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信仰

第16章 016

会议室放着《sunset》的伴奏,还有月季花,洋洋洒洒好几捆摆在走廊与台面,言疏月进门愣了一下,回头看一眼身后人。

陆云野跟着伴奏哼唱起来,歌手里她的嗓音真是独一份,辨识度太高且没有半点锐气。

言疏月恍惚记起似乎从没有见过她发火,永远笑吟吟,永远温润,无论是陆离歌还是陆云野,一直都处于平衡稳定的状态。

哪怕有突发事件也十分淡然。

除了染上情和欲的时刻,她会索求,会用很慵懒很低的腔调来要所谓的“奖励”。

“什么意思。”言疏月一一扫过花束,嘴唇下意识蠕动:“给我的?”

“给你的。”陆云野说。

可是为什么,言疏月问不出口,暗示太明显,反而想退缩,谁都知道烟花绽放后是无尽苍凉。

越到临界线,越让人胆怯。

陆云野没进会议室,隔着玻璃窗看对方淡然从容地说话,手放进挎包内攥紧,里面有一张被捏皱的演唱会门票,是她从言疏月的箱子里拿出来的。

这张门票是证据,也是讯号。

是她的筹码。

下午的广告拍摄还算顺利,提前半小时收工,这几天叶淼淼请假,她懒得找临时助理,出入要么自己开车,要么打出租。

上车没多久外面下起大雨,天空暗鸦鸦的,一副黑云压城的趋势,陈绎心此时打来电话。

“还来吗?下大雨噢!”

“你生日还有不来的?下刀子也来。”

陈绎心在电话那头笑岔气:“开好房间了,女明星,都等你唱歌呢。”

“私人演唱会?得加钱。”

“小吃和酒随你整,速来。”

“塞车,多等会。”

话音刚落车流动了,陆云野戴上口罩和兜帽,用脚顶开了KTV房间门。

一群人坐在里面点了首《days》,唱得太难听,陈绎心使劲拉回调子也无济于事。

见陆云野拉下口罩,像看救世主一样:“让让让!原唱来了,统统退下!”

“云野来坐!”都是旧相识,陆云野挤进人群,接过话筒唱了两句。

“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有病,放原曲不唱?”

陆云野点了根烟,把话筒放在腿间说:“能不能换歌?出来放松感觉像工作一样,怪可怕的。”

转眼瞄见桌上的樱桃,用下颚示意离桌子最近的女生:“拿一颗给我。”

女生摘下果子直接塞进她嘴里:“吃,吃完给我们唱!今天就要听小型演唱会!”

陆云野腮帮子鼓起一边,笑道:“加钱,这位置超前排了吧?两千块速转账。”

“可恶!你赚这么多还要压榨我们?”

……

言疏月也接到了电话,言亮允那边信号不大好:“疏月……你张……生日,给你发地址了。”

然后就挂了,言疏月盯着手机,两分钟后家族群内出现了定位,说是张晓宁生日,言张两家借着这机会聚了一餐。

“言总,您回去吗?”岑今忙完了。

言疏月有点疲倦,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今天张家有人设宴,要去参加。”

岑今理好东西去启动车子。

雨越下越大,就几步路的功夫长袜和裙角湿透了,岑今从车上拿出备用的袜子来替换。

言疏月不想仪容不整的见人,决定到走廊尽头的公厕换好再出来。

这家KTV消费不低,基本都是有钱人来潇洒。所以显得人烟稀少,穿过无数房间,快到尽头时,听见了熟悉的旋律,和熟悉的……歌声。

陆离歌的声音和唱腔太好认了,就是因为好认,她可以百分百确定——绝对是本人。

走马灯一样的光球旋转,照得女人艳丽无双的五官比油画还斑斓多姿,言疏月刻意往后走了一步,藏进服务台的左侧。

陆云野长腿交叠,正把烟从嘴上拿下,涂成正红的唇瓣微张,含住了另一个女生递来的樱桃。

酒色果实在性感饱满的红唇边黯然失色,言疏月伸手扶了一下柜台,涌出瞬间的酸涩和委屈。

她无法细想是因为什么。

里面猛然沸腾起来,一群人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陆云野第一个吐出舌尖,猫一样的双眸流动着笑意,完成的得心应手。

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摸打滚爬七年,看遍人情世故,所以她能把所有事情应付得明明白白。

言疏月想,陆离歌不沾染任何尘埃,可陆云野不一样,这房间里的女人们妆容精致,浓艳的色彩冲淡了门前如月光的廊灯。

对比之下,浅色正装显得清汤寡水。

巨大的哀伤如海水倒灌入喉,咸苦扩散开,涩得人心脏发麻,言疏月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扣在柜台边角的关节却渐渐泛白。

她不该生出额外的情愫,陆云野只是为了泄/欲,能与她也能与别人。

可为什么要纹上疏月照云野呢?

既然从不缺人陪,为什么要这样撩拨她?

言疏月踉跄着回了套房,张晓萌端来香槟:“疏月妹妹要喝吗?浓度不是很高,跟果汁一样。”

“喝点喝点,言家的女儿怎么能不喝酒?”言亮允状态烂醉,嗓门往大了嚷,这一嗓子出来几个长辈发现天色不早,喊了司机来接人回家。

没有约束的年轻人放松下来,张晓柠多叫了几个玩得好的世家兄弟,酒成筐成筐堆叠在桌下。

言疏月想起陆云野的脚边也是这幅场景。

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唯有她言疏月格格不入。

于是张晓萌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人推开香槟,从冰桶里拿出大罐啤酒,拉开的瞬间水汽喷了满脸。

言疏月眨眼抖掉睫毛上的水雾,仰头一口气灌下半瓶,冰透的酒精刺激得双眼发热。

张晓萌怔怔望她:“你还好吗?”

“挺好。”言疏月忍住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凑近罐边再闷了一口。

“别喝了别喝了!”张晓萌见她眼底发红,伸手想抢下,却被对方格挡住:“不要管我。”

有名男生去完厕所推门进来,甩着手上的水渍说:“言总,你们长渊新签的艺人在隔壁诶!”

“谁?陆离歌吗?”张晓萌问:“她在哪?”

“就在同一层,尽头那个房间。”

“喊她来玩啊!”

言疏月突然抬头:“现在是下班时间。”

“没关系,当朋友邀请呗。”张晓宁往外探身:“我还给她看过伤口呢,晓萌,你去喊。”

张晓萌应声出门。

没一会她就回来了,陆云野跟在身后,双手插/进卫衣口袋里,大波浪卷发随着走动尽展媚态。

真人也太漂亮了,卫衣短裙是最简单的搭配,她穿起来跟模特走秀一样,硬生生把套房里乱七八糟飞舞的彩光盖得黯淡无光。

男人们吹起调侃的口哨声,很快被张晓宁中止:“我妹妹和言总还在这,不要耍流氓!”

他把酒拿出来摆好,冲陆云野歉笑:“不好意思,他们没有恶意,谢谢你来捧场。”

陆云野勾了勾唇,不经意坐到言疏月旁边:“生日快乐啊张公子,还特意喊我过来。”

“都是朋友,客气。”张晓宁开了两罐酒,递给她一罐:“你应该能喝吧?不能喝也没事。”

“可以。”陆云野接过抿一口,侧脸看身边人:“老板,你怎么回事?”

言疏月垂着头,没想好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可能喝醉了。”张晓萌拿纸巾当扇子替她散气:“这酒度数不低,疏月妹妹一口气灌完了。”

陆云野讶异地挑眉,言疏月喝酒?

因为什么?自家人还要应酬?

她起了几分探究的心思:“怎么突然喝起酒?今天明总也在?”

能让言家千金喝酒的人可不多,不是明家就是南家,南家……应该没空来这。

“没有啊就咱两家,可能因为言叔叔吧。”张晓萌没敢说下去,含含糊糊应付道:“哎反正就这样。”

陆云野不打算追问,长腿一跨去点歌。

沙发最右边坐着个红头发男人,看起来年岁不大,嘟嘟囔囔道:“第一次见真人比精修漂亮的女明星,听说她零绯闻,圈里没人泡她吗?”

“肯定是泡了没泡到啊,她这种女明星心气可高了,必定找富豪包养……”

“别议论了!”张晓宁看他们一眼:“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房间很大,别人听不到吧?”

陆云野基本自动过滤,性感标签贴身上,再恶心下流的话全当没听见。

可言疏月听不下去,慢慢撑起上半身,侠女一般把骰子甩桌上:“来玩。”

女总裁衣衫烫得整整齐齐,发红的眼眸水波潋滟,眼神却不平静。

红毛男人傻眼了几秒,不确定道:“言总认真的?输了可别说咱们欺负你。”

“真的。”言疏月摇起道具:“不要顾忌身份。”

“爽快,看您是新手,我输了喝两杯,您就喝一杯行吧?公平公正。”

“行,你先。”

她第一次玩,根本不懂诀窍,连着输了几局,两罐酒很快喝没了,拿骰子的手飘忽不稳。

张晓萌在旁边劝道:“别玩过火了!”

“没事,酒场不分大小。”言疏月不听,眼神示意红毛继续来。

又是接连败阵,红毛不敢真的灌她,试图退场:“言总,您回去歇歇吧,下次再来。”

“不用,继续。”

男人没办法,只能再度摇骰,言疏月眼皮沉得很,视线模糊得看不清点数。

耳边幽幽响起暗哑的呼吸声,还有美人鱼试图蛊惑人心的天籁之音:“喊六。”

陆云野坐在身后,肩膀近乎黏在她的背脊,卷曲的发尾毛茸茸的,蹭得言疏月耳根发痒,不由软了声,真的听她话喊出这个数字。

红毛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皱眉犹豫许久,小心翼翼说了句“四个二”。

“反劈过去,他要喝四杯。”

言疏月照做了,红毛瞪大眼睛,歪头看了看对方身后,陆云野握着话筒淡然自若地唱歌,气息稳到以为在放原唱。

言疏月欠了六杯酒,这一盘直接赢了四杯。

红毛上头了,下一局开场就往大了喊,于是陆云野的唇贴在女人泛红的耳垂下。因为喝了酒,并不温暖,带着一点水润的凉意。

“你有五个一,双倍加他。”

好似她在就会安心,言疏月原本压下去的澎湃全部破碎了,她很想问出口,可场合不允许。

身后软实的团棉有一下没一下撞击着,唇更是软得一塌糊涂,若有若无沾到耳垂。

或许是酒精作祟,言疏月被碰到的地方跟着火一样丝丝燃烧,烧得她眼睛愈发炙热。

陆云野单手撑在言疏月腿边的沙发沿,如果从侧面看,她其实把人框圈于怀中,可惜所有人都围在红毛旁边,没有人注意女总裁背后暗然出手的女明星。

红毛输了二十多杯酒,苦恼地揪掉自己好几撮头发,摆手投降:“不玩了不玩了,言总厉害,佩服!”

陆云野轻扯出笑。

“女明星,你会吗?”红毛换了个狙击对象:“来替你们老板玩玩?”

言疏月很想说,玩了你怕是得按桶来喝。

张晓宁及时制止:“差不多准备回去了,明天还要工作,都散场吧!”

“行,回家睡觉,言总后面这几局给我喝懵了。”红毛打了个嗝,拿出手机叫车。

都喝了酒,只能打车回去,言疏月在车上撑不住困意,头撞得车窗玻璃直响。

迷糊中感觉一双冰冷的手摸到自己鬓间,稍微用力,脑袋换了方向靠在一个暖热软乎的地方,熟悉的安全感扑来,言疏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别墅门口她已经睡熟了,湿润的呼吸打在陆云野锁骨上,悸动突然就从这个地方蔓延开。

言疏月的身体很轻,和她这个人一样,几乎听不见呼吸声,睡着的时候脸色苍白,言家祖上估计有遗传因素,从而导致后代身体比一般人孱弱。

言疏影属于运气很不好的病变了。

陆云野抱她跟抱布娃娃一样,忍不住颠了颠,笑道:“还没我练舞的钢管重。”

怀中人细软的乌发挡住一边脸,眼睛脆弱闭起,雨后月光皎洁纯净,银纱泻在女人眉间,将精巧的鼻梁打下一片冷冽阴影。

“诶老板,你也太瘦了。”陆云野知道她听不见,自言自语道:“这个阿姨做饭不行,不如吃我做的,你看我就很健康。”

顿了顿,脚下滞留片刻才又继续往前:“算了,我也不是很健康,更没什么时间,等哪天不当女明星了,就在家里给你做饭吃……”

“好不好?”

唯有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作响,静谧的别墅内漆黑一片,她把人抱回房,脱掉了对方的西装,里面套着衬衫短裙,因为挪动,裙子卷到了腰下。

陆云野呼吸困难,脑子里胡乱转动念头。

酒后乘人之危不行,和,与计划不通。

最后只能狼狈回房自己纾解,可见不到言疏月的脸便没那么尽兴。

涣散中她用力咬了自己一口,疼痛交错,暂且排解了得不到的痛苦。

于是第二天言疏月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陆云野坐在餐桌旁魂不守舍的吃东西,头发翘起好几根毛躁的旋,眼神死气沉沉的。

手腕上一个牙印很深很深。

不会是她喝了酒咬的吧?言疏月不自在地想,站在围栏边踟蹰开口:“手怎么了。”

楼下人回神抬眸:“老板,你不记得了?”她觉得言疏月肯定不记得:“昨天你喝醉酒咬了我一口。”

“我咬的?”

“你咬的。”

言疏月不大信,下楼拿起对方的手仔细看,陆云野“嘶”了一声:“慢点慢点,这是手不是面团!”

手腕上的印子渗出血丝,力度之大显而易见,言疏月想张嘴比对。但觉得这个举动太傻了,狐疑地皱眉确认道:“真是我咬的?”

陆云野满脸憔悴:“我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不用下口这么重。”

这回言疏月彻底信了,神色愧疚地站在一边:“对不起,我去拿药酒。”

“没事,小伤。”陆云野目光落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吃早餐吧,等会迟到了。”

吃到一半,她想起什么:“所以老板,昨天为什么喝酒?你们两家世交还要应酬吗?”

为什么喝酒。

言疏月放下筷子,脸色逐渐阴郁。

陆云野眯起眼:“有人惹你?”

“没有。”

手指无意识地搅了搅蔬菜汁,言疏月委婉表达:“你昨天怎么也在那。”

陆云野没发觉不妥:“朋友生日聚餐。”

“不陪她们吗。”

“她们自个玩的可嗨了,我出去都没人发现。”

静默良久女总裁松开搅出泡沫的杯子,话锋一转:“你喜欢吃樱桃吗。”

“嗯?什么?”陆云野正补着口红,从镜子后露出勾魂夺魄的眼眸询问:“樱桃?”

“嗯。”

“还行,有就吃,没有就不吃。”

言疏月再次沉默。

今天有两个广告拍摄,还有罗导的新电影要求录一遍正式版的《sunset》,晚上得去练舞,陆云野送言疏月去公司后自己开车去摄影棚。

叶淼淼回来了,在练习室等她,看起来精神不大好,病怏怏地靠着墙掉眼泪。

“呜呜呜好大儿,妈妈失恋了,你爸不要我了。”

陆云野掏出两张纸巾塞进她手里,淡淡地说:“没事儿,我不介意换个爹。”

叶淼淼擤了一把鼻涕,泪眼汪汪道:“可我就喜欢他,如果不是他,我就不嫁人了!”

陆云野笑了:“非得是他?”

叶淼淼重重点头:“就要他!”

“强扭的瓜不甜,得让瓜心甘情愿掉你怀里。”

叶淼淼愣住:“什么心甘情愿?”

看她鼻涕眼泪满脸淌,女人散漫地勾手:“过来,教你两招。”

于是,言疏月拎着进口樱桃推开练习室大门时,还没见到人就听见叶淼淼浮夸地喊叫:“强啊!!”

女生还想说什么,陆云野瞥见门口的身影,抢先张嘴:“老板,你怎么来了?”

叶淼淼把后面不着边际的话吞回去,恭恭敬敬地鞠躬道:“言总,晚上好。”

言疏月其实想继续听,可惜叶淼淼自觉闭上嘴,跟个鹌鹑一样坐在旁边低头玩手机。

“这是什么?”陆云野指她手里的东西。

言疏月有点尴尬,不知如何解释鬼使神差买樱桃过来的举动,舌头打结道:“樱桃……”

“噢!”陆云野笑了笑:“给我的吗?”

她刚练完舞没多久,汗水濡湿卷发,以及腰间,又因为坐姿太懒散,裤子往下扯掉不少,马甲线和人鱼线一路延伸,再低一点就是别的地方了。

那些线条水光淋漓,起伏间细密的汗珠凝结成大团,顺着肌肉滑动。

言疏月不免想起她要到奖励后的某个时刻。

似乎……比汗液多……

陆云野用纸巾擦掉腹间和额头的汗,仰头看着对方:“怎么发呆呢?”

言疏月瞬间整个脸连同耳根烧得慌,掩盖性地把东西递给她:“给你吃的。”

叶淼淼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急匆匆跑出去,门关得哐哐作响,窗户都跟着震了三震。

陆云野双手撑到身后,懒洋洋地说:“我手脏,你帮我打开。”

开了之后,她又说:“你喂我。”

言疏月站着没动,眼睛瞄向门外,叶淼淼的影子一闪一闪地透过门缝晃动。

“刚练完舞手上全是汗和灰。”陆云野歪了一下头,汗从鬓边的发尾滴落:“喂我嘛。”

樱桃很大一颗,衬得拿它的手特别纤细白皙,修剪干净的指甲掐着果梗,半吊起送到女人唇边。

张嘴,含住果肉,暗红的汁水从嘴角渗出一点,这样从下往上吃水果的姿势看得言疏月胸口血液直往上涌,耳旁的心跳声把整个世界隔绝了。

陆云野伸手摘掉她手里剩余的梗放进嘴中:“老板,给你表演个特技如何?”

见她快速吐出打结的樱桃梗,言疏月呆了两秒:“这个……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没有,但可以证明一件事。”

“什么。”

女人没涂口红,只有残留的天然色泽,她站起身悠悠往前靠,周身的樱桃香气浓郁四溢,言疏月听见她很轻慢地说道:“证明我的舌头很灵活。”

四方的练习室,暖黄的灯光,言疏月从指尖到全身都像触电了一样酥麻。

这是暗示还是勾引?

压下去的情愫再也躲藏不住,迫不及待想宣泄出来。

“你真的没有和……”

门“砰”地从外被推开,叶淼淼双眼发红,委委屈屈地闯进来,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舌尖滚动,话语全军覆没。

直到回别墅也没再提半个字。

言疏月一声不吭去洗澡,再出来,陆云野倚在枕边,穿着条小吊带背心,翘起的腿压出红印。

身上仅围了一层浴巾,言疏月指节按紧边缘,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我可以去你那。”

“不都一样吗?”**的女人衔起浅黄色物品:“想要,就在这儿。”

言疏月用力压住胸口,气息不匀道:“可我要先换衣服。”

陆云野不动,只是闭上眼:“那我不看你。”

说话间抬手撩一下额发,腕间血红的牙印闪动,言疏月升起愧疚,没再赶她:“你转过去。”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诱人,看不见的神秘感就像得不到的宝藏,人人都向往。

“好了吗?”陆云野取下嘴里的东西。

“好了。”

她转回去,言疏月杏白色的睡裙贴在身上,轮廓清晰分明,陆云野伸手关灯,摸黑走向她。

言疏月被抓住了手腕,不像初次那样惊得不断挣扎,她安静地等待对方牵动。

丝带近在咫尺,稍微一拉,空气里的暧昧分子就跳动起来,隐藏的情/潮彻底被点燃。

布料轻飘飘掉落到脚边,紧接着便是烧得火急火燎的欲,两人踉跄着倒在**。

陆云野爱意沸腾,甚至有点失控,嘴唇贪婪咀嚼对方发间的香气:“我想要两次奖励。”

“给我两次奖励好不好?”

言疏月双眸在黑暗里发热,突然也很想试试这样的奖赏,羞耻化为勇气,于是她终于问出口:“你真的没有和别人……过吗。”

陆云野咬住下唇的牙齿松开,皱眉道:“没有,怎么不信我呢?”

“因为我只会和你这样。”

舒缓完的慵懒覆在女人绝美的瞳孔中,她没有按停,单手绕到言疏月身后将她抱起来。

“我也只会和你这样,不是约好的秘密吗?你怎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一遍?”

耻骨黏合,难免感受得到一些……不属于本人的震**,言疏月僵持着要起身。

陆云野摁住她:“你喝酒是因为我吗老板?”

灯被打开,言疏月手指紧绷在对方肩上,细长的脖颈往后仰起一点,眼角眉梢皆是海棠花般的绯红。

“是不是?”问句变得有压迫性。

“是。”

陆云野抚上她的后颈摆正脑袋,笑道:“以后不要偷偷的了。”

这句话意味深长,言疏月回想起曾经偷听过对方纾解,仿佛被看穿一切,每个毛孔都紧张起来。

然后她们很默契的,一起坠入名为欲的深渊,陆云野眼疾手快撑住对方软绵绵的身子。

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

言疏月攥紧枕巾,失神的眼眸好半天才聚焦,被欲念掌控的羞耻感令她想逃避,于是蜷进被窝里赶人:“回去,我要睡觉了。”

“不回。”陆云野从底下钻进被子,头发套得凌乱不堪,她蹭到对方颊边,妖精一样眨眨眼:“我一个人睡害怕,需要有人陪的,你陪我好不好?”

谎言明明拙劣得能抓出一堆错,偏偏撒谎的人发丝散落半遮住浑圆,言疏月吞下几乎没有的唾液,转身不看她,算默许了。

陆云野撑起身,越过她将用具丢到床头柜,发尾和胸前的团软垂在言疏月脸上,快把人闷窒息了。

她熄灯命令道:“你睡好。”

“我睡好了嘛。”陆云野躺回去。

放纵后容易松懈,言疏月很快陷入沉眠。

见没反应了,陆云野用手机屏幕光照了照。

清冷的睡颜有说不出的破碎感。

这么些日子,长渊的走向越来越成熟,身为老板的言疏月忙碌了不少,不知不觉憔悴许多。

陆云野抚平她蹙起的眉心,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悄悄掀开被子,低头认真拭擦。

……

罗导的电影临近新年前上映,唯美的画面与唯美的背景音相融,在原定就有的基础票房上还收获了一堆慕名前来听歌的观众。

著名导演亲自来长渊,提出要见歌手。

陆云野和言疏月一同接见。

罗导大名罗衡,名校毕业,早期也是小演员,一步步靠演技闯出一番事业,后来自己拍电影,风格很文艺,氛围感十足,情怀拉满整个荧幕。

这位独特的导演也不废话,喊助理拿来合同,意思是希望他的电影都能有陆离歌的声音,不管片头片尾还是插曲,他需要这样的歌声。

“像在大太阳下暴晒后抱回窝里的棉被。”罗衡呷口咖啡:“以前注意过你的嗓音,但你总唱摇滚和rap,这回被我逮到了吧?”

陆云野笑容柔和,美甲玲琅摇晃地签完字,将水笔递交给言疏月。

合同就在眼前,罗衡名声不差,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陷阱,只差老板的签字。

名字写下去,命运的齿轮再怎么转动都和从前不一样了,罗衡出了名的软硬不吃,焕艺曾经花高价拉拢过他,更别提圣华,皆未成功。

大导演脾气古怪,自己要的东西不管对方什么情况都会要,不想要的,出多少钱都不干。

长渊不大,但陆离歌合他意,那就要合作。

送走罗衡后,陆云野站上台阶,幽暗的荼蘼味使言疏月想起那天和她双双坠落。

一想到,便发觉自己像对方要奖励时一样。

她觉得她好像也上瘾了。

“老板,我下周要出差。”陆云野走下来,舒展的双臂拉短上衣,言疏月才发现她腰下有两条细绳。

是**的……绑带……

“去哪。”言疏月盯着那处无意识接话。

陆云野垂下手随意勾了勾,旋转的绳子被捋平顺,更贴合肌肤了。

“敦煌,罗导想尝试新风格,让我跟拍一下,看看能不能顺便出首新单曲。”

见四下无人,她往树荫下走动两步点烟,语气无谓道:“会去一两个月。”

这么久,言疏月目光滑动:“什么时候去。”

“下周三,批个房车给我吧,如果去沙漠,可能会没有酒店住。”

“还要去沙漠啊。”

“肯定会去,沙漠是敦煌特色呀。”陆云野吸口烟,笑意和煦:“阵容挺强的,有安桃和林思雪。”

言疏月瞳孔一缩,拽着提包的手握紧。

安桃是新晋花旦,年纪轻轻演技高超,刚出道就拿下各种奖项,演配角甚至力压女主,初生牛犊不怕虎,某次采访中她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女人,并在节目上明确表示。

择偶标准是陆离歌这类性感漂亮,实力强的。

不过陆离歌向来不炒作,事情闹一阵子就平息了,顶多属于小姑娘单方面示好。

这次纪窈光和陆离歌的光怪陆离cp也没有真正炒起来。除了那一场live,两人零互动,连互粉都没有,徒留cp粉泪洒键盘。

可林思雪不一样,她与陆离歌有段往事。

她们出自同个选秀节目,当年还在一个宿舍住,节目属于半纪录片,陆离歌和林思雪天天腻歪,一起练舞一起上班,偷吃宵夜都一同被抓,林思雪跳舞不大行,陆离歌直接熬夜教她。

成团夜那天陆离歌第一,林思雪第四,那会儿粉丝嗑死了她们这对“患难女女”,当天弹幕刷屏近乎全是患难与共顶峰相见之类的话。

试问哪个老粉没有真情实感追过患难cp呢!

可惜陆离歌实力太强还刻苦耐劳,成团半年圣华专注单方面给她资源,从而引起其她成员的不满,最终导致陆离歌退团solo。

团解散后,林思雪沉寂两年多,再出现便专注拍电影拍剧,两人互相取关,连合照都没留下,患难cp就这么莫名其妙的be了,现在但凡去微博底下询问相关问题都会被删除拉黑。

言疏月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绝对是很严重的嫌隙。

她觉得以陆云野的脾气来看,即使是抢资源这样的事情也不至于做得这么决绝。

“你和林思雪……”言疏月停顿数秒,没继续追问下去,隐私问题,还是保持缄默比较好。

天气渐冷,起风时增添了不少凉意,言疏月深蓝色的长裙裙摆高扬,陆云野抽完烟走来,将裙角压下,语气温和地说:“天冷了,记得多点穿衣服。”

言疏月看着她被路灯穿透的睫毛,一丝丝如化不开的颜料,与景色成极端还能融合,全天下怕是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能办到。

风吹得眼珠子生疼,言疏月的心房在眼前这幅场景渲染下生出柔意,忍不住问出来:“你和林思雪发生了什么事。”

想要了解对方的过往,想更深处地探究进去,说不出因为什么,可就是止不住心底的好奇。

陆云野又点了根烟,口中呵出白气:“请我吃饭吗老板,我们可以饭桌长谈。”

言疏月按开车锁,露出一抹淡笑道:“那你抽快点,晚点岑今下班了。”

太阳落进云层,夜幕降临,两人开车去了市区。

还是乔家湾,这地方有神奇的归属感,不仅言疏月觉得,陆云野也有这种感觉。

吃到中途陆云野才仰起头酝酿怎么开口,卷发随着动作瀑布般倾洒在椅背,她保持这个姿势,说道:“其实当年我俩差点谈了。”

言疏月手一颤,茶水泼了满袖口,她默默擦掉。

“怎么说呢,你知道的我喜欢女生,我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很正常。但因为选秀,肯定不能挑明了说,所以选择三缄其口,不否认也不承认。”

“我想的是团解散后就和她在一起,到时候solo也可,另外发展也可,总比当爱豆就公布恋情的好,可惜她……走错路了。”

“走错什么路。”

“她想要好的资源,但圣华单方面捧我,有小公司骗她说把我约出去喝酒就让资源给她,那酒下了十足的药,我喝了十几杯才发现……”

看着对面的女人呼吸混乱,陆云野挠了挠脖子:“等她反应过来是圈套已经迟了,不过那群人也没得逞,我躲到了地下室,就是药劲太足,当时不得不在地下室自己解决。”

她暧昧地弯起眸:“我当时好惨啊老板,等药发作完腰都软了。”

言疏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掩饰般夹菜吃下,说:“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这也算吗?”陆云野摊手:“别说没确定在一起,连传统意义上的牵手都没有过。”

“你熬夜教她跳舞没做什么?”

“我们真的在跳舞啊老板,练习生很辛苦的!”

言疏月不说话了,想到对方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自己纾解,等药效发作完,得十几次吧?

难怪腰软……

意识到自己想得很歪的女总裁立马吞下一大口茶水,强行压下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

“这事不完全她的错,没想到她功利心这么强而已,那时候的感情很纯粹,觉得能每天见到对方就好,现在看看,不能否认我和她互生情愫,可要我承认与她在一起,还真不算。”

言疏月抓住重点:“现在的感情不纯粹?”

陆云野盯着她,似笑非笑道:“现在长大了,明白感情不能只是纯粹,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有欲。”

会吗?言疏月磨蹭双腿,垂下的眼睫微微颤抖。

“不过,现在也很想天天见到对方。”她没有看她,似随口说的,光圈绕在头顶,连同耳朵上的珍珠耳环也发出色泽鲜艳的光芒。

“在情与爱至上之间,也想天天见到对方,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对吗老板?”

陆云野捏着杯子的小指自然翘起,仍然那副懒散媚态,她擦完嘴,拿出口红随意涂上。

动作熟练轻巧,唇瓣刹那间犹如盛开的玫瑰。

言疏月思绪飘忽,手指已经不听指挥,发消息给岑今:

【订下周三和陆离歌同班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