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

第35章 失火

“要么, 你对我负责,要么,你让我亲回来。”

“你选。”

俩人都较真,安弥知道,她今天要不选一个,这事儿没完。

呼吸不自觉变得有些急促,安弥胸膛起伏明显,脸侧在一边看着墙,没看陈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陈聿也不催。

不知多久之后,安弥转头过来看向陈聿。

她想好了。

亲一次也是亲,两次也是亲, 而且陈聿这人她喜欢, 她没啥损失。

只要他不赖上她,就是上一次床也没什么。

她一直否认对他的喜欢,怕的不就是他赖上她吗,现在不用负责,她还赚了。

想是这么想,她其实特紧张, 双手攥成了拳,浑身僵硬。

“来吧。”她仰头,闭上眼。

看着她紧张得像视死如归般的表情, 陈聿忍不住笑了声。

他还挺意外, 她会这么选。

他慢悠悠朝她走过去。

听着他脚步声靠近, 安弥本就剧烈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们之间并没有多长的距离, 很快,脚步声停了, 安弥在似乎变得稀薄的空气里闻到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时间像被无限拉长……

忽的,脸被人双手捧起,安弥浑身轻颤了下。

“你确定?”

男人略带颗粒感的低沉嗓音落下。

声音传入耳膜,像电流般,引得神经末梢一阵颤栗。

安弥暗暗深吸一口气,“别废话了,赶紧。”

陈聿一点儿不赶紧,他捧着她的脸,双眸轻垂,目光描摹着她的五官,从她的眉,到她的眼,最后落在她的唇,拇指摩挲她唇角,然后才一点一点低颈,朝她靠近。

两人双唇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陈聿也闭上眼。

可就在还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他却停住,眼睛在片刻后缓缓睁开。

“我不想在今天亲回来。”他说。

安弥讶然睁眼。

他再次开口:“欠着我。”

说完这三个字,他直起身,捧着她脸的手也松开。

安弥很无语,“这还能欠?”

陈聿:“怎么不能?”

安弥蹙起眉,不知道他又打什么算盘。

“随你。”盯了他半天,她丢下这么一句,抬脚就要出去。

陈聿伸手拽住她胳膊。

“你还想干嘛?!”

“只是想提醒你,”他侧过来半张脸,“别想耍赖。”

安弥脑子里白光一闪,她本来没打算耍赖,但现在她倒想听听,她要是耍赖,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我要是耍赖呢?”

“我说过,我道德感没那么强,我会不折手段,就算事后你拿刀剐了我也没关系。”他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我们一起下地狱。”

疯子。

安弥此时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她招惹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与他沉默对视半晌,安弥甩开他的手,快步下楼。

陈聿没再拦。

两人的公寓离得不远,没用多长时间,安弥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来坐到沙发上,脑袋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痛,像要裂开似的,还又昏又沉。

这时候她应该喝一盒酸奶解解酒然后去**躺着,但她现在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脑子里全是昨晚她跟陈聿接吻的画面。

她准备给周望舒打电话。

拿出手机后,她看见通知栏上显示周望舒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还给她发来了微信消息。

她点进微信。

周望舒给她发了张截图,上面是她和陈聿的聊天记录。

[周望舒:你还在世吗?]

[陈聿∶?]

[周望舒:我想起来昨晚上看到你跟安弥在亲,应该不是我眼花或者记忆错乱了吧?]

[陈聿:不是。]

[周望舒:那你竟然还在世?是她酒还没醒?]

[陈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亲的我。]

聊天记录到这儿就完了,截图下面只跟了一条消息:

[解释解释吧。]

安弥要烦死了。

埋头抓狂了一会儿后,她回周望舒:

[酒后失德。]

接着,她又给周望舒发了条消息:

[赶紧帮我打听下,李文英今天有没有什么活动,我要找点事做。]

周望舒当然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小时后,她给安弥发来消息:

[今天有个珠宝品牌的晚宴,李文英会去,我带你进场。]

晚上。

周望舒如约而至,带着安弥进了晚宴现场。

“姐姐我头痛得要死还带你来,够意思吧?”周望舒伸手捏了捏安弥的脸。

“嗯,”安弥把她手拿开,“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周望舒白她一眼。

“她来了。”安弥盯着远处走进来的李文英。

周望舒忙忙拉着她转身,“赶紧躲起来,她要看到你肯定就跑了。”

两人来到一个比较隐秘的角落,路过一个侍者时顺手拿了两杯红酒。

“所以你打算怎么整她?”周望舒问。

安弥轻摇手里的酒杯,轻扯唇角,“她虚荣心强,我当然就要让她丢尽脸面。”

大约半个小时后,场上宾客差不多都已落座,这是一场规格不小的宴会,品牌方请了不少明星,在场有几百号人,来了不少全国各地的富商名流,南城多数阔太和名媛也都来捧场,据说品牌方这次带来了六百件珠宝,每件珠宝价值数百万到数亿不等,而这晚宴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定得七七八八了。

李文英坐在稍后排一些的位置,脖子上带着该品牌一条极其艳丽的白金镶红宝石项链,看样子不下千万,安远山对她出手倒是阔绰,但估计是早年给她买的了,安远山近两年怕是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这会儿,李文英正跟同桌的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安弥拿着红酒走过去,搭住李文英的靠椅,俯身,笑着冲她同桌的人说:“各位晚好,我在看各位跟我后妈聊得好像很开心,所以来打声招呼。”

一听到安弥的声音,李文英顿时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愣住了,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在场的人有点懵,你看我,我看你,神色不定。

安弥继续说:“啊不对,不应该是打招呼,是提醒,我这位后妈呢是小三上位,我亲妈尸骨未寒她就带着她的孽种登上门来鸠占鹊巢,我家现在不行了,她脖子上这根都怕是假货,你们要是想跟她交朋友,得小心她抢你们老公。”

被这样当众羞辱,李文英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安弥侧头看她,仿佛很满意她的表情,双唇扬起一抹艳绝的弧度。

她笑着抬起拿着酒杯的手,缓缓将酒杯倾斜,红酒淋下,一滴不剩地浇在李文英头顶。

“啊——”

李文英发出尖叫。

她身旁的几个人也惊呼着忙忙离座,怕红酒溅到她们身上。

很快,控场人员赶来,劝安弥离场。

事儿已经干完,她很情愿离开,跟控场人员没有发生摩擦,慢步往外走。

搞出这么大动静,全场人的自然都注意到了这边,一双双眼睛看过来,视线落在狼狈至极的李文英身上,表情或嫌恶或嗤笑地同身边人窃窃私语。

面对这么多人如芒在背的目光,李文英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像濒临崩溃的边缘。

人群里,不知是谁一点儿没压着声音,直接骂了出来:“小三都不得好死!”

倏地,李文英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彻底绷断,她发疯般尖叫一声,抓过桌上的装饰品用力朝安弥砸过来。

安弥听见她的尖叫,正欲回头看,却只见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箍住,她猝不及防地埋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啊——!”

在场又惊起一阵尖叫。

一片混乱中,耳旁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安弥从那人怀抱里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

“许彦洲?”

许彦洲眉心蹙着,表情有些痛苦。

见他如此神情,安弥这才注意到余光里的那抹鲜红——

他的脖子在流血。

李文英砸过来的那东西划破了许彦洲的脖子,不算深却也一定不浅的一道口子,鲜血正快速从伤口渗流而出。

安弥瞳孔骤然放大,连忙去捂住他伤口,然后冲旁边大喊:“打120!快!”

晚会不远处就有医院,救护车来得非常快。

救护车上除了病人,只能坐一名家属,许彦洲妹妹在场,她坐救护车,安弥和周望舒坐自家车去的医院。

她俩到时,许彦洲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在七楼,这是全市最好的一家医院,晚上都挤得要命,等电梯的人太多,两个人直接跑上去的。

七层楼,一百八十多阶楼梯,安弥一下没停过。

剧烈的运动加上紧张且焦躁的情绪,安弥心跳很快,非常快。

上去看到许彦洲妹妹坐在手术室外哭,她喘都没来得及喘一下便又赶紧跑过去安慰她。

“你哥哥会没事的。”安弥蹲下来轻搭她肩膀。

妹妹是个明事理的,没怪安弥,安弥抱她,她也没抵触。

许彦洲当时是自己冲过去抱住的安弥,本身怎么也怪不到安弥头上,但如果许彦洲真出了什么事,安弥会怪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周望舒气喘吁吁上来的时候,刚好,许彦洲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医生,我哥哥怎么样?”妹妹连忙迎上去问。

“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已缝合,没有性命危险,现在给患者转到普通病房输血,两小时后患者就能醒。”

听完医生说的,安弥长长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跟着来到病房,守在病房里。

这事儿许彦洲妹妹没告知家里长辈,接下里的时间里,病房里除了护士和中途来调查的警察,没来其他人。

虽然医生说了许彦洲没有性命危险,但人没醒之前,总归还是叫人担心,为了让妹妹别太过忧心,周望舒一直在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安弥在旁边没怎么说过话,眼底积着郁色。

许彦洲无性命之忧,这当然是好事,但她很烦,对于许彦洲跑来救她这件事。

一个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瓜葛的人,偏偏要跑来救你,还搞得自己差点丧命,要不这人没醒,他妹妹又还在,她都想骂他。

她自己惹的事,她自己扛,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更别提是这种自我牺牲式的救法。

如医生所言,两个小时后,许彦洲醒了。

他醒后,安弥做的第一件事,是让周望舒送他妹妹回去,她留下来守夜。

许彦洲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也让明天还要上课的妹妹先回去。

人走后,安弥立马开门见山地跟他说:“许彦洲,今天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在救了我后相安无事,我会感激你,但你现在躺在这儿,我只想骂你。”

“我知道,”许彦洲声音有些虚弱,“我没有想要你感激我,或者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所改观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做不了任何思考,一切反应都是出自本能。”

安弥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跟人辩论,谁她都说不过。

被噎了半晌后,她闷声道:“那说好,你住院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但等你出院,我俩再无瓜葛。”

许彦洲轻笑了笑,“今天的事,出院后我会当没发生过,但一码归一码,我不想与你没有瓜葛。”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安弥身上,“我还是会想办法出现在你身边,会想办法让你对我脱敏,然后再想办法让你愿意接受我,重新喜欢我。”

安弥要疯掉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固执。

心浮气躁地沉默了会儿,她忽然平静下来。

又犹豫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病**的许彦洲。

“许彦洲,”她喊他,然后沉声开口,“你放弃我吧,我……”

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她顿了顿,又深深呼吸数次才下定决心说出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许彦洲目光一沉,但很快,他眼底又浮起亮光,苦笑般扯了扯唇后,他低声说:“只是有喜欢的人,那就是还没有男朋友的意思,那我就还有机会。”

安弥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彦洲你!”

许彦洲还火上浇油地说:“弥弥,我没那么容易放弃你,就算你说,你有男朋友,我也可以等你分手,你结婚了,我也可以等你离婚。”

救命……

安弥真的很想喊救命。

她放弃跟许彦洲继续说下去,“睡吧你,睡吧。”

许彦洲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轻笑了笑,然后听她的话,将眼睛闭上,没再惹她心烦。

见他闭上眼,安弥将头侧到一边,手叉在要上,背塌着,像累极。

她是真的累,心累。

彼时,双眼放着空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外面有个男的一直在朝她这病房里看,模样贼兮兮的。

这男的在确认病房里的人就是安弥后,他拿出手机,小跑到走廊的尽头,拨出一个电话。

“喂,聿哥,我在医院看到安弥守着一男的,我跟你说,那男的长得贼拉帅!”

电话那头的人只回了四个字:“哪个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我倒要来看看,能有多帅