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无口系
“我们是不是变成电灯泡了？”
王渊小声地向妻子询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作为一名老父亲，能够见到女儿跟未来女婿的感情融洽，关系和睦，这是一件好事。
然而，王渊也无法避免地感到一阵心情复杂，有种女儿即将嫁出去的感觉……
林玖这么好的孩子，真是便宜王雨婷这小子了，唉。
“我们是气氛组。”
墨宵轻轻地碰了一下丈夫，向他展露出笑容，让他安心下来。
王渊笑了笑，招呼着林莹莹一起吃饭，暂时不要去管陷入二人世界的小两口。
林莹莹深深地看了哥哥和嫂子一眼，她忽然觉得哥哥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只是有些气人。
“今天的晚饭特别好吃。”
晚餐时间结束后，林玖向辛苦做饭的王渊表示称赞，顺便帮忙端着盘子到厨房。
墨宵和林莹莹两人吃得太饱了，在沙发上葛优躺着，从表情来看是相当的满意。王雨婷则是满脸开心的笑着，似乎还没有从林玖之前可爱的笑容中回过神来，陶醉在甜腻腻的幸福之中。
王渊一边洗碗，一边向林玖说道：“下次就得让你来掌勺了，我好久没有尝过你的手艺。”
林玖也想着过去帮忙洗碗，然而这厨房的洗碗台几乎能够跟他的视线平行，对于林玖来说还是太过于勉强了，除了老父亲王渊这种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究极**之外无人能够驾驭得住。就算是给林玖搬个凳子过来，他也会感到非常吃力，这也未免太高了吧！这里原来是巨人国吗！
“我会努力做好的！”
林玖握紧双拳，整个人跃跃欲试。
王渊看着林玖满怀期待的模样，端正的脸庞也慢慢地浮现出笑容。
“你也很喜欢享受做饭的过程吗？”
王渊向林玖问道。
“如果要说喜欢的话，也算得上是喜欢吧。”
林玖并不会觉得做饭特别累，有时候想到一些新的花样，也会觉得特别有意思，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将食材变成美味可口的料理，就像是魔法一样，特别地有成就感。
“吃完饭后收拾东西，洗碗这方面就不太喜欢了。”
林玖诚实地说道。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林玖总不能让王雨婷来洗碗吧？
虽然说王雨婷现在不会洗碗洗着洗着把碗掰成两半，但是她用洗洁精就跟不要钱似的，让林玖看到了就感到心痛。为了守护家里的洗洁精，林玖决定还是靠自己才行。
“我也一样。”
王渊干净利落地将洗干净的碗放在碗架上沥干，说实话，他对林玖的想法感到十分赞同。
“宵儿给我买过一台洗碗机，就放在老家那里，但是我不太喜欢用洗碗机。洗碗机什么的，总感觉没有自己亲手洗碗更有安全感。如果是要给妻子孩子盛饭吃的话，比起用科技的力量，更习惯亲手而为。啊……我这种想法，会不会像个老顽固似的，不接受新鲜事物。”王渊说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过来自己刚刚的话就像是个老头子似的，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懂的！”
林玖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王渊的想法，像是这种重要的事情，当然要自己亲手去做才有安全感。
王渊有些讶异地看着林玖，发现对方不像是在哄他这个老家伙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真是个好孩子。
“我在得知你过去从来都没有学习做菜的时候，说实话我特别惊讶，因为你的厨艺并不像是一个初学者的样子。”王渊低头洗着碗筷，时不时地转头看林玖一眼，跟他聊天，“我最初学习做菜的时候，宵儿她说是这个味道不好，那个吃起来不行，总之就是各种嫌弃。”
王渊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表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感慨道：“我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做到现在这样根据当天的新鲜食材想出菜单，手脚利落地做好准备。我能够明白，你有多么为雨婷着想，那全部都是为了她才学会的。”
“因为我想看到雨婷开心吃饭的样子，所以就努力地去学习了。”林玖坦然地回答道。
这是林玖每天最大的动力，也是他为什么会绞尽脑汁去想新菜谱，还要研究着各种食材的搭配，考虑如何才能够让人摄取到最多的维生素，保证充足的营养吸收。林玖每周都会做出不同的菜品，偶尔根据王雨婷的口味做几道她特别喜欢吃的菜，确保王雨婷不会吃腻他做的菜。
这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见到心爱女孩的笑容，仅此而已。
王渊忽然很想要抬起手摸摸林玖的脑袋，就像是一个父亲一样，好好地夸奖他。然而王渊的手上都是泡沫，只能遗憾地就此作罢。
“妈，你今天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喊过来，就是为了一家人吃个饭吗？”
王雨婷在客厅里看着无聊的电视剧，她现在满脑子的心思都是回家打游戏，心中下意识地冒出了告辞的想法。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她就要开车带林玖跑路了，趁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多玩一会。
自从王雨婷上次趁着林玖睡觉的时候通宵打游戏，喝酒吃薯片，睡在沙发上连毯子都不盖一张。现在林玖对王雨婷的游戏禁令特别严格，绝对不会允许王雨婷熬夜打游戏。而他的做法也不是在王雨婷打游戏的时候关她电脑或者拔电源，而是用不睡觉的方式进行抗议。
当王雨婷见到林玖在饮茶猫咖啡厅兼职一天之后，回到家又要煮饭炒菜做家务，困得昏昏欲睡却抱着枕头坐在角落里盯着屏幕里的游戏界面看的时候。王雨婷心中难免会冒出一种愧疚感，仿佛他就是那种拿着妻子赚的钱，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无良丈夫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王雨婷的游戏操作也自然而然地变形了。
心乱了，那么再玩下去，也只不过是送分罢了。
王雨婷除了关掉游戏，哄着林玖一起去睡觉之外，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林玖是认真的，他就算是再怎么累，只要他倔着一口气，那么就算是彻夜不睡也没问题。不仅如此，他还会撑着一夜未眠的身体去上班。王雨婷一想到这里，她除了投降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林玖这招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无解的必杀技，谁让王雨婷对林玖喜欢得不得了，舍不得看他这么辛苦。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不好吗？”
墨宵不悦地挑起眉毛，这个不孝女儿有了男朋友之后就不要爹娘了，实在是太屑了。
王雨婷没有踩进这个陷阱，这是一道送命题，她真要是傻乎乎地回答那就完了。
无论怎么说，墨宵都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她指指点点，而她却没有办法。
生气。
王雨婷鼓起脸颊。
墨宵看着女儿不高兴但是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模样，反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从时间来说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墨宵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时钟，她刚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门铃声恰好响了起来。
“去，开门去。”
墨宵抬起腿踢了踢女儿。
“知道啦，我这就过去……”
王雨婷没能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亲妈的一脚。
王雨婷揉了揉腿，有些不情不愿地过去开门。她其实从小就不太喜欢见到父母的朋友，还有亲戚之类的。因为王雨婷在小的时候就被讨厌的家伙质问过她跟父母的关系，所以她会对这些大人建起厚厚的绝对领域立场，目前只有淑惠阿姨能够避开王雨婷的心灵壁垒。
“来了，请问是哪位——”
王雨婷把门打开，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僵住了。
出现在王雨婷面前的人，属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会是……
“你好。”
夏玫见王雨婷站在原地傻站着不动，主动地开口道。
“你好……”
王雨婷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给夏玫侧身让出路来。
当她看到夏玫正准备脱鞋子的时候，下意识地给她递过去一双拖鞋。
“谢谢。”
夏玫向王雨婷点了点头，脱下鞋子换上拖鞋，向王雨婷问道：“洗手间在哪？”
王雨婷呆呆地给夏玫指明了方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林玖的亲生母亲怎么就毫无征兆地跑过来了？王雨婷转头看向客厅的方向，发现自家母亲一脸平静，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
林莹莹则是跟着王雨婷一眼，人都傻眼了，趴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哪怕是哥哥送她的礼物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对她来说都没有现在这么茫然。
“妈，这是——”
“别大惊小怪，我叫她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王雨婷不太理解亲妈的神奇操作，抱住了恍恍惚惚的林莹莹。
墨宵想了想，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忘记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如果是墨宵的话，太正常不过了！
王雨婷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怎么了吗？”
林玖听着客厅吵吵闹闹的声音，疑惑地歪了歪头。
他从厨房里出来，恰好看到了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夏玫。
“啊……”
林玖的喉咙里发出了不像样的声音。
明明他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眼眶里没有泛起泪水，鼻子也没有泛红。
在王雨婷的眼中，林玖却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妈……”
林玖轻声地说道。
林莹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她握住了哥哥的手，抬头看向妈妈。
“妈妈！”
林莹莹清脆地喊道。
这段日子以来，墨宵试过用各种方式去忽悠林莹莹，让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喊她妈妈。然而林莹莹在**面前没有作出妥协，无论是豪华晚餐还是墨宵帮她写一周的作业，她都全部忍耐下来，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固执地喊着“墨宵阿姨”。
因为妈妈就是妈妈。
哪怕是妈妈再怎么可怕，那也是妈妈。
对于林莹莹来说，她那尚且还不成熟的世界观仅有一个想法，不能随便喊别人妈妈。
夏玫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儿女，双眼底下留有明显的化妆痕迹，衬托出女强人的感觉。明明是在面对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她的眼神也没有显现出一丝温柔，反倒是散发出凌厉的气场。
虽然她的相貌跟林玖和林莹莹极为相似，但是比起清纯秀丽的林玖与活泼好动的林莹莹，夏玫给人的印象则是寒冽的鲜艳蔷薇般，在美丽的外表下是一根根尖刺，流露出拒人千里的气质。
林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哪怕是妹妹牵着他的手，他也依旧感到全身冰凉。
王雨婷无法再继续坐视不管，她大步流星地来到林玖和林莹莹面前，替两人迎上夏玫的视线。
“……”
夏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王雨婷，眼神缓缓浮现出变化，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就在氛围变得越来越僵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噗嗤。”
墨宵没忍住笑出来。
她看着王雨婷像是老鹰抓小鸡般护着林玖和林莹莹的模样，再加上夏玫这拼命想说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的样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夏玫转头看向墨宵，眼中的寒意更深了几分，冷漠的表情似乎冻上了寒霜。
“你们啊……”
王渊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心情复杂地看着众人。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放任不管的话，总感觉会出现一些让人头疼的事情。
“宵儿，别闹了。”
王渊提醒道，语气稍微加重了一点。
墨宵这才稍微收敛了几分，听话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夏玫的身边。
在王雨婷与林玖惊愕的目光下，墨宵亲昵地搂住了夏玫的肩膀，像极了关系好的女子高中生。
林玖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咳咳，我来替玫玫翻译一下。”
林玖和王雨婷瞪大了眼睛，两人还没有意识过来，墨宵和夏玫的关系竟然好到这个地步。
不过从夏玫阴沉的脸色来看，又不像是好到能够勾肩搭背，给予对方爱称的样子。
“玫玫现在的心情是——”
墨宵仿佛戏精上线，抬起手遮住了夏玫的嘴巴，将耳朵凑过去。
“哦哦，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我懂了。”墨宵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时不时地点点头，小表情相当丰富。然而夏玫从始至终连嘴唇都没有抖一下，只是冷淡地看着她。
林玖和王雨婷愣在原地，就连林莹莹也没忍住挠挠头，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玫玫想说的是……”墨宵轻轻地咳嗽一声，目光看向王雨婷，配音道，“谢谢你一直照顾着我的儿子，多亏有你在，他现在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我平日里也受你母亲很多关照，莹莹也在你们家打扰了这么多日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真的是感激不尽，请让我向你们道谢。”
“……”
王雨婷一脸呆滞。
林玖和林莹莹则是疯狂摇头。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业障，不信不看。
王渊则是一脸尴尬，他隐约觉得妻子在解释的过程中夹带私货。
夏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相当恐怖，冷冰冰地说道：“我才没有受你关照。”
“讨厌啦，明明人家为了多一点了解你，还帮你把工作都顺便做好了。”墨宵戳着夏玫的脸颊，食指在保养得相当好的肌肤上亲密地触碰着，然而夏玫则是一脸黑线，却没有推开她。
不，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夏玫的力气完全比不过墨宵。
墨宵的力气就连王渊这种为了求生而拼命健身的肌肉**都比不过，更何况是夏玫这种弱女子。
“你提出来的那些方案没有一个能用，最后还是小梁通宵加班做完的。”夏玫语气冷淡，她并不承认墨宵往脸上贴金的行为，但她也没有否认墨宵说的其他话。
林玖看着妈妈和墨宵，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无数的疑惑撑破，难掩忍耐这份痛苦与辛酸。
“哥。”
林莹莹抬头看着哥哥，轻声道：“我的手好痛。”
林玖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手，弄疼了林莹莹。
王雨婷转过头看向林玖，眼眸里满是担忧，紧紧地抿着嘴唇。
“我没事的。”
林玖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勉强地挤出了一道笑容。
王雨婷看着林玖几乎要垮掉的假笑，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妈妈和夏玫。
“妈，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雨婷抬起手护住身后的林玖和林莹莹，向着墨宵质问道。
为了守护心爱的男友跟小姑子，无论对方使出什么招数，王雨婷都不会后退。
“我家的女儿也真是有够笨的，怎么就笨到这种地步呢？”
墨宵有些苦恼，不明白自己这么聪明，怎么就生下来这么蠢的孩子。
她转过头看向王渊，心想着这肯定是因为王渊不聪明。
这孩子就像她爸，笨笨的，脑子里一根筋。
“如你所见。”墨宵抬起手为脸色阴暗的夏玫介绍道，“玫玫不善言辞，一紧张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总是会想太多，没办法组织好语言，而且想事情的时候脸色就会变得像是现在这样。哎呀，都说了不用害怕，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夏玫用恐怖的眼神盯着墨宵，然而墨宵却笑得更加欢乐了。
“……哈？”
王雨婷表情相当复杂。
她转头看向林玖，寻求林玖的意见。
林玖似乎是未能理解现状，整个人当场宕机。
“总之，坐下来谈吧。”
王渊这时候才有机会插上话，端起热水壶准备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