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境（修）

　在整个泰拉世界，切尔诺伯格可谓远近闻名。作为乌萨斯境内著名矿业都市，其盛产的源石除满足日常自身所需，还能装满一架架最大规格的运输机，将其运抵帝国的每个角落。

　源石令人又爱又恨，是整个泰拉的共识。这些在‘天灾’过后大量遗留的矿物，内部蕴含着超乎想象的巨大能量。从驱动城市迁移的巨型引擎，到巴掌大小的通讯器，都依赖它得以运作；从给古老武器‘铳’当引燃剂，到术师施法的供能核心，强大适应性几乎令其无所不能。毫不夸张地说，经过多年研究实践，源石已一跃成为乌萨斯、乃至泰拉世界最重要的能源供给品。

　世上终归没有免费的午餐，无所不能的源石也并非完美无缺。未经提纯、尤其是‘天灾’后出现的野生源石具备极强传染性，稍有不慎就会感染接触者。这种被命名为‘源石病’的绝症不但具有百分百理论致死率，还会在患者死亡时将源石进一步扩散，造成更大范围的二次污染。

　对这些已经没有未来与希望之人，健康者们赋予了他们一个称谓----感染者。

　因为源石的特殊性，每个感染者都可被视作潜在污染源，所以各国对待他们的态度，普遍是驱逐或隔离。而到了历史悠久、阶级森严的乌萨斯，处理感染者的方式更加‘有效率’，更加‘核算’：每个被发现的感染者，会被从尚未感染的亲人身边带走，然后送至像切尔诺伯格这样的矿业都市，去开采野生源石。

　他们不会被治疗，因为对帝国而言这样太费钱；他们不被允许休息，因为要‘充分利用’他们所剩无几的生命，替帝国获得更多源石；他们更不会被配给防护措施，反正都已经被源石感染了，配防护设备纯粹是多此一举。有那份闲钱，负责人宁愿花在讨好上级、或是取悦自己的情妇上。

　无止境地工作，直至死亡，就是他们已被注定的宿命。帝国境内许多如切尔诺伯格的矿业都市，就是靠这些感染者们的辛勤劳作，才能为统治阶层与公民阶层带来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石，以及后者换来的财富。

　不是不清楚自己享受的优渥福利从何而来，但对感染者们的恐惧，让绝大多数平民默认了都市统治者们对感染者的所作所为。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份冷眼旁观既造就了切尔诺伯格的辉煌，也迎来了它今日的磨难。

　天空被染成了红色，大小接近半个城市的陨石缓缓坠向中央的上城区。大小不一数量繁多的碎石则如同护卫在女王身边的蜂群，带着浓烟与火光落在城市各处，对建筑与人员造成了巨大伤亡。

　面对‘天灾’，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们惊惶失措沿街道涌向城市大门，试图离开即将被毁灭的切尔诺伯格。但聚集在一起的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必死之地，逃到另一个必死之地罢了。“杀光他们！”身着厚重隔离服的人从建筑废墟中冒了出来，手中重剑毫不迟疑挥向跑在队首的警察，仅一击就切短了他的脖子。当喷着鲜血的无头躯干倒下时，与动手之人同样打扮者就像从地里长出来那样由四面八方冒了出来，边口吐对他们的刻骨仇恨，边挥舞各式冷兵器对平民们痛下杀手。

　“整合运动万岁！”当最后一位幸存者停止呼吸时，白衣暴徒们高举武器发出如雷的欢呼。在发泄了对这些普通人的怨恨后，集体佩戴白面具的他们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中央一位着装与众不同者，仿佛在等候她的下一个指令。后者则双眸微闭微微昂首，沉吟良久才冲身边佩戴兜帽身着劲装的红发女性说道：“这次天灾，可能困不住他们。你去城郊待机，准备对付漏网之鱼。”

　没有任何言语，女子整了整手套，微微躬身后迅速消失在原地。明显是首领的银发美人则注视着远处广场一隅，同时做了个手势。早已对其处世风格十分熟悉的白衣人们见状，纷纷散开退入废墟中，不过数息时间，偌大一片区域除了黑色洋装的佩剑美人，就只剩满地残骸与尸体。

　“但愿计划能顺利...”用唯有自己能听清的嗓音呢喃着，女性如履平地般穿过废墟，朝之前关注地区走去。而在那里，一群打扮古怪且携带武器的人正组成防线，抵抗着从天而降的陨石，以及不时从废墟中蹿出、试图偷袭他们的白衣人。

　随着距离拉进，防御者们的对话也清晰起来。“在开阔地带停下等于找死，至少到达广场出口处再整顿队形！”留着长马尾的金发女性身披重甲，中气十足给周围之人加油鼓劲，而她手中那有半个身体大小的菱形巨盾，也不时将从天而降的石头或是扑上前的对手拍飞。

　“......”被护在人群正中的女性似乎说了什么，让持盾女很快回过头。不忘挡住砍向同伴的重剑，她很快摇了摇头。“希望渺茫，但我们没有更多选择。”

　“哪怕敌人数量是我们的数十倍，但他们只是被仇恨驱使的普通感染者，一群不分青红皂白制造杀戮破坏的暴徒！罗德岛的各位，不必慌张，防御阵型！”

　嘴角微微上翘，银发女性的表情像级了发现新玩具的孩童。根据计划，这批罗德岛干员除了那两个‘推动命运者’，全都是无足轻重的次要人物。他们的命运已然注定，就是为了掩护目标人物撤退全体牺牲，好促成他俩的成长。“临光，前卡西米尔耀骑士是吗...有趣，干脆让你也活下来好了。”

　轻描淡写间修改了某人命运，银发女性吸了口气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随即离开废墟出现在罗德岛众人视线中。队伍前方戴墨镜的青年，很快高声示警道：“发现可疑人士一名，正向我方靠...”

　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确认银发女子孤身一人的他不解地歪过脑袋，回头朝之前与临光聊天者确认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一个人走过来啊，大部分平民不是已经被杀或逃跑了吗？”

　“因为她不是平民，是资料上整合运动的...暴君，”摘下头上兜帽，阿米娅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道：“塔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