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堂会审周婉儿2
慕长生如今既不是当年那个郁郁不得志的平民百姓,更不是刚登基时韬光养晦的新帝。
如今,他手握的中央禁军已有三十万,更有重装火炮营,北疆和西路驻军以及殿前司全是他的亲信,朝中新晋权贵,也是他一手扶持,就连最位高权重的同平章事许大人都自告病假示弱……
他如今可是真正的眉头一皱,百官发愁。
何况,这么厉声质问?
顿时群臣齐刷刷跪拜,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直到此刻,周婉儿才怕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慕长生并不理会她,只说道,“继续!”
之后便是张铁匠等人讲述,皇后是如何废寝忘食制火药,制水泥,制新式农具,而皇上又是如何在外奔波,修建水闸。
最后又说到周家三人在城里是何做派。
然后便是朱主薄以及儿子气愤填膺地指责周婉儿如何攀权富贵,如何善妒泼辣,又因无子被休……
再然后,便是一老妇人哭哭啼啼求皇上做主,“皇上,诸位大人,周氏自从嫁入我严家,不侍奉公婆,不善待继子,整日里只知道打扮,花枝招展,勾三搭四。嫁进来大半年,肚子不曾有过半点动静。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她便越发趾高气扬,说她是皇上表妹,必定会封为诰命,可诰命圣旨迟迟未来,她便着急起来。一日,我儿突然口吐黑血,不过三日,便没了,而周氏,当晚便不见了踪影,卷走我严家所有财物跑了……老身早有怀疑,便找来仵作,替儿验尸……我儿果然死于砒霜……皇上啊!求您为老身做主啊……”
然后真有仵作,将给严家儿子验尸一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清楚楚。
一听这话,萧轼顿时一愣。
他们走后,周婉儿又嫁人了?
还毒死了亲夫?
竟这般狠毒?
可面对这老妇人的指控,周婉儿断然否认。
大理寺卿冷声质问道,“既然未曾谋杀亲夫,为何亲夫刚亡,就卷走财物,不见了踪影?”
周婉儿又哭哭啼啼狡辩道,“大人明鉴啊!严家母子一直虐待小女子,小女子不跑不行……”
可又有街坊邻居作证,严婆婆虽然强势,可周婉儿更强势,自从过门后,严家几乎日日夜夜吵吵闹闹,婆媳之间胜负各半……
随后,又有一商人模样的人说道,“草民本是绸缎商人,在青城时结识了周氏,她时常找我诉苦,说她婆家如何苛待她,我见她年轻貌美,又一副凄苦模样,一时糊涂,便信了她,时常给她些金银绸缎。一日,我正要上船去北边卖货,周氏带着她父母找了过来,说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要我带她走。我只当她是露水情缘,并未放在心上,可她哭哭啼啼个不停,便狠不下心,只得带她上路。谁知,她不仅偷了我所有盘缠,还将我灌醉,推入河中,幸亏老天有眼,我被渔民搭救,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一听这话,群臣又是一阵愕然。
不仅谋杀亲夫,不守妇道,还谋财害命?
面对此种指控,周婉儿自然不肯承认。
周氏夫妇更是将那商人扑倒在地,打骂他。
直到侍卫将其拖开,才消停下来。
那商人理了理被撕扯得乱糟糟的头发衣衫,恨恨地说道,“我自然不是空口说白话,我自然是有证据的。”
先是将他的银票的票号说了出来。
侍卫将周家藏在衣衫里的银票搜出来,一对,果然对得上。
可即便如此,周婉儿仍狡辩否认,“这银票必定是有人偷偷藏在我父母的衣衫里……”
那商人并不气馁,又说,周婉儿腰上佩戴的玉佩是当时他们定情时,他送与周婉儿的。
周婉儿又狡辩道,“你凭什么说这玉佩是你的?”
商人冷笑一声,“玉佩上面刻有我邓家的姓。我的那些妾室人手一块!”
周婉儿一时语塞,但很快又狡辩道,“这玉佩只是小女子在路上捡的,觉着好看,便带在身上……”
商人怒声呵斥道,“那你大腿内侧的蝴蝶胎记呢!这个,总不能是旁人告诉我的吧?”
这下,任周婉儿如何狡辩,也是无济于事了。
三司又仔细审问严家儿子身死之事。
之后,又当堂宣布,周婉儿污蔑皇后,罪不可赦;谋害亲夫,谋财害命奸夫,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处以死刑,秋后问斩。
周氏夫妇,是从犯,罪不可赦,一并问斩。
这下,周家三人才哭哭啼啼地哀求慕长生饶命,又打起了感情牌,说起了昔日的亲情。
不料,这正好触怒了慕长生。
慕长生怒斥道,“当年朕离开青城去往北疆入伍从军之时,周婉儿不过十一二岁,朕与她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而周家夫妇,除了哄骗安国公夫人,来慕家打秋风以外,与我们并不亲近,朕落魄回青城之前,萧氏病重,安国公夫人有意让周婉儿嫁与朕,可只是口头之言,两家并无婚约。等朕落魄回青城,一见朕不仅丢了官职,还被先帝责罚,永不录用,周婉儿立马翻脸不认人,周家夫妇更是与安国公夫人断了来往,不到一个月,周婉儿便嫁入青城主薄朱家,而朕的萧氏,在众人皆弃朕而去之时,仍留了下来。在朕最落魄,最郁郁不得志之时,均是萧氏姐弟陪伴着,鼓舞着,皇后萧轼更是将在外所学全部教与朕,助朕振作,只是……万万没料想,朕与皇后外出治水时,萧氏却……”
慕长生停顿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当时青城水患严重,知县胡大人忧心忡忡,皇后便建议,修建水闸,可因为预算太过艰难,而无法实施,皇后便想方设法烧制水泥,筹措银子,在众人同心协力之下,终于修建好水闸,当时的云州知州朱大人将此时写成奏折,发往京城。此时,周婉儿已被朱家休弃,她见朕又有出头之日,便从安国公夫人入手,要嫁与朕,却容不下太子,皇后只得带着太子北上寻找生计。而当时禁军突然找到桃花村,要抓朕去往北疆,周婉儿见势不妙,抛下朕和安国公夫人,便跑了……”
萧轼抬头看着慕长生,只觉心中百感交集。
慕长生向来寡言,也不屑说人是非。
未曾想,今日,当着众臣的面,竟然长篇大论地说起了过往,说起了曾经最不屑的是是非非。
慕长生又冷眼看向堂下不断挣扎的周家三人,怒斥道,“此等无情无义、薄情寡义、心肠歹毒之人,也配和朕谈亲情?”
这话说得朝臣均气愤填膺。
不过,不是为皇上不平,而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周婉儿。
这些群臣均是男人,他们自己可以嫌贫爱富,可以不守夫道,可以抛妻弃子,而不能容忍女人这么做。
而周婉儿所作所为,条条都犯了他们的忌讳。
慕长生收了收脸上的愤怒,又冷声说道,“周婉儿污蔑皇后这事,朕本应该冷静处理,可朕冷静不了。从朕落魄回青城,郁郁不得志起,就是皇后陪在朕身旁,鼓舞朕,帮助朕,燕国突袭我大康,朕北上抗击,也是皇后想尽法子,改制武器,制造火炮,帮助朕,助朕杀敌。皇后随朕北伐西征,吃尽苦头,这样有情有义之人,不值得朕爱?可以说,若没有皇后,就没有如今和平的大康,也没有朕。如今,皇后被宵小污蔑,朕又如何能忍受?朕之所以要三堂会审,就是要让这文武百官,要让这京城百姓,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的皇后容不得任何人诽谤污蔑!违者必究!比重罚!”
此话说得众臣均是一凛,更有个别官员因为心中有鬼,忍不住瑟瑟发抖。
而萧轼,抬头看着慕长生,眼中都是爱意和感动。
慕长生不仅在王公公面前一回两回地肯定他,如今更是在群臣面前如此抬高他,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而周婉儿,许是自知必死无疑,此时也不怕了,拼命挣扎着,又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三人。
一见身着龙袍的慕长生英俊非凡,又威严无比,顿时后悔万分。
为何当日要悔婚?
又见萧轼富贵无双,仪态万千,更是悔恨交加,若是当初不退婚,那如今坐在皇上身边,穿着凤袍的就是她。
嫉妒使她面无全非,心中恨意滔天,正不知该如何发泄,又见宝儿紧紧挨着萧轼,那亲密无间的模样,更是让她心绪难平,咬牙切齿地对宝儿喊道,“太子,你生母萧氏就是被这个贱人杀害的,你竟然认贼作母……”
却不料,宝儿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她怒声呵斥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记得你,我母亲还在世时,你们周家三人万般折辱我母子,将我们关在漏风的院子,缺衣少食,一日只给一个饼。正月十五那日,你故意挤我母亲,致使她掉下河,差点淹死,我母亲高烧不退,你们却不给她请医,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