惨烈,没再多问,转说:“不管咋样,有这份关系在,你进屿鱼咋也比别人容易。”
沈忆棠摇头,“他不会签我的,他恨我。”
“不签拉倒,工作嘛只要努力总会有的,咱在重新找。”赵甜安慰说,“谁的青春还没几段孽缘。”
沈忆棠笑了。
这段小插曲过去后,沈忆棠继续四处试戏,没再见过周辞屿,《星糖的爱恋》她去试了,依然是导演对她的表演满意,有了之前的经验,沈忆棠每次试戏,都不对结果报有希望,这样也不会失望。
《星糖的爱恋》是周辞屿投的戏,她更是没报一点希望。
另一边。
导演给周辞屿看几位演员试戏女主的表演片段,周辞屿昨晚开会到凌晨,今天状态不佳,捏着眉心按压,时不时给句评价,“女主是从大山里奋斗出来的学生,不是长在蜜罐里的富家小姐,这位演的太浮夸。”
导演:“是,我也这么觉得,但她现在正火,人气高。”
周辞屿一个眼神看过去,导演闭嘴不说,“我选演员从来不看人气。”
“这个Pass掉。”
导演切换视频的空隙,周辞屿眯眼小歇一会儿,耳边徒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睁开眼便看见屏幕上沈忆棠的脸,七年过去,她成熟许多,可演学生的眼神、状态,完全没有出戏感,他脑中不禁浮现出许多过往画面。
表演结束,周辞屿还在愣神,导演见缝插针说:“这演员演技可以,为人也谦和,就”
周辞屿打断导演的话,“就她吧。”
散了会议,他点燃一根烟,白烟缭绕,他将视频后退,播到沈忆棠表演的片段,又看一遍。
七年,早忘了他吧。
心可真够狠的。
周辞屿翻开手机通话记录,找到那个打过一遍就能熟记于心的号码,手指在屏幕翻了几次,还是没按通话键,七年,可能早有男朋友了,还执着什么?手指下按,删了沈忆棠的号码。
*
房山接到沈忆棠出演女一的消息,激动到语无伦次,当晚带着沈忆棠和赵甜去吃大餐。
饭桌上,房山给三个人的杯里倒满酒,“这么大一IP的女主能落到我们头上,算天上掉馅饼,忆棠,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三人各自喝一口,赵甜说:“《星糖的爱恋》是屿鱼投资的,我们这次有机会演女一,会不会和周辞屿有关?”
房山轻咳一声,赵甜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闭嘴不再往下说。
这么重的一部戏,选角肯定要投资方点头,不管周辞屿在这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这件事都和他脱不开干系。
房山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对这些事一清二楚,不说不提,是怕这沈忆棠知道后不演,“有一些投资方会尊重导演,导演不可能没有一点话语权。”
沈忆棠和房山在一起工作多年,他了解沈忆棠,沈忆棠也了解他。
她明白这事可能和周辞屿有关系,但她没有准备放弃,背台词,揣摩人物心理,亲自试戏,每一步她都做足了准备,没有放弃的理由。
如果这事她没准备,随便走个过场就被选中,那她不会演,做那么多努力,机会来了她不可能不要。
沈忆棠主动倒满酒,对房山说:“你放心,就算周辞屿参与了这件事情,我也会去演,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们谁都不能放弃。”
房山激动得快哭了,“喝、喝、喝,今天咱不醉不归。”
一个没有公司的散装经纪人,一个身体病弱的助理,一个十八线不红的小演员,三个人拧成一股绳,拼尽全力往前冲。
这顿饭是沈忆棠入行以来,吃得最痛快的一顿,三个人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到深夜。
房山:“都别回家,咱去酒吧,一切费用由哥支出。”
赵甜兴奋得直尖叫。
沈忆棠也高兴,牵着赵甜就往夜店跑,他们去的时间比较晚,音乐轰鸣,舞池人群晃动。
赵甜拉着沈忆棠往舞池里走,沈忆棠停住脚步,“等一下。”她扯下外套扔到卡座,里面穿着吊带裙,外套一扯,露出雪白的直角肩,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肩白的晃眼。
沈忆棠又扯掉绑在后脑的发绳,如瀑长发顷刻间散落,遮盖住了白到发光的肩颈肌肤,红唇微微勾起,“走吧。”拉着赵甜而冲进舞池,没注意到隔壁卡座上那些人的目光。
周辞屿和几个合作伙伴在喝酒,有人说:“那妞真靓。”
“好像也是个艺人。”
“叫沈忆棠吧,演过几个小网剧。”
“看着真带劲,有没有人认识给我介绍一下?”
有女生说:“黑灯瞎火能看清什么?卸了妆说不定吓死你,这种十八线小演员,脸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说不准一亲鼻子就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没人瞧见坐在正中的周辞屿脸色有多难看。
最先夸沈忆棠漂亮的男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周辞屿,“刚才那妞怎么样?我准备追她试试。”
周辞屿没好呛地回了个“滚!” 随即低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怎么了?”
周辞屿不理。
“你看上了给你。”
周辞屿将玻璃杯狠狠地放在茶几上,玻璃碰撞发出一声响,“别在这,给你给我的,她不是商品,更不是你想追就能追到的,收起你的猥琐的眼神,别他妈再让我听见你讨论她。”
再迟钝的人也看出周辞屿不对劲,男人立刻敛声音不说。
这场局周辞屿是被朋友硬拉来的,原本就不大想来,这会儿情绪更差,后面的活动他都没参加,一个人闷头喝酒,视线不由地落到舞池里,晃动的人影身上。
无论在何时何地,沈忆棠都是漂亮的,在人群里永远耀眼。
周辞屿更烦。
不知道多少杯酒过后,周辞屿冲进舞池,挤走围在沈忆棠身边跳舞的男人,二话不说,牵着她的胳膊往外扯。
跳得正嗨,舞伴突然被拽走,男人颇为不爽,朝周辞屿大喊:“你他妈谁呀?”
周辞屿回头,“你爹。”
沈忆棠笑得肩膀直颤,“小怪物还会骂人?”
“我会做的事多了。”周辞屿说。
沈忆棠喝了很多酒,脑子不太清醒,抓着他胳膊傻笑,“还会什么让我看看?”
周辞屿转身把她按到墙上,唇贴过来,酒精的作用下,七年的空白化作云烟,熟悉的动作气味,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沈忆棠彻底失去理智,搂着周辞屿脖子回应。
轻磨吮吸,周辞屿像个掠夺者,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舞曲震耳欲聋,舞池里不断的传出欢呼声,他们靠着墙边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只沉浸在两人世界里,没有欺骗,没有离别,只有彼此。
音乐声很大,周辞屿还是听见沈忆棠发出的细碎喘/息声,那声音比舞曲还震撼人心,他像冲进舞池里,全身血液沸腾,吻得更凶了。
渐渐的,吻已无法满足两个人对彼此的渴望,周辞屿拉着沈忆棠离开酒吧,去马路对面的酒店。
他们喝了许多酒,风也吹不上涌动在血液里的沸腾,他们谁都没逃避,自然而然发生了。
高考之后那个夜晚,他们试探彼此,小心翼翼完成了难忘的成人仪式。
时隔七年还是慌张,两个人都慌,酒精像一层纱布,蒙住彼此的眼睛,放大了感官,在那一刻他们没有想过去,也没有想未来,只沉浸当下,沉浸在彼此。
周辞屿动作算不上温柔,沈忆棠疼了去咬他,肩膀咬出血迹,周辞屿也没停,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他经验不多,但是花样多,这一点沈忆棠早就领教过,她被折腾的一点力气没有,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沈忆棠你活该。”周辞屿清醒了些,刺人的狠话张口就来,“疼是你欠我的。”
沈忆棠认同他这句话,没有反驳。
周辞屿嘴上说着狠话,手臂却很老实地抱着她去洗澡,之后又抱回**,盖住被子,“空调凉小心感冒。”
“我好累。”沈忆棠终于给出一句回应。
“睡吧,我抱着你。”
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沈忆棠跟沈忠决裂,跑到周辞屿家大哭,那一晚他也是从背后抱她入睡,抱了一整夜。
在他怀里沈忆棠总能卸下一切,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们回到十七岁,没有钱欣,没有欺骗,只像寻常的情侣那样相爱相伴。
周辞屿没再折腾沈忆棠,让她睡了很甜的一觉,在梦里他们走完一生,梦结束沈忆棠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
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那胸膛微微起伏,精瘦的手臂搭在她腰上,周辞屿睡的很沉,沈忆棠拿开他胳膊,穿上衣服悄悄走了。
她没敢在那间房多待一分钟,生怕周辞屿突然醒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酒醒后他们只剩尴尬。
沈忆棠买了早餐回家,赵甜哈欠连天从卧室出来,“昨晚你去哪?打电话也不接,遇见帅哥?”
“喝粥吧。”沈忆棠把粥推到赵甜面前没直接回答。
昨晚沈忆棠把外套扔在酒吧,身上还穿着吊带裙,细细的肩带遮不住一片的红痕,昨晚去做了什么非常明显。
赵甜意味深长地笑笑,“看样子对方活不错嘛,长得怎么样?”
沈忆棠:“………”
她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再出来,赵甜还揪着这问题说:“万一遇见个带病的就惨了,你昨晚有做好措施吧?”
昨晚两个人脑子都不清晰,否则也不会滚到**,周辞屿什么都没戴,沈忆棠也把这事抛之脑后,只能说喝酒误事,她小声说:“喝太多忘了。”
赵甜:“都怪房山,他要不请客,哪有这些事?我下去买药回来,然后你先吃上,过段时间再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沈忆棠多少也算公众人物,不太好出面去买药,“谢了。”
吃过药,赵甜又问:“没有拍照之类的吧?别以后留下麻烦。”
“没有,而且我早早就走了。”
“留联系方式没?如果有联系方式,让他发份体检报告过来。”
“这样不太好吧。”手机里还能找到周辞屿的电话号码,但沈忆棠觉得这办法欠妥。
赵甜:“管他好不好的,健康和安全第一,而且有了体检报告,下次再约也放心。”
“不会有下次。”沈忆棠答得坚决。
以周辞屿现在的身价,身边指不定有多少女孩,沈忆棠想了想,还是给周辞屿发条消息:【你有没有体检报告?】
周辞屿睡醒后发现沈忆棠走了,正想打电话就收到这样一条消息,他被气笑,手机扔在一边没回。
早晨发过去的消息,晚上沈忆棠才收到回复,【大病晚期,做好陪我一起死的准备吧】
沈忆棠知道他胡扯没再回,之后她进组工作,忙起来把那天的意外和周辞屿抛在脑后。
戏拍一半,导演把几个主演叫到一起,说晚上周辞屿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周辞屿是投资方,沈忆棠没有办法拒绝这顿饭,便随众人一起去饭店,饭桌上几位演员对周辞屿十分殷勤,唯有沈忆棠对他冷冷淡淡。
“忆棠,今晚不高兴?”周辞屿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极了领导关心下属。
沈忆棠也用同样的态度回答:“周总多虑,见到您我非常开心。”
周辞屿饶有兴致的“哦?”了声,“既然这样,陪我喝一杯。”他端起酒杯。
“谢谢周总,我不会喝酒。”沈忆棠果断拒绝。
周辞屿似笑非笑地看向导演,“张导,忆棠这是不给我面子?”
导演一边赔笑,一边给沈忆棠递眼神,“忆棠,快别扫兴,陪周总喝一个。”
怕酒后再出乱,沈忆棠铁定心不喝,“我喝酒过敏,一杯下去,恐怕周总这顿饭吃不安宁,要送我去医院。”
那晚的事,沈忆棠像忘了,之后没再联系过周辞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真拿他当一夜情对象?这些天周辞屿心口始终压着口气,散不掉,消不了,最终还是找借口来这边看她,见了面,压在心口这口气无限膨胀,才故意让她喝酒,酒精能够消灭他们之间的隔阂,让一切短暂的回到最初。
沈忆棠是否喝酒过敏,周辞屿一清二楚,沈忆棠这样说,他便顺着她,“好啊,医院就在这附近,过敏了我送你过去。”
“一言为定。”沈忆棠扯唇冷笑,随即夹起盘子里花生米。
吃颗花生米在别人眼里并无异常,周辞屿却慌乱地起身,指着沈忆棠大喊:“放下。”她喝酒不过敏,但花生过敏。
沈忆棠犹如没听见,笑看周辞屿把花生米扔进嘴里,难挨的饭局,还不如在医院待着舒心。
周辞屿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吐出来。”
沈忆棠咽了下去,她花生过敏严重,很快出现过敏反应。
堵在周辞屿胸口的那口气,瞬间烟消云散,他抱起人往外跑,导演跟他们身后一起下楼。
路上,周辞屿咬牙切齿地说:“沈忆棠你疯了。”
沈忆棠皮肤起一层红疹,腹痛难忍,她捂着肚子,“我不这样,你能放过我?周辞屿,我知道你不爽什么,也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现在满意了吗?”
周辞屿摸着她手臂的一层红疹,“对不起。”
导演偷偷从后视镜往后看,向来阴鸷难以接触的周辞屿,此刻竟然急得红了眼睛,低头道歉的样子,像做错事的小孩。
沈忆棠属于花生过敏严重那一类,吃一点会腹痛难忍,她咬唇不再说话。
周辞屿抱着人,不断擦拭她额头的汗珠,一边嘱咐导演,“开快点。”
导演一路超车到医院,医生打上抗敏针,见沈忆棠慢慢缓过来,周辞屿才松口气,
见沈忆棠没事导演便先走,周辞屿陪着沈忆棠在医院打完针,等沈忆棠身体恢复正常,他们一起离开医院,到停车场,沈忆棠被周辞屿塞进车里。
“咔哒”一声,他按了车锁。
沈忆棠没挣扎着要下车,她老实坐着问:“周辞屿,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眉眼骤然锋利,“明知过敏还吃是自残,你他妈知不知道?”
沈忆棠倦了,直接挑明,“那天晚上是意外,成年人发生这种事也很正常,纠缠不放就没意思了。”
“正常?”周辞屿冷笑,“看来以前没少约?”
沈忆棠回讽,“你也一样,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小心染病。”
“死你也得陪我一起,你欠我。”
“十几岁那点事记到现在真的很没劲,今天我们索性一次把话说清,高中利用你报复钱欣,是我不对,我道歉,我这几年过得不太顺,也算遭到报应,过去的事就到此吧,至于那天晚上纯属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
“沈忆棠你心真狠。”
“那你想我怎么样?”有些事他们心知肚明,沈忆棠不愿再也掖着藏着,“做你莺莺燕燕中一个?和那些女人一起争宠?我做不到。”
“我他妈没有莺莺燕燕,连女朋友都没有。”
沈忆棠沉默,良久,“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
这问题把周辞屿也问沉默,七年太久了,他们都改变很多,重新在一起,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这问题的答案,周辞屿答不出,他甚至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纠缠沈忆棠不放。
“破镜重圆是件很难的事。”沈忆棠话没说完,唇被封住。
周辞屿将她按在座椅靠背,倾身俯过去,含住那只会往外吐刀子的唇,她说出的话冰冷无情,唇却温热柔软,他像是在寒冬里走了一夜,终遇见火源,拼命从她身上摄取温度,宽大的掌滑进裙摆之下。
沈忆棠疯狂捶打他,用力将人推开,“周辞屿,你这个疯子、混蛋、流氓……”她用了所有难听的话来骂他。
周辞屿不在乎,按住她双手壁,直直地凝视她眼眸,语调似在祈求,“小骗子,再爱混蛋一次吧?”不给沈忆棠拒绝的机会,他再一次吻过去。
她的唇温软带着清甜,他沉迷沦陷不可自拔,嘴里出现咸咸的味道,周辞屿才猛然清醒放开她。
沈忆棠在哭,“周辞屿放过我吧。”
看见她的眼泪,周辞屿像个酒醉的人突然清醒,没在做纠缠的事,叫了代驾将她送回家。
沈忆棠回到家便瘫在**,闭眼就是周辞屿那双阴鸷的眼睛,那双眼像地牢,进去永远别想出来。
曾经那样决绝,现在还能重新在一起吗?在一起后又会怎样?她在心里一遍一遍问自己,然而没有答案。
此后周辞屿没再来探过班,戏拍一半儿,沈忆棠疲惫感加重,整天想睡,精神头明显不足,导演看出她不对劲,给了一天假,让她去医院查查。
沈忆棠和赵甜去了当地一家医院,接诊的是个女医生,讲述完情况后,医生问她上次月经的日期,沈忆棠说了,医生算一下,说:“测个早孕吧?”
听到这句话,沈忆棠和赵甜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领了化验单出来,赵甜说:“怎么回事?上次不是吃药了?”
沈忆棠:“医生刚不是说了,吃药不一定能百分之百避孕。”
赵甜难以自信地叫了声,“为什么这种低概率的事会被你碰到?房哥昨天打电话来说,又给你接了一部戏,是大IP仙侠剧,你在里面演女二,戏份挺重的,这要怀孕了可怎么办?
沈忆棠:“我不会生这孩子。”
化验结果出来,沈忆棠确实怀孕了。
手术要预约,假期只有一天,她们只能先回剧组,赵甜心里不踏实,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经纪人。
房山知道后,不敢和沈忆棠发火,气的训了赵甜一顿,冷静下来开始追问孩子的父亲。
躲不过去,沈忆棠说了周辞屿。
房山松口气,“还好是周总,这要是外面的阿猫阿狗,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阿猫阿狗,糖糖也不会跟好吧?”赵甜回怼。
房山:“行行行,你们两个一起气我吧,这次无缝进组,没太多时间给你休息,怎么办?”
沈忆棠:“能让我把手术做了就行,术后可以去剧组打针。”
房山不放心,“这样身体能吃得消吗?”
沈忆棠:“没事。”
房山越想越不放心,还是把这事告诉周辞屿了。
沈忆棠拍戏回来,进门见客厅坐着位不速之客,她换鞋,“谁让你进来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周辞屿抓着她胳膊问。
“房山真是个大嘴巴。”沈忆棠挣脱开周辞屿的束缚去喝水,“孩子我会打掉,不需要你负责,也与你无关。”
周辞屿跟过去,站她身边冷笑,“我的孩子,你说和我无关?”
“我们扯证了吗?不受法律保护,他出生也是跟着我,落在我户口上。”
周辞屿拉着沈忆棠胳膊往外扯,沈忆棠挣扎,“又发什么疯?”
“去领证。”
“谁要和你结婚?再说大晚上民政局早下班了。”
周辞屿停下,转身,放低语气,“沈忆棠,我们结婚吧?”
“因为孩子?你不恨我了?”
“恨过,但是抵不过爱,我认栽了。”
最让他恨的不是沈忆棠的欺骗,是她一句解释没有就离开了,当时只要她解释一句,他便会原谅。
兜兜转转,又遇到,无关于孩子,是他不想错过,这么多年,她已然成为他的执念。
沈忆棠不知怎么,忽然掉泪,她擦干眼角,“这孩子我不能要。”
“为什么?”他已经不计前嫌,沈忆棠还是不肯,周辞屿胸膛震动,按着她肩膀的手却异常镇静,舍不得去摇晃发狠,“我就那么令你讨厌?”
“对不起。”沈忆棠低头说,“我才接了一部女二的剧,现在生孩子一切都毁了,这些年的努力全部泡汤,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还有房山。”
“那部剧IP是大,但制作班底非常垃圾,资金全用来请大牌演员,花在剧本和后期的费用非常少,你觉得这种剧会火?”周辞屿心平气和讲,“孩子出生你就去演,喜欢仙侠我投十部给你演,好不好?”孩子是次要,他只想借此留住她。
“你走吧。”沈忆棠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不喜欢依靠金主上位的事,更不用会孩子换去取资源。
周辞屿松开她,咬了咬牙,加重语气喊她名字,“沈、忆、棠,你如果把这孩子打下去,咱俩就彻底玩完,以后谁他妈再缠着你,谁就是孙子。”
房门关上,沈忆棠身子一软瘫坐到沙发里,感情事业二选一挺难的,她摸了摸小腹,喃喃自语:“你会恨我吗?”说着眼泪又掉下来,怀孕后她变得十分敏感,一点小事就想哭,“我和爸爸分开太久了,我不知道重新在一起会怎么样?迷茫未知,我不能冒险把你带来这世界,万一不幸,到时你会更恨我。”
不想要这个孩子,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长在不健全的家庭,对婚姻孩子都有恐惧,不幸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没有把握的婚姻,她不敢去冒险。
工作量大,沈忆棠脱不开身去医院,等杀青,孩子已快到三个月,术前检查,出现问题,沈忆棠的身体状况不好,打掉这胎,以后可能会怀孕困难,建议她慎重考虑下。
不能生和不生是两个概念,赵甜怕对她以后的婚姻有影响,说:“要不生下来我们自己养?就外说是我的孩子。”
沈忆棠没有结婚打算,她犹豫,不是怕以后不能生,而是在B超上看见孩子的身形,快三个月,胎儿有了基本轮廓,能看出头和身子,那画面对初为人母的她有着极大的震撼,她舍不得了。
这个决定,她没告诉周辞屿,只与房山商讨了工作上的事,“能不能跟导演商量下,把我的戏集中在一个半月之内拍?我会控制饮食,不让肚子太明显。”
房山叹气,“古装比现在剧累,身体受的了吗?”
“我可以坚持。”沈忆棠很少做给人添麻烦的事,这次连着对房山说了几遍“抱歉。”
“我们是合作关系,也是朋友,我希望你好,也会尊重你的决定,再说生育假是国家允许的,不用和我道歉,没有对不起我”房山说。
处理好这些事,沈忆棠踏实了。
难得的休息日,她在家昏睡,门铃响,她以为是赵甜,迷迷登登出去,打开门说:“忘带钥匙?”
站在门口的人却令她顿时没了睡意,“怎么是你?”
周辞屿冷着脸,“我不能来?”
沈忆棠让开门边,翻出了以前房山来穿的拖鞋递过去,周辞屿不穿,“没有新的?”
“不穿就光着。”沈忆棠语气不善,全身都写满了,不欢迎。
周辞屿:“………”
他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物,但在她的压迫下还是穿了。
沈忆棠孕反大,过了三个月还在吐,她懒懒的靠着沙发问:“你来做什么?”说完突然反胃,她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吐的眼泪都出来,站起身撞到个坚硬的胸膛,周辞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转过身就被周辞屿抱在怀里,“糖糖,我们和好吧?”
沈忆棠不吭声。
周辞屿:“过去的事对与错,我们都不提了,就当以前不认识,重新开始好吗?”
沈忆棠的视线再次模糊,不提不代表不存在,当年她的欺骗像根刺扎在她心里,时不时出来让她痛一下,这些年沈忆棠快被愧疚折磨疯了,听周辞屿这样说马上绷不住,抱着他哭了,“周辞屿对不起,那时钱欣讨厌我,经常让我被父亲打骂,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去骗你,如果没有喜欢,我不会和你在一起那么久看,更不会把自己给你。”
周辞屿一下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以前她考试考不好,周辞屿就会这样安慰她,他们纠缠这么久,沈忆棠都过不去心里的坎,过去的欺骗和未来的迷茫像团雾围绕她,摆脱不掉,挣脱不开,可就在周辞屿抱过来的一瞬全没了。
他的怀抱安慰总能给她力量。
“我不是心狠,是不知要怎么面对你。”沈忆棠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股脑全倾吐出来,“怕那件事会像毒蛇一直缠着我们,怕七年的空白让我们变得陌生,怕”
“以后什么事都没有了。”周辞屿止住沈忆棠的话,轻轻推开她肩膀,“我们重新认识下。”他用指腹擦干沈忆棠眼角的泪,然后伸出手,“你好,我叫周辞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