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议会中的选择 4/6
数天之前。
唐宁街10号，首相府邸。
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前，凯扯着自己的头发，竭力回想着睡梦中梅林说的每一字一句。
伏提庚的阴谋，不列颠的危局，莉莉的处境。
诸多不利的消息在脑海中盘旋，让凯一时之间头痛不已。
“铛铛铛。”
“进来。”
略失节奏的敲门声后走进来的是凯的副手，此时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高大男人带着颤抖走进房间，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了凯的面前。
“阁下，研究所的数据出来了，过去24小时内，不列颠的以太浓度飙升，已经突破了阿利森警戒值，研究院认为这可能是，是......”
“魔力潮汐。”
“......不错。”
凯开口道出了那被人畏之如虎的字眼，他瞟了眼桌上的文件，连翻都没去翻。
“皇家研究院还说什么了？”
“这，他们还说以目前的速度，217个小时之后魔力潮汐便会引发文明沦陷，整个不列颠都在波及范围内。”
副官略微有些不解的看着听到这个消息却仍然镇定自若的凯，而后者则默默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点燃一支烟。
“智库怎么说？”
“......他们通过近千万次量子运算，得出的结论是这次异变有76%的可能是由卑王伏提庚造成的，11%是大结界的异空间错漏，8%是爱尔兰，欧洲联合，太平洋联邦等国的激进破坏行动，5%是其他数十种可能性极低的猜想。”
“哦，那应对策略呢。”
“额，这，这个，还在研讨之中。”
副官结结巴巴的说完，发现面前的首相大人既没有惊奇也没有愤怒，他只是在窗前吐着烟圈，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一根烟的时间之后，凯掐灭烟头，终于开口下令，让在沉默之中坐立不安的副官松了口气。
“备车，去议院。”
———
魔力潮汐开始之后近一天，代表不列颠最高阶层的会议才终于在白金汉宫举行。
上议院的达官显贵此时齐聚一堂，可与数天前争夺援军名额时不同的是，此时的上议院落针可闻，各个财团首脑贵族勋爵都是满面阴云。
事实上，大家根本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与之前情报明确甚至有所参与的莫德雷德叛乱相比，现在的魔力潮汐是如此的恐怖而未知。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又要怎么处理？这些大人物们都在等着答案，他们相信那个人，那个不列颠的贤者，会让上任首相的那个圆桌毛头小子传递必要的信息。
大门打开，凯在门卫的报唱声中走进。
上议院的大人物们互相使着眼色，在一片毫无诚意的问候之后，终于有个不起眼的贵族站起身，代表全体向新上任的首相大人发难。
“首相阁下，从昨日开始，不列颠全境的魔力浓度就在不断上涨，外界传闻此为魔力潮汐，请问这件事您如何看待？”
“哦，这件事啊。”
面色平静的圆桌骑士目视着前方淡淡的道：“这就是魔力潮汐。”
“！”
过于直白的陈述句让上议院的所有权贵尽皆一愣，短暂的沉默之后，是铺天盖地的指责谩骂声。
“小子你说什么？”
“天！真的是魔力潮汐，怎么可能！”
“看看你们干了什么好事！”
怒斥声，哀叹声，惊恐的尖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人脑壳发疼，凯看着这乱世中的人间百态，继续开口。
“我还没说完呢。”
“距离文明沦陷已不到十天。”
“此次灾难是伏提庚人为造成。”
“十天之内攻进卡美洛，讨伐卑王，我们便可阻止灾难的发生。”
一个接一个重磅炸弹投向权贵，上议院在吵闹之后终于重归寂静，各个领域的掌权者，家族的掌舵人开始默默思考，消化着这些刚刚得知的信息。
紫罗兰公爵莫德尔闭目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问道：“王可有旨意？首相阁下又觉得该如何处理？”
“暂时还没有与王取得联系。”
凯的一句话让害怕被绑上战车的权贵们送了一口大气，而下一句话则让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认为应该发布全国动员令，整编不列颠所有16岁以上60岁以下魔力适应人群进军魔境，包括部分在牢囚犯，以及各领守备军等，启动所有有效的战略计划，在最短的时间内配合魔境内我方兵力向卡美洛发动攻击。”
“不可能！”
一名贵族子爵当先站起，打断了凯接下来的话，他拍着桌面，满面怒容。
“国家的战略计划暂时不提，各领守备军所用的所有装备武器可都是我们的私人财产，其中甚至又不少是我们花费巨大代价请来的下位英灵，你这是在侵犯我们的权益！”
凯淡淡的看着子爵没什么表情，而上议院的其他权贵们则面色不一，犹豫的，鄙视的，沉思的，赞同的，无论如何，至少暂时还没人站起反驳他。
子爵似乎在这片沉默中得到了鼓励，他张开双臂，如同戏剧主角一般在议院内高呼。
“各位，想想你们有魔力适应性的孩子与亲友，在王失去联系，我等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这样把他们送到魔境真的是明智的选择吗？”
“一旦行动失败，魔力潮汐与文明沦陷的大灾难之下，远征军生还者恐怕将寥寥无几，而失去了一切的我们，又该如何立足于世？”
凯抬起头，无言的看着华丽的吊顶，面前这子爵的话倒是说中了自己的心思，是啊，好麻烦啊，真想跑啊。
凯理解这些犹豫不决的权贵们的想法，即使国家危难，只要他们握住手中的财产与力量，去哪又不是活的开开心心？虽然没有了权力，但做个富家翁却是绰绰有余了。
要不然我也跑得了？这可是文明沦陷啊，挽回之类的壮举史无前例，恐怕只有傻瓜才会留在这等死吧？其他人？管他们做什么？
散漫的意识中，熟悉的金发少女的笑脸浮现在眼前，身边是围着她，与凯一同走过风风雨雨的伙伴们。
是啊，现在就......
喷薄的魔力如炸药，在肉体的驱动下发挥出威力，凯隔空挥臂，凌烈的拳风一击将正在劝说众人的子爵打翻在地。
子爵的身体撞翻桌子在地上滑行，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凯平静的缓缓站起，而子爵也颤抖着爬了起来，捂住流血的脸颊指向那胆敢在如此正式的场合施暴的骑士。
“你，你怎么敢！”
“布伦特子爵。”
凯伸手拿起面前桌上的文件。
“在你控诉我之前，我想先读一下你的罪名。”
“罪名？你在胡说什么！”
“在两小时之前，你刚刚见了你的律师马歇尔，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马歇尔是卧底于不列颠十数年，来自福音议会的间谍，而你也深知这点。”
“至于你们谈话的内容吗，则是他要求你在议会中主张撤退，为此愿意无条件接受你的家族前往太平洋联邦避难，并提供大笔资金与地产，具体的嘛，我看看......西海岸地区，大手笔啊。”
布伦特子爵的脸在凯的嘲笑声中扭曲变形，随后声嘶力竭的反驳道：“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还有13小时25分钟之前，你主动联系了欧洲联合的法兰西财务大臣，申请避难却遭到拒绝，而再之前......”
布伦特一脸见鬼表情的听着一条条宣之于众的罪行，抛在地上的各项证据比他自己能想到的都详细，他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话语。
凯平静地读完自阿萨辛组织得来的调查情报，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他的目光中如藏刀剑。
“根据不列颠战时应急预案与亚瑟王战时条例第四十二条，我宣布你被剥夺一切职务，以叛国罪逮捕。”
早已等候在两旁的卫兵们一拥而上，将在繁多的证据面前呆愣着哑口无言的布伦特子爵提起，在众多权贵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上议院。
凯转身面向沉默着的众人，眼带怒意却声音平静的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中有一些人在想什么，而也正如你们所想。”
“总有一些人，趴在名为不列颠的狮子身上吸血，却又和大洋彼岸的福音议会勾勾搭搭，与海峡对面的欧洲联合眉来眼去。”
“以前，王的宽容与仁慈保护了你们，可是如今......”
凯双手砸向面前的桌子，轰鸣的巨响中木材化为粉末飘散在地。
“国之将亡！不列颠危在旦夕！”
他拔出装饰用的佩剑掷向脚下的地面，魔力的包裹下，华丽的艺术品变得削铁如泥，石土飞溅，剑身土地颤抖不已。
“任何罪行都有清算的时刻，而我希望，至少不是在今天。”
“是在罪证之下如蛆虫般死去，如懦夫般逃跑，还是拿起刀剑，跨上战马，为名誉与荣耀冲锋陷阵，为祖国与人民血战到底！”
“选择吧！”
“团结一心，倾尽全力，与国共命运！”
“谁同意？”
“谁反对？”
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凯发红的眼睛扫视着整个上议院，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而在一片躲躲闪闪的目光与沉默不语中，终于有一个身影站起。
紫罗兰公爵莫德尔站起身，苍老的面容上胡须抖动，他狰狞的笑了起来，如一只暮年的雄狮。
“说的不错，不过，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