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木叶即将就九尾之乱展开公审,并要求现任水影、化名鸢的宇智波带土出庭自辩一事,很快传遍了忍界的大小角落。自从那些写着红字的小纸片在各地悄无声息地散布开来,所有人的关注点便都聚焦在了这件事上,纷纷猜测面对这样一个冲击性的大新闻,两个同盟忍村将要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雾隐一方很快做出了表态。以全村人的名义,代理水影照美冥表示将不会干涉木叶和宇智波带土之间的任何冲突。即使将来带土被判有罪,成为受通缉的罪犯,雾隐也不会为了他与木叶交恶,并对他提供任何庇护。
这个决定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当年,五代目水影与部下们的险恶关系一直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爆出水影是木叶的叛忍,又为此事增添了几分戏剧色彩。被外乡人统治近十年,对雾隐来说已经足够耻辱,自然不可能再接受带土作为首领,更没必要为了他得罪木叶。
然而除此之外,冥也并未对雾隐内部对带土一事的处理结果透露半分。这不免让人感到奇怪:就算面对客观的实力差距,没法去真刀真枪地追杀带土,至少也该做做样子,宣布他不再是水影,而是雾隐的头号悬赏对象。难不成是因为最后这三年带土干得不错,所以算他将功抵过,连之前的血雨腥风也不追究了?
任外界如何好奇,雾隐却突然成了锯嘴的葫芦,死守口风,不肯再透露半点细节。见从雾隐再挖不出什么新料,看客们只好收回视线,转而聚精会神地盯着木叶。
毕竟,这边才是重头戏。
四代目火影英年早逝,无数人丧生妖狐爪下,即使已过去十六年,九尾之乱仍是木叶心头最深重的一道伤疤。带土曾是水门的学生,在神无毗桥牺牲的少年英雄,眼下却成为导致恩师惨死的最大嫌犯,特殊的身份也为他引来更多议论。这些天来,对于那张纸上的第二句话究竟是真是假,忍界众说不一,但整体舆论却明显对带土不利。绝大多数人都赞同一个观点如果他清白无辜,当年为什么不回木叶,而是隐姓埋名,留在异国他乡?
在带土是否为真凶之外,也有另一话题正在被人们所津津乐道,并纷纷抛出猜测。那就是现任火影,旗木卡卡西对此事的态度。
三年前,水火双影宣布联姻,忍界上下一片哗然。事到如今,大家也都回过了味来:火影定是早就知晓水影真身,这才同意了两个男人结婚这样的荒唐行为,为的就是给带土的写轮眼打掩护。考虑到卡卡西的那只左眼,他会为曾经救他一命的战友做出这种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至于众人一直以为的政治联姻,在这一层关系揭露出来后,也就突然变得有些引人遐想了。
一边是恩师的血仇,一边是结发的伴侣。那么,五代目火影将会如何抉择呢?
“他可是那个‘写轮眼卡卡西’啊?十二岁就立下战功,曾经木叶暗部的王牌‘猎犬’,常常被作为忍者的楷模提起。”有人不以为然地说,“猿飞去世后,他临危受命,听说这几年做火影也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像他这种对村子彻骨忠诚的忍者,绝不会给一个叛忍留情面。”
“你也说了,他是‘写轮眼卡卡西’。”持不同意见的人则反驳道,“他的写轮眼从哪来的?宇智波带土送的。他在哪立下的战功?神无毗桥。带土对他影响太大了,根本不能当做一般叛忍而论。作为忍者,无故离村也算叛逃,他要是真的铁面无私,又怎么会一直为带土隐瞒身份?”
类似的争论随处可见。不过,就像带土的事情一样,讨论者们也大都赞成同一件事。就算不给带土立即定罪,卡卡西也一定会顺应下面人的意愿,将带土暂时控制起来,慢慢审理。归根结底,他是火影啊,怎么可能和自己的村子对着干呢?
外人尚且抱有如此想法,木叶的居民们就更不必说了。不论是坚称带土就是凶手的激进派,还是主张公审过后再做决定的理性派,所有人都对火影抱有信心,相信他一定会公正无私,不会让他们失望。
三日期限很快过去。
公审当天卡卡西起得很早。天还灰蒙蒙的,他已收拾整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早出门了。过去的十多年中,除非任务时间紧急、需要清晨启程赶路,他的早起都是为了拜访慰灵碑。自从和带土重逢,卡卡西就开始模拟出逐渐放下心结的过程,到后来便只偶尔在下班后绕趟远路,去碑前呆一阵再回家。
不过现在就算再去慰灵碑也无意义了。天藏告诉他,在他回到村子的那天下午,几名愤怒的死者家属跑到第三训练场,用苦无划掉了带土的名字。虽然卡卡西今早的目的地并不是那里。
他去了木叶墓园。
卡卡西在水门和玖辛奈的合葬墓前站了很久。和从前来拜祭时不同,这次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两个名字。直到天色大亮,村子渐渐苏醒,肩头的露水被朝阳蒸干,火影才转身离去,前往他的办公室。工作还是要做的。
整个上午卡卡西都在安静地批文件,无人打扰。平时这种情况很罕见,总会有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敲开办公室的房门,向他寻求建议或帮助。但最近的几天不同,所有人都像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和他说话似的,极力避免着与他的交流。
特别是在今天。
十一点刚过的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休息一阵吧,前辈。”手提一份便当,天藏看着埋首疾书的银发男人,眼中透出几分担忧,“你最好吃点东西。”
“谢谢,放在旁边就行了。”卡卡西头也不抬,“我现在没胃口。”
“……”天藏决定不再劝说。他在桌上找到一块没被文件盖住的空处,放下了便当。
分针指向“4”的时候,卡卡西终于停了笔。一直站在窗前、望着山上头像的天藏回神,目光追随着他起身,穿上御神袍,戴上斗笠。每一个动作都小心郑重,仿佛要去参加什么一生一次的重大仪式。
没有半句交代,火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天藏无奈地瞥了眼还放在原位的便当,抬腿跟上。
他们来到了情报部。这座建筑的地下一层有个大审理室,木叶少数需要仲裁并旁听的场合会在那里进行。离公审开始还有半小时,审理室内空无一人,只在门口有两名中忍守卫,见到卡卡西都连忙立正问好。卡卡西点点头,越过他们走进去了。
七八分钟后,亥一和鹿久联袂而来。亥一带了一名手下的年轻人,他将负责做记录。三名忍者向卡卡西致意,书记员单独落座,先代猪鹿蝶的两人则来到卡卡西身后的长桌旁坐下。长桌与火影的位置坐北朝南,正对受审者站立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更多的人鱼贯进入审理室,大多是九尾之乱死难者的家属,面容严肃悲痛,有的还特地穿上了黑衣。小樱和佐井也来了,坐在旁听席第一排、天藏身边,向他们的老师投去忧虑的眼神。
拐杖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十一点四十五分时,团藏出现了,身后跟着小春和炎。根的首领今日踌躇满志,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现出几分得意。经过卡卡西走向长桌时,他停住脚步,向火影投去咄咄逼人的目光。“事关九尾之乱,非同小可,现在各大忍村也都在盯着我们。五代目是木叶的门面,可千万要像往常一样,秉公执法,免得让别人看了笑话。”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卡卡西淡淡答道。
团藏冷笑:“那样最好。”说罢便走开了。
分针悄无声息地离开又一个数字,时间还剩下不到十分钟。两边阶梯式的旁听席已几乎坐满了人,持续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门口附近突然喧哗起来,又很快安静下去;众人伸长脖子循声张望,在门口看见三个身影。
自来也,纲手,还有鸣人。
审理室内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自从带土的身份暴露后,一个不知源头的消息也很快在村子里传开,说鸣人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将九尾封印在他身上的四代目火影。村民们起先半信半疑,后来见高层始终无人出面辟谣,竟像是默认了传闻的真实性,这才终于相信水门夫妇的孩子并非如当年所宣传的那样,和父母一同丧生九尾爪下,而是活了下来。
在场者中,有许多人曾因九尾而迁怒年幼的鸣人,此时都心虚地低垂了脑袋。他们沉默地看着鸣人在自来也的陪同下进入旁听席,和小樱坐在一起,身负顾问头衔的纲手则走向长桌,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下。卡卡西望向旁听席,正巧鸣人也看过来,视线与他的在空中相遇,又各自无言地转过脸去。
至此,所有座位均已满员。但唯一的站立席还空着这场公审的主角尚未到场。
带土还没有出现。
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因鸣人现身而暂时沉寂的旁听席也再次**起来。先是低声议论,很快便由个别几处为起点,发展成不满的浪潮:
“那家伙会不会临阵脱逃了?”
“是心虚了,所以不敢露面吧!”
“明明直接通缉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搞这一出?”
“据说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无法直接定罪,所以给他一个为自己辩白的机会。”
“哼,那他当然会为自己开脱了!哪有凶手会承认自己杀了人的呢!”
“总之就看火影大人怎么裁决了……”
卡卡西盯着墙上的挂钟。秒针已过了“9”,即将与另两根指针完全重合。
还剩十秒。九秒。八秒。
团藏清了清嗓子。“五代目,看来宇智波带土不会”
在他说完之前,一阵微风突然拂过房间中央。团藏戛然止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煞是精彩。卡卡西则差点站了起来;他看着空间漩涡在眼前开启,随即,一袭黑衣的宇智波就出现在了自己该站在的位置上。
“有点事耽搁了。”写轮眼扫视过瞬间噤声的旁听席,在死死盯着自己的鸣人身上略一停顿,最终将视线投向卡卡西。除了不再戴面具之外,被放逐的水影看上去一切如常,好像成为众矢之的的并不是他一样。“现在开始吧。”
一秒的死寂。人们的表情迅速从震惊转为愤慨,被带土平静坦然的态度所激怒。
“还真敢这样大摇大摆地用瞳术出现啊,这个混蛋!有没有点身为嫌疑人的自觉!”
“九尾之乱的真凶就是你吧,态度这么嚣张!”
“抛弃村子的叛逃忍者,看你要怎么狡辩!”
“肃静!”卡卡西提高声音喝道。
火影的威信毕竟摆在那儿。吵嚷声渐渐弱了下去,终至完全消失。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未缓和,反倒随着静默而越发压抑。
手套的内衬贴上了皮肤。卡卡西感到自己的掌心在出汗,一个罕见的、代表紧张的信号。一直以来,他的生命中充斥着各种突如其来的噩耗,来不及消化便已尘埃落定;却少有场合像现在这样,犹如被蒙住眼睛带上处刑台,不知挥刀时是会斩断绑缚他的绳索,还是会割下他的头颅。
他如今坐在审判者的位置上,却觉得自己和带土一样正站在台下。可他不能逃避,这是为了水门夫妇,为了鸣人,为了所有死于九尾之乱的人们,也是为了带土。
如果他还想维护带土如果带土还有被维护的可能他就必须亲力亲为。
“近日来,有传言称宇智波带土系十六年前放出九尾、袭击村子的凶手。”火影清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粗听和平时无有不同,唯有亲近之人能捕捉到他声音中的细微颤抖。“为了还生者公道,令死者安息,今日特此召开公审,查明真相。”
“等等,五代目。”炎瞥了眼团藏,轻咳一声后道,“是不是应该先把犯人的查克拉封印起来?万一他中途想要逃走,或者……”
“带土还不是犯人。他既没有亲口认罪,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证或物证指认他就是凶手。”卡卡西立刻回头,冷冷地看向他,“而且他既然愿意出面,就表示会配合询问与调查,无需多此一举。”
“作为木叶忍者,配合审问是他的义务。”小春说。
“那么保护木叶的忍者,使他们不会在仅仅受到指控的情况下,蒙受不公正的限制,就是我这个火影的义务。”
“我们只是担心带土会在中途变卦,以万花筒写轮眼强行离开公审。”团藏开口,“不过五代目拥有与他同等的瞳术……如果带土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你会拦住他的,是吧?”
“……我会的。”
“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异议了。”根的首领注视着火影,眼睛深处有恶意在涌动,“请继续。”
卡卡西重新转向带土。“从现在起,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作为证据记录下来。”他说,“你……”
他蓦地卡了壳。
“你要谨慎发言,据实相告”,他本该这样说的,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受审人做出提醒与警示。可在卡卡西把这句话真正讲出来之前,另一句更直接、也更富私人感情的问话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呼之欲出。
“你会说出真相么?”他轻声问。
你会对我说出真相么?
黑发男人回望他,面上毫无波澜。
“只要你相信,就是真相。”
似乎对他来说,取信卡卡西一个人比取信整个木叶更加重要。
旁听席上有人在不耐烦地晃动着身体。卡卡西在桌下紧握住拳头,强迫自己稳定心神。
“十六年前,袭击产房、放出九尾的人……是你吗?”
“不是。”
周围响起怀疑的嗡嗡声。
“那你是否记得,”指甲隔着手套在掌心留下印痕,“当天晚上自己曾在哪里?”
带土沉默了一下。
“木叶。”他回答。
旁听席一片哗然。鸣人猛地站起身,自来也和小樱连忙一左一右,把他重新按了下去。
“我确实来过木叶,但在事件发生前就离开了。当晚潜入村子的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带土也看见了,将脸转向金发少年,直面他的瞪视,“对玖辛奈出手的是晓,不是我。”
“那你当晚为什么要来木叶?”团藏喝问,“你敢说你和这一切毫无关系?”
“……我不能这么说。”
“那你至少是帮凶!或者明知会发生这种事,却选择袖手旁观!”
这次带土沉默得久了点。宇智波垂下头,长而蓬乱的鬓发散落,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如果事先知道,我会阻止他们的。”他低声说。
“骗子!”“还在狡辩……”从旁听席零星飘下这样的声音。
“你当年是怎么从神无毗桥活下来的?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不回到村子里,而是去了雾隐?”一只手仍按在鸣人肩上,自来也问道,“据说当年鸢是被众多雾隐高层推举到水影特使的位置上的……他们为什么要帮你?和晓有关系吗?”
“这些事与九尾事件无关,”带土抬起头。如果说刚才他的神情曾有所变化,那么至少,现在那些变化已经完全从他的脸上消失了。“我无可奉告。”
这个回答无异于火上浇油,情绪激动之下,不少人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带土叫骂:
“他分明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说明白!”
“就算不是他亲手做的,他也一定参与了,不然为什么那天晚上要来木叶!”
“晓的人知道他的身份,说不定他们也有勾结!”
“反正怎么说都是叛忍了,干脆把他关起来,交给刑讯部!”
“大家先别吵了!”也有理智的人在忙着劝说,把旁边站立着的拉回座位上,“先听听火影大人怎么说吧!”
“对,听听五代目的说法!”
“卡卡西大人会帮助我们的!”
这个倡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旁听席复归平静,被勾起惨痛回忆的人们强忍悲伤,把期冀的目光投向从中途起、便没有再说半个字的银发男人。
卡卡西慢慢站了起来。上百双眼睛望着他,他则望着带土。而最该将希望寄托给火影的宇智波,脸上却没有露出和其他人相仿的表情,就像已决定放弃辩解,听天由命。
时间似乎在突然间放慢了。四年来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卡卡西的眼前晃过;中忍考试,雾隐之行,八海神社,五影会谈,宇智波的秘密据点,辰之岛,以及在旗木家老宅共度的无数个夜晚。带土穿梭在每一个场景当中,冷淡的温和的皱眉的微笑的,像一团虚无缥缈的幻影,轻轻触碰就会化作烟雾消散。
回忆最终定格在他们争吵的那个晚上。带土瞪视着他,双拳紧握,好似下一刻就要猛扑过来,对卡卡西挥拳相向。嘴巴几度张合,他怒气冲冲地站在那,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
可带土即使明知一句否认就可以解决问题,却依旧没有对卡卡西说谎。
只要你相信,就是真相。
卡卡西张开嘴。“我……”
大审理室刹那间鸦雀无声。在这片连呼吸仿佛都清晰可闻的寂静当中,唯有火影的声音响起,尽管比先前更压抑不住颤抖,却听不出半点迟疑后悔
“我相信带土。”
(TBC)
本章对应46章标题~
这次堍不是故意踩点,是真的有事耽误了2333后面会解释。
堍最初是想直接背锅的,因为这是在他认知中的最优解,除去“注定要承受的损失”之外,能将卡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但之前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尤其是卡居然为了他对自纲出手,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也不再为卡一厢情愿地做出选择。
在公审上不把话说得太明白是因为人多眼杂,有些事没必要让无关人士(比如团藏)知道。另外说多错多,他已经处于不利地位了,不能再给人递把柄。而且堍内心其实还是更希望卡判他有罪,那样事情会简单轻松很多,这部分心理会在后文的几章中详细描述。
历经二十二万字,灰毛堍终于变白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奔向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