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再见那一枪的惊艳
深夜。
警察厅公安部大楼里一片黑暗, 只有楼道里的应急灯发出一点点白光。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并肩走过来，一边仔细查看各处的安保。
在诸伏景光手下，安室透的肤色调白了几个度, 眉形鼻梁五官细微处略加变化, 加上遮掉醒目的金发紫瞳, 换上毫无特色的公安制服，顿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加上昏暗的夜色掩护，除非是很亲近的人，否则决不能一眼认出来。
“Zero, 你真确定那个人今晚就会来？”诸伏景光低声问道，“昨天才闹过一场, 怎么说也会避避风头吧？”
“不, 他一定会来。”安室透很有把握, “组织里我最不了解的，只有朗姆那边的人。而且也只有情报组的人才会对卧底名单感兴趣。”
“因为是朗姆的人, 所以今晚一定会来？”诸伏景光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
“因为，朗姆是个超级急性子。”安室透一笑。
“……”诸伏景光哑口无言。
“所以, 好好干啊, 绿川警官。”安室透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我可是因为你对付小偷很有一手, 所以才特地向中森警部把你借过来的呢。”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诸伏景光苦笑。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用这种方式踏进公安部。
走上四楼，忽然间, 安室透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诸伏景光和他一起长大，一个动作就懂得他的意思，立刻握枪在手, 闪到了门口。
安室透眼神冰冷，一脚踹开了门。
“古川先生？”风见惊讶地叫了一声。
“是风见啊。”安室透放下枪，微微一笑，“你怎么还在这里？”
“因为还有些工作没完成，稍微收个尾，就走了。”风见答道。
“是吗？下次别这么晚，好像我这个上司苛待下属似的。”安室透说着，走了两步，很自然地让出了门口。
下一刻，枪口冒出火星，因为之前一直被安室透的身体遮挡，等风见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完全躲开，只能就地一滚。
血花在肩膀上炸开。
安室透“啧”了一声，手在桌上一撑，凌空扑了过去。
他没想到不止是朗姆，连贝尔摩德都参与了，所以才能易容成风见的样子连他都没看出破绽，只是到底不是贝尔摩德本人，在伪音上终究还是有点细微差异。
何况，如果是真正的风见，只看见他一个人的话，肯定不会叫他为了今晚的行动才随口对属下胡诌的名字“古川”，八成不是安室就是降谷。虽然有点蠢，但偏偏这一点却是组织成员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公安部倒是真有能人。”假风见口中发出的居然是个女声，捂着肩膀躲过安室透的拳头，迅速移动位置不让门口的诸伏景光用枪口锁定。
因为潜入得太过轻易，她确实是大意了。公安这一对警察，不仅搏击、枪法都很厉害，而且默契太好。用同伴的身体遮掩的这一枪称得上惊艳，在这种毫无视野的情况下瞄准目标，至今她只知道一个人能做到。
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
诸伏景光变换了几次方向，找不到机会，毫不犹豫地收起枪，两面夹击，顺手还拉响了警报。
“呯！”安室透一拳打在假风见脸上。
那人踉跄了几步，抬起头来，居然露出一只琉璃色的异瞳。
安室透一呆，动作顿时慢了一拍。
假风见一把摘下头套，露出银色的马尾辫，随即双手抱头，猛地撞破了玻璃，从四楼窗口跳了下去。
“该死！”安室透立刻凑到窗口往下看，见她顺着外墙的水管滑落，转瞬已经到了一楼，顿时跟着跳了下去。
“喂！”诸伏景光一阵头大。
“切！”银发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冲上马路，抢了一辆车。
安室透仅仅晚了一步追到门口，正好看到车主爬起来破口大骂。
“上车。”身后传来幼驯染的喊声。
“谢了。”安室透却开了驾驶室这边的门，用力把幼驯染推到了旁边的副驾上，自己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无奈摇头，又说道，“不用着急，我刚刚看了一下，文件虽然被开启了，但是并没有被下载，我们还算及时。”
“不，不需要下载。”安室透的表情很凝重，“银发，异瞳，我知道组织里有这么一个人，代号库拉索，天赋异能，过目不忘。她不需要下载文件，因为她的脑子就是硬盘本身！”
诸伏景光脸色一变，随即低低咒骂了一句。
“要是听我的，直接在电脑里放一份假的卧底名单，把琴酒伏特加爱尔兰什么的都写进去，我们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安室透咬牙道。
“没办法，世界卧底名单本来就是为了卧底之间不会出现互相残杀的状况才制造的，怎么可能放一份假的。”诸伏景光无奈，“就算理事官同意，上面也不答应。”
说话间，两辆车已经拉近到了十几米的距离。
“Hiro，你就不能换辆车。”安室透忍不住抱怨。
“我现在可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车子太招摇像什么话，你将就着开吧。”诸伏景光无奈，“毕竟，你总不能把几乎写着‘我是波本爱车’的马自达RX7开出来。”
安室透扁扁嘴，不高兴，但只能专注在飙车上。
幸好库拉索临时抢的也只是辆普通车，还能凭借车技硬追。
“她在发短信。”诸伏景光提醒。
安室透眉头紧皱，一狠心，从侧后方撞了过去。
单手开车的库拉索没打稳方向，车子一歪，手机脱手掉到了后座。
“真是麻烦。”库拉索咬了咬牙，干脆顺势打方向，车子原地掉头，一路逆行开了回去。
“那个混蛋！”安室透忍不住骂道，“这边是高速，她逆行过去如果引发交通事故，会死多少人？”
“我们不能这么追上去，一定会出大事。”诸伏景光看着手机导航，指挥道，“Zero，继续往前，从前面的路口下高速，上滨海方向的环形高架。”
“好。”安室透没问为什么，只是把油门踩到了底，毫不犹豫地和库拉索反着方向飞驰而去。
“前面的环形高架，我们会和她有一次交汇——虽然是相隔几百码，还是桥上桥下。”诸伏景光说着，从座位下面拉出一个包裹。
“哟。”安室透吹了声口哨。
“虽然车子不能高调，不过这个家伙我还是预备了，尽管不太希望用到。”诸伏景光说话间，已经将狙击枪安装好。
安室透按下按钮，打开了车子的天窗。
“保持匀速，尽量别晃。虽然移动狙击比不上莱伊，不过300码距离，我还是不会打偏的。”诸伏景光站起来，上半身探出天窗，把狙击枪架在车顶上，瞄准。
“如果是莱伊在这里，我怕我会手抖把他甩下去。”安室透嗤笑。
诸伏景光“嗯哼”了一声，伏低了身体，凑到瞄准镜前，将那辆在视野中出现的车纳入十字准星。
库拉索甩掉追兵，原本松了口气，正想把车开到郊区后，再捡回手机继续刚才没打完就发出去的短信。猛然间，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升起，仿佛一条毒蛇在后背爬过的阴冷，那是无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才锻炼出来的直觉。
她把头探出窗外，朝后看了一眼——
不知不觉间，那辆追着她不放的黑车从环形高架上经过，几秒后就会和她呈一条直线，而车顶上是……狙击枪？
库拉索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整个人躺下，避开被瞄准，又将车开出了不规则的S形。
狙击枪……公安怎么会带着狙击枪来追击？那两人，真的是公安？
安室透看在眼里，不禁一声轻笑：“Hiro，幸好在这里的是你，不是莱伊。”
“是吗？不过我觉得，这个距离内的盲狙，莱伊也可以做到呢。”诸伏景光应了一声，枪口下压，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轰！”库拉索的车子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打着转撞向路基，最后一头撞飞护栏，连着翻了几个滚，底朝天停了下来。
“完美。”安室透赞道。
“应该没死。”诸伏景光回到车内坐下，开始拆枪，一边说道，“她穿了防弹衣，我那一枪打中的后心，顶多断几根骨头。”
“怎么不爆头。”安室透问道。
“留个活口更好。”诸伏景光挑眉，“如果能抓到库拉索，也是我们这几年最大的一次收获了。”
“也是。”安室透点点头。
3分钟后，车子用严重违反交通法的方式停在侧翻的车旁边。
“公安警察！”安室透拿出临时办的写着“古川零”的证件驱散了围观想要救人的市民，诸伏景光则是去拦住赶来的交警。
等他处理完现场，安室透已经从车里把昏迷的库拉索拉了出来。
“怎么样？”诸伏景光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安室透的脸色很难看。
“那……先说好消息吧。”诸伏景光紧张地看着他。
“库拉索没死，我们抓到了一个组织高级代号成员的活口，而且极有可能是朗姆的心腹。从她身上，能挖出朗姆的信息。”安室透说道。
“那可太好了。”诸伏景光兴奋了一下，随即又道，“那坏消息呢？”
“库拉索的短信已经发出去了。”安室透晃了晃手里碎了屏，但依旧能开机的手机。
最后一条短信是：
【卧底是威士莲、司陶特、阿夸维特￥%#@波本、ki……】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心里一紧：“那个没打完的ki是谁？”
安室透沉思不语。
ki，如果他没猜错，是Kir，基尔水无怜奈。但既然和前面确定是卧底的三个代号之前又一段乱码断开了句子，那就能补出好几种完全不同的意义，只看收信的人怎么想。
别急，还有转圜的余地。
“Zero，要不要通知黑川先生？”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不用。”安室透回答得很快，“我能处理。朗姆是情报组，就算拿到卧底名单，抹杀任务也会交给琴酒处理。琴酒不至于因为这种还不能确定的情报就对我下手。”
“那库拉索？”诸伏景光问道。
“我得去处理短信的问题。”安室透说道，“Hiro，你把库拉索带去……安全屋。莱伊不在，那里空着，什么都有。灯下黑，组织的人不会找过去。”
“不交给公安吗？”诸伏景光惊讶道。
“她在我们手里，更容易直接挖出朗姆的下落。”安室透摇头。
“你是想让黑川先生来审？”诸伏景光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比任何人都想干掉朗姆。”安室透笑了起来，“Hiro，你相信我。”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自己应该相信Zero的。只是，看到“古川”这个姓氏，又忍不住心梗。
降谷的furu和黑川的kawa拼合成的名字，真是……希望你真的记得自己是公安警察就好了。
“走了，最近没事别联系。”安室透挥挥手，一个人沿着公路走向夜色。
把库拉索放到车后座，诸伏景光正要开车，但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出了手机。
虽然看上去还有余地，但隐隐的，总觉得不安心。
琴酒对卧底的态度，一向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偏偏这个时候黑川凛又不在日本。他理解零的想法，是不想黑川凛怀疑自己是卧底……可是Zero，那混蛋原本就知道啊！
一分钟后，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公安部世界卧底名单泄露，零有危险。——Scot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