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糟糠弃夫

第八十四章 荒唐协议

被冷风一吹,萧轼瑟瑟发着抖,可他还未抖几下,走至一岔路口时,从路旁的大树后突然冲出个黑乎乎的人。

“谁?”萧轼心下一紧,身上直冒冷汗,忙往后退去,举着手中的酒坛子,只待那人再靠近,便要砸过去。

“娘子,莫怕!”那人掀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脸,咧嘴一笑,“是我!”

“你……”萧轼将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卧艹”咽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吴了。

才小半日未见,这人嘴边的胡子怎地又长出来了?

也懒得计较这人喊他“娘子”,嘴上占便宜之事了,萧轼诧异地问道,”你胡子怎么回事?”

吴了摸了摸毛毛的脸,呵呵一笑,“一直都是如此,长得快,我也懒得刮,任它长。”

这是激素分泌过剩吧?萧轼又瞟了吴了一眼。

他本来只想看这人的胡子眉毛,可一对上这人黏黏糊糊的目光,便立马别开眼睛,大步朝前走去。

吴了在后面追着,问道,“可有买到药?”

萧轼脸一黑,““仁安堂”掌柜被人砍死了,铺子也被封了。”

这样骇人的消息,吴了听了,竟然毫不吃惊,还说道,“我早料到这龟孙子总有一天要被人弄死……”

萧轼,“……”

嘲讽道,“因为卖假药?”

“也不都是假药吧!”吴了反驳道,“我给你那药,可是我花重金买的,不是不好,是你那相好的伤得太重……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死了……”

这倒是!萧轼心中暗叹一口气。

慕长生的伤,若是在现代,自然无事。

可在这个感冒都会要人命的古代,慕长生那伤确实属于不治之症了。

见他不说话,吴了又涎着脸,伸手来接他手中的酒,咧嘴笑道,“这酒是给我买的?娘子对我可真好!”

萧轼伸手将这人一推,阴沉着脸,厉声警告道,“再这般轻浮,休怪我不客气!”

吴了这才收敛了些。

走到山坳口时,天色已暗,黑子从林子里冲出来,冲他们兴奋地摇尾巴。

萧轼记得它的好,从背篓里拿出一包肉,往它嘴里塞了一块带骨头的。

黑子拼命摇着尾巴,嘴里叼着肉,领着他们往前跑去。

等赶回林子时,天已经暗了,小木屋里也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人气。

吓得萧轼心口一紧,脑袋“嗡嗡”作响,大喊道,“慕长生?”

他才一进屋,便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抱住,一股炙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低声说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萧轼紧紧回抱着,闻着这人熟悉的体味,感受着这人“咚咚”的心跳声。

等心落了地,他又一把推开慕长生,冷哼一声,“我还未原谅你呢!”

说完,放下东西,又点了蜡烛。

宝儿还未醒,慕长生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十分温暖。

“躺**去!”萧轼又冷哼一声,不再理这人,去了火塘旁,将他买的伤寒药放到药罐子里加水煮着,吊锅里放米加水熬粥。

熬完伤寒药,又熬给慕长生买的金银花鱼腥草板蓝根三味药。

见慕长生侧着身子,一直痴痴地看着他,又狠不下心怄气,便起了身,倒了酒,用布条沾着,帮这混蛋擦拭身体,消毒伤口。

伤口本来恢复得还算不错,可惜又崩开了。

一想到是为了救他才会如此,他心就更软了,对上慕长生温柔的目光,找话说道,“我瞧这源丰县比青城差远了,那县城破破烂烂,百姓面黄肌瘦不说,境内竟还有水匪,只怕这知县也不是个好东西。”

慕长生还未开口回应,背后就传来一道嬉笑声,“自然不是好东西!但凡过得下去,谁愿意做那贼人?”

萧轼不想理吴了,只低着头,用布条一圈圈地将慕长生的伤口缠好。

等处理好伤处,又拿出铁丝,帮慕长生开那手镣脚镣。

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以为像电视剧里一样,随便捅一下就能开。

而现实是,任他如何捅,那锁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他都急出汗了,慕长生握着他的手,安抚道,“无妨,戴着吧!”

“不行!”萧轼继续努力。

慕长生戴着镣铐的手腕和脚脖子都已经红肿了,再戴下去,皮肤只怕要溃烂了。

见他还是开不了锁,吴了看不下去,抢过铁丝,几下便开了镣铐。

这下,萧轼不好再对这人冷脸了,挤出笑容道了谢。

慕长生倒没道谢,只打量着吴了。

面对萧轼的和颜悦色,吴了这回没再说胡话,反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我们只怕是待不下去了,知州大人下了死命令,不将我们一网打尽,那狗官就要卷铺盖走人。”

萧轼正给慕长生的手腕擦酒,一听这话,顿时一愣,诧异地问道,“你那些家眷不救了?”

吴了又是一声叹息,“自然得救!兄弟们跟了我一场,他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送首级的时候,我已跟那狗官谈好了,我离开源丰县,他保黑龙寨家眷性命。”

还能这样?萧轼剑眉一皱,问道,“怎么个保法?”

吴了脸色变得阴沉,“他要一万两,等风声过去,一个不少地将人发卖。”

萧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人,心中实在震惊。

竟然与贼人私下交易,这源丰县知县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一开口就是一万两白银?这也太贪婪了!

“你有一万两银子吗?”

吴了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还差一些。”

“还差多少?”

吴了走到火塘旁,弯腰将地上的金银珠宝捡回箱子,点了几遍后,唉声叹气道,“还差……一千两……”

萧轼忙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这里是一千两。”

吴了抬头看他,眼睛发着光,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打住!”萧轼没好气地打断道,“拿着这些银子,赶紧去救你的家眷,我们从此两清。”

“我没有家眷。”吴了连忙站了起来,着急地解释道,“都是弟兄们的婆娘孩子。”

萧轼不想听这些,伸出手来,“再给我一张户籍纸。”

吴了突然冷笑起来,“拿了户籍纸,和你的姘头双宿双飞?门都没有。”

既然不愿给,萧轼也懒得理他,倒出熬好的药,扶起宝儿,掐着下颌,一点点耐心地喂着。

见他又不理人了,吴了气得很,胸腔急剧地起伏着,摔摔打打地出去了。

喂完宝儿伤寒药,萧轼又喂慕长生喝他自配的草药。

小的时候,在爷爷家,受了伤,生了病,奶奶舍不得花钱,总会用金银花、鱼腥草和板蓝根熬水给他喝。

不用去医院,也能好。

希望这药也能医好慕长生。

慕长生倒不用他掐下颌,每回勺子送过来,都会配合地张嘴。

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可眼神不像先前那般温柔,而是复杂难懂。

看得他忍无可忍,勺子往碗里重重一放,没好气地说道,“你有话就直说。”

可慕长生,干脆闭上眼睛,就是不说话。

他这副模样,萧轼更看不得,冷笑道,“你是不是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逼我离开?慕长生,我不是娇娇弱弱的女人,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自以为让我走,就是伟大?可走不走,得由我自己做决定。”

见这人仍不睁眼,萧轼放下碗,站了起来,警告道,“慕长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说,我便带着宝儿走。这回走了,我誓不回头!”

说完,真的去抱宝儿。

可他还未直起腰,胳膊便被慕长生紧紧拽着。

那力道之大,拽得他臂骨刺痛不已。

这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我想与你在一起,可我更想你活着。”

萧轼忍着痛,冷笑道,“可我只想与喜欢的人同进退,而不是做个被人保护的娘们。”

说完,用力抽胳膊,警告道,“放手!”

可慕长生紧紧拽着,就是不放,俩人对视着,过了许久,这人才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你确实错了,上回就错了,我还未原谅你呢!”萧轼放下宝儿,又掰开这混蛋的手,气呼呼地回了火塘旁,添柴熬粥。

他最讨厌的便是狗血剧里自以为伟大的误会和牺牲。

两个人,若不能同进退,那还有什么意思?

既能同甘又能共苦,相互扶持,那才是真感情。

喝了两日的药,宝儿果然好了许多,床也能下了,饭也能吃了,还能帮萧轼照顾慕长生。

而慕长生,虽然没有金疮药,可那三味药的效果竟也不错,吃过几回后,便再也未发过烧。

伤口恢复得也快,气色更是一日好过一日。

见他有精神了,萧轼又说起了往后的打算。

“我手头还有些银子,我们再去弄张户籍纸,再弄两张引路文书,你跟我回家乡,管他什么七皇子五皇子叶大人,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见他似乎还有些犹豫,萧轼又说道,“我已说过了,我的家乡不是大康的敌国,你无须有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