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女儿的幸福
坏了。
被误会了。
爸肯定是想多了。
林玖感觉脑袋嗡嗡的，有些处理不过来。
他和老父亲没在同一个频道上，现在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
“小玖，你放心吧，这件事咱们老王家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王渊拍了拍林玖的肩膀，不知不觉间，老父亲的鬓发已经泛白了。
“你有多么理性，我是知道的，从我们在老家认识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当时我还觉得很奇怪，你这么年轻，正值风华正茂之时，怎么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后来我了解到你的家庭处境，明白了你的生活，我才意识到你的不容易。”
王渊明白林玖的理性来之不易，也懂得他对自己女儿有多么珍惜。
雨婷和林玖两情相悦，对彼此着迷的程度藏也藏不住，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遮掩。
这秀恩爱起来完全不逊色于王渊夫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老父亲开始担忧未来孙子处于这种家庭环境会不会感到太大压力。当初他就是跟妻子太黏黏糊糊，才导致女儿压力剧增，大学毕业后独自一人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生活，没准就是不想看到他们。
“爸……”
“来一根？”
“不，我不抽烟。”
林玖见到王渊拿出烟盒，连忙摇头挥手。
他是真的不抽烟，而且也不喜欢抽烟，家里连烟灰缸都没有。
谁要是想来林玖家抽烟，不管对方是谁都会被他赶出去，宁远也不行。
王渊除外。
因为这个房子是王渊买的。
抱歉，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王渊抖了抖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棒棒糖，这是他为了戒烟而特意放在烟盒里的。自从墨宵怀孕之后，他就逼着自己戒烟，二十多年来也就只有三次重新碰上烟。
“来一根？”
王渊看着林玖慌张的反应，紧绷的表情浮现出一丝笑意，再次问了一遍。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玖这才从烟盒里拿了一支橙子味的棒棒糖，徐福记经典永流传。
他不知道该不该问老父亲烟盒里放棒棒糖的事情，不过这种事细想也能猜到是为什么。
在林玖的心中，老父亲傲娇的形象又深了一层。
“真甜。”
林玖含住了棒棒糖，糖分在嘴里弥漫，甜甜的，他很喜欢这个味道。绷紧的心情也因此放松下来，看来老父亲也是好说话的人，没必要那么紧张。
“你和雨婷孩子别打掉，生下来吧。”
王渊忽然开口道。
林玖收回之前的想法。
他还是得紧张点，老父亲的思维太跳跃了。
“爸，我和雨婷还没有做那种事，真的。”
林玖将棒棒糖从嘴里取出来，免得自己说话没有说服力。
王渊微微皱眉，他摆了摆手：“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喜欢这样，瞒着藏着有用吗？不说出来就能够解决问题了？遇到事情别逃避，该摆出来台面上就摆出来，别为了面子嘴硬，掩耳盗铃。实事求是才是硬道理。不用对此感到羞赧，毕竟我也是一样的，我能懂你当时的心情。”
王渊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那天不是他喝多了……不，就算是他滴酒未沾也没用吧？
遇到墨宵的那一天，王渊这辈子就注定是她的了，不过他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生米煮成熟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异于降维打击，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更何况这里的生米指的是王渊，雷普他的那位正在街上跟女儿有说有笑。
王渊也不是没想过逃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墨宵心动了。后来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个年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妻子，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但是王渊没有对此忍耐。
当时王渊还是个身板瘦削的矮个子，他听到有人说他妻子的坏话，他照样上去揍人。他知道自己因为小时候家庭贫穷的缘故，没有吃好，身子差，营养不良，打架从未赢过。但他不能就这样当作没听见，因为那是他的妻子，他必须为她挺身而出。
后来，王渊拼命地锻炼身体。
他慢慢地长高了，有肌肉了，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又一次跟人打了起来。
这次打架不是因为妻子，而是为了他的女儿。
王雨婷在年纪小的时候被无礼的亲戚开玩笑说她没天赋，完全没继承到父母的优点，被笑话也许是从垃圾桶捡来的，对王雨婷造成了极大的心灵创伤。王渊当场把那人轰了出去，直接结束了一场宴会，谁要是想欺负他的女儿，那他就打烂谁的狗嘴。
王雨婷不知道她的父亲为了替她出口气，被当地治安拘留了十四天，因为王渊拒绝赔偿。就算是对方打算息事宁人，赔点医药费就行，他也没有低头。
墨宵不会告诉她这些，因为父母对孩子的爱不需要挂在嘴边。
就像是王渊为了让林莹莹从夏玫的英才教育下解脱，他答应帮忙处理夏玫公司的事务。王渊这几天忙得没见人影，他通过自身能力与人脉关系查出来夏玫的公司有人心怀鬼胎，仗着职务之便将公司重要情报卖出去。
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越是往里面探究，越是揪出来更多的蛀虫。
夏玫公司的总经理贪污，搞小团体，将公司的材料全部都交给一家业务公司来处理。
虽然这家公司接的都是一些小业务，但是每年也要支付他们六百四十万的费用，经过仔细调查发现支付金额里面有很大的水分。例如上个月该公司接到了一万张定制海报的印刷订单，然而快递公司上门取件运送海报成品仅有两千张，但是订单却有一万张，账本上也清楚写着一万张海报已成功交货，剩下的八千张海报凭空蒸发。
这还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经过其余货品的发货单据与快递公司提供的验收单据对证，精准到新年期间准备赠送每位员工的新春礼物，足足有上千份的订单只交了百份，这百份还被拿来当作公司年会的抽奖礼物，员工们对此积攒怨气，背地里不知道暗骂多少遍公司小气。
更有甚者，中秋节订购的上千份月饼，实际交货量为零，然而账本单据写着已交货。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业务公司的老板总经理的弟弟，也正是这位总经理在里面配合，掌控了公关部采购部财务部等外联部门，才能把公司的广告费与材料费全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夏玫公司的部门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难以横向协作，所以才被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导致资金外流。总经理在发现公司的制度缺陷之后，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反而借此中饱私囊。如今贪污违法的证据全部都被王渊找到，交由夏玫，让她自己决定这些人的去留。
无论夏玫是打算打官司将这些人送去坐牢，还是网开一面任由这些人逍遥法外，那都是夏玫的事情。王渊已经做好委托的事，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这些事情林玖并不知道。
王渊和墨宵也没有打算告诉林玖这些事情，既然他们还在，那么天塌下来也有他们顶着。当父母的，在孩子还未长大之前，伸展羽翼挡下骤雨是应该的。
“爸，我和雨婷真的还没有做那个。”
“那你跟我实话实说，她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这个嘛……”
林玖默默地低头吃棒棒糖。
这话题没法继续聊了！林玖也想为王雨婷作出辩解，但是他现在全身上下都遍布了她的盖章，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看吧，迟早的事。”
老父亲倒也看开了。
主要是他个人的意见不管用。
就算是林玖再怎么理性，感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自家女儿是什么样的人，王渊难道还不清楚吗？这姑娘从小就学她妈妈，好的坏的都学了。
“对了，小玖。”
“爸，什么事。”
“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欸？”
林玖身体微微僵住，转头看向王渊。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也是该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林玖下定决心要娶王雨婷，在四年后结婚是两人的共识。正是因为如此，林玖才会一次又一次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珍惜着自己和王雨婷的未来。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相伴在一起的时间无论有多久都不会觉得腻，但要是两人的生活中多了一位呢？
林莹莹住进家里这段时间，让林玖进一步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他现在兼顾着自己，照顾着王雨婷，带着个九岁大的孩子就已经累到倒下了。
其后的现实问题，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幸，林玖的父母不会成为他结婚的麻烦。从法律上来讲，林玖的父亲在牢里没有个十年半载出不来，林玖的母亲没有他的抚养权。
王雨婷的父母倒是爽快地认可林玖作为未来女婿，没有任何阻碍。
解决了父母问题之后，摆在眼前的就是钱的问题。
婚礼的开销，结婚之后的生活，孩子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恐惧结婚吧？不知道能不能托付下半辈子的伴侣，迎面而来的工作压力，再加上要求有房有车的条件，养育孩子的重担。这些因素加起来足以让缺乏责任感的男人落荒而逃，最后被自家父母撵回来。戴上头冠，换上新郎衣袍，被百般刁难后还得赔着笑脸发红包，最后被推推搡搡送进了洞房，这辈子就这么得过且过。
林玖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他不需要烦恼自己是否能够将一生托付给王雨婷。
林玖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未来与王雨婷联系在一起，不用担心她是否会抛弃他，背叛他，伤害他。在她身边，林玖可以安稳地放松睡着，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依赖她。王雨婷也是如此，她从来都不担心林玖会对她不好，这是对自己的信心，更是对林玖的信任。
仅仅是这一点，两人就超越了很多很多人。
“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这件事，可能会让你觉得太早了。你现在才十八岁，就算是要结婚也得等到四年后，你还有很多发展的时间。”
王渊看到林玖身体僵住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会伤害到林玖的自尊心。
有的情侣本来谈得好好的，但是女方的家境可能是男方奋斗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地步，因此产生了自卑感，最后化为感情破裂的导火索。为了自己的尊严，不愿屈服于世俗，想着就算是没有女方父母的帮助，自己也能够给女方幸福。说白了，这都是因为个人的感情在作祟。
老王家没有什么讲究入赘的说法，你娶了我的女儿，那我们就是一家人。
对我女儿好点，对自己好点，那就足够了。
王渊的想法就是如此纯粹。
“作为王雨婷的父亲，作为你的家长，我赞成你们在一起，我想祝福你们。我这辈子拼搏也是为了这个家，我希望婷婷她能够健康平安，幸福快乐地过生活。同理，我也希望你能够得到美好的生活，我可不是让你白喊我一声‘爸’的，我和宵儿就是你和雨婷最大的保障。”
王渊抬起手，轻轻地拍在林玖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可能会想，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你们年轻人自己拼搏的吗？自己珍视的人，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为她获得幸福……你看，我没说错吧？”
王渊看着林玖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说进林玖的心里了。
林玖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把自己逼过头，劳累过度倒下。
“幸福的方式有很多种。”
王渊轻轻地拍着林玖的肩膀，像是父亲在和儿子交流着昨天看的电视剧似的。他的语气也变得轻松许多，没有一开始那样紧张，氛围随着棒棒糖散发的甜分变得融洽。
“有房有车是一种幸福，有稳定的工作收入也是一种幸福，这些东西我的女儿都有了，但是她在遇到你之前并不幸福。我们每次跟她打电话，她都不会说自己遇到了什么困难，自己有多么辛苦，而是说自己工作很顺利，同事也挺好，最近连载的动画有哪些好看的。她可能会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懂这方面，但是我和她妈为了多了解她的兴趣，再忙也会去追每年四个季度的动画新番。她所说的那些动画其实都是一年前的，她自从工作之后，连最大的兴趣都放下来。”
王渊露出追忆的神色，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她最大的幸福，就是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