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李月亮一到家,立即把儿子李步青和“准媳妇”叫过来吃晚饭。你道“准媳妇”是谁?林春花。邵中辉案涉谭松林捉拿归案,所有财产全部冻结。林春花将扛扛和紫紫送到金银湖摔给他们爷爷便走人。李步青年近三十,仍是单身,他是持“享受人生”观点:“婚没结,气没歇,女人没断,结婚证没得。”林春花和李步青走到一块,时髦的说法叫“资源组合”,金银湖人骂是“臭味相投”。席上,儿子问萍南金矿冶炼厂那批阳极泥谈得怎样了;李月亮说工夫没白花,我已请厂长吃了餐饭,他把手机号码,住宅电话号码都告诉了我;他不打名片,住宅电话很少让人知道的。他还问过我们这里有什么土特产。这批货搞到了,净赚200万没问题。
“那我们先送他20万!”李步青说。
月亮说:“不行,冯老头快退休了,他不想出事,也有的是钱,根本不单独与人接洽。”
林春花说先买通他的司机,多一个帮腔的。月亮说送钱的事不能让第三者知道,那时谭松林就是犯了这个错误,多一人知道多一份危险。李步青说那该想什么办法?月亮说,我们三个人带些土特产一起去,见机行事,该花的花,该舍得的要舍得。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李步青说:“每次搞货前你总是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话听起来也太残忍了。”
月亮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是个典故。说的是古代一个什么王记不起了,他的厨子忠心耿耿,做得一手好菜。一天,他给王献上一碗人参麻雀汤,自己喝了一口后再请王品尝。王喝了对御厨说,这些年你让孤家尝尽天下美味,就差婴儿肉没尝了吧?君王本是戏言,但厨子当了真,回家即背着妻子把刚出生的儿子杀死,烹了一碗汤送给国王品尝。边看皇上吃,边一个劲地问:“味道怎样?”本来,人肉汤有股怪味,但王连叫:“好极了,好极了,这是什么汤,可从来没吃过。”厨子立即跪下奏道:“请皇上饶奴才死罪。”皇上把碗一放,惊问:“你有何罪?”厨子奏道:“启禀皇上,昨日我听皇上说尝遍了天下美味不知婴儿肉味,回家后把亲儿剖了,这汤就是用我亲儿烹制的汤,故请饶奴才一死!”
林春花大骂这厨子是个禽兽,虎毒不食子,你妈的也太残忍了;
月亮说你听我讲完,他失去一个儿子,后来却得到几十个儿子。
“怎么!”林春花又问,“皇上没杀厨子?”
月亮说,皇上不仅没治罪,反而龙颜大喜,亲自离位扶起厨子颂扬厨子忠心,再不让他下厨,封为亲君王,随国王左右出入。这个厨子从此飞黄腾达,直做到宰相,先后讨了12个老婆,生有40个儿子。
“啧呀!这个厨子他妈的真舍得,也值得。失少得多,失小得大。”李步青说。
月亮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的含意是指世间凡成大事的人心计都很独到。这话听起来残忍,但很多人是这么干的。就说我们金银湖的人,为了打通某个关节,送钱送车送美女哪个不是舍小得大。金银湖的人啦,真是伟大无比呀。现在萍南这批货也是一样,我们先总得付出。”说着眼看林春花,“春花,你说说看。”
林春花来到李家后还没干事,她也想显显自己的本事,提高自己的地位。他不仅知道些“美女攻关”的故事,也有过攻关的经历,她说:“我和你们一起去试试吧!”
当描着淡妆的林春花在冯厂长眼前一站,厂长两眼都瞪直了。口上和他俩聊天,两眼却在瞟林春花:这是一个有别于城市化妆肤色天生丽质的健康女人,她全身洋溢着青春的**,臀部和脸蛋有种让人见了熟蜜桃的感觉,尤其是那模样端庄的脸蛋象一个粉红鲜嫩的苹果,谁见了都想咬一口或舔一下。春花不时偷瞥冯厂长一眼,只几下就把他的魂勾走了。
林春花瞅空说道:“我爸和厂长交往这么久了,一直没登门拜访。我们知道,洋东西你们家不缺,是我提议买了点土货顺道来和厂长见个面,你看这是我们家乡的龙凤茶,产量不高,一般是送给省里的头头脑脑品尝的,我们是凭关系才搞到这么两斤;这是玉兰片,也是出国的;瑶华鸭和侨县辣酱也是我们彬州的两件宝。你看,全是土东西,连我这人也是土货。”厂长邪着眼看春花的胸,笑眯着两眼言外有意地说:“土货好,土货好。”眼眶对着明通通白生生的玉兰片,红得耀眼的辣酱,眼珠却盯着林春花,“我就是喜欢这些土货。”
林春花起身向冯厂伸着手说:“我们要去进货,不打扰了,改日再见。”
冯厂长说:“我还没问你的尊姓大名呢!”
林春花说:“免贵姓林,叫春花。这是我丈夫,这是我公公,一路小人物。”
冯厂长微眯双眼细瞧春花嘿嘿笑道:“看春花小姐说到哪去了,什么小人物大人物!”春花接过话头又说:“冯厂长有权有势就是大人物。你怎么拿我开心,称我小姐,是老太婆啦!”
冯厂长握着春花的手摇了摇:“好!好漂亮的老太婆,再见!那怎么联系呢!”
林春花掏出手机按了下,冯厂长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凑在耳边:“喂,哪位?”
“我,林春花老太婆,有事拜托,请你关照!”林春花嘻嘻嘻笑起来。
冯厂长也笑起来。
林春花把手机伸过去和冯厂长的手机摆在一起说:“我的手机每天24小时为你开通。”她说话时,两眼的长睫毛扑扇样闪着,眼神再次把冯厂长的三魂七魄勾得七癫八倒。
林春花三人没去买货,李步青和林春花住进“金萍宾馆”,李月亮独自来了金萍饭店。
林春花是中午12点离开冯厂长的,下午三点上班时。林春花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冯厂长的号码,她按了下键,很温柔地叫了声:“冯——厂长,你——好!”
冯厂长问:“小林,你在哪里呀?”完全是一种思念不己的语气。
林春花撒谎说在哪在哪,正准备去洽谈业务。冯厂长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冯老头说,你爸要的那批阳极泥,我准备今下午组织讨论,你要的话,我一定优先考虑。林春花却说:“目前我们资金有限,如果要了这头的阳极泥就吃不下你那批货,要是你那里靠得住,这头我们暂不洽谈,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我的话呢?”冯厂长说:“你完全可以不去洽谈那批货,笔在我手上,讨论只是一种过场,一小时之内听我回话。”
李步青说:“还是你行,还是你行,有希望了,有希望了。”两人乐得在**翻来滚去。
不到一小时,春花的手机响了,春花光着身子接电话:“喂,冯总吗?我是春花。没干什么,洗了个澡,正准备休息会儿……啊,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好!我们来洽谈……,条件……当然可以提,只要我们能接受的一定答应。”
一提条件,李步青很**,他迟疑地说其它条件可以接受,拿你开刀绝对不行。吊他的胃口没关系,来真的不行。
“你是真酸还是假酸?”春花骑在步青身上撇撇嘴说。
步青嘴吻春花,酸溜溜地假笑道:“那老鬼尝了你的肉看不把你吞了。我怎么舍得?”
春花说,按爸的意思,随机应变吧,你也想想,两百万呢!够你买一车女人了。这方面我不管你,那时也不管松林。
谁料谈条件时,冯厂长根本没提这个要求,只是说我们厂的原料是从萍南冶炼集团公司进货。上次他们答应我们10000吨原料,已交涉多次,还没谈妥,今上午来电话催我去。我怕你们等,先和你们签好协议,但必须协助我们谈妥萍南冶炼集团公司那批原料才能提走这批货。如果谈成了,这批货的价格还可以优惠。
李步青明知故问谁协助你们?冯厂长说你父亲和你夫人要随同我们前往。事情是这样的,你们金银湖的谭松林用纯银锭换走了他们厂含金的银锭。现在这个人抓住了但不承认,据说这事是你爸透的风,要他去质证。刚才打电话时,我们顺便提到你爸,他们提出这个交换条件。
李步青说,谭松林的案不是早结了,我爸与那事根本不沾边。冯厂长说可人家要这样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嘛!去去何妨,步青说,那我爸去就得了,春花没必要去。冯厂长说林小姐更是非去不可,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攻关人才。人与人交往是凭感觉,感觉好,办事顺利。就拿我这批货来说,我和林小姐今天才认识,一见面印象很好,感觉好,就答应了。这次去萍南也是一样,多则五天,少则三天,很快可以搞定。让不让她去,李先生自己考虑。
林春花说,那么让我老公也去吧!
冯总说小李得睡在仓库守这批货。我写张条子给他拿着,说你爱人和父亲随我们洽谈业务去了,这批货是一种交换条件,任何人都不能提走。
来真的了,李月亮和李步青都不大同意。他们明知这是借口,这是幌子。李步青说:“冯厂长的意思我懂,是要林春花当攻关小姐,其实她30多岁了,长得也不算天姿国色。如果需要,我可以出钱从北京请名模陪你去攻关。”
冯厂长仍然很温和地说:“李先生,放开点,你不要把社会看得太糟,我老冯快离岗了,你们去问,我从没这种嗜好。攻关小姐,攻关小姐,其实只是一种**力,让他想得到又得不到。真正得到又没味道。你提模特,我们也考虑过,也不是我们出不起钱。但那是化装美,人家喜欢的是林小姐这种自然美,健康美。刚才我们研究方案时,提了好几个,都不行,是我推荐林小姐的。不过,这也随你,这事对你,对春花,对我们都是一次机会。至于春花的安全,我可以绝对保证。”
两百万的**力毕竟太大了,李步青想起了父亲讲的故事,即使冯总和那头的老总动了春花又怎样,春花又不是头一次让人动了,我动的女人还少么。人在世上还不是互相需要,互相利用吗?我要她主要也是考虑让她攻关。就算有那事又怎样,不亲眼看见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好后,马上动身。当天下午,林春花随冯厂长成双成对拱进轿车的那一刻,李步青心里在滴血。父亲虽然也一起去了,但他去有什么用呢?即使自己跟着去,也是没用的。况且自己不能走,你要了我的人,我必须守住这笔财。要不,才真正吃了大亏。
李步青心安理得地住进了仓库,他知道,锁是靠不住的,只有死守。仓库里床铺、办公桌、椅子、开水都有。夜深以后,孤独一人,格外清静。浪惯了的李步青如何耐得住寂寞,况且心头还窝着火,锁上仓库,来到街头,不到半点钟熟门熟路讲好价钱就带来一个女的陪他过夜。
原说是最多一个礼拜回来,但半个月了还不见踪影。第18天上,冯厂长给厂里来了电话,说业务洽谈顺利,让李老板付款提货。因他爱人为厂里立了功,每吨在原来基础上让利一万元。稍后,春花也给李步青打了个电话,讲了与上述相同的内容,还告诉他爸已回金银湖做炼货的准备工作。他根本不知道,春花是光着身子让冯老鬼搂在怀里拨的电话。
李步青把货运回厂里的第三天,冯老鬼用专车把春花送回了金银湖。简简单单用了中餐,月亮父子以及春花随车送冯总回县宾馆,设宴盛情款待大财星。席间,签署协议:萍南金矿国营冶炼厂的阳极泥保证长年给金银湖月亮冶炼厂提供货源,价格随行就市包赚不亏。萍南国营冶炼厂聘用林春花为公关部部长,年薪28万。冯总说,你们一家跟我放手干吧,我还可干5年,有了5年,你们至少要达到近半亿资产。小车、洋房都是小事一桩,到时到我们萍南去办厂。冯总的一番话说得月亮父子心花怒放,脑袋里憧憬美好的未来。他们根本没料到,毁灭性的灾难正一步步向这个畸形的家庭扑来。
月亮冶炼厂建在金银湖凹鼓岭的一条垄沟里。因要炼大批的货了,厂子的规模扩大了些,在山坡右边逐列建起了焙烧房、煮炉房、煎炉房;山坡的右边依次是职工宿舍、职工食堂。厂址离县道只有五里,公路虽然简易,但还平整,交通还算方便。
农历九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月亮就选择这天开张。
先是将阳极泥焙烧。焙烧房是露天的,没厂房。人家已有专门的焙烧房,但月亮不是真正的冶炼人,焙烧还是用过时的方法。依坡开出的土坪里并排摆着10个油箍子,每个油箍子里都放了半箍子木炭。等木炭燃旺,把阳极泥倒进油箍子,顿时,10股巨大的黄黑的浓烟滚滚腾起,月亮父子同时皱了下眉头,他们觉察到这批货毒性很重。他庆幸自己的厂房好在建在荒郊野外,不巴村邻店。他叫工人用钢钎搅动,让焙烧炉燃旺,不要添得太急,减少烟的浓度。这些工人都是从外地请来的,月亮父子说本地人事又懒做,工资又要高,有时还偷金银偷设备,外地人听话。这些工人按月亮父子的吩咐用钢钎不时撬动,但厂房上空的烟雾迷漫,象一团一团的乌云一层层堆积在一起,上至半天云空,下罩整个山头。悬在天上的太阳,在工人们眼里。是一块暗红色的圆银饼。五里之外的县道线上奔跑的车辆停了一大串,旅客、司机、货主、小商小贩都下来欣赏这一奇特景观,然后议论纷纷而去。
工人们是三班转,20吨货焙烧了三天两晚才焙烧出10吨。工人们都不愿干了,他们说口干舌燥,鼻孔里疼,喉咙里的痰吐不出来,脑袋昏昏沉沉。他们说,李老板,你这批货不对头,我们抵不住了。月亮父子清楚,这种情况是含砒霜,只好暂时停工,还从医院里开了些凉茶和解毒的中西成药发给工人们。他们知道,一旦出了人命,那不是好玩的。
早上六点停工,直到中午12点,天空才渐渐明亮。但厂房周围岭上的那些原来生机勃勃的树木、小草都焉头耷脑,树叶、草片都卷起来了,一派遭过严霜的萧杀景象。
凹鼓岭村、泉塘村、刘家村、木子坪都来了农民,他们叫月亮父子去他们田里看看,去他们桔林看看,这笔损失看怎么算。月亮知道闯了大祸,忙说,我知道,不看也知道,我厂里已停了工,正在想办法,现在问题还不大,大家都在这里吃餐便饭。村民们说,饭不吃了,你不要搞了,要搞得想办法,《环境保护法》颁布那么久了,你都不看一看。到时,你不想办法我们会采取措施,你赶快去日亮、大贵他们厂里看看,人家的环保措施搞得几好。人家从上海北京请来的环保专家,买国家最先进的环保设备,厂里看不见一点灰尘,闻不到怪味,空中看不见冒烟,哪象你这个卵样子。赶快莫搞了,再搞不好说话。
月亮听出了村民话里的份量,也感谢金银湖村民懂理不胡来。但他采取的整改办法仍不得体。只是暂不焙烧,将已焙烧出来的铅坨放进高炉,提炼去渣成为铅锭,再放煎炉煎。煮货、煎货的烟虽比其它阳极泥的货大些,但不很明显。半个月时间他做出10吨阳极泥的银子,卖得人民币108万元。这次他买回40吨货,总共才花了100万元,10吨货回收108万,照这样推算可得432万元,净赚300万没一点问题。他妈的,炼。有得有失,有失有得,有走运的,就有背时的。有了300多万撑腰,损失点庄稼、水果,赔你个10万8万小事一桩。即使死个把人也无所谓。他决定又开始焙烧。
这次他改变了焙烧方式:一是10个油桶焙烧减到5个油桶焙烧;二是改昼夜焙烧为只晚上焙烧。这样,相对来说,烟小目标也小。眼不见,心不烦,这办法巧是巧些,连续焙烧了六个晚上,碰巧这几天刮风,刮风本是好事,飘升上去的烟容易吹散,但也是坏事。原先没风时,堆积在山头的烟尘慢慢沉寂下来落在山顶、山坡。受害的面积小且是山岭,但这回,那烟尘飘飞降落在山那边的稻田里,降落在人口密集的村落中,水井里。先两天没什么感觉,到了第三天,泉塘、刘家、木子坪李家,凹鼓岭都有人说一起床感到头昏脑胀,喉咙枯燥,再看水井里,有一层油质样的灰尘,水稻的叶子象患了卷叶虫。那片桔林是彻底毁了,树木草地一片枯黄。这样,所有的人都惊恐起来,不头晕的说头晕了,不脑胀的说脑胀了。所有的人都愤怒了,你月亮他妈的怎这么黑心呢?你赚几百万,几百万,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
周围各村的人相约扛锄蜂蛹而来,先是挖断了通往月亮冶炼厂的公路,把冶炼厂团团围住,叫喊要赔损失,不赔就砸厂,有几个老头围住月亮父子要一起跳河同归于尽。
正叫嚷时,一个连昼连夜干了两个班的工人突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月亮叫几个工人把他抬过挖断的公路,拦住一辆车。围观的人看见那人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连说完了,完了,差不多了。月亮急得满头大汗,几乎想哭,叫大家先回去,你们受了损失我会赔偿的。
村民们见月亮这么可怜,心又软了。嘴里说不赔,官司和你打倒底,但语气已不那么硬了。还有人说:“人都死了,我们还打什么官司哟!我们不打,自然会有人打。”
如果那个工人不死,月亮也许不会倒这么大的霉;如果不是那工人的孤母听见儿子死了自己也上吊自尽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震动;也许花他几万块钱就打发了;但事情就有这么巧,开始,金银湖乡政府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算了,不让新闻媒体介入;不料,死者的旁系亲属把这件事直接告到市人大。人命关天,市人大立即派一位副主任驱车赶到县医院,责成法医立即尸检,他要亲自查看验尸报告。
在法院尸检的空隙里,死者的旁系亲属在哭诉赔偿条件的同时哭诉了那里的庄稼和农民遭受污染的状况。他们的描述使市府的那位官员简直胆战心惊。他当即表态一定去实地察看,果真如此,必须严肃处理。
尸检报告很快出来了——砷中毒而死。
这个消息传得比风还快,所有在那里做事的工人都轰动了,周围各村的农民都轰动了。他们纷纷打听,砷是什么?有多毒?知情的人说,砷就是砒霜,《水浒》里的武大郎就是被潘金莲用砒霜毒死的,砷中毒,即使当时不死,也会缩短性命。这一传一传,整个冶炼厂的工人,周围各村的人都惊恐起来,大骂月亮缺德,已经知道有毒了,还焙烧,还炼,他们推选一人写了个报告,联名把月亮父子告上了法庭。
市人大副主任到凹鼓岭一看,简直是触目惊心。草木、桔林大面积桔萎,宽阔洁净的金银湖面蒙上一层油质性的白灰,水面上到处飘浮着大大小小的死鱼和死虾,几只白露大概是叼食了湖里的死鱼,双翅在水里扑打了一阵却无法起飞最后也瘫在水面上。一群白露在金银湖上空盘旋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鸣。从金银湖里散发出来的腥臭味随风飘荡到几里之外。
市人大副主任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妈的,比当年日本鬼子的化学兵还残酷。”回到县里,县委、县政府行文立即采取措施办好四件事:一是召集“月亮冶炼厂”所有的工人和周围各村有呕吐、腹泻反应的人到县人民医院严格体检,凡有砷中毒现象者,不论轻重,一律住院治疗。再不允许出现死人情况;二是封存月亮冶炼厂现有未炼的阳极泥,待后处理。任何人不得私自转移;三是县委四大家组织联合调查组全面调查金银湖冶炼业的环保情况。表彰先进,取缔不合环保标准的冶炼厂,写一份详细报告给市里,尽快整顿冶炼市场;四是请省电视台对“月亮事件”曝光,引以为戒,赔偿的问题待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