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怀疑
见这人一脸的不信,萧轼叹了一口气,懒得再解释了。
解释再多人家也不信。
于是破罐破摔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一出水,就被你慕家的人捞上岸,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慕长生仍盯着他看,目光锐利,又带着审视,仿佛在辨别他话的可信度。
这回说了实话,萧轼不再心虚,也与他对视着,随他审视。
俩人不知对视了多久,萧轼的眼睛都瞪酸了,都流出眼泪来了,正忍不住要眨眼睛时,慕长生突然欺身上前,又一把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撒谎!你的水性如此好,怎会落水?又怎会需要他人救你?”
萧轼拼命掰着他的手,怒目而视道,“我水性是好,可总有意外情况。就像刚刚,若是你不松手,我只怕就淹死了。当初,说不定我就是为了救某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才落的水,才会被连累溺水。”
这话倒是没错!慕长生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仍掐着他的脖子,眼神仍是阴鸷,质问道,“那萧氏呢?说什么另一个世界,简直一派胡言!”
萧轼冷笑道,“你何不问问你母亲?当初是不是她亲眼见萧氏落水?是不是亲眼见我被捞上来?这中间相差多长时间?够我杀一个人吗?我为何就那么凑巧,知道她们会路过那里?知道萧氏会落水?然后藏在水里等着杀萧氏?我若是想杀萧氏,多的是机会,何必大冬天的,躲水里等着杀人?我他妈有病啊!”
慕长生手上的力道又小了些。
这萧轼所言倒不假。
若是想杀萧氏,何必躲在水里杀?
但他仍未松手,又质问道,“那我问你,当初你被捞上来时,是男人装扮还是女人装扮?”
萧轼心又是一虚,“女人……”
慕长生冷笑道,“你一个男人为何要扮成女人?”
萧轼再心虚,这时也只能硬气地狡辩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可惜我不记得了。怎么,你仍怀疑我男扮女装大冬天地潜在水中,只为了杀死萧氏,假冒她,好在你们慕家享受荣华富贵,接近你?”
慕长生被噎得心一梗。
这萧轼倒没说错,一个男人冒充一个女人,如何接近他?一上床不就露馅了?
可……
慕长生眼神一暗,又继续质问,“好!你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那我问你,你为何会写字?为何懂得曲辕犁?为何懂得育秧苗?”
萧轼辩解道,“我又不是所有的事全忘了,只是忘了某些事而已。况且,写字这些,一旦学会,还能忘记不成?我问你,你若是得了失心疯,你会不会忘记你那一身的功夫?会不会忘记射箭?若是上战场打仗,你是否也看不懂军事舆图了?”
慕长生一愣。
弯弓射箭,行军打仗这些,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即使忘了父母,他也不会忘记战场的。
又见萧轼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这才松了手。
萧轼若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刚刚就不会舍身救他了。
况且,如今的他,可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萧轼打主意的。
萧轼揉着生痛的脖子,对慕长生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你,对你慕家,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即刻就拿到和离书,然后走得远远的。”
慕长生冷下脸,又在横木上坐下,沉思起来。
萧氏落水之事,他已听母亲说过多次。
母亲总抱怨,萧氏自从落水后,性子大不同了。
他那时并未多想,没想到,竟然是换了一个人。
萧轼这人……虽然尽是些胡言乱语,但对宝儿那般好,眼神又正,刚刚又舍身救他,必定不是心怀叵测,心肠恶毒之人。
至于萧氏去哪儿了……当初只怕是下人们捞错了人,将萧轼救了上来。
而萧氏不会游水,或许已经……淹死,随水漂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慕长生心口顿时酸涩起来。
是他对不起萧氏,没让她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这样走了,还无人收尸……
沉思了半响,慕长生又抬头看向萧轼,问道,“你不是萧氏,所以才会一心求休书离开?”
见他语气似乎没刚刚那么冷了,萧轼稍稍松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会儿,又继续瞎说道,“是你母亲先容不下我的,说是等你一回来,便要休了我,你也有了周婉儿,我……何况……我们都是男人,我……”
他才不会说他一心求休书是为了户籍和引路文书,是为了去北方。
慕长生盯着他,目光又变得复杂深沉,半响后又问道,“得了休书后呢?你仍以女人的身份生活?”
萧轼一愣,为何问这样的事?
不是应该着重问他身份的事吗?不是应该怀疑他的回答是真是假吗?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那他还是回答一下好了,“还不知道!”
得了休书,自然是赶紧去北方!
“那宝儿呢?”慕长生脸色又变得阴沉,“你要扔下他?”
“我……”萧轼一时语塞,他都不是萧氏,宝儿跟他有何关系?
可这话,他不敢直接说,就怕惹怒这人,只得委婉地说道,“他……是你儿子。”
“可他把你当母亲。”慕长生站了起来,对萧轼伸出手,眼神不再阴鸷,语气也没那么冰冷了,“你的事以后再说。”
这是……不追究他冒充萧氏之事了?萧轼心下一喜,就要伸手。
可一见慕长生那大手,就又想起刚刚,就是这只手摸了他的裤裆,顿时一阵恶寒。
也不用人拉,自己爬了起来,往来时路走去,边走边说道,“我们得快回去,宝儿还在家呢!”
慕长生几步追了上来,与他并肩走着,问道,“我母亲可还好?”
“还好。”刚刚还是审问,突然一下子又成了聊家常,可萧轼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这段时间,为了新农具和育秧的事,他们几乎日日都有交流,只是以前是连写带比划,如今用语言而已。
只要慕长生不杀他,不把他送官,萧轼如今并不惧怕慕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