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涯陌路 第一百七十八章 深寒
沿着君皓曾经走过的道路，君祈一步步走近那凶险万分的漠北之地。
同样的季节出征，近乎有一种重蹈覆辙的悲壮，仅带五千精兵，君祈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与君旭决一死战的打算。 虽然如今朝中每一个人都认为君旭是意图谋反才会与漠北叛军连成一气，可在君祈的心里，君旭绝不是对皇位有所觊觎的人，君旭手握重兵，**京师，怕是无人能敌。 若真一心谋反，这些年来的隐忍，又是为何？
君祈反复思量，最终还是决定只身前往漠北与君旭当面谈个清楚，其中必有隐由。
约莫费了大半月的功夫，一行人才踏入漠北境地。
没想到刚刚入关，叛军就将君祈等人围堵起来，势要血溅三尺。
面对眼前的突变，君祈镇定自若，大声喊道：“安王君祈，求见武王一面！”
这话引得敌军面面相觑，只见人群中一高壮男子走来，打量着君祈，问道：“你是君祈？素闻安王自小身体羸弱，与废人无异，你如何证明？”
君祈坦然一笑，无所畏惧，想必男人定是君旭身边亲信，遂将怀中一玉佩朝那高壮男子抛出，“你带这个去见你家主子，自有分晓。 ”
那男子转身回营，不多一会，几名男子朝君祈走来，“安王殿下请随我来。 ”
君祈让所领精兵全数驻扎在关外，独身前往君旭营帐。 这等凌然之风。 不禁令旁人好生钦佩。
君祈刚进君旭的帐篷，君旭猛地冲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君祈地肩膀，惊叹道：“果然是你！四皇弟－－”
“大皇兄。 ”
这两声称谓，让周遭的肃杀之气顿时消逝，君旭仔细打量着君祈，疑惑道：“四皇弟。 你之前不是一直神智失常，莫不是宫中的太医将你治好了？之前略有你已搬出皇宫。 并在朝中当值。 我一直不敢相信，如今实实见到了，才知道传闻丝毫没错。 ”
“大皇兄有所不知。 ”君祈既诚心前来，遂将之前的秘密全盘托出，“自我四岁起，就一直在宫中装疯卖傻，为的是躲避太后的毒手。 直到皇上驾崩后，我才敢恢复身份。 ”
“原来如此－－”君旭若有所思，“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兄弟两人寒暄一阵，君祈转言问道：“大皇兄为何要与叛军结盟？朝中上下皆说皇兄意图谋反，可我却相信其中必有原因。 ”
谈及至此，君旭脸色一变，沉声道：“事关帝室的血脉正统，我怎能放手不管？将来九泉之下。 如何面对父皇！”
君祈一惊，斟酌一阵，就算是区区宫女诞下地皇子，也不至于安上血脉不正的罪名，“皇兄为何说帝室血统不正？是新帝？”
君旭冷声道：“新帝是孽畜！而君皓他更是－－”君旭眉头一皱，忍住了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君祈追问道：“孽畜？大皇兄为何这样说新帝？”
“你有所不知……”君旭有些不忍。 这件事本想自己一人知晓，将那些不该活着地人除去也就罢了，可君祈却硬生生地要掺和进来，若不让他知道，他定不会轻易放手。 君旭叹了口气，说道：“在太后死后，上官太傅的后人找到了我。 ”
“上官太傅？不是已经早就诛杀九族了吗？”
在元沛帝驾崩后，太后为稳定基业，被元沛帝重用的太傅怎会逃过太后的毒手，全家上下被太后尽数诛杀！
“上官太傅在父皇驾崩前就有预感太后会肃清朝堂。 于是让自己的一个远亲。 逃到了西域。而那个人，在太后死后才敢出现。 找到了我，将父皇驾崩前拟的一道密诏交给了我。 ”
“密诏？”君祈在宫中布置的眼线众多，却从未听说过他父皇居然还有一道密诏，看来其中必有惊天地内情！果不其然，君旭叙叙说道－－
“父皇在密诏中，指名要先除慕容靖，再诛杀太后和君旭，以正帝室血统！”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近乎将君祈打入深渊，君祈双手颤抖地从君旭的手里拿过诏书，里面的每一个字，竟是元沛帝用鲜血写成，那带着乌黑血迹的熟悉字迹，在君祈的眼里越发刺目。
“另外，我还查到一件事。 ”君旭咬牙说道：“父皇是被太后毒死的－－这个老毒妇！不仅与人私通，还毒死了父皇，我怎么能坐视不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君旭神情激动，势必要血洗未央宫，相比之下，君祈却冷静了许多，将君旭所说的一切一斟酌，一个惊世骇俗地念头一闪而过，“太后是与谁私通？！”
君祈心中最不愿听到的答案从君旭嘴里说出－－
“慕容靖！”
君祈如芒刺在背，怪不得之前君旭一口咬定新帝是孽畜……
芊雪与君皓竟是亲生兄妹－－这是一个何等残忍的笑话！
死去的君皓永远不会知道，是他一手，杀死了自己的亲身父亲……与自己的妹妹，违背伦常……
可是，一旦君旭领兵杀入宫中，这些事实摆在芊雪地面前，她如何得以承受！
君祈只得将青鸾李代桃僵之事告诉了君旭，君旭的脸色略为缓和，但进军京师之事，毫无回旋的余地，“尽管这样，但天朝的江山决不能让那毒杀父皇的子孙存在！我定要血洗那老毒妇的后人！”
君旭的意有所指，不禁让君祈感到阵阵心寒。 君旭这番打算，确实没错，只是一想到年幼的阳儿，以及毫不知情的芊雪，该如何是好……
君旭轻拍君祈的肩膀，说道：“四皇弟你来地正好，我们从长计议，定要为父皇报仇！”
“大皇兄，我有一事想问你，如果你回了京，是否要将这些秘事公之天下，让天下人都嘲笑天朝地纯熙帝是个杂种？”
君祈的话，让君旭突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从拿到密诏开始，君旭满心装着地是如何为死去的元沛帝报仇，可根本没有考虑过，会带给皇室怎样的影响……
见君旭沉思，君祈再道：“大皇兄是想夺宫之后，将君皓的陵墓也凌辱一番么？”
君旭双目微红，君皓从小不得父皇宠爱，他时常与君皓做伴，少时的岁月想画卷一样展开……在这一刻，君旭忽然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