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剑封喉
帝夙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一转身,消失在黑雾中。
他孤身一人行走在在暗无天日的黑夜,四周的黑暗似乎都惧怕他身上那股凌厉的魔神之力, 惊慌地退避。
【吾主。】
一个浑厚阴邪的声音响起来, 帝夙没有停顿,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
【放弃她,让她死,吾主不可受任何人之蛊惑……】
“闭嘴。”帝夙眉眼沉了沉,忽然用力在问道剑上一握, 漆黑而细微的魔神之力在他手中一闪,识海中这阴邪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
而他也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本命灵器和他性命相连, 伤害本命灵器, 就等于伤害自己。
可是……他真的很吵!
他抬起头,望向黑暗中, 忽然拔剑在黑雾中一劈, 扫开了一大片黑雾之后,他快步跑进去。
此时, 在另外一片黑雾中, 白衣侯停下了脚步,仔仔细细地听着黑雾中的动静,却发现方才还尽在掌握中的少女不见了。
四周静悄悄的,一整个活人凭空消失不见。
白衣侯的心中, 也升起了一丝久违的不安。
树梢上,鹿朝捏着一张用储灵符改动的隐身符, 冷冷看着下方那一点点白色。
琉璃仙都的人身上穿的白, 和凡间之人的白不一样,仙人的白色带着一种‘仙气’, 在稍微有些修为的人眼中,那是一种高不可攀的气息。
有那一丝仙气在,就代表已经飞升成仙,这是所有凡间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鹿朝此刻也能清晰地看见白衣侯身上那层‘仙气’。
她把召灵握在手中,屏气凝息地等待着,只要白衣侯走进她的攻击范围,就一击必杀。
她把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召灵上,偷袭,意味着只能出招一次,多一招都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尤其对方目前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情况下,她只有一次机会。
白衣侯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小心,他早已是飞升数千年的强者,并不是鲁莽之人,那小姑娘的气息一瞬间消失,他便立刻把自己的本命灵器握在手中,不敢松懈。
鹿朝盯着他即将走到树下,便握住了召灵的剑鞘。
正待拔剑,忽然一道炫目的剑光从暗无天日的黑雾中呼啸而来,那剑光是如此的冷寂,像一段被剪下来的月光,浩浩****驱散了黑暗,把四周照得森冷而明亮!
这剑光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冲散了黑雾,带起一阵狂风。
在树上的鹿朝一个不小心,差点儿一个跟头栽下来,连忙双手双脚抱住树干。
“什么?”白衣侯目露惊恐,连忙举剑去挡,却没料到这剑气如同带着千斤之力,他根本没能挡住,便被剑气掀飞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爬起来,看着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来的黑衣少年,那苍白的肤色,肃杀的气息,根本就是来索命的死神!
数千年修为居然不敌这一剑!
他,他究竟是谁?
白衣侯用剑撑着自己,想站稳,却发现双腿的骨头早已被剑气打断,他疼得不住哀嚎,拼命往后退。
帝夙拖着长剑走过去,高高束起的黑色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度,若不是这浑身阴戾的杀气,当真是一位举世无双的俊美少年郎。
“你是谁?”白衣侯惊恐地问,这少年身上没有仙气,并不是飞升之人,难道还是凡人吗?
为何凡人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然而,等着他的却不是少年的回应,而是少年手起剑落,一剑封喉!
几滴血溅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让他看起来略带妖异,他抬起头,看向树上的鹿朝,阴戾的眉眼近乎霜雪,冷得让人触目惊心。
鹿朝:“……”
妈耶,好可怕。
她外强中干地说:“江小山,你来就来,动静那么大,差点儿把本郡主吓得摔下来!”
帝夙看了一眼她和地面的距离,眉梢微微一挑:“下来。”
鹿朝刚才是像猴子一样窜上来的,现在当然不能窜下去,此处距离地面大概有十米,跳下去的话,今天怕是要废在这里。
她看向帝夙,帝夙也好整以暇看着她。
最后她决定一点一点爬下去。
她刚刚伸出一条腿,就听到裴知玉的声音:“朝朝妹妹,别动,等我上来。”
鹿朝心中一喜:“知玉哥哥!”
这一声‘哥哥’都没喊完,一身黑衣的少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踩着延伸而出的枝干,对她伸出手,声线清冷:“过来。”
鹿朝:“?”
刚刚你不是一动不动么?
见她不伸手,帝夙干脆弯下腰,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把人从树上摘下来,足尖一点,轻盈地落在地面,才放开她。
“朝朝妹妹,你没事就好。”裴知玉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看见她安然无恙,才微微一笑。
鹿朝看他脸色很难看,双眼还是通红的,仿佛哭过,担心地问:“你怎么了?那些琉璃仙都的人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裴知玉轻轻摇头,方才只怪他,没能分清她和幻术。
“真的没事吗?”鹿朝看得出他神色不对,再看看云瑶,也一脸讳莫如深,帝夙就更不用说了,一张冰块脸。
这三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没等她发问,摩缨从树林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吓死了,刚刚一瞬间就和你们走散,实在太可怕了。”
他说完,就看到地上白衣侯的尸体,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这,这……谁杀的?”
当然不用别人说,他已经自动看向帝夙,然后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居然能杀死白衣侯,他这么厉害吗?完全不将仙族放在眼中的实力,也太可怕了吧……
鹿朝心里倒是很平静,她知道帝夙很厉害,当年神魔大战,他一人剑挑整个神族,这些仙族连到他身边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虽说失去了魔神之力,但也不是区区仙族就能到他面前放肆的。
“白衣侯死了,仙王应当不会再派人来,只是,先失去少主夜长风,现在又失去最为倚重的白衣侯,仙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裴知玉担忧地说。
摩缨说:“要是仙王到神界去喊冤,就麻烦了。”
鹿朝凉凉地说:“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和左膀右臂都在凡间被杀了,仙王应当不好意思去喊冤吧?”
众人沉默,然后纷纷点头。
本来,仙王要抓鹿朝去琉璃仙都受审,也只是发泄怒火而已,琉璃仙都的实力,无法对抗魔域的十恶道,只能惩治一个凡人,来彰显琉璃仙都的威严。
谁知道这个凡人这么不好惹。
这下,琉璃仙都怕是要成为六界的笑柄了。
“琉璃仙都不敢来明的,却不知道会不会来阴的,朝朝妹妹还是去禹州避一避,禹州靠近妖界和魔界,琉璃仙都的势力,远远到不了那边。”裴知玉说。
鹿朝点点头,她也想去禹州,在安阳的生活虽然富贵无忧,也不能过一辈子。
她要恢复修为,要找到九件神器,然后去找殿下,不可能一辈子做金枝玉叶的小郡主。
此时黑雾散去,重现天明,外面依旧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不幸的是,他们的马受了惊吓,全跑了,马车也没能留下,鹿朝站在原地,叹气。
果然富贵生活这么快就抛弃了她……
裴知玉安慰她:“没关系,下一个城镇应该是长陵,那是南方的大城市,可以重新置办车马,朝朝妹妹委屈两天吧。”
鹿朝点点头,步行赶路而已,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这确实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原主这细皮嫩肉的娇贵身体,就是很大的问题。
到了夜晚,他们找到适合的地方生火休息,鹿朝坐下来,就捧着两只脚哀嚎。
“我的脚,我的脚啊!”
脱了鞋袜,脚上一大串水泡,在火光下都亮晶晶的。
裴知玉看得心疼不已,连忙拿出小匕首和药膏给她:“把水泡挑破,擦上药,明天就会好很多。”
鹿朝拿过匕首,对着火堆,一边挑水泡,一边疼得嗷嗷叫。
“哎,从前便听说朝阳郡主金枝玉叶,娇贵得像牡丹花一样,现在看着如此凄惨的情景,当真是可怜啊。”摩缨发出感叹。
裴知玉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出来之前没有考虑周全,还弄丢了车马。”
“没事,是我自己不好,平时不爱动,才会这样。”鹿朝满肚子苦水,原主这娇滴滴的身体,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五个人围着火堆而坐,吃了些干粮之后,在地上铺好铺盖,好在这一次在江州已经准备充足,不至于出现两个人用一张铺盖的情况。
鹿朝躺下来,一侧身,看见旁边的帝夙,再一侧,看见另一边的云瑶。
她不愧是男女主之间的绊脚石!
鹿朝思来想去,要不还是往下挪一点,至少不能遮挡男女主相望的目光。
她扭着身子往下挪,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她转头一看,帝夙闭着眼睛,对她冷冷道:“别乱动。”
鹿朝看着和他之间至少隔着一尺的距离,哪会影响到他?于是不爽地说:“你管我!”
帝夙吸了一口气,抬起手,两指并拢。
鹿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恼恨地说:“你有完没完!?一天到晚只会用这种低等级术法!”
帝夙:“对付你,足够了。”
鹿朝:“……”
她安慰自己要冷静,要是和他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反正也打不过他。
“我又没动,我只是不舒服,挪一下而已!”
“不准挪。”
“那你不准点!”
“你不挪,我就不点。”
两人达成了共识,鹿朝小心翼翼松开手,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生怕他出尔反尔,给她点了。
过了一会儿,见他放下手,果真没有要点她的意思,鹿朝才稍微放心,然而目光一转,又看见了他手背上被她咬伤的痕迹,她心里微微一动。
他身上那么深的伤口都愈合了,怎么这个小小的咬伤还在?
“你这伤……”鹿朝指了指他的手背,未免他起疑,于是委婉地问:“还疼吗?”
少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抿唇:“不疼。”
“那……”鹿朝趁机上手去摸,他没有躲避,直接让他摸上了伤口,她当时下口很重,咬出了血,现在还是两排血色的牙印。
“我给你上点儿药吧。”鹿朝从百宝袋里,摸出裴知玉给的药膏,拧开盖子,沾了一点在手指上,小心翼翼地涂到他伤口。
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细微的凉意从皮肤钻入血液,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形成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
趁着抹药的时候,鹿朝把伤口也摸清楚了,被她咬开的地方完全没有愈合。
真是奇怪,明明是很小的伤口,怎么无法愈合?他身上有一部分魔神之力,连黑风煞造成的伤都很快愈合。
难道,她这么厉害,给他造成的伤口,他居然无法自愈?
要是捅他一刀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鹿朝就让自己迅速打住,冷静,冷静,人不能太作死。
“好了。”鹿朝抹完药,抬起头,忽的看见他琉璃一样的灰色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时,跳跃的火光映入他眼眸深处,像是缓缓燃烧起来,炙热滚烫。
鹿朝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两人都侧着身,面对着面,在这样的黑夜中,幕天席地,仿佛空旷辽远的天地之间也仅剩他和她。
帝夙抬起手,将她被风吹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轻声说:“睡吧。”
指尖擦过耳际,她耳根子薄,不由自主烧起来,连忙转过身仰躺着,闭上眼睛。
夜色寂静,唯有火光燃烧时,哔啵作响的声音。
鹿朝睁开眼睛,看见四周空无一人,冷风拂在脸颊上,面前的湖水中波光粼粼。
她看了一眼,意识到这是个梦,正想狠狠拧自己一下,离开梦境。
“阁下留步。”虚弱的女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
鹿朝转身,看见伤痕累累的绘梦妖站在湖边,长发披散,身上的五彩锦衣破成一缕一缕的,脸上身上都带着血迹,看起来颇像个刚从水中爬上来的女鬼。
鹿朝挑了挑眉:“绘梦姑娘,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绘梦妖道:“弄丢了山河笔,又遇上厉害的对手。”
“你没有山河笔,竟还能将我拖入梦境中?”
绘梦妖苦涩地说:“我在神界,是司梦的小神。”
“原来如此。”鹿朝笑了笑,“但是,就算你把我拖入梦境,我也不会将山河笔还给你。”
“山河笔中的魔神之力已经被你抽走重新封印,就算还给我,我也发挥不出太大的力量,我并不是想要回山河笔。”
鹿朝冷冷地看着她:“那你意欲何为?”
绘梦妖忽然跪在她面前,说道:“我想求你,救救我弟弟。”
鹿朝好笑地说:“绘梦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一行人中那么多厉害的你不找,偏偏来找我?”
“裴公子心地善良,但他没有那样的力量,那位云瑶姑娘高傲自负,不会与我这样的魔物同流合污,那个叫摩缨的更是毫无用处,而那位江公子,他冷情冷心,不可能帮我。”
“你怎么就认为我会与你这样的魔物同流合污?”鹿朝差点儿被气到,她长得很像坏人吗?
绘梦妖说道:“阁下成神那日,一个人杀上了谴云宫,扬言要诛神,所以,我知道你并非完全站在神族那一边,也许,你对我们魔族也有偏向。”
鹿朝瞥着她,笑道:“你一个司梦的小神,知道的还挺多,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我虽杀上过谴云宫,却并不是因为偏向魔族,我只是为了找到一个人。”
绘梦妖的面色越发苍白,嘴唇颤抖。
鹿朝道:“你还是去求别人吧,我不可能去救血吻郎君,他死了,正好省得我以后对他动手,作孽百年,什么死法他都值得。”
鹿朝转身想走,绘梦妖忽然喊住她:“你已经有了山河笔,还想要第二件神器吗?”
“别想忽悠我。”鹿朝淡淡地说。
绘梦妖大声说:“长命锁!”
看见她脚步停住,转过身来,绘梦妖又重复了一遍:“第二件神器,封印了尊上第二世记忆和九分之一魔神之力,是长命锁!”
鹿朝眯起眼睛:“长命锁,也在你们十恶道众手中?”
“不,在抓了我弟弟的那个妖物手中,若非他有长命锁,我和阿吻加起来,也不至于被他伤成这样。”
绘梦妖和血吻郎君都是十恶道,虽然排位都在末尾,但在整个魔域中都是顶尖高手,除非厉害的神族下来,否则都无法对付他们。
当日琉璃仙都少主夜长风,也必须要自燃仙魂,才能与血吻郎君一战,姐弟两的实力可见一斑。
六界之中,能把他们伤成这样的,确实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看见鹿朝已经动心,绘梦妖连忙又说:“那人在长陵城中,你如果想得到长命锁,就一定要杀了他。”
鹿朝沉吟许久,才说:“我会去拿长命锁,不过你弟弟,我不会救。”
“没关系,你们去对付那个人时,我会去救我弟弟。”绘梦妖见她答应,高兴得几乎落泪。
鹿朝又问道:“还有一件事,你改动山河笔上的封印,是谁教你的?”
绘梦妖一愣,但是想到自己的弟弟,还是说:“十恶道之首,九幽鬼王。”
“九幽鬼王?”小说中,对十恶道的描写都不太多,毕竟帝夙觉醒之后,这些魔域中呼风唤雨的角色,全都显得不入流,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长什么样子?”
绘梦妖摇头:“我排位太低,在魔域中不能进入核心,没有见过他的真实样貌,我只知道他常年戴着一张狰狞的鬼面具。”
鬼面具?
鹿朝想起那次在山洞中,遇到的那个认识她的神秘男子。
难不成,他就是九幽鬼王?
“他破坏封印,是为了放出魔神之力去寻找魔尊,让他提前觉醒吧。”
绘梦妖道:“是。”
此事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魔尊的觉醒,谁都阻止不了。
“也就是说,九幽鬼王也在寻找长命锁?”
绘梦妖一惊,连忙抬头说:“我知道九幽鬼王不会帮我,所以长命锁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他!他手下有太多妖魔盯着阿吻,想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十恶道,我绝不会让他知道!”
“最好是这样。”鹿朝一转身,在手臂上狠狠一拧,感觉到痛意后,她睁开眼睛。
天色明亮,一缕阳光洒入她眼中,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住,随后发现她并不是躺着睡,而是……趴在一个人背上。
沉稳的步伐,行走之间也只是轻微摇晃,而少年束起的马尾,倒是在走动时,轻轻扫在她耳朵上。
衣服的布料之下,匀称的肌肉充满力量,硬邦邦的,硌得她不太舒服,但是少年身上清清冷冷的气息却钻入鼻端,是一种清淡的皂角香,混着他似乎是融在血液中的一种凉意。
“朝朝妹妹终于醒了。”云瑶走在旁边,看见她睁开眼睛,便冷冷地开口。
鹿朝揉了一下眼睛,才说:“天亮了,怎么没人叫醒我?”
云瑶道:“因为你睡得太沉。”
另一边的裴知玉说:“你昨天走伤了脚,就算醒了也不好走路,所以江公子就背上你赶路了。”
鹿朝知道,是因为绘梦妖把她拖到梦境里,她才会睡得很沉,她平时睡梦中也会保持一定的警觉。
她两只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脑袋也搁在他一边肩膀上,几乎贴着他脖颈细白的皮肤,她说话时,那一片肌肤肉眼可见地泛起浅浅的红色。
“前面就是长陵城了。”裴知玉指着前方说。
一行人走上山坡的最高处,刚好看见前方一座城墙高筑的巨大城池,城墙上旌旗招展,规模比江州城大了两倍不止。
鹿朝抬头看去,想起绘梦妖说的第二件神器长命锁就在里面,心里却有种隐约的不安。
长命锁,帝夙的第二世记忆,以及九分之一的魔神之力,如果再出了一点纰漏,不知道会不会更加速他的觉醒?
这一次,千万不要出意外了,鹿朝默默地想。
然而她在帝夙背上,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她不知道此刻这位少年魔尊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看见长陵城的一瞬间,心口之中,仿佛被什么击中,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少年的眼眸深处,隐隐的血色悄然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